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罗长裿和清末西藏的乱局(一) -- 王树
阁下文章史料翔实,文笔风趣生动。
这才叫写历史的大才。。
我写得磕磕绊绊的,每次写完后自己读来常觉味同嚼蜡,有负西西河“有趣有益”之宗旨。
不过非常感谢您的鼓励,我会尽量写好些。
什么把喇嘛剥皮啦,。总之说的很残忍。这么看,赵其实是个能人啊。。
和达赖一行同时向拉萨前进的是钟颖率领的1700余名川军。他们在宣统元年十月(1909年11月)已经抵达察木多(今西藏昌都),隔着纳贡山和驻扎在恩达的藏军对峙。藏军约有万名,首领是色拉寺的堪布[1]登珠,他最近刚被升为噶伦,奉命在此督战,阻挡川军入藏。登珠所率藏兵多从恩达附近的洛隆宗、硕板多和边坝三处强行征集过来。尽管是临时征来的,但藏兵的人数远比川军多,加上川军又多是新兵,故川军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能在此等候负责护送他们的赵尔丰。
注[1]:堪布,藏传佛教寺院的主持。担任西藏噶厦政府僧官系统职务的,如达赖、班禅的高级侍从,有时也称堪布。
川军驻扎在察木多(昌都),藏军驻扎在恩达,隔山相对峙
赵尔丰此时还在德格,不过他早就派了手下的西军中营(管带为顾占文)进驻察木多,探明了藏军的情况。在十月初六日(11月18号),他就给登珠发信劝其退兵。
——赵尔丰 《札饬驻恩达藏员噶布伦邓珠退兵》 宣统元年十月初六日
钟颖军在等待赵尔丰的时候,曾号令全军,选几个人过去侦查敌情。但新兵畏缩,过了几天仍无人应征。此时一标三营的督队官[2]陈渠珍立功心切,自请前往,结果被巡逻的藏兵打伤后俘虏。陈渠珍谎称自己是赵尔丰派来的(此时赵尔丰威震川边,名头正好可以借来一用),要见登珠。藏兵把陈送到恩达登珠处。陈见了登珠,说赵尔丰派恐大军逼近,玉石俱焚,怜悯藏民无知,不忍骤然加兵,故派自己来传讯,限即日撤兵退回。登珠只得说出自己的难处:藏王督责甚严,不得已才统兵出藏。登珠写了一封信让陈渠珍带给赵尔丰,请求再给三天期限,到时撤兵。
注[2]:督队官,也叫帮带,在一营中职位仅次于管带(营长),相当于副营长。钟颖军的一标是步兵,标统是陈庆,下辖三营。一营管带陈庆自任,二营管带张葆初,三营管带林修梅,督队官陈渠珍。一个步兵营有士兵近四百名,故陈庆标下约有一千二百兵,步兵是此次入藏的主力,占了70%。余下的五百人,分属马队(骑兵)营,炮队营,工程营和辎重营。
陈渠珍带着登珠的信一个劲儿得往回赶,回到营地时恰好是个半夜。众人见他回来,又惊又喜。原来他几日不归,传闻已被藏兵杀死。一时间已经就寝的官兵,都纷纷起来和陈围而坐谈。陈在谈话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坐垫后面有动静,等众人散去,他才发现坐垫后竟全是他自己的衣物。原来众人一听说他已死,虽然悲痛,还是把他的行李分了。
赵尔丰还在德格时,就听说了陈渠珍的事情。他当时不知就里,以为陈渠珍是为了争功而私自出营的,被俘又被放回,折辱了军威,因此怒不可遏,要杀陈渠珍以正军纪[3]。
注[3]:私自出营,按军法当斩首。
赵尔丰晚年像
等十月二十八日(12月10号)赵尔丰到了察木多,招集管带们训话时,就说陈渠珍贪功失机,罪当斩。赵尔丰盛怒之下,在场无一人敢为陈渠珍辩解。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当天晚上,和钟颖军工程营管带张鸿升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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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鸿升,安徽人,为赵尔丰的旧部。