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罗马英雄传之二 敲响共和国的丧钟:马略与苏拉 -- 顾剑
第四章 转折:马略的下坡路和苏拉的上升
本章将叙述同盟战争和两次罗马平民党政治改革的风波。由於马略所犯的政治错误,在这十年里,他渐渐丧失政治优势地位,与此同时,苏拉的幸运之星冉冉升起。
1. 马略的手腕
公元前100年马略的第6执政官任期,可以看作对他征服日尔曼蛮族的奖赏。太平岁月对於马略这个天生的军人来说,是个难耐的时期。更糟糕的是,马略本人不甘寂寞,他有政治野心,却缺乏必要的政治远见和技巧。马略绝对不是一个纯粹的职业军人,相反,他的野心很大,而且也会耍政治手腕。他的问题在於,他的野心过大,却缺乏政治上的远见和原则性来支持,最终害了他自己。马略的出身,使得他深受罗马平民拥护,而且那些军队老兵也爱戴他。但是马略内心里却还想获得贵族的承认,他倚重平民党,但那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权力,他不是一个彻底的平民党人。马略主要倚仗和利用平民党领袖,保民官萨图尼乌斯(Saturnius) 。萨图尼乌斯在前103年马略在高卢练兵的时候就当过一任保民官,做过一些好事,比如通过法令为朱古达战争中的罗马老兵分配土地,放逐阿劳西奥战役中丧师失地独自逃生的两名罗马败将。公元前100年,马略的这个新任期,萨图尼乌斯又当选保民官。此人其实并非善类,与过去的格拉古兄弟相比,暴戾之气甚重,干事不讲原则不择手段,常常依靠暴民政治来达到自己目的。比如这次再度当选保民官,就是萨图尼乌斯收买刺客,刺杀了自己的竞选对手得来的。
马略和萨图尼乌斯走得很近。马略支持萨图尼乌斯提议,为这次战争退役的老兵分配土地,并寻找土地来源。其实这要算马略的一个政治错误:他应该自己来做这件事,而不是通过萨图尼乌斯,这样才能收买人心。而萨图尼乌斯每次通过法律,都是用自己控制的一帮暴民用武力在街上和大会堂里面打出来的。换句话说,萨图尼乌斯这种暴民政治手段,实际是以反民主的手段来追求民主。马略为什么借重暴民政治呢?因为他要对付自己的政敌。
马略的最大政敌,是当年朱古达战争时期自己的老上司,现在罗马的首席贵族,梅特卢斯。据记载梅特卢斯不但军事上有一套,而且个人操守很好,在当时贵族生活糜烂腐化的整体风气下,要算是个难得的好人。马略等闲搬不倒他,这次玩了一个心机:当时正值公民大会和贵族元老院争夺权力最紧张的时候,萨图尼乌斯提出分配土地的农业改革法,同时提议,元老院必须保证服从公民大会通过的任何法律。这违反了一向以来元老院对军事外交事务的垄断,也意味着元老院的权力将被永远置于平民之下(以往惯例是元老院讨论通过的法案才提交公民大会表决) 。大多数贵族迫于萨图尼乌斯的压力,表示愿意宣誓服从,但马略在元老院里,公开表示,决不能屈从于萨图尼乌斯,过几天元老们正式宣誓时,他将誓死也不服从。马略还撺掇梅特卢斯和他一起抵制,梅特卢斯承诺了。到元老们在公民大会表态的当天,马略突然改变态度,率先宣誓,结果将梅特卢斯晾在那里,梅特卢斯是个有原则的人,讲过的话绝对算数,於是成了唯一公开抵制的贵族,其结果,是愤怒的公民大会决定梅特卢斯是罗马人民的敌人,毫不留情地予以放逐。梅特卢斯就这样被逐出罗马政治生活。
但萨图尼乌斯的暴民政治过於嚣张,没人能控制他,英语里把这种人叫做loose cannon,萨图尼乌斯帮助朋友竞选明年(前99年) 的保民官,居然再次用卑鄙手段谋杀政敌,他的暴徒支持者占领议会大讲坛,终于引起元老院的反弹。元老院宣布国家处於危险中,命令马略召集军队平乱。马略立即抛弃萨图尼乌斯(有人猜测一部分原因是马略害怕萨图尼乌斯在马略老兵里面的威望过高),打散了他的支持者,萨图尼乌斯后来被敌对的暴民所杀。这样一来,马略讨好了贵族元老院,却失去了平民党的大部分支持。由此可见,马略不是不懂玩弄政治手段,但是却缺乏远见和原则。他本质上是个个人主义者,并非什么平民党人。
马略卸任执政官以后,以祭司的身份去小亚细亚旅行,很可能又在筹划对东方新兴势力,小亚细亚半岛上本都王国的战争。这几年,马略和苏拉的关系非常紧张,起因还是抓朱古达那件事,当年的毛里塔尼亚国王博库斯,后来在神庙里立了一座表现苏拉擒获朱古达的塑像,苏拉自己也喜欢炫耀,甚至订制过一枚同样题材的绘图戒指作签名用。马略闻听,嫉妒得发疯。后来,又加上苏拉认为马略在费尔凯莱战役中损人利己,故意独吞战功。两人成了公开的敌人。罗马贵族党有意追捧这颗政治新星,而苏拉在基本无战事的这十年间,也确实干了些漂亮事情,地位逐渐上升。前98年苏拉竞选司法官失败,前97年终于选上,受命去小亚细亚半岛,跟新兴的强国本都王国办理交涉。卸任后,又以同司法官的身份领兵出征,驱逐了本都在附近小国扶植起来的僭主国王。再于一次小规模战争中击败了亚美尼亚国王。后来还和更靠东方亚洲腹地的帕提亚帝国发生首次接触。总的来看,从前100年到前99年这十年间,苏拉一直在缓慢地稳步上升,而马略无仗可打,政治影响力在走下坡路,但是苏拉的战功和地位,还是跟马略远远无法相提并论。改变两人实力对比,最终让苏拉跟马略平起平坐的,是另一场战争,意大利同盟战争。
三十年前,小格拉古曾经提议授予意大利盟邦公民权,结果改革失败自杀。前91年,继格拉古兄弟和萨图尼乌斯的两次改革失败之后,平民党又有了一位新的改革领袖,保民官德鲁苏斯(Drusus) 。德鲁苏斯与格拉古兄弟有些相似,出身大贵族,受过良好教育,人品高尚,能言善道,是个温和的理想主义者。他当保民官一开始,觉得由平民和骑士组成法庭审判贵族封疆大吏的贪污案,结果总是有罪,不甚公平(当年小格拉古通过的改革),於是立法取消这个法庭。为了大大地补偿平民阶层,他又提议授予盟邦普遍罗马公民权,并提升骑士进入元老院。德鲁苏斯立法的结果,是两边都给得罪了,他象小格拉古一样,在公民权问题上遭到贵族平民一致反对,又象大格拉古一样,被政敌以暴力消灭。德鲁苏斯的死,标志着罗马的民主和法律制度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双方都习惯诉诸暴力,象他这样正直和平的人,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德鲁苏斯于前91年被刺,意大利盟邦对于和平获得罗马公民权彻底绝望。他们多少年来为罗马提供部队,流血流汗征服世界,征服来的土地是罗马人的,不是罗马公民没份儿。罗马倒也经常赠与盟友个人公民权,但那都是个别赠与,罗马人对自己的公民权太骄傲了,绝不会大规模成批授予盟邦的。心怀怨望的各个意大利城邦终于爆发反罗马统治,争取罗马公民权的起义。公元前91年,意大利城市Asculum第一个揭竿而起,随后几乎整个意大利半岛都起来反对罗马,“同盟战争” 正式爆发。
2. 同盟战争
以往罗马的征服战争,一般在意大利境外,对付的是组织纪律不如罗马人的民族。这次,意大利各城邦长期跟罗马协同作战,用同样的装备,遵循同样的战术,懂得罗马人一切的取胜之道,而且意大利半岛处处烽火,战火直接烧到罗马城外。罗马和反叛的同盟各自动员了差不多十万军队,也有资料说罗马对意大利联盟兵力对比是1比2劣势。罗马在两年之内阵亡三名执政官统帅,病死一名。大规模的敌对行动基本集中在前90年和89年,但是以后很多年,米特里达提斯战争和罗马内战期间,罗马与个别意大利城邦之间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息过,要清晰地追述这场战争的进程很难,如果大致地归纳一下,同盟战争在罗马城南北有两大战场,意大利联盟城市主要集中在半岛中部和南部,支持罗马的大城市,只有埃特鲁里亚(Etruria) 和乌布里亚(Umbria) ,再加上大多数坎帕尼亚地区(Campania)的城市,以卡普亚为首(Capua) 。其他城市都反罗马。意大利联盟参照罗马体制组织同盟,也有两名执政官,12名司法官,5百人的元老院。
