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64) -- 江南水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阿房宫也不是说建就建的起来的。皇帝陛下还得耐着性子等一阵儿,才能搬到这座超级巨大的宫殿里,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阿房宫总算是进入了攻坚阶段,至于什么时候正式完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个工程最终没有按计划顺利竣工,是意外中的意外,不在秦始皇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另一件事儿,皇帝陛下是朝也想暮也盼,费上了无数的耐心,然而,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式结果,一点儿准谱都没有。
那就是皇帝陛下的生命工程,长生不死。
这个工程在始皇帝二十八年开始动工,到始皇帝三十五年,七八年过去了,整个工程的进度还是原地踏步,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始皇帝二十八年,第一拨儿出海的徐福等人,不知道干吗去了。
始皇帝三十二年,第二拨儿出海的韩终等人,也不知道藏哪个旮旯里了。
自从带回那个“亡秦者胡也”的预言后,卢生倒是留在了秦始皇的身边,不过他也没有捣鼓出啥让皇帝陛下感到惊喜的玩意儿来。
虽然依旧没有找到不死之药,但是卢生在秦始皇眼皮底下的紧忙活,还是让皇帝陛下的心中保存了一点儿希望的火种。
就是这点儿火种,也在始皇帝三十五年出事儿了。
一天,秦始皇接到一个噩耗,卢生跑了!
说起来,卢生选择跑路,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按照帝国的有关法令规定:方士们不能一专多能,全面发展,他们每人只能拥有一种专业技能,用他们的术语来说,就是方术;要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方术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方士就得接受最严厉的惩罚,掉脑袋。(秦法,不得兼方,不验,辄死。)
卢生在秦始皇身边忙活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拿出什么成果,再不跑路,结局将会是极其麻烦的。
临跑路前,卢生还给皇帝陛下做了一个口头鉴定。什么刚愎自用啦、独断专行啦、听不进不同意见啦,等等负面评语,从卢生的口中狂奔而出,一股脑的泄到了皇帝陛下的头上。
临了,卢生还给自己的无能找了一个台阶,冲皇帝死抓着权力不放那个德性,俺也不能再给他找不死之药了。(贪于权势至如此,未可为求仙药。)
不得不说,卢生,你不厚道啊,感觉完不成皇帝陛下交代的艰巨任务,选择跑路,并没啥大不了的,谁心中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啊。
但是,好歹你得做到“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啊。不考虑皇帝陛下跟你的个人交情,就是看在皇帝陛下给你的那些黄白之物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在跑路前给皇帝陛下做这么一个负面的评价啊。
秦始皇是一个十分在乎形象的人,为了自己的个人形象,他拉得下老脸,四处刻石自我表扬,为了帝国的国家形象,他下得了狠手,一把火烧掉所有不利于大秦的史书记载。
听到卢生这些非常非常不利于自己个人形象的临别赠言,秦始皇的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发出了愤怒的呐喊:诽谤!赤裸裸的诽谤!(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
皇帝很生气,后果嘛,……
皇帝陛下下令,所有在咸阳城的读书人挨个过堂,看看到底还有谁,也在百姓中散布这些有损于皇帝光辉形象的谣言。(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訞言以乱黔首。)
咸阳城里的读书人,不吃饭的,也许还有几个,比如道家那些练习辟谷的人士,不说秦始皇坏话的,怕是一个都没有,谁让秦始皇禁止私学呢。
私学是读书人的饭碗(私学的老师是收学费的哦),也是他们展现自身价值的重要舞台,私学被禁了,他们能不骂秦始皇的娘吗?!
一直都很勤勉的帝国的法律工作者,接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后,赶紧对咸阳城的读书人进行了隔离审查,同时宣布了一个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有功,包庇有罪。
听到这个政策后,这些读书人都采取了积极配合、主动合作的态度,一个揭发一个,很快就牵出了一长串儿,四百六十多人。(于是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馀人)
行了,你们这些人搭伴儿上路吧,去地狱的路。
这就是所谓的坑儒。
再从头来看一下这个事件的始末:卢生跑路前对皇帝陛下造谣中伤,咸阳城里的读书人信谣传谣(注:这个观点只代表秦始皇本人,与俺的立场无关。),皇帝陛下下令彻查,读书人在囚徒困境下,选择了狗咬狗,最后……
整个事件,我翻来覆去的看过N遍,也许是我的头脑太过愚笨,目光也太不够犀利,压根儿就瞧不出这个事件到底有什么重大意义。我的感觉是,这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得没法再普通的普通刑事案件。
翻翻史书,不用费太大的劲儿,就能找到很多上万人头落地的大案要案。跟那些大案要案中的犯案人数相比,秦始皇杀的这四百来人,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些大案要案,却对这个小案件熟得不能再熟,这很有意思。
其实,说穿了,也怪没意思,只是因为这四百来人都是读书人。
读书人的手中掌握着一件威力无比的武器,笔杆子。
这些人的笔杆子一摇,就能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屁大点儿的事儿,放大到比无限大还要大。在他们看来,不把那点子事儿搞成比天还大,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手中的笔,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这四百来人有徒子徒孙,他们的徒子徒孙又有徒子徒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在一辈又一辈的笔杆子的放大歪曲下,这个事件想不意义重大,都难上加难!