四年前,赵尔丰刚到川边那会儿,张鸿升就已经是管带了,在攻打桑披寺等几场恶战中出力都不小。张鸿升作风蛮勇,赵尔丰嫌其“不学、粗鲁”,不太喜欢他,一直不重用他。后来张鸿升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赵尔丰黜而不用。这回川军入藏,张在钟颖这里又谋到了一个管带之职,只可惜是个工程营管带,手下没多少兵。张鸿升认为步兵营的管带才算是货真价实的管带。
这天张鸿升听说赵尔丰为陈渠珍的事大怒,就计上心来。张鸿升和赵尔丰幕里的傅华封关系不错,而傅华封又是赵尔丰的亲信之人。张鸿升找到傅华封,告知陈渠珍没有多少罪,林修梅才是陈渠珍出营的主谋,而且林还是个革命党云云。傅华封就在赵尔丰面前为陈渠珍辩解,说了一通林修梅的不是,顺便推荐了一下张鸿升。
赵尔丰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第二天涉案诸人到齐,陈渠珍讲明了自己并非私自出营,有在军粮府领的马牌为证云云。赵尔丰当即撤销林修梅的职务,以陈渠珍代之[1]。张鸿升忙活了半天,发现都给陈渠珍忙活了,非常郁闷。张、陈二人从此结下了梁子。
注[1]:林修梅,湖南人,林伯渠堂兄。早年曾赴日本留学,是同盟会会员。赵尔丰就是嫌弃这一点,借故将其撤职。林修梅回到内地后,积极参加辛亥革命,后一直追随孙中山,是国民党的重要人物之一。惜乎不寿,1921年去世,年仅42岁。
赵尔丰刚到察木多那天即派了边军的三个营(顾占文营,张荣魁营,齐得胜营)去恩达攻打登珠之兵,这天三营凯旋而归,并且把藏军主将登珠也带回来了!原来三个营趁藏军不备分别绕至其兵营三面,约好夜间一齐攻取。接着顾营又捉到了藏军的一个哨兵,尽得其虚实。半夜之时,迳入藏军大营,拿获登珠及其随行四十余人,其余藏兵从梦中惊醒,全都弃械而逃。边军三营光收拾藏军扔下的帐幕粮秣器械,就忙活到天亮。从头至尾没费一枪一弹,没损一兵一卒。
登珠虽然被俘,却也毫无惧色。赵尔丰问,为何屡次晓谕退兵,却既不退兵,也不备战,等着被擒吗?登珠答:前奉谕札,未即退兵,实因未奉达赖旨令,不敢遵命。亦未料天兵夜袭,故此失败。赵尔丰问:当如何?答曰:现在边坝的援军还不服。如果容我再战再败,情愿投诚。赵尔丰很高兴,跟登珠约了半月之期,即派兵将其送回。在给其兄尔巽的电报中,赵尔丰兴致勃勃地说自己要学诸葛亮七擒七纵以收登珠心。
——赵尔丰 《致川督进藏详情电》
注[2]:检日即二十八日,是中国以前的电报记日法 http://zh.wikipedia.org/wiki/%E9%9F%B5%E7%9B%AE%E4%BB%A3%E6%97%A5
恩达藏军溃退以后,赵尔丰先命顾占文,张荣魁,齐得胜等营疏通进入三十九族[3]的道路,然后命钟颖军取道三十九族前进;顾、张等营把川军送入三十九族后,就改道走大路前进,以吸引藏军,为川军打掩护。事情的发展一一按着赵尔丰的设想走,钟颖部在三十九族未遇任何抵抗就到达了拉里。赵尔丰的川军更是狂飙直进,早早就到达了江达。
注[3]:三十九族,藏北牧区三十九个部落的总称。藏人称此地人为“霍尔”,藏人称异族为“霍尔”相当于汉人称异族为“胡”。这里的霍尔指的是蒙古族。此地人对汉人亲善,所以赵尔丰为钟颖军选了这个道路,以免他们乌拉缺乏。
红框地名是大路(川藏大道),为赵尔丰边军所走,作为疑兵。
三十九族是小路,蓝框地名是钟颖军所走。
事实上,川军只在工布遇到了比较强烈的抵抗。宣统元年腊月十八日(1910年1月28号),驻守工布的藏军将联豫预先积存在此的粮草抢烧一空。腊月二十一日(1月31号),标统陈庆率川军第一营赶到江达。次日与藏军在工布山口发生激战,藏军溃败。川军乘胜继续向拉萨推进。此时联豫和达赖结怨既深,已坐困署中久矣。钟颖听说后,即派张鸿升带领四十名骑兵[4]于宣统二年正月初三日(1910年2月12日)从小路先行抵达拉萨。
