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采访手记(四)郁金香王国(前言) -- 梦秋
不过谢谢公鲨您老人家提醒哈,以后在表达观点的时候俺会注意的。
只是人们用高压水枪喷洗发动机的外部,把灰尘及各种油,液体混合的沉积物冲洗掉。
采访手记(四)郁金香王国(第二天/A)
在(第一天)里忘了说一点,其实在第一天还安排在海牙采访了环境大臣克拉玛女士。由于这里面涉及到一些政治和国际关系问题,我到后面会用专门篇幅加以描述,现在先暂时搁下。
这一天的行程是所有行程当中最为辛苦的一天。早上安排采访了荷兰前首相拉德卢柏斯。接下来是乘船考察整个鹿特丹港,同时可以任意向随行的港口新闻官员明科提问。下午要去参观马斯兰特防海闸门,E-on发电厂的二氧化碳收集和储存技术(CCS)、快乐养虾场以及O-cap项目(分离并向温室大棚提供二氧化碳的一个环保项目)。
在这儿我偷一下懒,先附上我在鹿特丹港的游记,别的详情后面再补。
平面媒体用稿
世界上很难见到这样的奇观:数以百计躯体庞大的货轮靠泊在岸边,龙门吊车林立,成千上万的集装箱整齐地垒在岸上,有如森严的保垒。远处的炼油厂的高塔上,不断喷射出火苗。工业社会的森严和规范,钢铁的火热和喧嚣,仿佛全部凝固在世界第三大港口,荷兰的鹿特丹这个狭长的三角洲地带。
鹿特丹,位于荷兰西部,滨临北海,是马斯河和莱茵河两大欧洲河流的入海口。荷兰人对这个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港口情有独钟,骄傲地将其成为“欧洲之门”。世界五大石油公司,包括壳牌、BP和美孚都在鹿特丹港设立了自己的炼油厂,向整个西欧提供成品油。仅此一项,就可以看出鹿特丹港在西欧的重要影响力。
炼油厂的高塔
应荷兰政府的邀请,记者得以在2月初的一天到鹿特丹港口参观。这一天天气并不好,阴冷而萧索。清晨时分,新闻报道说,与鹿特丹隔北海相望的伦敦已经降下大雪。鹿特丹也受到了影响,飘起了小雨。阴沉的天空下,鹿特丹港口内并没有多少升火起航的货轮。港口方面提供给记者参观的交通艇发出噗嗤噗嗤的击水声,在几乎是寂静的、宽大的航道上向港口的出海口开去。
略显萧条的航道
“今天算不上是繁忙的一天,中等偏下。”鹿特丹港口的新闻官员明科在港口控制中心看到了指示航道交通的大屏幕后向记者总结到。明科是个大块头,健谈而且热情,在鹿特丹港已经工作了30多年。上交通艇出行之后,宁静的港湾无疑让他变得有点失望。
“你看看这些码头的货柜,大半都是空的。”明科指着岸上层层叠叠的货柜说。有些货柜上标记着熟悉的海运公司英文缩写“COSCO”。2008年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让这个港口每月的吞吐量下降5-10%。正在说到个问题,同行的记者突然向船尾奔去。浑浊的水面上,有一艘挖泥船正在疏浚河道。形状奇特的挖泥船引发了大家的拍照热情,明科却哭笑不得,因为挖泥船既然出来工作,就意味着港口眼下有点萧条。但是明科坚持认为,鹿特丹港的客户都是高端客户,不会在经济危机当中伤筋动骨。“蒂森克虏伯公司就做得不错,”明科说。“他们承诺不会减少港口的货运量。” 不过,总的来说,也许是鹿特丹港独特的位置和特征,是它经历数百年却越发兴旺的原因。
挖泥船正在工作中
鹿特丹港口也许是世界上航道最长的港口之一。从鹿特丹市的马斯河上大桥算起,一直到出海口,整整绵延45公里。在位于20层高楼的港口控制中心,即使用望远镜也看不到出海口——这一切都拜荷兰著名的填海造地工程所赐。19世纪末,从鹿特丹市中心可直接扬帆入海,如今航道已经西延,昔日的海滨,已经成为炼油厂、发电厂以及造船厂的基地,遍布着蛛网般密集的公路和铁路。沿岸的建设遵循赤裸裸的工业化原则,出现了鳞次栉比的船坞、油库、高塔。在航道的两岸,常常可以看到阵列威严的风力发电塔群,在北海特有的白色海雾当中徐徐挥动从前那个让唐吉柯德发疯的巨臂。