在罗马以北战区,罗马执政官统帅雷提里乌斯-鲁普斯(Rutilius Rupus) 面对同盟方面的北方军统帅希洛(Silo) ,主要任务是守住皮西努姆(Picenum)和坎帕尼亚地区(Campania)。雷提里乌斯手下有5名罗马副将,其中一个是马略,另一个叫森奈乌斯-庞培(Cnaeus Pompey Strabo,后来“伟大的人” 庞培的父亲。很多史书称其为斯特拉博。本文称老庞培) 。在南方战区,另一名罗马执政官卢修斯-朱利奥-凯撒,对付同盟方面的南方军统帅穆提卢斯(Mutilus) ,凯撒(不是后来的凯撒大帝,凯撒大帝当时只有10岁) 手下也有5名副将,其中包括苏拉,克拉苏(就是击败斯巴达克起义,前三头同盟的那个) ,和小梅特卢斯(被马略放逐的老梅特卢斯的儿子) 。苏拉当时资历尚浅,当副将理所当然,可是马略为什么只是副将呢?三个原因,一是他年已65岁,精力不济,二是罗马元老院不喜欢他,三是罗马惯例,现任执政官在场一定是最高统帅,其他人无论资历多深都只能作副手。同盟战争与其他战争不同,战场分散,有一系列的围城战和运动战,双方力量犬牙交错,不是两支大军正面交锋,而是很多支分队各自交锋,所以各个副将一般都是独立率领分队作战。
公元前90年对罗马相当不利。在北方,副将老庞培围攻首先反叛的Asculum城,被城中出击,连败两阵,自己反而被困在Firnum城,后来得到罗马援军里应外合,击溃围城的敌军,再次进逼Asculum,这座城市直到前89年才被罗马攻陷,守将服毒并自焚,罗马人没收全城财产,杀死所有有身份的居民,剩下的居民被迁走。北方军其他部队在前90年也是连战连败,只有马略可以自保,罗马北方军总司令,执政官统帅雷提里乌斯将折损一半的副将Perperna的部队合并到马略麾下,并自将中军跟马略会合。下一步行动,雷提里乌斯想要攻打同盟中的马西人(Marsi) ,马略认为条件不成熟,建议不打,但是雷提里乌斯执意作战。他让马略和自己的两支部队分别从Tolenus河上下游的两座桥渡河,结果他的兵力半渡中了联盟北方希洛的埋伏,被杀8千人,执政官本人阵亡。马略的渡口在下游,见到河面漂下来的浮尸,知道不妙,急令部队加速过河,然后突袭占领希洛的大营。这样算把败局扳回来一点。雷提里乌斯阵亡之后,本来应该任命最资深的副将马略接替,但是元老院不喜欢马略,改命开皮奥(Caepio)接任北方军统帅。开皮奥轻信敌军主帅希洛的和谈要求,希洛给开皮奥送去两个奴隶,冒充自己的儿子,来当人质,邀请开皮奥出营谈判,开皮奥受骗,被希洛伏杀。马略代理指挥北方军以后,故伎重演谨慎初战,先坚守挫折敌军的锐气,再进军,终于打了胜仗。再后来,南方军的苏拉领兵前来支援,马略和苏拉合兵,终于一战而胜,杀希洛指挥下的联盟军6千人。
再说南方战场,罗马人在南方的形势比北方要好,虽然前90年也是屡遭挫折,但是没有北方那么惨,而且苏拉在这两年的战争中表现耀眼,成为新的战争明星。战争一开始,罗马南方军总司令,执政官凯撒在萨姆尼特人手里先败一阵,损兵2千人,然后副将克拉苏在路卡尼亚地区(Lucania) 再败一阵,被困于Grumentum城。联盟军司令穆提卢斯提兵入侵坎帕尼亚地区,占领重镇诺拉城(Nola) ,然后连下数城。罗马南方总司令凯撒前来迎战,恰好当年朱古达的儿子Oxyntas正在穆提卢斯的联盟军中,出面喊话,招降了罗马军中服役的努米底亚骑兵。穆提卢斯占到上风,想乘胜击溃罗马南方军,主动进攻凯撒的营地,结果被击退,罗马骑兵乘胜追击,杀联盟军6千人。总的来说,前90年罗马和联盟在南方战场呈拉锯状态。年终的时候,罗马执政官凯撒病死。
战争第2年,公元前89年,罗马新选执政官,因此换帅:北方军总司令是执政官波西乌斯-加图(Porcius Cato) ,南方军总司令职务,干脆交给还不是执政官的苏拉。那年的另一位执政官是老庞培,他在半岛东海岸独立作战,继续专心围攻Asculum城,并同时截杀了一支横跨意大利半岛亚平宁山脉的联盟军1万5千人,杀敌5千。这支联盟部队是去策动并支援罗马盟友埃特鲁里亚人(Etruria) 反叛罗马的。这一年,罗马北方军司令加图又战败阵亡。而在南方战场,苏拉表现神勇,在西海岸的坎帕尼亚地区,苏拉三战三胜,阵斩敌将Clentius,然后向罗马在意大利的宿敌,萨姆尼特人地区进军。联盟南方主帅穆提卢斯就是萨姆尼特人,领军挡住苏拉必经的山路,苏拉假作和谈懈怠敌人,乘夜拔营溜走,只在营地留下一名号手作疑兵。苏拉再杀回马枪,击败联盟军。这一切,都是苏拉不顾背后联盟军仍然占领的诺拉城还未克服,大胆实施战略机动而获得的。苏拉后来还再次击败萨姆尼特人派出的诺拉城援军,并主动增援北方战场,也取得了胜利。前89年的一系列胜利之后,苏拉声望日隆,被选为前88年执政官。这一年,联盟军北方主帅希洛,被罗马将军小梅特卢斯击败阵亡。
同盟战争并不是罗马在战场上打赢的。前90年,罗马执政官南方军统帅凯撒在病死前,提出了“朱利亚法案” ,授予全意大利忠於罗马的那些城邦以罗马公民权,作为奖赏。这是罗马人在公民权问题上让步的开始。不久以后通过的另一个法案,给所有反叛的城市60天时间,只要在期限内改变立场,也可以获得罗马公民权。再后来,连期限也不规定了,只要意大利城市放下武器,就可以获得罗马公民权。因此,意大利联盟各城市逐步放弃抵抗,这场战争主要打了两年,但是象萨姆尼特人这样罗马的几百年宿敌,后来一直在与罗马军队作战。
顾剑的看法,同盟战争可以说是一场愚蠢的战争,因为它是由罗马人的愚蠢引起的。第一,公民权问题早在格拉古时代就应该以和平方式解决了,第二,罗马人在战场上又打了胜仗,可是同盟城市却达到了发动战争的所有目的,等於罗马人在一场伤亡惨重的战争中什么也没有得到。谁说只有晚清中法战争才有“不胜而胜,不败而败” 的咄咄怪事了?罗马人两千年前就这么蠢过来。
这场战争真正的胜利者有两个:一是得到公民权的意大利各城市,二是苏拉。
(未完待续)
中文名称:罗马 第一季
英文名称:ROME
版本:天香重新制作之HDTV,英文中字,12集,04已经更换
发行时间:2005年08月28日
导演:Michael Apted
地区:美国
语言:英语
简介:
剧种:Drama(情节系列剧)
播出方:HBO
首播时间:2005年8月28日
当前季:1
播出时间:周日晚9点
官方网站:http://www.hbo.com/rome/
TV.com当前观众评分:8.5(42人)
公元前52年,罗马共和国建立400年后,罗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是拥有100万人口的世界性大都市,也是雏形中的帝国的中心。罗马共和国是建立在分享权利和激烈的个人竞争的基础上的,从来不允许搞个人独裁。但这些共和国的原则基石正在腐败的弥漫和道德的沦丧下逐渐崩溃。统治阶级穷奢极欲、挥霍无度,传统的斯巴达人的戒律和团结已经荡然无存。阶级矛盾恶化,法律和行政体系日渐削弱,权力逐渐被控制在军方手中。
8 年后,凯撒完成了对高卢的野蛮征服,凯旋回到罗马。随他而来的是骁勇善战并高度忠诚于他的军团,数量惊人的奴隶、黄金和其他战利品,还有一项极力推进激烈社会变革的民粹主义的议程。贵族们为此惊恐不已,他们威胁说如果凯撒胆敢返回罗马,他们就将以战争罪起诉他。双方力量的制衡点落在了元老院上,而凯撒的老朋友、导师Pompey Magnus在元老院中享有最高的地位。
就在这个关头,凯撒第13军团的两名战士 Lucius Vorenus和Titus Pullo被命令去高卢的荒野中找回被偷的军团军旗,这是保证凯撒军团统一指挥行动的标志,他俩也因此被卷入了一场改变古罗马命运的历史事件中。这是一部反映爱与背叛、统治者与奴隶、丈夫与妻子的摄人内心的电视剧,也是一部再现共和国衰落和帝国兴起的多卷罗马史诗