注[4]:张鸿升已经由工程营管带调为马队营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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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关注着中国局势的英国和俄国都十分沮丧。当时的俄国总理认为中国人觉醒了,而且全国上下爱国主义盛行,中国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军事强国。
英国人就别提了,他们说如果张荫棠这么搞下去,英国侵略西藏的所花的钱和功夫就都白费了。
当清廷任命赵尔丰为驻藏大臣时,很多外国人毫不怀疑赵尔丰能顺利拿下西藏,把它变成一个省。
盖张赵二人都懂得使用攻心一法,搞统一战线攻心为上策。可惜跟张赵同时的驻藏大员没有其他人理解这一点。
更令外国人跌破眼睛的是,张荫棠查办藏事六个月就被迫离开,带兵入藏也由赵尔丰换成了没有任何打仗经验的钟颖。清朝的腐朽在其中枢,已无药可救,只能让外人在惊呼好险之后再开怀大笑。
先头部队四十个人已经进了拉萨城了,陈庆的一营和张葆初的二营也离拉萨只有几天的距离。离得比较远的,是负责驻防拉里和江达的川军陈渠珍营,以及赵尔丰的边军各营。边军这次任务只是护送川军入藏,所以按照约定,他们不会进入拉萨。边军这次到达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江达,而他们的主帅赵尔丰一直留在察木多。察木多此时已划归川边管辖,故赵尔丰实际上一直也没有进入过藏境。
登珠在恩达被俘后,和赵尔丰约好半月之期,在边坝再战。当时正是农历十一月,冰雪千里,朔风凛冽,赵尔丰手下的部队不分昼夜,以赴约期。十一月十七日,三路官军(顾占文,张荣魁,齐得胜)如约先后赶到了边坝。边坝群山壁立,怒江半绕,形势扼要,向来是西藏的门户。这天下着很大的雪,藏兵料想汉军畏寒,而路途遥远,竟然没有防守。顾占文、张荣魁等踏雪而入,发现半数的藏兵都没有武器,后来才知道这里有达赖刚从印度买来的猪槽步枪一千多枝还未发放——因为实在没想到官军来得如此之快也。
Pien-pa,边坝。边坝群山壁立,一江半绕,形势扼要,向为西藏之门户。
(图中地名用威妥码拼音标注,从右至左,由上到下的地名是:Ch’ang-tu 昌都,Lei-wu-ch’i类乌齐,Lo-lung洛隆,Ch’ing-to倾多,Sung-tsung松宗,Ting-ch’ing丁青,Pien-pa边坝,Sha-ting沙丁,Hsueh-k’a雪卡,Tsu-mu足木,Lin-chih林芝,So-hsien索县,Chia-li嘉黎,即清时的拉里,T’ai-chao太昭,即清时的江达,Kung-pu-chiang-ta工布江达)
登珠想逃走,但很快就又被俘虏了,其他兵众则一哄而散。此战缴获了千余枝猪槽步枪,土炮四尊。官军把登珠和这些东西都押回了察木多赵尔丰处。赵尔丰为收登珠之心,令文武列队迎接,登珠渐有惭色,赵尔丰遂以国家大势相慰,登珠领悟,与赵相约,回藏力劝达赖自新,赵尔丰厚赏之使去。藏民听说此事后,均大悦(不想打仗),凡边军所到之地,无不箪食壶浆相迎,故边军得以狂飙突进,顺利抵达江达。