沿航道排列的风力发电塔,这里已经非常靠近出海口
鹿特丹港也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港口之一。大部分地面低于海平面,最低之处甚至低于海平面6米多。1953年,海水倒灌,冲破了鹿特丹的拦海大坝,造成近2000人丧生。为此,荷兰政府展开了庞大的“三角洲计划”,以抵御溃坝的威胁。在港区外的马斯兰特,记者看到“三角洲计划”的最后部分,马斯兰特防海闸门。这是一道为了防止海水倒灌而设置的活动闸门,分为两个扇形部分,每部分长220米,高21米。它们实际上是分布在两岸的两个巨大的钢铁沉箱。当海水水位上升到危险高度之际,这两个钢铁巨臂将徐徐伸出,在航道当中筑起一个大坝。沉箱合拢之后注水下沉,直到三分之二的体积沉入水中,形成鹿特丹港的牢固屏障。
马斯兰特防海闸门堪称是荷兰的“三峡工程”
马斯兰特防海闸门之外,海风猎猎,浊浪滚滚。飘零的小雨已经变成了漫天的雪花,带来更加刺骨的寒意。记者乘坐的交通艇穿越防海闸门后,与一艘开往伦敦的通勤客轮擦身而过。庞大的客轮掀起的巨浪瞬间将船头没入水中。交通艇即刻迅速掉头回港。这不免让人觉得,唯有这钢铁大坝之后,才有生机勃勃而安全的港湾。
就在防海闸门之后,交通艇靠岸,马斯兰特防海闸门随行管理人员在此地下船,我们则将继续乘船返回港口控制中心。因为严冬而显得荒凉的土地上,只看见独行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纷飞大雪和层层迷雾当中。在那一瞬间,那种天地苍黄、人迹渺渺的无助感,战胜了鹿特丹港无所不在的工业美感所带给记者惊讶和震慑。
像是联合国一般的记者团。左起:美国记者史蒂芬,意大利记者保罗,荷兰官方接待人员丹尼尔,德国记者迈克尔。被迈克尔遮住大部分的,是我的同胞,中国一家相当有影响力的报纸记者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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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留着广州的手机号码没有?
采访手记(四)郁金香王国(第二天/B)
现在可以从容描述一下我第二天的行程了。
大清早起来,新闻报道说伦敦希思罗机场因为降雪关闭了,于是揣测鹿特丹也会出现降雪,因为天气极其阴沉。我所住的酒店算得上是鹿特丹的市中心,周围全部都是现代化的建筑,带着明显的工业色彩,棱角分明,没有优雅和古典的意义,只有带来硬朗和冷漠。
这天早上的第一个活动是采访前首相拉德卢柏斯(Ruud Lubbers,1982-1994年出任荷兰首相,卸任后出任联合国难民署高级专员)。这位年龄有69岁,现在是《鹿特丹气候倡议》(Rotterdam Climate Initiative)的Trailblazer。Trailblazer这个词该怎么翻译?反正这不是头衔,我倾向于将其翻译为“顾问”之类,因为老头儿确实不做具体的事情,但是又特别能说,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正因为他不做具体的事情,所以在一个小时的采访当中,几乎没有说出有实质性的东西,反而讲了不少关于中国的故事。从录音当中整理出来的故事有两个:
故事一
1987年,卢柏斯访华,在上海见到了总设计师。以下是卢柏斯的回忆:
卢:您打算怎样振兴自己的国家?
邓:我将用20年左右的时间让中国经济得到极大的发展。
卢:您打算怎么做?
邓:有三个方式。首先是打开国门,引进技术。引进技术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其次是实行市场原则,我们知道中国人在市场这一块并不差。
卢:市场原则?你们的共产党怎么办?