这是HBO和BBC的第一次合作的长系列剧,也是BBC在美国投入最多的系列剧之一,2001年两大电视网曾合作拍摄过短系列剧“兄弟连Band of Brothers "
" 你将在屏幕上看到一个最详尽复杂和多姿多彩的古罗马,”联合制作人、执行导演及编剧Bruno Heller说,“它就像墨西哥城和加尔各答一样熙熙攘攘,充满生机,而不是一个布满白色大理石的虚假外景,罗马既是色彩明快的,也是一个非常冷酷的,它充满了活力、动力,同时也充满了混乱、堕落。人们毫无怜悯心地自相残杀,一小撮精英阶层高高在上,而大量的人群却生活在赤贫状态中。我们如今的社会也存在同样的问题:犯罪、失业、疾病和保持社会地位的压力。如果你很聪明的话,还有向上攀附的潜力。”
“人性永远不会改变”,Heller继续谈到,“古罗马所书写的历史,从一个戏剧化的角度来看,说明古罗马人是一群完全不受束缚的人,他们缺乏一个世俗化的上帝来告诫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应该如何做。他们的行为完全靠个人的道德水准来限制,行为的对错完全依靠你的权力大小和社会地位来判断。你甚至可以随意杀死你的邻居,抢妻夺子,只要你高他们一等。仁慈被嘲弄,残忍成了美德,个人的荣耀,对家人和自己的忠诚成了最大的追求。”
Rome全程拍摄于意大利,由“矿工的女儿”(此片曾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和“007之黑日危机”的导演Michael Apted执导前三章,其他导演包括Allen Coulter (HBO's "The Sopranos"), Julian Farino (HBO's "Entourage"), Jeremy Podeswa (HBO's "Carnivale"), Alan Poul (HBO's "Six Feet Under"), Mikael Salomon (HBO's "Band of Brothers"), Steve Shill (HBO's "The Wire"), Alan Taylor (HBO's "Deadwood") and Timothy Van Patten (HBO's "Sex and the City").
http://lib.verycd.com/2005/11/13/0000074569.html
每次罗马的征服的蛋糕就那么大,分得人越多,能够得到的就越少,那些已经有切蛋糕权力的人当然不愿意了。不要说古代了,就举现代的一个例子,每年高考的不同地区的招生分数线就是不一致,东部大城市的明显比中西部的要低的多,录取人数上也是本地居多,难道说这种现象符合平等竞争的法则么?但是要改变这个现象又谈何容易,一旦把分数线一概拉平,招生人数按照各省的学生总数分配,东部分到的大学录取的蛋糕将会明显减小,试问谁会主动向自己开刀?
花!!
典型的迎合美国没有历史知识的家庭观众的心理.倒是编了几个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但大场面的东西和国内的戏说XX差不多.
当权者如果不能进行与民分利的主动调整,也不愿意进行遭受警告之后的被动调整,就只有“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府烧成锦绣灰”的结局。
难道公卿们都是无辜的?
第五章 巨变:进军罗马和马略的奥德塞
意大利同盟战争渐渐平息,老庞培和小梅特卢斯等罗马将领,仍然在意大利境内进行扫尾的围攻战,而马略苏拉等罗马中枢人物,已经把眼光投向海外,准备发动新的征服战争,因为只有对外征服,才能带来财富,声望,荣耀,和权力。
1. 捉放曹
关于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提斯六世的崛起(Mithridates VI, king of Pontus),种种前因后果,我将在下一章里集中叙述。与本章主题相关的,是马略和苏拉之间争夺对本都王国远征军统率权的政治斗争。对外征服意味着荣耀和权力,苏拉是前88年的现任执政官,又是去年同盟战争里的明星,获得统帅权应该说顺理成章。但是马略也对这次远征垂涎已久,早在十年前他刚卸任执政官的时候,就曾经到东方旅行筹划战争了。马略当时已经67岁,在同盟战争中的表现不如苏拉那么耀眼,他最显赫的战功,对森布里人的胜利,当然不是苏拉当时可以相比的,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人民总是健忘的,尤其是追星族更加健忘。马略天天去竞技场,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斗剑摔跤,以证明自己体力没有问题。这种老黄忠似的精神可嘉,可是场景却未免常常让观众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马略决非黔驴技穷,他有他的王牌,平民党新领袖,本年度保民官萨尔皮西乌斯(Sulpicius) 的支持。萨尔皮西乌斯现在是罗马城里跺跺脚四城乱颤的人物。
作为新的罗马平民领袖,萨尔皮西乌斯可不是格拉古兄弟和德鲁苏斯一流的谦谦君子,他跟以前的萨图尼乌斯一样,酷好暴民政治,而且犹有过之,他身边常跟随一批党徒,谁敢反对他,当场暴打,甚至格杀,这批党徒里面还有精选的5百人,号称他个人的影子元老院,种种情形,跟1933年纳粹上台前的褐衫冲锋队有得一拼。萨尔皮西乌斯暴戾有之,但我觉得可能不象罗马历史学家说的那么坏,古书经常有夸大的情况,无论是元老院的贪腐无能,还是暴民的可怕,恐怕都有夸张。无论如何,萨尔皮西乌斯也做好事:他提议重新分配罗马新公民的选区划分。经过同盟战争,大批意大利人成为罗马公民,可是新公民如果能跟老公民一样一人一票,那真正的罗马人不是说话不算数了吗?罗马的选举实行选区制度,叫做“部落Tribe” ,从古代部落民主制留下来的,选举时候不是每人一票,而是每个部落一票(今天美国选总统的选举人制,追本溯源就在这) 。传统上罗马公民分35个部落投票,而新公民在8个新部落里投票,这样,新公民就只有8票,尽管新公民每个部落的人数远远多过旧罗马部落。这很明显不公平,所以萨尔皮西乌斯提议将新公民平均分配到各个旧部落里去,这样一来,罗马的旧部落也要被大批新公民所控制。苏拉为首的元老派当然不答应,而马略,无论他真实意愿如何,最起码他需要平民党支持他获得统帅权,作为交换,当然支持这项改革。
问题是萨尔皮西乌斯现在势力太大,元老院想反对也没有办法,法律上,只要马略出任统帅的法案在公民大会表决,元老院就无权反对。因此前88年的两位执政官,苏拉和庞皮乌斯(Pompeius Rufus,也是苏拉的亲家) 想了个立法程序抵制的办法:元老院下令,由於祭祀需要,本年度剩下的几个月不办公,一切法律表决暂停,明年再说。这下萨尔皮西乌斯可不答应了,他是个无法无天之人,闻讯带领3千徒众上街,向元老院进发,谁敢阻拦必然饱之以老拳。两位执政官当中,庞皮乌斯见机得快,脚下抹油溜了,苏拉呢,尽管在战场上明察秋毫,这次却不识时务地没有及时跑掉,被暴徒发觉,追得满大街抱头鼠窜,好不容易看到一所大宅还算平静,慌不择路进入避难,进去了定睛一看,不由得“叫一声苦,不知如何” 。
冤家路窄啊,苏拉偏偏跑到马略的家里来。
大家毕竟同事一场,要说马略应该不至于就把苏拉悄悄闷死,扔在后院井里。可是只要马略将苏拉交给门外鼓噪呐喊的群众,苏拉还能有活路吗?可是马略这次心慈手软,也可能是低估了苏拉的能量,他演出了一场捉放曹:马略要苏拉向门外的群众宣誓取消立法禁令,然后悄悄把苏拉从后门放了出去。很快,马略如愿被选举为罗马对本都远征军的统帅。
以上是普鲁塔克名人传里的记载,但是普鲁塔克也说,按照苏拉本人回忆录声称,他是被“革命小将” 抓住,拎去马略宅子的。