边军抵达江达时,落在后面的川军陈渠珍营的两连才从三十九族走出来,到达拉里(今西藏嘉黎)。此时登珠的部队早已溃退回工布和乌斯江了,他二次被俘后就自己的军队失散了,这时不紧不慢地往拉萨走,恰好在陈渠珍部抵达拉里的这天晚上也赶到了拉里。登珠一听说是那个曾被自己释放过的陈渠珍驻扎在这里,就自视老友,急冲冲的赶来相见。不料此举却引起了误会,这天是腊月二十八,陈渠珍当时正和三营营部的职员吃年饭,担任警戒的是于队官(连长)。这位于队官是名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没有打过仗,一听说藏兵来了,抓起枪就往前跑,结果被己方的流弹所中,当场阵亡,甚是可惜。登珠一看势头不对,也不找陈渠珍了,逃命要紧。但他的一名部下被陈营俘虏了,审讯之下,才知道来者是登珠,并无恶意。陈渠珍认为这是一条大鱼,不能让他溜了,于是忙命人去追登珠,将其请来,好生殷勤地招待(高级软禁,登珠的第三次被俘),同时密报联豫。
第二天,陈营起程往江达,抵达江达时为宣统二年正月初二(1910年2月11号)。正月初九,陈渠珍接到了联豫的密令:秘密处决登珠。后来赵尔丰听闻陈渠珍把自己费那么大功夫招降的登珠杀了,气的又说陈渠珍可杀。这件事反映了联豫和赵尔丰思想上的分歧,赵尔丰是有军力做后盾的情况下,能抚能抚之,能和则和之。联豫是只要是跟自己搞过敌对的,皆是或整或杀。
边军虽然一路进军顺利,但是他们的主帅赵尔丰此刻却是一肚子的气,都是被联豫给气的。先是发觉联豫报给他的购粮和练兵数目皆是虚的:
——赵尔丰 《致川督藏兵阻途约已开战》
接着发现联豫想把他的边军一营收归己有,而且准备要派驻到条件很差的地方:
——赵尔丰 《致川督藏臣欲留边军一营归藏拟不拨给电》 宣统元年腊月二十八日
这篇电文里还顺便抱怨了一下外务部:
——赵尔丰 《致川督藏臣欲留边军一营归藏拟不拨给电》 宣统元年腊月二十八日
等赵尔丰已上报军机处要撤军,却发现此刻天气条件实在不便于撤军。而联豫闻说他要撤军,可能恼了,以自己向藏人下了保证为辞,希望赵尔丰的部队立刻撤退:
——赵尔丰 《致川督边军拟稍暖再扯电》 宣统二年正月初六日
这封电报里,赵尔丰来提到了联豫想裁撤帮办大臣,设立参赞,以便大权独揽:
——赵尔丰 《致川督边军拟稍暖再扯电》 宣统二年正月初六日
注[1]:自帮办大臣温宗尧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腊月到藏,联豫即和温宗尧的关系很差。川军进入拉萨后,联、温矛盾升级,温宗尧此时已经打了辞职报告。而联豫则要顺水推舟,要进一步把帮办大臣之职裁了(以后少派帮办来烦老子),赵尔丰对联豫的专权十分不满。
在赵尔丰不满的同时,拉萨城里已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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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组时间表: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八月初四日,驻藏大臣赵尔丰率军从成都出发,赶赴西藏。
八月初四日,在外流亡四年之久的达赖一行到达北京。之前,俄国沙皇政府向达赖喇嘛提供了11万两白银供他北京之行使用。在京期间,达赖和英俄两国公使都取得了联系,他向英国公使表示:“过发生不幸之事并非本人初意,深望今后藏印两方永保和平友好之精神。”
八月二十日,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在北京接见达赖。
十一月,达赖一行离开北京。离开北京前,俄国又向其提供了4万两白银。达赖则通过德尔智[1]告诉俄国公使廓索维慈:“他在北京逗留感到不满意”,并派德尔智带着给尼古拉二世的信件和礼品起程前往圣彼得堡。
