主题:【原创】战场上的蒲公英(四十五) -- 王外马甲
谢谢补充。接着你的话,我也补两句。
共产党在伞兵的地下组织应该有两条线。一路属于华东军区敌工部,成员有陈家懋、李贵田(当时在伞兵司令部当科长)、孟虎等人,支部书记是伞兵军械所的副官谢易清,这路人马的工作从48年就开始了,但工作的重点主要放在伞兵司令部和伞二团,49年2月才知道刘农畯想起义;而段伯宇他们则属于华中局领导下的“上海市策反委”(书记张执一,解放后任中南军政委员会秘书长),49年2月才介入伞兵的策反工作,但工作的重点从一开始就围绕着伞三团,最初的支部书记是李正文,李正文因身份暴露而转移后由舒沂、周其昌接替。
这两条线于49年3月份汇合,并确定由“上海市策反委”统一领导。
其实就是说人比较张扬的意思。
里中么嗲?”
“你作么(的啊)!”通常用感叹语气,作为斥责或者责备用。这句最有方言特色。
喔莫要!
“我不要!”
帮特拌出切!
“把它搬出去!”
决定啊,决定啊。世上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我有个朋友的爷爷,日本殖民时期的台湾人。他到日本学兽医,娶日女为妻,后来去伪满,在军马场工作。日本投降后被解放军俘虏(是否经过国军“转手”我不清楚),此后一直在解放军工作,治疗军马传授兽医知识等。建国后他基本上一直跟着王震。王震政治观点左,但是对右派的保护却很到位,邓小平被打倒后唯一还敢去串门的就是这个王震。王震一直戏称她爷爷“台湾人”。这位“台湾人”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还做到了副军级干部,因为不能入党无法再高升了。改革开放后他回到日本,担任过北海道农业厅长,王震去世后又作为友人参加了葬礼。
此人运气好是一方面,也确实技艺高超为人精明。军马无论出什么问题,号称他做手术没有解决不了的。建国后历次政治运动到来之前都是有迹象的,他一听到风声就志愿去边远地方出差,躲过了风头再回来。另外,此人勤恳务实,逐步提拔到副军级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官架子。这几点后来被他的几个孩子学去了,结果他的子女共四人文革中都没有受到什么冲击,有不是运气能简单解释的了。我这位朋友的爸爸,成年后在四川修铁路,开车运输物资。有些路段条件艰苦别人不太乐意去,他从来不推托,和我谈起过修建铁路隧道的艰苦。听说青藏铁路通车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前辈。
有时候想想看,为人处世这几点要是都占全了,霉运怎么也不会先来找麻烦。
在香港孤家寡人看不出个头绪的时候,回家总是最自然的选择。
后记
“蒲公英”的故事讲完了,但有些人物的命运还没有交代清楚。有朋友希望看到水落石出,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补个后记吧。
在得知解放军渡江的消息之后,乘坐“远东号”的四十多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有的留在香港,有的去了台湾,有的跑到南美洲去了。张志韩先生依然追随何应钦和刘建群,后来他以执教为业,曾经担任过台湾大学教授和东吴大学的教务长,致力研究“考试监察制度”,并发表了许多学术文章。
大约在蔡智诚他们离开香港之后的一个月,伞三团副团长姜键、二营营长杨鹤立以及十多个连营级军官也到了香江。他们是根据共产党“去留自便”的原则离开解放区的,杨鹤立等人转道去了马来亚(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而姜键等人在香港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于1950年去了台湾,接着就被枪毙了。姜键被判处死刑的名义是“叛国罪”,直接原因是他49年4月在伞兵致西柏坡的“致敬电”上签了名,更主要的原因是当时的台湾正处于“肃奸防谍”的高潮,从国防部到各基层单位的“赤色疑犯”都遭到了严厉地处分,姜键自然也就在劫难逃。
伞兵司令张绪滋也受到了牵连。他被撤了职、还被关了几天,幸亏有朋友说情才算保住了性命,然后就到美国去了。通常情况下,高级军官退伍的时候应该可以获得由政府提供的安家费和养老费,但张少将却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他到德州以后只能在商铺里帮人打工,日子过得非常窘迫。不过,张老先生晚年依然十分关心祖国的统一大业,时常以“宗国强”(中国强)的名义在华文报纸上发表文章,对民族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伞兵三团约有一半人(一千二百人)加入了解放军,其中大部分改行当炮兵(参加了抗美援朝),最终能够成为伞兵的并不多。团长刘农畯先后担任华东军区伞兵训练总队队长,解放军空军陆战第一旅(旅长王建青)参谋长,空军陆战师(师长朱云谦)参谋长、副师长,55年授上校军衔。1961年,解放军第15军整体转建空降兵,空军陆战师编入15军第43师,刘农畯至此退役,63年获“三级解放勋章”并担任了湖南体委副主任,1976年去世。