实在也难怪马略低估了苏拉的胆大妄为,在当时的罗马,没有人能想到苏拉会做出以后几天那么绝的事情来。
2. 进军罗马:共和国的第一声丧钟
马略毕竟天真,他以为获得统帅权就天下大吉,派人调动正在诺拉城集结的罗马军主力6个军团。诺拉城当时还在萨姆尼特人手里,同盟战争还没结束呢。
苏拉逃出城去,星夜驰入诺拉城外罗马军营。这些军团是最近两年由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对士兵的忠诚有信心。不错,军队忠於苏拉,可是就连忠诚的士兵们也没有想到,苏拉宣称共和国处於危急之中,号召军团跟他进京“清君侧” 。要知道,数百年来,带兵进京等同谋逆大罪,从没有将领可以带兵入罗马城。就连苏拉手下的贵族军官们,尽管同情苏拉,都纷纷从军中逃走,去帮助防守罗马。可是自从马略的征兵制度改革以后,罗马军队的性质已经变了,普通士兵的忠诚不是对共和国的,而是对他们的统帅个人的,因此士兵坚定地追随苏拉,进军罗马,并杀死元老院来使。
马略和平民党闻讯大惊,谁也预料不到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会发生,可是真的发生了,他们却没有办法应对。罗马元老院数次派人劝止苏拉,先呵斥,再让步,后哀求,苏拉只将谈判当作缓兵之计,进军步伐毫不放松,马略和萨尔皮西乌斯急切间找不到可用的军队,因为罗马城本身不能驻军,他们想武装奴隶,连奴隶都不响应。苏拉兵临城下,以3个军团占领两座城门和台伯河上的一座桥梁,自率3个军团入城,平民党的那些“褐衫冲锋队” 根本不是正规军对手,一哄而散,苏拉这次并不想过於扰民,他和赶来的执政官同事庞皮乌斯甚至分别亲自巡夜,约束军队纪律。但是对於马略党的骨干人物,苏拉绝不放过。
平心而论,平民党跟苏拉一样也是依靠暴力,也是违法作乱的,从大格拉古时代暴民政治开了头,以后很少能说出谁对谁错。可是苏拉进军罗马,不是量的变化,而是质的飞跃,他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以后的罗马将军纷纷效法。共和国的第一声丧钟,由苏拉敲响。
马略手创了这样一支职业军队,可是他自己看不出这项改革的政治意义,不会运用这个工具。苏拉看出来了,运用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马略和萨尔皮西乌斯够横了,可是苏拉,唯有苏拉,才体会出“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的精髓啊。
3. 马略的奥德塞
马略和萨尔皮西乌斯哪里去了?他们分别逃出罗马城。苏拉下达通戢令,萨尔皮西乌斯不久后在外省被抓获,处以极刑,首级悬挂在罗马城门示众。但马略一直未被抓获。他逃亡的经历,在古代史家的笔下被描写得曲折精彩,跌拓起伏,简直是又一部荷马史诗“奥德塞” ,很难让我相信那都是真的。在没有其他材料证伪的情况下,就让我们姑妄言之,追踪一下这段传奇吧。
马略和他的儿子小马略逃出罗马之后,总的想法是去北非。那里有很多朱古达战争之后留下的马略老兵,努米底亚国王也是马略的朋友。但是全意大利都在追捕马略父子。某天夜里,马略派儿子去一个农场找点吃的,小马差点被官兵抓住,藏在一辆运豆子的大车上躲过搜捕。马略久等儿子不来,只好带几名剩下的随从登上一条开往北非的船。这样父子就失散了。小马后来找到船只,自己逃到努米底亚国王处,还算顺利。马略自己却一波三折,他坐的船遭遇风暴,被吹回意大利海岸,上岸后刚想喘息,又遇到官兵,而且官兵发现了马略。还好附近海面有一艘路过的商船,随从急忙架着年近70的马略跳下水,游上商船。官兵在岸边喊话,叫船家靠岸,捉拿朝廷要犯。船家倒是真够义气,就是不靠岸,马略算是躲过一劫。
可是船家也怕顶上“窝藏朝廷钦犯” 的罪名,第二天行驶到意大利Liris河口,对马略说补充食水,顺便上岸休息,把马略骗上岸,船家自己扬帆开溜,马略就这样又被晾在意大利海岸。马略没办法,徒步逛到附近一户农家要些吃的,农家的老人人很好,知道马略是要犯,把他藏在河岸边一个岩洞里。可是官兵来附近搜查,马略听到动静草木皆兵,以为老人出卖了自己,慌得自己跳出岩洞,想躲到河水里,结果反而暴露目标,被官兵从河里捞出来,浑身尽是污泥浊水,连衣服都丢掉了。想马略一世英雄,这次真可谓“龙遭浅水” 啊。
这里离开罗马还远,官兵抓住马略没有立即处置,而且马略数十年的威望摆在那,当地官府还真不敢轻易动他,於是先把马略羁押在一户农家,现在话讲,叫做“监视居住” 。这家女主人范尼娅(Fannia)离婚独居,无巧不巧,这离婚案子还是当年马略当执政官时候亲自判的。那么毕竟是恩是仇呢?这就难说了。按照普鲁塔克的说法,是仇,范尼娅后来以德报怨。当初范尼娅跟丈夫闹离婚上公堂,是因为想要回嫁妆。但是她与人通奸在先,丈夫知道,所以不答应还嫁妆。马略判案的时候,将范尼娅通奸的事情揭出来,令范尼娅的名誉蒙羞,所以普鲁塔克说是仇。但是另有资料表明,其实马略对范尼娅有恩,因为马略将嫁妆判给了范尼娅,只是因为通奸,象征性地罚了范尼娅4个小钱。我个人的判断同意后一种说法:范尼娅是乡下农妇,又不是贵族闺秀,名誉哪有钱来得实惠来得重要?大笔嫁妆拿回来了,那才是真的,通奸罚了几个小钱,有什么了不起么?
既然有恩,那当然马略在范尼娅家受到良好的照顾,附近的农户也都来看他。我说马略骨子里不算平民党,那是从政治上说的。对於这些村夫来讲,马略这个平民出身的昔日大英雄,仍然是他们崇拜的对象呢。官府不好处置马略,这样养着也不是办法,不知为什么,想了个奇怪的解决方案:他们居然雇佣一名森布里人刺客,来暗杀囚犯。官府以为森布里人跟马略深仇大恨,下手当然不会留情。可是这名刺客见到马略,被他的英雄风范吓倒,居然扔了刀抱头鼠窜。走笔至此,我突然觉得名人传里的这段情节,怎么跟中国古时候的章回小说这么相似啊?这的确是正史第一手资料,可是现在读来,戏说的成分太重。也许,英雄的际遇,本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马略最后还是被农户们放跑了,这次他坐船出海没有再遇风暴,航行到西西里岛登岸取水的时候,又受到官兵袭击,随从被杀16人。一行人登陆北非,打听到儿子小马略的消息。小马在海上还算顺利,逃到努米底亚国王Hiempsal的宫廷。国王倒是热情接待,没有为难小马,但是国王毕竟不想跟罗马作对,他限制小马的行动自由,不让他乱跑,等於是软禁起来。而小马呢,大概是泡妞高手,居然让他泡上了努米底亚国王的妃子。人家由同情而生爱,最后帮助小马逃离宫廷,与刚刚逃到北非的马略会合。
马略父子这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颇有传奇性,大多数情节,恐怕也只能当传奇来听。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马略已近7旬高龄,还能在如此艰苦的流亡日子里坚持下来,他必然有他的精神支柱。那是什么呢?原来马略早年看到一只鹰巢里有7头小鹰,后来有预言家对他解释,这预示马略一生会当7次执政官。马略笃信命运,他当时只当过6次执政官,既然还有第7执政官任期,那么肯定他将来还会打回罗马去。这种对胜利和命运的迷信,所有古代的伟大人物都一样,不但马略和苏拉如此,就连亚历山大大帝,凯撒,后世的拿破仑,莫不如是。
那么毕竟这个七次执政官的预言灵验吗?
4.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马略父子在北非招兵买马,等待机会,机会很快就到来了。话说苏拉进军罗马,获得政权,大肆搜捕马略党人。但是苏拉没有在罗马久呆,很快带兵出征东方本都王国去了。这就是第一次米特里达提斯战争,将在下一章具体叙述。这里又有一个历史之谜:苏拉为何在政治基础不稳的情况下轻易离开罗马?难道他不怕罗马政局再变么?