邓:这就是我说到的第三个方式:共产党用来保持稳定!
总设计师这话说得,颇有高瞻远瞩的意思在里面。卢柏斯向我们转述完这个故事,补充说,你们现在都做到了。
故事二,是关于西方人如何认识中国的。
话说卢柏斯生于鹿特丹,小时候喜欢做两件事情:在马斯河里游泳,还有挖坑。这家伙有天挖坑挖得起劲了,就问他老爸:“我要是把地球挖穿了,那头会是哪个国家?”
老爸说:“中国!”
到了周末,老爸带他开车到海滨。这家伙在海滩继续挖坑,边挖边问他老爸:“坑的那一头是那个国家?”
老爸说:“还是中国!”
接下来补上一句:“中国很大很大,无论你从哪儿挖坑,对面那一头一定会是中国!”
卢柏斯说到这儿,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在这个仅比台湾岛略大的国家,对于“大”这个字的理解,跟我们很不同。
荷兰前首相拉德卢柏斯。必须承认,把人拍得邪恶一些,是我一贯的摄影倾向。
采访手记(四)郁金香王国(第二天/C)
从卢柏斯那儿出来。先去参观了鹿特丹港的港口控制中心。向西绵延45公里的鹿特丹航道水路复杂。超大型油轮(据查排水量达54万吨)停泊在港口区外,在那儿建有专门的深水泊位。
鹿特丹港口控制中心。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整个鹿特丹港复杂的航运状况。
直接跳上交通艇,开始参观鹿特丹港。我此前见到的港口很少很少。在新西兰见到的惠灵顿港口规模不大。在澳大利亚的珀斯,弗里曼特尔港,那也只不过是顺水一游。在广西防城港见到的港口,因为水浅,大船的锚地甚至还在港外。但是这里看到的港口,万吨巨轮压根就不稀罕。只不过因为经济原因,基本上大轮船都停在泊位上不动弹。想像中汽笛长鸣,轮船穿梭如织的状况,根本没法看见。
港方新闻官员明科对于鹿特丹港的熟悉程度,如果不是热爱这项工作,不是热爱自己港口的人,是难以达到的。在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跟我们说了大量关于港口的消息,口若悬河,几乎没有停止过。当记者们都跑到船头船尾拍照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跟随着大家,随便指到那个角落,他都能顺口说出一堆信息。即使记者们没有问题,甚至因为提问过多而显得略微疲倦的时候,这个精力充沛的老兄也还是能够像个爆米花筒,不断地往外蹦出各种信息。这对记者们来说,这份盛情实在是沉重得过分了一点,因为没有人愿意错过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只要明科开口,我们不论在做啥事,都会立刻竖起耳朵,准备时刻记录下来。我一只胳膊挎着沉重的尼康相机,一只手拿着录音笔,按照习惯,遇到重要的信息还得想办法记下来。这个时候,“三只手”对我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奢望啊!
午饭是在船上吃的,三明治加牛奶。一边吃,一边还得听取明科的介绍。因为采访的主题是环保,明科自然也说到了环保的问题。
鹿特丹港口曾经是荷兰环境污染最严重的地区。在明科指点之下,我们常常可以看见岸边排列着黄色的小楼房。这是荷兰的“social house”,也就是廉租房。当年政府在修建廉租房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将环境不错的地皮划给这些交不起高昂房租的穷鬼们,所以索性把廉租房建到污染严重的港口航道两岸来了。其时大约是在1980年代。没想到过了20年之后,鹿特丹港的污染竟然大为改善,港口两岸的生活区房价也渐渐水涨船高,政府对于当年选择此地修建廉租房自然是后悔不迭。廉租房里的穷鬼们倒从中受益匪浅,虽然房子没法出售,让自己搬出来却是断断不可能的。每天早上划着小船到河汊里面钓鱼,日子逍遥好似神仙。
港口的生活区以及经典的荷兰风车
明科说到此处,毫无为政府惋惜之意,反而透出一股得意之情。“这个港口的水域基本上已经消除了工业污染。它最重要的污染源是生活污染。在这个问题上,政府还在致力于进一步改善环境。”明科说。关于这个结论,我很难下正面和负面的判断。鹿特丹港的经济总量是鹿特丹市经济总量的30%,占荷兰经济总量的2%。大量的原材料,煤、矿石以及原油从世界各地送到这个港口。在几个大航道两侧密布着发电厂和炼油厂。在鹿特丹港的物流体系当中,航运占了45%的份额,其余20-30%依靠铁路运输。这就意味着成千上万艘吨位稍小的货轮将从港口沿马斯河和莱茵河南下,进入西欧腹地。这样的物流体系和工业基地,怎么能够保证鹿特丹港水域能够基本消除工业污染?
