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报告,我要说张爱玲的坏话 -- 玉垒关2
将张爱玲同胡兰成不停的放在一起,实在是很不厚道的。
说起张爱玲的故事可以有很多,不过要指责张爱玲,胡兰成是断断不可不提的。这些年来,对当年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故事,耳熏目染的尽是些他人怎么说,却忘了张爱玲曾经说过些什么。而他人的参照,追根溯源必定要从胡兰成开始。
胡兰成告诉大家,张爱玲同他两情相悦,就如金童玉女一般。胡兰成告诉大家,张爱玲就如有志气的男人那般,对于结婚不结婚都可以慷慨。。。。。胡兰成还告诉大家,张爱玲对他是如此的痴迷,以至于:
胡兰成的人品在大家的眼里一定是极好的。否则的话,大家为何又对《今生今世》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呢?当然,既然在胡兰成的书里都提到张爱玲对他的痴迷,这不是更证明了胡兰成的人品是崇高一般的存在?而反过来人品高洁的胡兰成所写的书又岂不是更加的真实可信?
于是乎,有好事之徒写道:“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胡兰成,闯进张爱玲的感情世界里,在她那荒漠以久的沃土里,滋润出一片绿荫。”好一幅当代才子佳人图,再有张爱玲的宽容与大量,三妻四妾,可不正是“大团圆”么?
于是乎,三毛姐姐告诉大家,“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这句话是如此的动人,不但让世上多少痴男怨女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就是写这剧本的三毛同唱这首歌的陈淑桦也不例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远离了红尘。
于是乎,李大导演告诉大家,张爱玲被胡兰成征服,其实是因为鱼水之欢的性爱,当然还少不了那无往不利的“六克拉”。李大导演还告诉大家,如果不赞同他这样的解读,就是真正的“羞耻”。
当然了,还有居心叵测之徒从中看出了伟大的“人性”。“人性”如此的伟大,在必要的时候当然要忘记民族,抛却国家,便是化作那“炸弹下的亡灵”也在所不惜。
只是,当众人手握“人品高洁如兰成”所写的《今生今世》作为最有力的证据对张爱玲大加指责的时候,谁曾经在乎张爱玲想说什么?张爱玲当然是决不会替自己分辩什么的。似她这等清高自持,便是强拉她替自己分辩,只怕她也是愈加的抗拒。金童玉女(胡兰成)也好,痴男怨女(三毛)也好,色男欲女(李安)也好,从来只是与张爱玲无关的一场戏。
70年代,人品高洁的胡兰成大约在其同乡陈立夫的帮助下,终于从日本回到台湾了。作为数学家冈洁和物理学家汤村秀树(汤川秀树?)的“嫡传”弟子,胡兰成在数学同物理学上的成就必然是高不可攀的。然而,就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深藏不露”才能让胡兰成在数学同物理学上得到应有的尊敬。也因此,胡兰成不得不选择在自己成就最小的文化领域一展自己的才华。首当起冲的就是在75年才华横溢的胡兰成的大作《山河岁月》。胡兰成告诉大家,既然连张爱玲当年都对胡兰成如此痴迷,《山河岁月》的价值也必然是无可置疑的。
《小团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写的。很明显,其实就是对胡兰成的回应。但是以张爱玲的性格,这本书还是被尘封了起来,并在遗嘱中要求销毁。幸运的(或是不幸的)是,《小团圆》在张爱玲去世十多年之后,终于出版了。而读了此书之后,关于张爱玲的种种也豁然开朗了。
张爱玲的家庭是不幸的(同“贵族生活”相去甚远)。这种不幸使她对温情充满了渴望,对爱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对政治又充满了无知。当香港沦陷之后,在选择离开的时候,年轻的她不能区分回上海与去重庆含义的区别。再回到上海,出名以后,
虽然张爱玲鄙视年青人的梦,但这时候的她,也同样正在做着爱情的梦,
可以想象,故事以这样开头,张爱玲成为“猎物”也毫不稀奇了。