后人猜测的原因,可能是苏拉不得不讨好他的军队。当时的军队,已经不是共和国军队,他们有自己的意志,他们要求致富,他们要求劫掠,而只有对外征服才能致富,留在罗马久驻是不能致富的。所以很可能军队已经等不及要去东方打仗了,而苏拉,无论他多么铁腕,多么一世枭雄,他毕竟依靠军队起家。军队,那是爷。怠慢不得啊。
当然以苏拉的聪明,走之前不可能没有担心,也不可能没有安排。苏拉一方面恢复元老院的权威,尽力在罗马城建立贵族统治的秩序,另一方面作了军事准备。苏拉自己和执政官同事庞皮乌斯即将卸任,他安排庞皮乌斯以同执政官的身份,去东海岸老庞培军中接替指挥权,那里有老庞培的3个军团,而老庞培本人也是贵族党。另外,贵族党小梅特卢斯,也仍然在意大利半岛领兵,继续平定同盟战争剩下的反叛势力,攻打萨姆尼特人。这也是可以依靠的力量。
苏拉动身之后,他的安排终于还是出了纰漏。首先是他错看了老庞培。古书中对老庞培的政治立场着墨不多,只说他是贵族党。顾剑个人的观点,即便老庞培是贵族党,他也不是跟苏拉一条心,他极其可能是马略和苏拉之外的第三势力,想要拥兵自重,也有个人野心。这从以下几点可以推测出来:一是在同盟战争中获胜之后,老庞培卸任执政官,回到东海岸老家皮西努姆(Picenum) ,而他手下的三个军团居然不解散也不转交,跟他回了老家,这不是私家军是什么?二是按照苏拉命令前往接替他的卸任执政官庞皮乌斯,被兵变杀死。我怀疑这背后是否有老庞培暗中指使?三,后来马略反攻罗马,老庞培领军来救,却一直观望,老庞培死于意外后,他的儿子(就是伟大的人庞培) 两不相助,自动退回根据地皮西努姆,第四,后来苏拉凭什么如此器重年纪轻轻毫无资历的庞培,甚至纵容庞培抗命?庞培能力再强,毕竟当时年轻尚轻,能强得过卢古卢斯,小梅特卢斯这样屡建奇功的大将,能让苏拉由衷送上“伟大的人” 这个绰号?答案么,还不是因为庞培是独立山头,连苏拉本人都要笼络他么?
苏拉临走的政治安排也有问题。他本意是想恢复罗马民主与法制,因此没有特意操纵第二年的执政官选举。这次选出的前87年两名执政官,屋大维(Octavius,与后来的奥古斯都大帝无关) 是铁杆苏拉派贵族党,另一人,是平民党首领秦纳(Cinna) 。苏拉低估了秦纳,只让秦纳起誓绝不发动平民党政变,就出发了。苏拉前脚走,秦纳后脚就重提分配新公民选举部落的问题,立即与执政官同事屋大维争吵起来。罗马城里两位执政官各有一批徒众,双方又打了起来。元老院撤销秦纳的执政官职务,秦纳逃出罗马城,去坎帕尼亚地区,学苏拉的前例召集军队,准备进军罗马。而老庞培的军队不加干预,在东海岸观望形势。很短时间之内,意大利半岛有300个大队的兵力响应秦纳(应该有夸大)。
马略在北非听到消息大喜,率领少量努米底亚骑兵和几百名支持者登船回到意大利,一路召集到6千士兵,与秦纳汇合。秦纳以当年执政官的身份,授予马略同执政官地位,两人共同领兵。马略和秦纳召集大军合围罗马,苏拉的另一支军队,小梅特卢斯,想来干预,当面的萨姆尼特人跟马略联盟,拖住了小梅特卢斯的正规军。老庞培这才带兵来到罗马,名义上是帮助元老院抵抗马略,实际上驻兵科林门外,仍然观望。后来,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按照阿庇安罗马史的记载,老庞培居然被雷电劈死,他的儿子庞培领兵悄悄地回到皮西努姆。关于老庞培的结局,另外有史料说是在围城战中病死的,我觉得不那么戏剧化的历史更为可信。当然偶尔雷电劈死人不算离谱,但是历史上一个举足轻重的领兵大将,在战争的节骨眼上被雷电劈死,是否也太巧了一点?
马略和秦纳领军没费什么劲就占领罗马城,小梅特卢斯离开军队去北非避难,庞培保全实力回老家,罗马城里苏拉的家眷,千辛万苦逃到东方苏拉军中。完全控制罗马政权的马略和秦纳,反过来对贵族党头面人物大加屠杀,残忍程度超过苏拉上次占领罗马:屋大维被杀后悬首罗马示众,成了罗马史上第一个被枭首示众的现任执政官。老庞培已死,尸首也被挖出来,用铁钩搭着在街上拖。森布里战争中和马略一起战胜的执政官同事卡图卢斯,这次也被迫自杀。不存在马略念不念旧情的问题,那根本就是马略特别点名要杀的。苏拉走时,元老院里基本换上了贵族派,现在平民党进行彻底清洗,换句话说,元老院的贵族基本杀完了。此时的马略,心理已经扭曲了,差不多进入疯狂状态,象森图里乌斯(Sertorius)这样比较清醒的平民党领袖,去请求秦纳出面劝阻马略,结果连秦纳都不敢对马略讲话。
清洗完毕,新的罗马元老院一面派出另一支罗马军团去东方远征,在打击本都王国的同时,也对付苏拉的军团。另一方面,元老院选举马略和秦纳为明年的执政官(公元前86年) 。这样,马略生命中7任执政官的预言,终于实现了。但是马略毕竟已老,过去一年多颠沛流离的生活给他的健康造成很大损害,这次复辟成功,给他的心灵带来狂喜之外,也带来“苏拉回来怎么办” 的巨大心理压力。狂喜和重忧都能伤人。马略没有能真正享受他第7执政官任期的权力,公元前86年,上任后17天,马略死去了,享年71岁。
马略一世枭雄,从一介平民奋斗到前无古人的7任执政官,到死也算得到善终,死在床上,而非刀剑之下。只不过,他的事情还远没有完,远方的苏拉,还没有回来呢。苏拉,这是当时压在罗马平民党每个人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未完待续)
当时他已经是丧失了进入罗马政坛的一切可能,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军团,如果他学曹爽那样当断不断的话,结局估计差不多。他这场豪赌的结果最坏不过是被军团所杀,最好的结果却是能够获得罗马城,他没有理由不赌。另外,马略后来的疯狂我疑心跟他在被苏拉通缉过程中后悔自己养虎为患和放虎归山有关。因此他在重新获得大权后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打算留下一个潜在对手。
第六章 米特里达提斯战争
回头再说苏拉远征。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提斯崛起并与罗马发生冲突由来已久。为叙事清晰起见,以前没有提起本都事务,现回溯如下。
1. 米特里达提斯传奇
从意大利半岛向东,穿越卢布尔雅那山口,就进入南欧巴尔干地区,今天属於前南斯拉夫各邦,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在那个时代还没有这些国家和民族,当时是由希腊世界的霸主马其顿统治。罗马经过4次马其顿战争灭亡了亚历山大大帝的这个继承人国,建立罗马的马其顿行省。这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情(刚过50年) 。马其顿位於希腊北部,希腊半岛向南伸入爱琴海,雅典,底比斯,科林斯,斯巴达这些名城就在希腊半岛上,当时仍然是独立的城邦。如果从马其顿不是向南进入希腊本土城邦,而是继续向东的话,就会渡过赫勒斯滂海峡(现在叫博斯普鲁斯海峡) ,进入小亚细亚半岛。小亚细亚半岛今天属於土耳其,再往上追溯,属於东罗马帝国,再追溯到罗马共和国的这个时期,半岛上有好几个独立小国:本都(Pontus),比提尼亚(Bithinia),卡帕多西亚(Capadocia) ,加拉提亚(Galatia) 等等 。原本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边上还有一个国家叫作珀加蒙(Pergamum),在格拉古时代,这个王国的末代国王阿塔卢斯(Attalus)没有儿子,遗嘱将王国“馈赠给罗马人民作礼物” ,当初格拉古改革所用的钱,就是从这份“礼物” 的国库里调拨。所以现在珀加蒙王国已不存在,罗马在这里建立了亚洲行省。这就跟本都等小亚细亚诸王国发生了接触。这些国家,在民族上是希腊移民加上波斯伊朗种亚洲民族的混合,在文化上以希腊为主,在军事体制上则更象亚洲的帕提亚,亚美尼亚诸王国。