注[1]:德尔智,外链出处,布里亚特蒙古人,俄国公民,是俄国人在西藏间谍。携俄皇重金,选数十个优秀蒙古青年入藏,分布在各寺院学佛。他入藏后很快通晓藏语,在哲蚌寺获得了“拉仁巴”格西学位,后来成为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经师和密友。常送望远镜、留声机、小手枪等新鲜物件给达赖,以投其所好。给各寺的布施,出手阔绰,千金不惜。常利用黄教经典中北方将出现佛法大王的说法,向十三世达赖灌输俄国沙皇就是佛法大王的说法,力劝达赖靠俄国才能对抗英国。以间谍的身份而能被达赖作为使节,多次赶赴俄国和沙皇见面。
德尔智(Agvan Dorzhiev/Agvan Dorjiev)
腊月二十九日,达赖一行抵达西宁塔尔寺。
宣统元年正月二十六日(1909年2月16号),清廷解除了赵尔丰驻藏大臣的职务,此时赵尔丰正率边军在德格进行改土归流。
二月,清廷命钟颖率川军入藏。
四月十五日(1909年6月2号),达赖一行离开西宁塔尔寺。
七月中(一说是六月),川军从成都出发。
七月十七日,达赖一行抵达通天河。
八月初三日,达赖一行抵达喀喇乌苏(今西藏那曲)。
八月底,川军离开打箭炉继续前进。
九月十五日,达赖一行离开喀喇乌苏,赶赴距拉萨北三日程的澎波达龙寺,在此停留了一个多月。期间派员携亲笔信经印度赴北京呈交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和俄国驻华公使廓索维慈。对英国公使说:“对英印政府实有依依之情,今本人已抵拉萨附近,对于中国军队在藏种种不法行为,闻悉之余,深为忧虑,异日如有必要时,深盼英公使尽力为之声援。” 对俄国公使说:“赵尔丰和联豫轻率地实行各项新政,致使恐怖笼罩了整个西藏,希望沙皇政府迫使中国放弃在西藏的新政。”
十月中下旬,川军到达察木多,和驻扎在恩达的藏军隔山对峙。
十月底,边军不费一枪一弹,俘虏了藏军首领登珠,藏军溃散。
十一月初六日,达赖回到了拉萨北郊的普布觉禅房。夏扎、雪康、强钦前往献哈达,正式任命他们为伦钦[2]。
注[2]:1903年,夏札、雪康、强钦、霍尔康四位噶伦(他们是在对英战争中的主和派)被达赖软禁在罗布林卡,报知清廷使革去他们的噶伦职务,其中霍尔康在软禁期间死去。1907年,达赖在流亡途中,直接任命夏扎和雪康等为司伦(就是后来的伦钦),司伦在噶厦政府中的地位高于噶伦,是一个从来没有设置过的官职。噶伦的任命要通过清政府,达赖设立司伦,自己任命,是摆脱政府控制的一个举动。
十一月初九日,达赖回到了布达拉宫,联豫率员前去迎接,达赖对其视而不见。联豫遂声称达赖私运俄国枪,但搜查布达拉宫和留在喀喇乌苏的达赖行李均无所获。达赖的报复是停止驻藏大臣的一切供应。两人势同水火。
十一月十七日,在边坝,边军再次俘虏了登珠,藏军再次溃散,退回江达和乌斯江一带。
腊月二十一日,川军陈庆营抵达江达,次日与藏军在工布山口发生激战,藏军再度溃败。达赖向英印发电报求援,指控中国军队正向西藏进攻。
腊月二十四日,《泰晤士报》载文:“英国不能对遭受中国的压迫漠不关心,必须用武力干涉北京和西藏的内讧。”
腊月下旬,边军已抵达江达,这是边军达到的最远的地方,他们很快就撤退了回去。
宣统二年正月初三(1910年2月12号),川军先头部队四十骑在张鸿升的率领下由小路进入拉萨。
达赖被慈禧和光绪接见后,对清廷更加不满。回来的路上,一面不停的调兵遣将,阻挡川军;一面不停地向英、俄两国求援。开始他对藏军比较有信心,藏军虽然装备比川军差了些,但人数却是川军的好几倍,只要从印度买些枪,装备起来估计抵挡得住。