第一次的亲热却如此的突兀,作者的本意同其字面意思显然完全相反。然而此时的张爱玲显然已经无力摆脱自己关于爱情的梦境了。从此以后直到梦的破灭,与其说是金童玉女(胡兰成)/痴男怨女(三毛)/色男欲女(李安),莫如说是张爱玲沉醉于媚俗(幻象)中无力自拔。而作为在香港受到西式教育的张爱玲,用《小团圆》作为书名,自然是对人品高洁,才华横溢的胡兰成笔下的才子佳人三妻四妾“大团圆”的反讽。
《小团圆》解答了对张爱玲的诸多疑问。从她的家庭我们明白了她的笔下的刻薄,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刻薄。在张爱玲的一生中,同胡兰成相处的日子并不长。44年相识,同年结婚,45年后胡兰成流亡(在流亡的日子里,胡兰成仍在努力实践着自己的三妻四妾“大团圆”梦想)直到47年离婚。在此之后伴随着张爱玲的始终是孤寂与穷苦。看罢《小团圆》,对张爱玲的一生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心痛。
胡兰成的一生从来是不缺少喧嚣与热闹的。即使是在70年代,“无赖人”(宋淇语)仍可以肆意的用张爱玲的名声装饰自己的《山河岁月》与《今生今世》。如果没有了张爱玲,胡兰成在历史上至多只是汪伪政府的“特务甲”,“汉奸乙”式的匿名的存在。不信,谁还能将汪伪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一道来?没有了张爱玲,他的《山河岁月》,又能比余秋雨“大师”的有美人相伴,有豪宅相送的“苦“旅高出几合?即使在胡兰成死后,还有他本人的“嫡传”第子,数学家冈洁和物理学家汤村秀树的“嫡传”徒孙朱天文为之不余遗力的摇旗呐喊,愈发让胡兰成的遗照上有了一圈圣洁的光辉。
而张爱玲,却不得不为这些承担着一切。即使是玉垒关MM的关于张爱玲的“坏话”,到有一半却是在说着关于胡兰成的“坏话”。而余下的一半关于关于张爱玲的“坏话”的例证,出处却又是胡兰成。关于张爱玲的“闺房之豪华”,引述的是胡兰成。“在张看来,天下才共一石的话,胡兰成起码占了八斗”只怕也是出自胡兰成。而张爱玲本应得到多一些理解与宽容。
张爱玲是刻薄的,然而这种刻薄在《小团圆》里面才知道她是刻薄的对待自己。这种虐己式的刻薄只有让人叹息与心痛。张爱玲是自私的。她的世界更多的是自我而对斗争有着如沦陷区人民一般的麻木。在香港的时候,她想到:
但另一方面,她并不是如章怡和“章”大小姐那样一味的宣扬“人性”。张爱玲毕竟也提到:
虽然仍是自私的,我们毕竟该对她有一些不同于他人的宽容。
作为对张爱玲的同情不少于对她的批判的看客,俺觉得LZ的“坏话”才是诤言。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辩护,恐怕是她一生都没有走出的格局。
张爱玲的世界是阴暗背景下亮丽华服上遍布的虱子,她的才华成了她刀子一样锋利地刻薄自己和别人的注定的无可奈何的理由。别人心怀光明,向上向前,都是因为他们头脑简单,不知困惑。
阳光是人可以挣脱出阴影去获得的。即便它确是机器大帝植入matrix里的程序,也是值得neo们“知其不可而为之”地去为痛苦着或是傻乐着的众生们争取的。张爱玲没有一点资格对着阳光嗔笑。
秋雨而已,不值得与张相提并论.
梁实秋说过,文人应该以作品说话.不管胡成功地泡了多少妞,他不是因为与张的关系早就被人忘记了.
胡兰成余秋雨之类的人写的作品,不过是一些文坛的流行歌曲.而鲁迅张爱玲沈从文的东西,才是我们向老外介绍现代中国文学时拿得出手的东东.
对于文采,我也是认可的;但对于文章的质量,我可不敢苟同。文以载神。文笔再好,不过消遣也矣。我很讨厌吹捧旧时通俗小说家的这种风气,我的看法是充其量给我们提供了当年的历史细节的旁证而已。就如如今的超女和绵羊音,若在春秋,应比之为卫郑之声。文章的优劣比音乐尤甚——因其易于流传——现在估计很难复原卫郑淫亡国之音了。
具体到人,欣赏其技而忽略其人,这不是本人棒下游魂。而张之死忠——不仅以其文笔好,而且认其文章好,人品犹可怜的,通通棒杀!本人不做政治绝对正确的抹油西瓜!
我想说,“我”还能成为“们”,是弥足珍贵的。有时候,说的是什么并不重要,比如你跟我说的也许只是一个事情的两面而已,重要的是你能从这个世界辨识出你的同类,靠什么辨识?也许只是初相逢那一点扑面而来的感觉而已。
我还想说,灰色是可贵的,它让我们意识到自我和此在,而不是像一个工蚁一样,从神或者人类集体意志那里接手了一个使命,从此斗志昂扬。说到坚定和胸怀,Smith比Neo坚定,比Neo更胸怀整个系统,他可是在为了众生的幸福在清除病毒啊。Neo不是圣人,解救众生于倒悬,他只是一个具有自由意志和不懈对自我进行认知的人。Smith后来也具有了一些灰色,他追问的是,Neo你在追问什么?你跟我有什么不同?