公元前121年,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提斯六世登上王位。这还远在朱古达战争之前,马略苏拉都还没出道呢。
米特里达提斯是当时西亚国王们常见的名字,不但本都有6个米特里达提斯国王,就连帕提亚帝国,前后也有4个国王叫这个名字。但这个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提斯六世可不同,他被称为“大王” ,一半波斯血统一半希腊血统,从小在宫廷阴谋的环境中长大,11岁父王被毒死,母后则想要毒死幼年的他。他上台以后,先后杀死自己的兄弟,妻子,妹妹,外甥,囚禁母亲。据说此人勇武异常,天赋不同凡人:他是力大无穷的勇士,跑步冲刺的速度比鹿还快,能够赤手屠狮搏虎,甚至能够空手接下飞来的弓箭和标枪,古书上的米特里达提斯大王,简直就是一个武功高手。但米特里达提斯不是一勇之夫,他酷爱希腊文化,诗歌,戏剧,历史都涉猎非浅,能够流利地讲25种语言(我的天,25种,估计让他考GRE和GMAT一定满分) ,还会说所有治下地区的方言。这种超常的语言天赋今天还是传奇,几种现代出版的词典,如果书中浅显地介绍了很多种语言,词典就叫作“米特里达提斯” 。此人更加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就是他给自己服毒:米特里达提斯日夜害怕自己也会成为宫廷暗杀的牺牲品,因此日常给自己服食毒药,以增加身体对毒药的抵抗力。现在英语里一般解毒剂,有时就叫Mithridate。所以他的事迹成了西方一个著名的典故。大家如果读过大仲马的小说“基督山伯爵” ,那里面基督山为了复仇,教唆维尔福的妻子给家里人下毒,她的小儿子在念一首儿歌“米沙里旦司,君临邦图斯。。。”书中就是用的这个典故,暗示有人下毒,儿歌里的“米沙里旦司” 就是米特里达提斯,“邦图斯” 就是本都王国。
以上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说法,传来传去成了神话,究竟有几分真实,各位就象对马略的奥德塞一样,姑妄听之可也。
米特里达提斯六世登上本都王位不久,向黑海沿岸扩张,帮助罗马打败来自大草原的游牧部落萨马提亚人和西徐亚人,顺便将本都势力扩张到今天南俄罗斯大草原的德聂斯特河,顿河,伏尔加河流域。然后在小亚细亚半岛本土扩张,意图统一小亚细亚。罗马对本都在俄罗斯大草原的扩张兴趣不大,但是在小亚半岛有罗马亚洲行省,必然跟本都的扩张发生冲突。大约在罗马的森布里战争之后,同盟战争之前这十年时间里,米特里达提斯派人刺杀了邻国卡帕多西亚国王,想吞并这个国家。可是另一个小亚邻国,比提尼亚的国王尼刻美德斯三世(Nicomedes,他是米特里达提斯的妹夫) 却乘虚而入,抢先占据卡帕多西亚王位。米特里达提斯大怒,出兵赶走了卡位的比提尼亚国王,扶植自己的一个外甥当卡帕多西亚的傀儡国王。这个傀儡国王不甘心,起来反抗米特里达提斯控制,被米派人刺杀。这次米特里达提斯干脆将卡帕多西亚王冠给了自己的儿子,另外用当初刺杀第一位卡帕多西亚国王的刺客Gordius作宰相监国。这下卡帕多西亚人民不答应,他们发动起义赶跑了本都来的侵略者,新立的国王亲比提尼亚。然后,米特里达提斯再次出兵驱赶卡帕多西亚的新王。
这样走马灯似的变换,唯一的主题就是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提斯想控制卡帕多西亚王冠,而比提尼亚国王在罗马的支持下也来干预,反对米特里达提斯。比提尼亚王向罗马控诉本都王国,罗马元老院仲裁的结果,是把卡帕多西亚作为自治区,谁也别想得到。再过几年,在当地人民的要求下,罗马立Ariobarzanes为卡帕多西亚国王。米特里达提斯心里恼怒,但是现在不敢得罪罗马,於是挑唆自己的女婿,亚洲的亚美尼亚国王提加拉尼(Tigaranes) 出头,赶走国王。罗马元老院对这种“敌进我退” 的猫捉老鼠游戏开始厌倦,前92年,派出当时还名气不大的苏拉,以同司法官衔领兵,把亚美尼亚国王和卡帕多西亚的本都傀儡统统击败,令亲比提尼亚和罗马的国王Ariobarzanes复位。然后苏拉出面主持,让本都,比提尼亚两国都必须承认现状,以后谁也不许炸刺儿。这次外交苏拉办得比较漂亮,在罗马提高了声望。这次和谈,亚洲腹地新兴的帕提亚帝国也派出使者。这是罗马和帕提亚在历史上第一次接触。
苏拉回去之后不久,前90年,罗马爆发同盟战争,无瑕东顾。也是合该有事,米特里达提斯的死敌,比提尼亚国王驾崩了,於是米特里达提斯想干脆连比提尼亚也控制下来。老国王有两个儿子,罗马支持哥哥,本都支持弟弟。最开始,米特里达提斯还是不敢跟罗马作对,一看到罗马支持哥哥,就主动退让,把自己的傀儡,那个弟弟给杀掉了。本来此事到此结束,哥哥登上王位。可是罗马派出的调解人阿奇里乌斯(Aquilius)不依不饶,一再刺激米特里达提斯,挑唆支持比提尼亚的新国王跟本都开战。阿庇安说是罗马人逼迫比提尼亚进攻本都。但我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很可能阿奇里乌斯这种态度,是受了比提尼亚新国王的贿赂。新国王明白,罗马人一走,米特里达提斯还会再来,自己王位不稳,因此想借重罗马人的力量,一劳永逸打掉本都。而罗马的这些贵族也大多贪污受贿,把国家大事国际大事当作儿戏。因此,米特里达提斯战争的大背景,也还是罗马内政的腐化,贵族吏治的黑暗。
米特里达提斯号称“大王” ,决非软弱可欺,他只是一再隐忍等待机会而已。正好那年同盟战争爆发,罗马在东方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一味依靠战斗力可疑的当地联军打仗,象比提尼亚。米特里达提斯谋定而后动,先在外交上联络埃及,稳固自己后方,再联络罗马亚洲行省背后的马其顿,色雷斯等希腊民族,战略上孤立罗马人,另外还在爱琴海上布满海盗,打击罗马商业和军队给养。等把这些“势” 作足了,中国人说,得到“天时地利” ,米特里达提斯集结25万步兵4万骑兵,130辆镰刀战车(史书夸张),此外还有按照马其顿方式训练编组的“新军” 。可以说本都大军蓄势已久,谋定后动,正合孙子兵法日“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此战结局丝毫没有悬念:罗马盟友比提尼亚人溃败于Amnias河,罗马特使,发动战争的祸首阿奇里乌斯被俘,先在本都游街示众,然后被融化的黄金汁液灌入喉咙而死,也算是米特里达提斯对罗马贵族贪婪性格的最好讽刺。另一位罗马将军,亚洲行省总督卡西乌斯(Cassius) 手下只有4万亚洲召来的新兵,未战已经逃散,卡西乌斯本人带罗马亲兵逃往罗德岛。米特里达提斯乘胜入侵罗马的亚洲行省,再渡海峡进入希腊世界,以雅典为首的大批希腊城邦归附本都,爱琴海诸岛屿也基本收入米特里达提斯囊中。
本都大军这次摧枯拉朽,但也并非事事如愿:小亚半岛上罗马的一个小盟邦Paphlagonia没有拿下来,爱琴海上海军强国罗德岛也成功抵抗了本都人,米特里达提斯数次强攻都被罗德岛击退。米特里达提斯最大的成功在希腊世界:他跟数十年来受到罗马压迫的希腊各城邦约定时间,日子一到,希腊各城邦同时发起屠杀境内罗马侨民和商人,据说总共杀死8万到12万罗马平民(肯定有夸大) ,而本都答应免希腊城邦5年赋税,来报答这个行动。这招既狠毒又聪明。这样一来,希腊城邦跟罗马结下血海深仇,今后就被绑在本都的战车上,再也不能回头了。
以上种种,就是同盟战争之后,罗马决定远征讨伐本都,马略和苏拉争夺统帅权的背景。在此期间,罗马的马其顿行省总督Sura派兵抵抗本都大军,双方正在作战期间,苏拉大军的先锋官,卢古卢斯驰入罗马军中,通知Sura的部队先不要轻举妄动,静候苏拉率罗马远征军主力前来决战。