交通艇穿行在马斯兰特防海闸门之外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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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没宝也花
采访手记(四)郁金香王国(第二天/D)
我记得有人曾说过,记者的目光只关注细节,而缺乏大局观。在鹿特丹港的环境问题上,我必须承认,除非经过深刻研究,否则仅仅凭借港方提供的资料、明科的介绍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很难给这个“欧洲之门”做出一个全面而客观的评价。实际上,在我们从马斯兰特防海闸门返回的路上,我们的所见就对明科所提供的信息提出了反证。
这些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是鹿特丹港口管理之下的E-on发电厂地标。这是一个完全使用石化能源发电的发电厂,已经投入使用25年。在飞雪和阴霾的映衬之下,烟囱几乎成了记者们眼中的邪恶的象征。等我们到岸上进入电厂内部的时候,另外两根基本完工的烟囱气势汹汹地矗立在电厂工地一侧。这是E-on发电厂即将扩建完毕的标志。
这个位于鹿特丹港的大型发电站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环保组织的目标。发电厂现场的保安,相貌年轻得像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他告诉我说,环保组织经常前来此地抗议。保安的最重要职责,就是防备这些环保主义者偷偷地翻墙而入,防备他们四处乱涂标语,或者爬上这些未竣工的烟囱示威。这个跟我在船上听到的明科的介绍有点不太吻合。明科的说法是,当地的环保组织,也就是NGO,跟政府之间形成了良好的互动。政府每推动一个项目,必然要和当地的NGO以及居民三方进行协商,以便达成共识。“这是一个良性的互动。”明科这样认为。大部分NGO都非常配合,而且提出的建议具有“建设性”。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地球之友”。“这个组织从来就不考虑和政府协商的问题。他们已经习惯了抗议,抗议就是他们的天性。”这是明科的结论。我不知道E-on发电厂一带的抗议者是不是来自“地球之友”。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们的抗议肯定会让E-on的人大伤脑筋。E-on是个很大的发电厂,周围全部都是填海造地弄出来的平原,实在很容易接近。记者们从弃船登岸到走到E-on的接待大厅,足足走了20分钟。那些无孔不入的环保主义者从如此空旷的四周翻墙入内,足够让这些嘴上没毛的保安跑得腿都细了。
飞扬的湿雪让道路变得特别的泥泞。等我们跌跌撞撞走到接待大厅,个个都湿漉漉的,冻得像是腊月的柳树四处抽风,见到桌上摆放的热茶、热咖啡还有茶点,便毫无面子地甩开腮帮子使劲吃喝起来。
在E-on的采访,不过是延续了这次采访的一贯方式,而这种方式很快就让记者们觉得腻歪起来。首先是一本正经的presentation。做得极其专业的ppt展示,告诉我们E-on是怎样在现有的条件之下尽可能地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投入巨资进行研发,以尽可能地减少排入大气当中的二氧化碳总量。问题是,只要人类还存在着物质上的贪欲,能源的大量消耗就永远不会停止。不论是再多样的节能方式,或者是技术革新,都只不过是在延缓到达能源危机临界点的时间而已。E-on厂区内新建的两座烟囱就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扩建工厂产生的温室气体将补足上技术革新所减少的温室气体数量。难道这个时候又去期待人们做出进一步的技术革新吗?