我仍然想说,你小看了作家的心灵触角的敏锐,以及在真实世界和自己构建的世界之间的防火墙。张爱玲写出了灰色,但其生活并非如此,就算在其作品里,在那个世界尽头的那堵墙下,不是依然你会对我有点真心,我会对你有点真心?绝望和希望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只是张爱玲的流行,至少也反映了她的文字切合了很多读者的个人品位和价值观。而能够做到这一点,仅仅文采是不够的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离题太远。还是就此打住好了。
alter-ego弥足珍贵,但由此就与ego们拥抱成一个“我们”,界定出一个与“他们”隔离的“同类”,这种心理的背后是对“小众”和“边缘”的自许自持和自恋。如果你承认每个人除去必然会有的这样那样的特质,在绝大多数方面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你应该会感到这种小众的矜持自赏是多么可笑和多么“自绝于人民”。遇到“同类”给我们以本能上的愉悦,但宽广谦虚的心灵,应该也能与“和而不同类”沟通。
不同意“灰色是可贵的”。灰色是存在的,但意识到灰色而无能为力没什么了不起。以为意识到灰色就跃升为高于工蚁的蚁后,第一可笑,第二无论对工蚁还是对蚁后都没有任何好处。
张爱玲足够坚强地尽完人事,但觉得她挺苦。这份苦本不该是宿命的。这也是俺对你罗罗嗦嗦的原因。
啥都不说了,“原”的名字有出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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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没有做出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也没有卖国求荣,虽然委身于汉奸,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式的爱恋,是糊涂的小资个人之爱。
当然,我个人对张爱玲的欣赏和宽容,是来源于几十年后闲情逸致的今日;如果,置身于同仇敌忾,亡国灭种的当时,当地,我想,我不太会宽容她。
交流或者书写,从来都是绝望的,所以偶有同类才会欣喜。尤其面对笔墨官司,以我这么多年的经历,从来都是自说自话,越交流越乱。能交流的一开始就会有心意流转,不能交流的,连基本的定义都会不一样。到后来,大多数时候,你都会张嘴然后失语,“欲辩已忘言”。比如,你我关于“灰色”的定义都不相同。
在我的体系里,只以认知为标准,工蚁蚁后都一样被必然拨弄。如果一只小蚂蚁,在忙碌的间隙,突然开始思索自我,此在,意义,蚁群,始终...
不知道你缘何认为张爱玲的人生是苦的,是悲剧的?你没分清文学作品和真实生活的边界,也将张爱玲符号化了。“未经省查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在我看来,千百年来,那些躲在书斋里苦苦思索的灵魂们,都过得是有意义的人生。
抄一段《悟空传》中猪八戒的笑话作为了结:
“俺老妈把俺生下来时,也没告诉俺猪一生意义是什么?俺正在苦想,一看其它兄弟都先抢着把奶头占光了,才知道什么叫真他妈蠢!”
这个世界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张爱玲是刻薄,这就是她的答案。客死他乡,她心里也许很平静。围一大群孝子贤孙,才让她恶心。
“糊涂的小资个人之爱”确是很贴切。
我对张爱玲的宽容,如I兄一般也是首先因为“才女”(当然如果是“美女”的话可能还要宽容一些),在这之外,大概是因为伴随其大半生的孤寂穷苦,当然也有三毛姐姐,李大导演,还有后世的小资们对她的误读。
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和美女,有时候就是一对冤家,并不是经常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的。
女性,如果和民族大义联系在一块,有时候就背上了她们不应该背负的重担,“冲冠一怒为红颜”,又有多少人理解她们的委屈。这个时候,须眉浊男更应该承担责任。
所以,对女性,尤其才女,美女,个人还是倾向于老E你的评论多一些。
“占尽了天下的好处,未免为鬼神所妒”,所以盈盈也知道让自己的脸上破一点相,才能后福无穷。
话又说回来,张爱玲可能就是不太懂得这个道理,二十二就出名,风头也太“冲”了一点。这时候做人就应当懂得压一压自己。如果那时候不是一味“趁热打铁”,而是听一听郑振铎的建议,可能一生也不会这样子。
就像丁蟹运气太好的时候就知道要收手,然后散一些钱给乞丐,就是为了这个道理。为了张爱玲的幸福,秋官真应当早生数十年啊。
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固然是好事,但顶峰既过,则登高必跌重。当年脂砚斋悲切感服秦大姐眼光,赦之,命老曹删去其不堪一幕,也算是知音了。
生活中的秋官可是真懂得这个道理啊,所以先就功名,再停糟糠而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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