2. 苏拉攻雅典
上一章提到,苏拉与马略争夺远征军统帅权,进军罗马,马略亡命海外,苏拉很快带领部队离开罗马东渡。公元前87年,苏拉率5个军团在依庇鲁斯登陆(Epirus) ,希腊城邦当中,位於波提亚半岛的底比斯人归附苏拉(Thebes on Baeotia,波提亚是大希腊半岛上的一个小半岛,正如雅典座落在阿提卡半岛,斯巴达座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一样) ,此后,苏拉以波提亚半岛为基地,在希腊半岛作战。
苏拉的主要作战方向有两个,一是已经归附本都的雅典城,这是希腊城邦抵抗的领袖和枢纽,必须制服;二是驻在希腊的本都野战军。米特里达提斯国王没有亲征希腊,本都在希腊的野战军统帅叫阿克劳斯(Archelaus) ,是出生在小亚细亚的希腊后裔,也是米特里达提斯国王以下,所有希腊战役的本都军队前敌总指挥。这是个很有魄力很难对付的敌人。苏拉军团登陆之后分两处围城,一面围攻雅典,一面把阿克劳斯指挥的本都军队围困在要塞城市庇里尤斯(Piraeus)。这两个城市相距不远,阿克劳斯有恃无恐:庇里尤斯城建筑在半岛上面,城防坚固,本都海军拥有绝对制海权,苏拉根本没有舰队,因此阿克劳斯可以不断从海上获得补给。他的任务,一是与雅典互为奥援,二是把苏拉主力钉死在围城战中。
苏拉明白自己的处境:在陆地上他有行动自由,但是没有海军,另外军队的财政支援匮乏,粮草不足。希腊这个地方盛产石料,所以我们到今天还能看到那么多古希腊辉煌的建筑,雕塑遗迹,因为用石头做的希腊建筑,当然比用木头做的中国古建筑更耐久。但是也正因此,希腊大部分地区土地有限,地少民贫。苏拉的解决办法,是命令士兵抢劫德尔菲神庙和奥林匹斯神庙里的财富,充作军用,让士兵们发一笔横财。苏拉答应以后会将财富归还神庙。抢劫神庙这事非同小可,罗马人也信希腊的神,士兵们心里害怕,据说当时有人在神庙里听到笛子声,我想可能是心里有鬼想象出来的吧。士兵都说这是神明发怒了,在警告罗马人。苏拉这人平时迷信,但他只相信对自己有利的迷信。苏拉笑笑对士兵说,尽管去拿吧,笛声是希腊神明在欢迎我们呢。看来迷信这东西,对强者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同样一件事,在盛世是祥瑞,在乱世就变成了灾异,端看人怎么解释了,无论中外历史上,这种事情都屡见不鲜。
至於这笔钱,苏拉后来的确还了,他没收并卖掉了底比斯的一半土地,收入足够归还债务还有得多呢。什么叫无本生意?这就是无本生意。
军事上,苏拉一开始认为庇里尤斯要塞的阿克劳斯军团,是雅典防御的主心骨,打掉这个要塞雅典就没有战斗意志,不攻自克。苏拉的这个看法应该说没错,但是他低估了本都统帅阿克劳斯的本领。罗马军团百计进攻,阿克劳斯也有百道防御,原本罗马军团的工程技术能力在古代世界首屈一指,对其他民族打围城战攻坚战有很大优势。可是阿克劳斯是希腊人,懂得这些文明世界的攻城玩意,作战意志又无比坚强,他曾经主动率军出击,但是被罗马军击败,阿克劳斯退却在最后,让所有士兵退回城里,城门关闭,他自己才在腰上系绳,由守军拉上城头。苏拉的士兵用土工作业,挖墙角,掘隧道,终于弄塌一段城墙,却发现阿克劳斯早已在缺口后门又修筑了一道月城,继续防御。雅典同时被围,城里人口多,粮草开始不继。阿克劳斯想从要塞突出去,给雅典城送粮食,他的突击准备事先为苏拉所获悉,因为苏拉在城里有两个间谍,每天把消息刻在铅球上投掷出城外(间谍是雅典奴隶,典型的古希腊奥林匹克方式哦,也只有希腊人能这么异想天开地传送情报)。苏拉用埋伏计杀散了阿克劳斯的第一次运粮突击。数次如此,阿克劳斯心里知道城中有间谍,只是不知是谁。他来个将计就计,表面准备再次运粮突击,等罗马军准备反击的时候,阿克劳斯实际上突然杀出城去,烧毁了罗马几乎所有的攻城机械。
此事已近冬天,苏拉无法,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雅典城。同时,苏拉大军粮草运送不畅,表面看是苏拉在围困两座城市,实际也可以说,苏拉本身被本都海军包围在希腊半岛进退不得。这年冬天战事稍歇,苏拉派手下亲信大将卢古卢斯出海,去利比亚和埃及组建舰队,打破海上封锁。卢古卢斯既有冒险精神,也有办事能力。他带三条小船就潜出海外,躲过本都海军舰只,先到克里特岛,将它争取到罗马一边。从克里特到埃及途中,卢古卢斯船队遭遇海盗被打散,卢古卢斯本人平安到达埃及。埃及国王托勒密礼遇卢古卢斯,但是不想在罗马和本都之间帮助任何一方,拒绝借舰队给卢古卢斯。卢古卢斯从埃及又到塞浦路斯,再去罗德岛,沿途联络各个小城邦国家,搜集船只编组舰队,到达罗德岛的时候,已经是一支浩浩荡荡的罗马海军了。利用这支海军,卢古卢斯又能在希腊到处作战,拉拢或者击败反对罗马的希腊城邦,并从背后切断米特里达提斯本人所率领的本都大军。卢古卢斯的这次独立作战持续了一两年之久,等他回归苏拉麾下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结束之时了。
再说苏拉,前87年冬天到86年之间,他听到两个消息喜忧参半:坏消息是马略秦纳在罗马复辟,大杀贵族党,现在苏拉军团不仅不能指望罗马后援,苏拉本人都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民公敌了。好消息是,米特里达提斯派出一支10万人的大军由亚洲出动,经马其顿南下希腊打击苏拉背后,统帅是王子Arcathias,可是奇迹出现,走到半路Arcathias病死于帖撒利(Thessaly) ,本都援军停下来了。苏拉加紧围攻雅典城,前86年3月,雅典城破,苏拉纵兵大掠,血洗雅典,再回头集中全力强攻阿克劳斯防守的庇里尤斯城。罗马军团攻破了庇里尤斯的一道又一道城墙,可是每次都发现,后面又有一座新的月城挡住去路。末了,阿克劳斯终于认输,率部登上海面的本都军舰,从海路安全撤离庇里尤斯。
3. 喀罗尼亚战役(Chaeroneia)和奥科美那斯战役(Orchomenus)
阿克劳斯撤出庇里尤斯城之后,向北运动,在温泉关附近汇合当初Arcathias带来停在那里的大批援军,加上他自己的部队,有12万之众。苏拉也在毁灭了庇里尤斯城之后,带4万罗马军星夜北上。两军会战于喀罗尼亚。阿庇安罗马史里双方兵力数字肯定是夸大的,因为当初苏拉的军队总共只有4万,他不可能全部带来,再说还有大量战斗伤亡呢。因此还是普鲁塔克记载的罗马军1万5千步兵1千5百骑兵更为可信。同样,阿克劳斯的本都军数字也应该大大缩减。只是,本都军对罗马军占有明显数量优势,大致是不错的。
开始,双方在比赛机动。地势平坦的地方,苏拉不想接受会战,因为兵力不足,但是苏拉让罗马军团跟着敌人行军,为防止敌人用埋伏计或杀回马枪,苏拉每到一地就命令军队修筑起坚固的营地工事,可以凭险据守。士兵一点不能偷懒。这也是古罗马军团作战的惯例。罗马士兵叫苦连天,最后宁可跟敌人拼死会战,也不愿意再挖土了,而这正是苏拉希望达到的效果,因为此时苏拉尾随阿克劳斯到达一处地势狭窄,敌人难以发挥数量优势的战场了。
这是座落在巨石和山坡中间的一小块平地。综合几种记载来推测,苏拉兵力大致呈两线纵深配置,苏拉本人在右翼第一线,苏拉背后是加尔巴(Galba) ,罗马军左翼由穆雷纳(Murena) 指挥,二线是赫滕希乌斯(Hortensius) 。罗马第二线大多列阵于山坡高地。这样配备的原因,是为了用二线兵力防止人数众多的本都军迂回。战斗开始,苏拉先让当地向导领一个分队罗马兵从小路绕道突袭敌人侧后的Thurium高地,当地的本都军惊惶失措自相践踏,死3千人。后退的士兵把恐慌情绪传给本都主力。苏拉乘势进攻,命令士兵尽量向前冲,拉近跟敌军主力的距离,这样,本都军的那些镰刀战车根本没有助跑的距离,速度起不来,自然也就失去了任何杀伤力。双方部队扭打成一团。这次战役大概是首次明确记载罗马军团运用马其顿方阵战术作战的重大战役。我们知道,传统的罗马军团用疏散队形,士兵之间的间隔正好可以让各人挥舞短剑砍杀。马略改革以后,罗马军团的正面变窄,纵深加大,而这次喀罗尼亚战役中,罗马军队结成马其顿方阵式的密集队形,用盾推搡敌人,同时不用短剑,而用长矛从盾牌的夹缝里刺杀对方。
