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与皇明老总黄鸣先生谈论儒家与东西方文化比较 -- 思想的行者
另外,儒家从来没有以武将为标杆的。
今文古文还确定不了,哪能更代表呢。到底今文跟代表还是古文跟代表?
你的疑问很多,但最基本的是思维方式问题。
你这篇帖子的初衷还是想证明儒家对现代企业管理或者说生产方式有积极意义,关于这个问题,我在这个帖子里已经讲的很详细了。
对于差序格局,这个概念是费孝通提出来的,如果要看详细解释可以看他的原文:差序格局
但对我来说,我对“XX是什么”这类问题是不太感兴趣的。比如你认为儒家就是忠孝仁义,集体主义,那你也大可按照这个模式来做,说明就这块对你有意义。但对一个整体的价值形态来说,儒家的内涵是要比集体主义或者忠孝仁义要深沉宽广的多。用“差序格局”的思维能够很有效的把握这个体系,而我更关注的问题是“它能做什么”。我认为所有具备超越性的意识形态比如儒家,都是要解决这三个问题:
1, 如何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2, 如何有效率的组织这种生活
3, 如何解决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以我的观点,儒家提出的一般性人生意义是:为“家”和类似家的利益共同体创造价值。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身-家-国-天下就是一圈圈的差序格局。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家”,这不仅因为家是人赖以生存的组织团体,是人的情感归宿,也因为家的边界是弹性伸缩的,带有进取性和超越性。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家”都有进取性和超越性,这取决于这几个方面:1,家族的带头人是否具备相应的能力和战略眼光,2,家族成员能否有效组织到一起,3,家族的传承机制是否明确和合理。
而传统的以血缘-亲缘-地缘为基本纽带来组织群体关系,在农耕社会下,其实是一种最自然的选择。而到了今天,现代生产方式已经彻底冲击了这种组织方式,但基本的文化-心理层面呈现的仍然是差序格局的形态,比如大家刚进入大学的时候,首先都是先去找同乡会,然后是各类社团,毕业以后又会有同学会,而到了海外,则是华人联合会。格局是随着身处的范围而逐级扩展的。
至于企业组织的问题,你讲到西方建立了普遍的信用体系。而在儒家社会,做生意靠的是人脉圈内的相互信任,即你如果背约,承受的是被整个过往的交际圈唾弃、抛离的风险。被“熟人社会”抛弃在中国是一件无法让人容忍的事情。而西方人一般不愿意太多的把亲属关系带入工作中来,他们所谓的背约更多是有关职业道德的。
对在大城市奋斗的青年人来说,其脱离乡土的程度代表了他的个人自由程度,也就是说都市化程度越高,离传统的熟人社会就越远,背约的压力就越小,因此外围的年轻人挤破头也要进入中心城市。而更现实一点的一批高校毕业生则逐渐选择留在二三线城市,在当地,其家庭背景和关系能有效地组织起资源,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其实是比大城市要滋润的多。这也是儒家社会形态在当代的复现。就我而言,虽然这有可能成为新的阶层固化的肇始,但二三线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毕竟还提供了新一轮经济增长的空间,因此我也不愿太过苛责。
说了半天,其实我涉及到了两种尺度,一个是以个人自我实现为标尺的人的尺度,一个是以专业价值为标准的尺度。无论哪种意识形态,都必须兼顾这两者,不可偏废。而我们需要的是,如何在两种尺度上都给人以不断前进的动力。在这点上,虽然儒家倡导为“家”创造价值有类似集体主义的影子,但这仍是个人价值实现的方式,因为惟其如此才能不断催人奋进,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说儒家价值实现的方式是个人化的,它的动力更多来源于内心深处。
所以我所说的自我意识更多是一种自我的、连续的、不断增长的意志倾向,这个倾向可以和任何具备增长要素的外物链接起来,比如道德,比如专业素养,比如责任,等等。而西方人的自我意识实际是上帝意志的一个衍生品,只有不断拷贝神格才能趋于完美。所以西方人是向外谋求增长性,谋求对了那就是工业革命,科学大发展,谋求错了就是中世纪,基督教。
而你说传统文化缺乏自我意识,其实是说缺乏明确的标的物。而任何具体的标的实际上都不是儒家最终指向的东西,只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标的才能逐渐清晰起来,因为“自我”实际是无法诠释的,而一种明确的历史感有助于抓住这个自我。
至此,我已经从四个层面上解释了“差序格局”和儒家的意义:利益格局,组织方式,文化-心理结构,内在精神结构。你愿意从哪个层面上理解看自己的喜好和能力,你愿意以何种方式实现自我价值则看效率。我只是指出儒家作为人类最深沉的精神成果之一,单靠本体论或还原论是很难把握清楚的。而且它不只是知识,更是实践,“怎么做”类型的问题,我想比“是什么”更有意义。
孔子没有明确说过性善性恶。
我对孟子的观感比较复杂,虽然儒家体系化他有大功劳,但他太爱搀和政治,理论的深广度不及孔子。
你认为“爱”是什么?