在E-on的采访,最大的亮点不是在听现场的介绍者不断重复各种节能目标,听他们提供各种有用或者无用的数据。因为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从网站上或者他们发给的各种材料中得到。在这里,E-on提供了我们现场参观CCS技术的机会。这才是我所认为的亮点。
CCS技术的全称是Carbon Dioxide Capture and Storage,即二氧化碳收集和储存技术。这是荷兰为减少本国温室气体排放的重要措施。其根本原理就是将二氧化碳从能源消耗大户所排放的废气当中分离出来,然后压缩储存,或者置于深海,或者用于商业用途。在第一天采访荷兰能源大臣克拉玛女士的时候,她曾经将此技术列为荷兰和中国重点合作的环保技术之一。在鹿特丹港和前首相卢柏斯交谈的过程当中,我们也知道CCS技术是鹿特丹港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即使荷兰方面对CCS技术强调至此,我们这些记者却依旧对这项技术保持着普遍的悲观心态。用消耗更多温室气体的办法来储存业已排放的温室气体,这种做法怎么看,都是一种饮鸠止渴的做法。但是,在荷兰那个严厉的20/20/20计划之下,以及《鹿特丹气候倡议》的规定之下,这种方式似乎是能够在短期之内达成减排目标的一种最直接的方法。
至于储存的二氧化碳,用途在何方,是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工业二氧化碳的使用总量不会出现急剧的增加。E-on方面,提出将二氧化碳用在温室大棚当中,或者按照前一天参观的Algaelink里的做法,用于培养藻类。CCS技术要推及到这些应用领域当中,并非不可能。问题是,这些行业能够消耗多少二氧化碳呢?这显然是个太大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E-on向记者们展示了CCS的基本过程。这个技术实际上等于是在发电厂的废气排放通道上加装了一个大型的附加装置。废气排出之后,首先经过脱硫处理,将含硫杂质排出。其后,废气将通过一个充满着液态胺(另外一种吸收介质是液态阿摩尼亚,吸收效率会低一点)的大型容器罐,即吸收器。E-on方面的人在形容这个吸收器的作用时,晃着手里的可乐瓶子告诉我们,这个过程跟往可乐里面灌充二氧化碳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液态胺是高效而且无害的二氧化碳溶解介质,而不是饮料。
左边的那个粗大的钢筒就是二氧化碳吸收器,右边的那个百叶窗式的东西,当时没来得及认真听是啥,我猜测是热再生器的散热装置。
废气通过吸收器之后,二氧化碳被分离并被液态胺吸收。其余废气在接受进一步无害处理之后排放。吸收器里面的液态胺将被送往热再生器,在那儿,二氧化碳被加热到100摄氏度之后从胺中释放出来。从热再生器中生成纯二氧化碳和水蒸气。胺则再次回到吸收器中循环吸收二氧化碳。
至于生产出来的二氧化碳,下面将重复工业生产的步骤,通过高压大量储存起来。部分将用在工业领域(二氧化碳灭火器算是其中一种比较好理解的用途吧?别的就不多说了。),部分将用在农业温室大棚。二氧化碳采集成本极其不稳定。每收集一吨二氧化碳需要花费12-60欧元,这还不包括压缩,运输和储存的成本。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可能是技术尚未成熟。收集二氧化碳是CCS技术当中最复杂的部分,也是最不稳定的部分。在E-on发电厂的CCS技术应用,实际上是个实验性的项目。其中1/3的投资来自荷兰政府,以测试其大规模应用的可行性。E-on给出的CCS全过程(含收集、压缩、运输和储存)最终成本是,目前大约是每吨二氧化碳30-40欧元,这和上面那个12-60欧元有很大的误差,估计是一种比较理想的运行状态。从长远来看,E-on预计将在2020年将CCS成本降低到每吨20欧元以下,条件是,这项技术必须成熟到可以应用在500兆瓦以上的大型发电厂当中。世界上哪个国家拥有众多的大型发电厂呢?想必每个人都有了答案。
无可否认的是,这项技术也许在短时间内有助于减少能源企业向大气中排放的温室气体总量。至于采集到的二氧化碳如何处理,目前没有解答。对于中国这个大量使用石化能源的国家来说,这个技术具有很现实的意义,至少在减排问题上有所帮助。这也是荷兰政府和中国政府正在努力促成的合作项目之一。
