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暗箭 简单生意 第四章 9 -- 苹果核的复仇

“两三个壮年的特务带着一群老头去夺取一条布满敌人的船，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方天民看着甲板图喃喃道。

“什么？”

“一部老电影。”

“海狼？”

“你怎么猜到的？”

“废话，你和我差得了几岁，还不都是看着那些电影长大的。”

“是啊，好怀念那些演员，格里高利派克，罗杰摩尔，大卫尼文。”

“别忘了那些配音演员，没有那些既高贵又华丽的声音，电影得打折扣不少。”

“是啊，连他们都逝去了不少。”

“你还记得海狼里面，他们是怎样引开德国人的注意力的？”

“当然记得，总督招待会，妓院免费招待，还有焰火晚会。”

“招待会是不可能了。免费妓院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焰火倒是可以考虑。”

“距离交易时间不到五个小时了，你上哪儿去买焰火去？”

夏雨想了想，把小苏叫过来，让他出去买焰火，如果买不到焰火，信号弹也可以，反正刚发了笔“横财”。

“再过两小时，我们出发。”夏雨用铅笔敲着桌子。

“你想好办法了？”

夏雨点点头，“得看运气，我是这样计划的。我带小苏，还有帕猜去接头，你在那拉提瓦偷一条船，接上钟伯的人，在交易开始后五分钟在大船附近放焰火，然后直接靠上来，让钟伯带人冲，你待在后面就可以了，我和小苏把舷梯附近控制住，接应你们登船，然后让钟伯的人肃清表面甲板，我带你们肃清剩下的地方。活计，这次真的玩大了。”

“帕猜要是不老实怎么办？”方天民对帕猜总是放心不下

夏雨自信满满道“他没法不老实，这不给咱下药了吗。”

“那毒药真的有效吗？”方天民有些担心，要是提前毒性发作把人给毒死了怎么办。

“那颗红的是颠茄素，我的胃药，胃好的人吃了反而有些不舒服，但是不会有什么大碍。蓝的是止泻药，我常用这个吓唬人来着，有效率百分之百”夏雨一脸的顽皮，就像是一个大男孩为自己的恶作剧起了作用而洋洋得意。

让夏雨喜出望外的是，小苏居然买到满满一车焰火。一家宾馆正打算搞一次庆典准备连续一个礼拜晚上搞焰火晚会，小苏只给主管塞了两百美圆好处费，管焰火的就把仓库门打开让他自己挑选了。

夏雨把女佣和保镖打昏过去，然后解开了他们的绑绳，把他们关到一间储藏室里。接着又切断了所有的固定电话线。把能找到的手机和文件还有钱都卷在一个大包里背走了。帕猜很不客气地被他塞进了一个麻袋然后扔进陆地巡洋舰的行李箱。不过夏雨很小心地没有碰帕猜的脸，要知道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是非常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和怀疑。

所有的游艇都停在邦南河沿岸各饭店所属的游船码头上。天已经暗了下来，慑于白天强烈的紫外线而躲在室内的游客们三三两两在沿河的马路上散步，想轻易偷一条船并非那么容易。现在方天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身处异国他乡，语言也不通，他真正体会到一种孤独的感觉。不过，夏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他用来惆怅了，如果再搞不到船是铁定来不及赶到接头地点，下场也就是夏雨和小苏为国捐躯。如果整个行动因为他的犹豫和实职而告败，他真的要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正在他犯愁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几个西方人提着钓鱼杆和水桶在码头上哇啦哇啦吵，于是他很好奇的凑上去看。很快他就弄清楚了缘由，情况很简单。这些美国人预定了一条船准备晚上出海夜吊，结果临出发发现船坏了，怎么也发动不起来，饭店又拿不出其他船来替换，于是几个老美就在码头上嚷嚷开了。被夹在当中的饭店主管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想申辩几句，无奈英语不怎么过关，外加一张嘴怎么对付得了三四张嘴。

方天民拨开人群，问清楚了情况，对饭店主管说：“我是工程师，如果放心的话，让我来修理一下，看看我能修好吗？”

方天民的出现对于饭店主管来说，无异于是天使下凡，撞到了大运，许诺如果船修好了给多少钱都干。方天民只要求跟着船一起到海上去兜风，对于这样一个简单的条件，主管立刻就答应了。

等方天民跳进船舱，稍稍检查一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点火开关的电线接反了。不知道这是哪个粗心修理工的杰作还是懒惰的船工故意为之。总之，三分钟里，引擎突突地发动了起来。老美们一声欢呼，七手八脚爬上船来，每人都在方天民的肩膀上热情而有力的拍了一下。其中一个还摘下自己的棒球帽扣在方天民脑袋上表示感谢。

时值退潮，船顺着邦南河很快就到海上，比平时要快了不少。时令已经到了秋季，没有夏天一阵阵的季风，外加靠近海岸，只有一些微风轻轻摇动着游艇。老美们忙着下饵甩杆，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玩得不亦乐乎。方天民就有些着急，别说是船，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抢过人家一分钱。凡事总有个开头，方天民想从口袋里掏手枪，一个老美猛得站起身来，把方天民吓一跳，却见那人一提杆，一条三四斤的鱼儿跃然钩上。这边方天民一紧张，手枪落在甲板上走火了。