论语压根就是一部未经作者审阅的民间版语录,能说明什么问题?
质疑归质疑,但把这种质疑作为论据,似乎不太妥当吧。如果真要质疑,又有什么东西不能被质疑呢?
四书五经。为什么前者称书,后者称经;为什么是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这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经都是上古的文字,是史,而且上古文字非常难解。怎样解释有争议,没有明确的意思。非专业人员无法直接读懂。专业人员也没有统一的解法。二是流传非常不靠谱,不同版本很多。一直争议。历代统治者都随意按自己的意思解释。
书就非常文字浅显了。都是用简单文言文写成,而且篇幅足够长,可以表述明确无误的政治理念。所以朱元璋只可删节孟子,却不能按老规矩胡解,因为这文字意思太清晰了。
基本上这么多年流传下来,都是被篡改过的,都是被各种人添了私货进去的。
但是,影响中华文明的,正是这些被篡改过的书和经,而不是几千年前孔夫子真正想的那些东西。各代历史之上,读书的人远远多于读经的人(这几年就未必了,因为四书读来无用,周易可以拿来忽悠人),从民族性的儒而不是学术性的儒来说,书比经更具备代表性。
用味道来描述,可以是苦涩的/甜蜜的。。。。。。
用色彩来描述,可以是红色的/蓝色的。。。。。。
当然也可以是理性的和感性的。。。。。。
。。。。。。
是化学反应也可能是电场作用。。。
。。。。。。
我说不清它是什么,只要有需要,我可以捡任一方面说,但是你不能说它空空如也。
或者说,这本来就应该是见仁见智的,个性化的。孔子不也提倡因材施教,君子和而不同嘛。
书的流行,是很晚的事情了。四书地位的崛起,和朱家的推动是分不开的。至于民族性,三代秦汉魏晋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各不相同,不能厚此薄彼啊。
分而治之
你没有看清我的话,我是说用还原论的方式去把握事物很有可能到最后空空如也。
给你一个王尔冈的定义:“爱是你对一个人能否满足你最重要的具体需求的肯定判断。”当然这主要指爱情,在这个基础上推而广之,一切的爱都源于自爱,由自身逐渐推演开去,就是差序格局了。
目的-〉认识,提供被认识之物相对于目的的详尽可能性。因为被认识之物存在的内在矛盾性,总是可以提供多种可能性供选择的。
我不是反对儒家的实践理性,构建一个秩序的时候,无疑是很有操作性的。
但是当我要推翻一个秩序的时候呢?就如王尔冈的定义,我也可以构建另外一个描述:爱是他人对我之行为是否满足其需求的肯定判断--这基于孔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黄金律,也完全可以说得通。但是,指向性已经完全颠倒了。
目的多样,认识也是多样的。
便于操作。你还原到哪个程度,觉得能够理解了,就可以了,不断还原下去的最终结果就可能是剥洋葱,什么都没有。
你对爱的那个定义也完全能说的通,指向性颠倒也没什么不对,爱既可以是单向,也可以是双向的。其实如果用还原论的话,你应该注意其中最重要的关键词,“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