后来藏兵一败于恩达,二败于边坝,达赖才觉得势头不对,此时他想投奔俄国,驻藏大臣温宗尧(联豫和达赖不说话)拼命慰留,称川军入藏,是为了保护地方,于宗教毫无妨碍。如其不安,请暂住热振寺,或附近寺院,暂避其锋。再与联大人共同善后,恭请谢罪朝廷,绝无问题。但达赖十分犹豫,恐怕他不会为联豫所容。很快藏军在江达再次战败,此时已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川军进入拉萨。
在四十人先头部队进入拉萨的前一天(宣统二年正月初二,1910年2月11号),达赖邀请温宗尧前往布达拉宫面谈,达赖答应了三件事:1)将各处阻挡川军的藏兵,立即调回(实际上已经都溃散了)。2)此前得到了朝廷的优厚封赏,咨请奏谢(去年在京时,清廷将达赖革去的名号恢复,并赏了不少银两)。3)仍尊重联大臣,一切供应照常恢复。温宗尧同意,并许诺了四件事:1)川兵来到后,自必申明纪律,维护安宁秩序,绝不骚扰地方。2)诸事均和平办理。3)达赖固有教权,不加侵损。4)绝不杀害喇嘛,焚毁寺庙。
达赖喇嘛虽然没有像温宗尧之前提议的那样向清廷谢罪,但他提出的三点已经做出了妥协。因此时英俄两国受制于1907年签订的《英俄条约》,双方都无法给予达赖有力的支持,故达赖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不得不憋了一肚子气和清廷和解。但大清就是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硬把事情给办砸了。
温宗尧和达赖会谈之后,把和达赖的商议结果拿给联豫看,请联豫和达赖互换文牍,以昭守信。联豫大怒,责备温宗尧和达赖擅立条约,丧失主权,拒绝签字。温宗尧只得单衔具文,交给达赖。
第二天,川军先头部队进城,温宗尧许诺给达赖的四件事全被打破,恶性连锁反应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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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时驻藏大臣的衙门(也常称钦署)在大昭寺的西南方约一里处。
红色圆圈是以前驻藏大臣衙门所在处。位于朵森格路和江苏路的丁字交叉的西面。朵森格路的名字就来源于这个衙门,因为衙门前面摆了一对石狮子,朵森格是就是石狮子的意思。
绿色的棒棒是琉璃桥,藏语称为“宇拓桑巴(Yutok Sampa)”,是绿松石桥的意思。就在现在的宇拓路(名字也是来源于此桥)上,不过它下边的河早已不存在了。
琉璃桥是从驻藏大臣衙门到噶厦(以及布达拉宫)的必经之路,那时候的驻藏人员几乎是天天走它。
在一副19世纪末绘制的拉萨图景中,可以很清楚得看到驻藏大臣衙门和琉璃桥。
西面最高大的建筑是布达拉宫,东面的中心是大昭寺,它的周围是拉萨最繁华的地方。大昭寺西南方,有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就是驻藏大臣衙门,琉璃桥跨一条小河,在衙门的北边。
驻藏大臣衙门和琉璃桥。若是看局部的细节,还能发现衙门是两进的院子,前院有四根高大的旗杆,可惜看不清楚挂的是什么旗。
钦署门口,能看到四根旗杆。
钦署门口,上图的彩图
二十世纪初的琉璃桥
角度稍有不同,能看到背景里的两根杆子
琉璃桥口,路上净是石头
今天的琉璃桥
从驻藏大臣衙门到布达拉宫的路
衙门的东面还有中餐馆,中式戏园子,最有意思的是那个猪圈(pig styes)。藏人应该吃猪肉不多,估计是为了解决驻藏人员的需求,居然堂堂驻藏大臣的衙门口搞了猪圈。衙门的西北面,隔着一片沼泽,还有一片中式花园子。嗯,驻藏大臣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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