“砰”得一声枪响让船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连方天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忙捡起手枪对着众人。也许是美国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处变不惊，动作出奇的整齐，齐齐将双手举得老高。方天民也没有为难他们，让其他人带着自己的东西上栓在船尾的一条小舢板，虽然显得有些挤，至少还坐得下。

“玩得愉快，晚安”这是方天民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就发动引擎朝南面驶去。从邦南河河口到4183公路的接头点并不远，大约只有二十多公里路。对于一条最高速度能跑二十节的游艇来说，最多也就是四十分钟左右时间。方天民看了一下舵轮旁边的航海钟，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估计九点半就可以到接头地点，时间暂时还算充裕。

人的胆量是需要锻炼的，现在方天民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极度紧张并且还带着一丝害怕的感觉，相反现在人觉得非常轻松，一种成就感油然而升，好像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他突然觉得那种朝九晚五平平淡淡的机关干部生活是那么无趣，或者这种带着危险和刺激的工作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总是会在一种微妙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不过对于方天民来说冒险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等他需要真正考虑自己的需要的时候，命运已经不允许他自己做抉择了。

游艇沿着海岸疾驰，方天民检查过油量表，简单计算一下，如果用经济航速外加顺风的话，这箱油足够横渡暹罗湾了。现在奢侈地用全速跑一下对任务本身不会造成大的影响。直到

GPS显示他已经非常接近他要到地方，才把速度减到两节的微速。按照约定的暗号，方天民用一只大号手电朝海岸方向打出三长两短的信号。反复了五六次后，远处海岸有灯光闪动，两盏车头灯闪动着的信号正好倒过来，两短三长。确认无误后，方天民把船靠了过来，停在距离海岸十来米的地方，再近就要搁浅了。

船上的灯光和车上的灯光已经足够照亮了它们之间的海水，方天民看到夏雨和小苏在朝他招手，于是他也向他们招手。钟伯和他手下的人背着枪头上顶着装焰火的大纸箱蹒跚地向船这边走来，直到水差不多没到腰间才走到船舷。方天民一个一个把人拉上船，这条游艇最多只能搭载十个人，也就是说一会拿下船，方天民还要把剩下的二十多了老弱妇孺摆渡上船。而目前上船的都算是能打一下的“战斗人员”。除了两个确实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外，其余人最年轻的都要五十朝上了。这些人在国内公交车上都够让年轻人让座了，这会要他们打一仗能行吗？毕竟打仗不是拍电影，电影拍坏了，导演喊声“NG”就可以重拍，打仗要出什么纰漏，就直接找阎王去报到了，根本不会给你load一次的机会。这时候方天民已经忘记，自己也是菜鸟一只。

钟伯早就看出了方天民的忧虑，反倒宽慰起他来，“年轻人，怕我们一帮老骨头打不得？放宽心，我们这些老头都打了一辈子了，跟谁没打过？枪法呱呱叫，要不要打只鸟下来给你看看”说完抓起一支步枪推弹上膛，装作要射击的样子。忙被方天民拦了下来，现在不是意气行事的时候。

夏雨看人都上了船，就熄灭了车灯。他知道方天民会退到一千米外等待海盗的接头船来，然后再悄悄跟在后面。帕猜已经从麻袋里被放了出来，夏雨给他简单梳洗一下，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几个人分吃了一天从帕猜家冰箱里扫荡来的食物和饮料，整个下午到现在一通紧张，几个人都没有吃过东西。夏雨和小苏早就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又检查了几遍枪械，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伙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帕猜一脸僵硬坐在后座，既不出说话，人也不动。也没有吃东西喝水。

夏雨知道帕猜怕什么：“你不吃东西，不喝水，你的胃壁就只能磨毒药了，等外面的糖衣磨掉，恐怕解药都来不及救”说完扔了一瓶水和两个三明治给他。果然，帕猜立刻吃了起来，而且是狼吞虎咽，生怕药丸真的完全溶解的胃液里面。他的一只手被夏雨用手铐铐在了扶手上，吃东西只能靠一只手，显得十分狼狈。

夏雨觉得帕猜这样是不大会逃走的，于是解开了手铐。帕猜吃喝完毕，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夏雨在他嘴里塞了一根烟，替他点上，悠悠道：“帕猜先生，只要你和我们合作，就一定没有生命危险，相反说不定还会发财。”

帕猜叹了口气：“既然落在你们手上，算我倒霉了，吉隆坡怎么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夏雨知道帕猜误以为他们是马来西亚情报单位的，于是就将计就计，“对于钱来说，谁都感兴趣，不过，我们还想知道，是谁介绍你们做这笔生意。”

“一个外国人，欧洲人，金头发的，他问我想不想做这笔生意，钱也是他提供的，银行帐户都是他的，我只是出面交易。”

“欧洲人？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他是直接出现在我家的，如果他没有提出那么优厚的条件，我怎么做得起这么大一笔生意？现在想想确实后悔了，如果心不贪的话，何致于如此。”

夏雨突然发现这件事情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内幕存在，自己实在是疏忽了。不过，他持不准那个欧洲人是不是在暗中监视他们，如果被监视了自己还浑然不知，那就失职得不是一点点了。而且要是幕后黑手联系海盗，在船上设下埋伏，自己可就是自投罗网，被人家瓮中捉鳖了。

夏雨有心想取消这次行动，正要和老郑联系，通报最新的情况，帕猜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