战斗开始,苏拉指挥的罗马第一线右翼遵照命令,推进得非常迅速,而左翼穆雷纳速度稍慢。阿克劳斯命令本都军伸展自己的右翼,用骑兵去包抄罗马左军。穆雷纳身后的罗马第二线赫滕希乌斯以5个大队出列阻击,同时苏拉从右翼亲自带兵来援助左翼,看准机会,命令赫滕希乌斯从第二线带5个大队中的4个上第一线,加强穆雷纳兵力,打击本都军发动包抄行动之后右翼和中军之间暴露出的中央空档。阿克劳斯发现罗马军阵后面尘土飞扬,旌旗飘动,正确地判断出苏拉离开罗马右翼去增援左翼,立刻命令本军左侧攻击,苏拉见状,带1个大队奔回原来位置。罗马发动全线进攻,大获全胜。据说本都军仅逃出1万,而罗马方面,总共伤亡失踪15个人,这其中还有3个人迷路,第二天归队了。这“11万对12人” 的伤亡对比如此荒谬,连古代作家都不信。这是引述苏拉回忆录里的数字,是目前所知唯一的伤亡数字记录。人人知道苏拉在吹牛,但是喀罗尼亚战役,苏拉决定性地击败了本都主力野战军,这是真的。
这次大战之后,阿克劳斯又会合米特里达提斯国王派来的援军,重新整顿队伍,公元前85年跟苏拉再次会战于奥科美那斯城。苏拉本来以为阿克劳斯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因此已经北上马其顿,去对付罗马平民党元老院派出来对付他的那支罗马大军。可是听说阿克劳斯又重建军队,立刻回身南下,立意是要打铁趁热,不让本都军喘息。阿克劳斯这次原本不想作战,可是新来的援军将领暗示阿克劳斯想叛国投靠罗马,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阿克劳斯被逼不得不出战。本都军8万人,战线分4列,第一线是镰刀战车,第二线密集的马其顿式长矛方阵,第三线是各种支援部队,第四线是亚洲各国的轻装步兵。战场座落在沼泽里,苏拉的兵力仍然少于对方,命令士兵在两翼挖壕来保护侧翼不受迂回,罗马是三线式传统阵列,苏拉用了个心眼,给第二线步兵每人一段木料,当敌战车发起冲锋的时候,第二线士兵用木料在战场上搭起临时工事,第一线士兵退到临时工事后面,再由轻步兵弓箭手和投石兵以火力杀伤战车,这样本都的战车又一次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反而掉头逃跑,冲击了自己的步兵战线。双方步兵主力硬碰硬地交手,战况激烈,一时间难分胜负。罗马阵线有段时间开始向后退却,苏拉看到形势危急,一把夺过军团鹰标,亲自杀进敌阵,苏拉对身后的罗马士兵喝道:“如果将来有人问起你,在什么地方遗弃了你的将军苏拉,就是在这奥科美那斯的战场上”。古罗马军团战士的荣誉感极强,非常看重军旗军徽,抛弃主帅丢掉鹰标是整个军队的耻辱,因此这一招扔旗于敌阵的激将法,在罗马军队历史上经常上演,当年对马其顿的皮德纳战役就有,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而每次都能在关键的时刻激励士兵。在苏拉身先士卒的感召,和丢失鹰徽的威胁下,罗马士兵振奋精神,冲向敌阵,又一次击溃了本都军队。这样经过两次野战,苏拉表现出优异的战场指挥能力,消灭了本都野战部队的有生力量。
4. 微妙的“三国演义”
苏拉在整个第一次米特里达提斯战争的3年中,都面对着非常微妙复杂的军事和政治形势。他不但要对本都作战,而且要提防罗马政府军。前面提到,马略和秦纳取得罗马政权后,缺席判处苏拉死刑,并派遣执政官弗拉库斯(Fluccus,马略死后接替马略跟秦纳一起执政) 去接替苏拉的统帅权。当然,在罗马没有人相信苏拉会乖乖交出军队,所以弗拉库斯又召集了一支2个军团的大军出发去马其顿,他的副将是芬比亚(Fimbia) 。新的罗马军队和苏拉的罗马大军,还有米特里达提斯的本都军队,构成了一个危险的三角关系。
这个时候我们就看出罗马人的不简单来了:罗马人内部可以非常腐败,可以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对外,罗马人总是一致的,从来没有什么“宁与外人,不与家奴” 的窝里斗。苏拉没有去进攻弗拉库斯,弗拉库斯也不来进攻苏拉,因为还有本都这个外敌,双方的你死我活,等打退外敌以后再说。因此,弗拉库斯的军团没有南下希腊半岛,而是在马其顿地区,进攻米特里达提斯本人指挥的本都后援大军,无形中造成了帮助苏拉,隔绝阿克劳斯外援的客观效果。两支敌对的罗马军队,没有你死我活,至少暂时没有,而是进行战略配合。
写到这里,不由得我不想起抗战。国共双方一边抗战一边摩擦,直到今天摩擦还没完,两边的粉丝还在继续打笔仗呢。顾剑也只能叹口气,评论一句“难怪那时候的罗马人天下无敌,毕竟是有他的道理的。”
弗拉库斯的副将芬比亚是个野心家,他煽动军中哗变,杀死主帅,自己掌握了这支军队。芬比亚指挥军队以后,也没有进攻苏拉,而是跟米特里达提斯大战一场,将本都国王击败,围困在希腊北部沿海。现在,米特里达提斯战争的大局已定,两支罗马军队开始勾心斗角。苏拉在喀罗尼亚战役之后,就曾经北上去对付芬比亚的军队,但是得知阿克劳斯重整军队之后,迅速回兵,又在奥科美那斯战役彻底击败本都人。当时芬比亚的军队还没有跟本都接仗,苏拉还不知道政府军的意图,本都既然已经被击败,苏拉急于跟本都谈判停战。苏拉与本都统帅阿克劳斯会晤,相谈甚欢,甚至很快交上了朋友,阿克劳斯生病,苏拉还亲自去探望。苏拉所提的和平条件甚为宽大:本都从希腊撤军,放弃所侵占的小亚半岛上的比提尼亚和卡帕多西亚,放回战俘和罗马叛变者,交纳3千泰伦脱罚款。其实苏拉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物,他这样宽大是急于从东方脱身。苏拉还特别奉送阿克劳斯2千亩波提亚半岛上的土地。无论当时还是后来,都有人指责说阿克劳斯根本就是苏拉的间谍,尤其阿克劳斯是希腊后裔,一年以后又的确叛变本都投靠罗马。但我的看法是,间谍不至於,苏拉可能是一方面利用阿克劳斯来促进和平,另一方面在用反间计,故意离间本都国王和阿克劳斯的关系。说阿克劳斯是罗马间谍,就象说张治中是中共间谍一样,仅仅事后聪明。
苏拉与阿克劳斯谈判期间,芬比亚的军团也击败了米特里达提斯亲率的本都军队。当时卢古卢斯也正好领军从海外回来,抄米特里达提斯的后路。芬比亚派人联络卢古卢斯,请他封锁米特里达提斯海路撤退的途径。卢古卢斯没有做,反而故意放了米特里达提斯一条生路,转去海上打了一场海战,消灭本都海军。从这里可以看出,卢古卢斯的忠诚,不是对罗马的,而是对苏拉个人的。从苏拉的利益出发,当时本都败局已定,不存在战争胜负的问题,而放走米特里达提斯,可能对苏拉有利,所谓养寇自重。毕竟苏拉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成为罗马的主人。
苏拉与米特里达提斯本人会晤于小亚细亚,苏拉以罗马统帅的身份,跟米特里达提斯签订停战和约。米特里达提斯接受一切条件。第一次米特里达提斯战争胜利结束。苏拉现在可以放手对付罗马政府。他先向芬比亚的部队进军。芬比亚起初还想跟苏拉打一仗,但是苏拉威名太重,芬比亚手下军无战心,士兵纷纷开小差,倒向苏拉。芬比亚试图弹压,结果激起士兵哗变,芬比亚又派奴隶去刺杀苏拉,却无从下手。最后芬比亚在绝望中自杀。这支罗马军队就这样未经一战,彻底被苏拉收编了。
万事具备,苏拉下一个目标,理所当然是回兵罗马。无论平民党还是贵族党,人人都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