比这个事件死人还要多得多的那些刑事案件,因为缺少了必不可少的负责吹喇叭的笔杆子,也就只好默默无闻喽。
话语权很重要啊!
没人帮着吹喇叭,固然是要默默无闻,吹喇叭的人数不够多,吹出来的动静不够响,后果也很悲剧。
秦始皇杀的这四百来人中,颇有几个很待见孔子的(诸生皆诵法孔子),秦以后的读书人呢,又大多都是儒生,结果呢?
一代又一代的儒生,仗着人多势众,最终给这个事件定了性,坑儒。
我想,这大概就是“坑儒”的来历吧。
人多力量大,这个真理,在笔杆子领域也是成立的!
那些死在这个事件中的儒家的死对头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儒家的一份子吧。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们会在地下做何感想呢?
也许,他们只能咒骂自己的徒子徒孙不争气吧。
坑儒就坑儒吧,谁让人家儒生的力量大,嗓门高呢。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坑儒事件,就像我感觉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勉强可以说是,一个诽谤引发的血案。
要说这个刑事案件对大秦帝国的意义,顶了天,也就是教育广大人民群众,以后千万不要信谣传谣啊!(使天下知之,以惩后。)
然而,秦始皇的长子扶苏的一番话,陡然给坑儒事件附加上了无穷的升值空间。两年后,这个事件潜在的巨大价值,瞬间迸发出了令人瞠目的威力,历史也走进了另一条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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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的手中掌握着一件威力无比的武器,笔杆子。
这些人的笔杆子一摇,就能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屁大点儿的事儿,放大到比无限大还要大。在他们看来,不把那点子事儿搞成比天还大,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手中的笔,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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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文革过后, 有过一段时间的伤痕文学的, 大概说的都是在广阔的天地里, 在农村受的伤吧。
只是俺一直想, 那八亿多农民, 可是一直都呆在农村的, 而且, 你们回城后, 农民们最多也就变成了让那帮小子怀恋的, “村里的姑娘小芳”了。
却从来却没有见到农民玩什么伤痕文学的。
答案很简单, 就是农民没有笔杆子, 或者说,即便有笔杆子, 也没有发出声音的渠道。
所以, 受伤的一直都是知识分子。
感谢江南兄的好文章。俺觉得多了解些秦始皇有利于更好地理解毛主席。
你不觉得毛骨竦然么?
对此,林总深有体会:“你说了东,他就偏说西”。所谓“坑了四万六千个儒”正是抬杠的结果。当时林彪插话:秦始皇焚书坑儒,这才有了“秦始皇算什么?”的评论。
1949 年全国解放后,中共在全国立足未稳。从1950年开始,全国各地频繁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电厂和电话线被破坏的情况时有发生。一些从国民军转变为土匪的武装势力,甚至频频纠集人马,进攻正在被共产党改造的县城。1950年3月,中共中央西南局的报告称:“近一个时期以来,西南川、康、云、贵各省,连续有土匪在各地发动大规模武装暴乱。”
这份报告还显示,新近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权,并非绝对拥有一些地方的统治权。“继二月五日在成都西南龙潭寺地区近万土匪暴乱,杀害我一七九师政治部主任朱向璃及其闻讯前往增援部队五十多名干部战士,随后被我派部队前往歼灭后,二月份以来,各地土匪又围攻并占领了包括温江、祟庆、郫县、金堂、新繁及川东之秀山等多座县城。”
春桥精辟地概括为:怎么巩固政权?杀人。
还真不知道坑来坑去,只坑了460个
杀了四百六十个人,是罪恶滔天,笔杆子无不义愤填膺!
xx岁,某地大饥,人相食,死者盈野。 那是老天爷作孽,笔杆子一边酌一盅小酒,一边悲天悯人地写一些小文。自然良心上是没啥过不去的。
秦自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到灭亡约150年,好像史书上从来没有记载什么大饥,易子而食之类的事,难道秦真的是特别得到老天爷眷顾,150年风调雨顺吗?
少死一些贱民,笔杆子不动心,反而让笔杆子少了表现同情心的地方。
杀了几百个笔杆子?那一定是滔天的罪恶了。
等得好着急阿
过了这一阵儿,一切尽量恢复正常
现阶段嘛,一切为了世界杯
水兄率领的大秦队已经被淘汰了咧,所以会来更新了两段。原来没有,只是中场休息,调剂一下。
当时我看好的几支队伍都很争气,最后一轮就没怎么关注,所以偷空写了两段。
到了淘汰赛,那是刺刀见红的时候,只好先不更新喽
到了淘汰赛,那是刺刀见红的时候,只好先不更新喽
等不及了,请江南兄还是要偷空写两段的。
是婷婷、罩罩和橙子?
俺看贴不仔细,该打,怪不得俺力挺的兰兰被淘汰了呢。
功夫活,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