在E-on发电厂内的采访。在飞雪的天气当中,阴沉的天幕以及夸张冷漠的工业设施,给我们的采访带来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在当天晚些时候,我们去看了看O-cap项目。它和E-on里面的项目大同小异,不同之处仅仅是炼油厂而不是发电厂提供了废气。这些废气中提取出来的二氧化碳通过改装过的天然气管道输送到几十公里之外的温室大棚当中,以培植温室蔬菜和鲜花(在荷兰正式访问的最后一天,我们参观了这个温室基地)。从这些参观当中,也许可以得出一个很粗浅的看法,那就是荷兰人在推进减少温室气体的同时,力图从细节上将每一项技术尽可能地发挥最大效应。从E-on出来之后,我们看到的“快乐养虾场”(Happy Shrimp Farm)就是这种做法的典型结果。
如果单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养虾场和我们在中国海南和广东沿海大量的养虾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出养虾场,飘扬的飞雪和荒凉沙滩会提醒每个参观者,在这个北纬51度55分的高纬地带的鹿特丹有着欧洲唯一的热带养虾场。在这里,E-on发电厂排出的废热通过地下管道输送到虾池之下,将冰冷的北海海水加热并维持在30度左右。我在阿姆斯特丹的首顿大餐当中,即有来自这个“快乐养虾场”的热带大虾。关于养虾场的情况,除了废热加热海水,为人们提供来自热带的额外享受之外,并没有太多独特的地方。倒是养虾场的老板吉尔伯特是个人物。这家伙长着个大额头,总是眨巴着眼睛,脸上带着点嘲弄的笑容,说话飞快。他一边给记者们介绍养虾场的情况,一边不时地朝着鱼缸里养着的几只大虾投去满怀期望的目光。说到养虾场的未来,吉尔伯特变得异常亢奋,真的,脸颊都红了。养虾场现在的情况已经供不应求,大虾们成了荷兰人争先饕餮的对象。他计划着扩建整个养虾场。说到这儿,这个兴致勃勃的家伙蹲下来把脸贴在鱼缸上满脸幸福状地自言自语道:
“Money!money!! money!!!”
后来记者们一致同意,快乐养虾场里面真正快乐的不是大虾,而是这位可爱的吉尔伯特柯蒂斯先生。
夸张又不失诙谐的吉尔伯特和他的养虾场。背后可以看到E-on发电厂的大烟囱在冒烟。
从快乐养虾场出来,天空已经黯淡。湿漉漉的雪花还在飞扬。我们在半路上停下来简略地采访了O-cap。然后冒雪来到荷兰南部小镇布莱达(Breda)吃了晚饭。
宁静而美丽的布莱达小镇
到了晚上12点钟之后,汽车终于开进荷兰南部著名城市马斯特里赫特。这里是欧盟诞生的地方,在凌晨时分,一群疲惫不堪的记者住进了马斯河旁的一家酒店里面。丹尼尔和史蒂文一伙精力旺盛的家伙照例跑到酒吧里泡着,直到凌晨两点。而我,不得不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我必须尽快处理当天拍摄的照片,以及许许多多的采访录音和现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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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前人没有干过的事的人。
想必Trailblazer不是一个正式的官衔名称吧?所以我就想当然地把它当作“顾问”之类的来翻译了。
听着有点别扭,或许是吸收、解吸的一部分?那个波纹铝板里可能是吸收装置,用活性炭或者铝的吸收床。一般单个的吸收装置是大圆筒一样的,这个平板的结构或许是里面一排吸收床,增加吸收效率。降温加压促进吸收,升温减压促进解吸。
大烟囱的白眼滚滚不等于污染,看这样子是烧天然气的发电厂,天然气是CH4,燃烧产生CO2加水蒸气。CO2是看不见的,看见的是水蒸气,不是污染。
冷却塔的水蒸气看起来更加吓人,图里的地方肯定不冷,到冬天的Alberta来看冷却塔,还不定以为是多少污染呢
怪郁闷的。俺三个月里才进了三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