离开香港之后,蔡智诚没有重归国民党的阵营。他和妻子乘飞机赴昆明并辗转回到了遵义。49年11月,第二野战军第五兵团解放川黔大地,在挺进贵州的第17军第49师(师长汪家道,政委况玉纯)的队列中有一名遵义籍的女战士,她就是蔡家的小妹妹蔡智兰……解放后,蔡智诚参加了革命工作,投身于电力建设事业,退休时已成为颇有建树的工程技术专家。虽然在文革中屡受冲击,但他最终还是得以恢复名誉,并在安详之中度过了自己的晚年——对于自己的人生,蔡老先生的评价是:“亦祸亦福,非福非祸”。
能够补充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当然,有朋友希望我能讲得再多一些,至少把蔡家的人物经历全都写清楚,并且要写到文革以后……对此,我只好请求原谅。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歌名叫做《那些花儿》。我想,蔡家小院里静静开放的那些兰草是花儿、桃花是花儿,而漫天飞过的蒲公英也应该是一种花吧。
当初选择“蒲公英”作为书的标题,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它的形状比较象降落伞,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它与主人公的命运有几分相似之处——虽然有过扶摇而上的际遇,但飘荡的历程却终究取决于不可抗拒的风云,从天上到地面、从理想到现实,以兴奋的开场到无奈的结束,最后归于尘埃,归于草芥。
蔡智诚曾经是个“有理想”的军人,但骨子里却仍是个旧式的知识分子。他受过现代教育,但传统观念十分顽固,他有着爱国的热情,但并没有政治的觉悟,在民众的疾苦面前,他只有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没有设身处地的同情,所以自始至终,他都只是个“改良主义者”而不是真正的“革命战士”。
蔡智诚的人生是矛盾的,面对社会的丑恶,他既无法同流合污也难以划清界限,总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彷徨。但蔡智诚的命运却是注定的,历史的潮流不可阻挡,无论是否愿意,任何人最终都只能随着时代的步伐踉跄向前。
岁月蹉跎,时势造人。人生可能是耀眼的黄金历经大浪淘沙的过程,也可能是落寞的草芥在风中漫舞的轨迹。灿烂的英雄伟业固然值得歌颂,但在我看来,那荒野里飘忽的伞花其实也有着可以纪念的回忆——这就是我愿意讲述蒲公英故事的原因。
试着传一首歌
http://upload.ccthere.com/audio/0810/9730_25222507.mp3
(咦?好象不成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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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况政委在担任骑兵团政委后又当了蔡家小妹的领导,不知道他是否还是王三官的领导?有了这个补充基本脉络可以理清了,蔡小妹在贵州解放后应该回遵义去省过亲,和小蔡同学重逢就在这个时候,然后王三官跟着妻子一起留在贵州地方工作,若干年后接受了马甲兄的专访。
ps:一点小小的建议,马甲兄接下来可以先写点短篇,不用连载,像地震那篇一样。别让文笔荒废了以后再捡起来就难了,比如蜗牛。另外,期待蒲公英系列能够早点出书。
受益匪浅,多谢多谢。
修养一段时间以后,要记得接着挖坑。
在上海曾经沉沦过,但是醒悟后从来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曾经的有志青年虽然在国军中也沾染过些不良习气,整体而言做人维持住了原则,大节无亏。能安享晚年,也算是一种回报。
一直到朝鲜战争爆发,美国再度大力援蒋之前国府的财政是相当窘迫的。刘峙曾长时间不许入台,少将中将跑到菲律宾屈尊当个中学老师(也包含对国军守台湾缺乏信心)等等屡见不鲜。张绪滋赶上了个倒霉时候。不过话说回来,就凭在黄百韬那里临阵逃脱,也算是另外一种“军法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