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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西域,不只是传说之一初开玉门第七章 虽远必诛(五) -- 阳光不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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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西域,不只是传说之一初开玉门第十章决择 (一)

第十章 抉择

王母娘娘

请到传国玉玺之后,当皇帝的所有家伙什是凑齐了。为啥非得要传国玉玺,建立新朝自己用萝卜刻一个不行吗?那哪行啊。这传国玉玺是用当年那块著名的和氏璧雕琢而成。当年还是和氏璧的时候,秦王就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换,本身就价值十五座城。现在成为玉玺就更值钱了。上面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受永昌”是秦朝相国李斯的亲笔,传国玉玺是秦始皇御用之玺,象征着皇权。有了这东西才是皇帝。

王莽是非常高兴。高兴归高兴,有一个问题还困扰着王莽。那就是太皇太后怎么办?见面叫什么?叫姑母,亲是亲了,有失天子威严、皇家礼仪;也不能再叫太皇太后了,那是前朝的官爵。正在王莽左右为难的时候,王莽的一个远亲王谏看到这种情况,也想赌一把,献了一计。这太皇太后是前朝余孽,要扫地出门。这是啥注意,老太太不可能高兴,王莽更不能高兴。

要不说拍马屁也要有水平,最起码得比马高,否则非拍在马蹄子上不可。随后河南人张永献上了一块符命铜璧文,显示出超高的水平,给王莽解决了大问题。说这老太后应该被封为“新王朝文母太皇太后”。文母就是周武王的母亲,这就等于把王莽比喻成周武王,马屁拍的是山响。随后,王莽发布文告说太皇太后是西王母转世,此时来到人间就是为了完成汉、新交替,应为历代之母。怎么又同西王母联系上了?这么乱。

一点都不乱,听我慢慢说来。

这西王母就是王母娘娘,就是没事总爱棒打鸳鸯的那位。董永与七仙女、牛郎与织女都挨过她的大棒。当年周穆王西巡的时候见到的也是这位。也可以算是从西方来的神仙。在西汉的时候民间对这位西王母的崇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阶段了。汉哀帝建平四年(公元前3年)的时候就爆发过一次大型民间活动,其狂热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具体原因不详,怎么兴起的也不知道。那一年春天关东大旱,不知怎么的就爆发了传西王母筹。只见民众纷纷拿着麻秆或者草秸, 一路浩浩荡荡向京师长安狂奔。这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这些人是慌不择路,见墙翻墙,见路上路,一开始是穷苦老百姓,最后有钱人也加入进来。政府根本就阻止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随心所欲,尽兴而归。随后十里八村又展开了歌舞祭祀活动,一直热闹到当年秋天才结束。

对于这件事王莽是记忆犹新,今天把它提出来就是想借一借宗教的力量来收服人心。为强调自己得位的正当性添砖加瓦。实际上,王莽同志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周折,没有人怀疑新朝建立的正当性。全国人民都坐在家里等着看王莽同志登基大典的实况转播。对于这位新皇帝的出现,全国人民给予了殷切的希望,都在等待王莽同志端出的年夜饭, 看看这位当代周公如何解决国家面临的各种问题。当然刘氏宗亲除外,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对新朝的不满,但是小规模的暴动基本没掀起多大的浪花。

土地改革

王莽同学终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称孤道寡。当皇帝并不是王莽的目的,只是手段。现在王莽可以任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再也没有什么制肘之力,也就此把自己放在了炉火之上。

此时的国家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库,各种矛盾一触即发。最主要的就是土地过于集中,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只是表现出的问题,更深层次的是人口问题。人口增长的速度远远大于粮食增长的速度。汉平帝元始二年的时候全国总人口是5959.4879万, 将近六千万。这是当时的经济能力所能承担的极限。请记住这个数字,它将伴随中国人很多年,直到有一天粮食的生产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这是中国领导人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人口。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六千万人不能光干活、不吃饭,有的时候可能还是光吃饭不干活,吃饭问题确实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再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奴隶问题。都封建社会了还有奴隶?那当然了。土地兼并之后,无地可耕的农民没有什么好出路,要么饿死、要么当强盗、要么当奴隶。“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栏”,宁做富家狗、不作贫家人。这种情况任何一个正直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以仁义标榜的儒生?

王莽可谓是临危受命,其难度可想而知。人们之所以支持、或者默认王莽继承天命,就是希望、寄希望于王莽能把火药库的雷管拆除。

当然王莽是否意识到人口与粮食的根本问题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对于国家所面临的问题王莽心里还是有数的,也是有办法的。 具体措施是深受儒家推崇的,那就是复古。王莽同志坐在金銮殿上打开《周礼》,要按照教科书的方式改造这个国家,史称周礼改制。

既然是改制就应该因地制宜,怎么还要按照教科书进行,这样不怕刻舟求剑吗?在理解王莽周礼改制的时候,有一点一定要牢记:王莽始终是个书生,王莽的经历很单一。书生当然没什么不好。但是理论还要联系实际,书读多了往往容易理想化,再没有实际经验,更容易教条主义。

按照《周礼》进行改制,在理论上不能说无懈可击,也是非常完美。古制嘛,当年周公就是这样治理天下的,而且是堪称盛世。可是社会科学同自然科学不一样。比如说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对,如果在极个别情况下有不同解释,估计全世界能理解的也没几个。社会科学正相反,只有在极个别情况下才对,脱离了历史条件,很可能起反作用。社会科学研究的是人,而民意如水,变幻无常最难捉摸。

登基之后,王莽很快就推出了自己的主要改革方案,恰似推出了两项重磅炸弹。

土地改革

首先就是土地国有。不是土地过度集中吗?全部收回国有,称为王田,不得买卖,从而断绝土地集中的动力。实行井田制,一井九百亩。一个家庭如果男人不超过八个的,土地数量超过一井的,多余的土地都要分给邻里乡亲。没地的按照每个男丁一百亩的标准分地。

这个制度是很好,耕者有其田,怎么不好?可是全国有六千万人,就算有一千万男人,也许就要十亿亩地。有那么多地吗?估计是肯定没有。那么五亿亩有吗?也不好说。这就不符合实际。

况且这个井田制是近千年前的东西,早过时了。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可得也,事异时移,变法亦已。时代不同了,土地私有、随意买卖已经实行很多年了,这是个大趋势。炒股的同学们都知道不能逆势操作。强行推行土地国有又太超前,条件不具备。中国实行全国范围的土改那是在近两千年以后。那时几千万有理想、有抱负、有信仰的热血青年艰苦努力的结果,那是一场革命的结果。

王莽同学是有理想,但是仅仅王莽同学有理想是远远不够的。王莽的土地改革当不当、正不正,难。王莽既不想、也不能革命,更不想赎买。只用一纸诏书,这一步迈得太大、太急。等一等,一步一步来不行吗?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副作用是非常大,这一纸诏书就把全国的豪强都得罪了。阻力是非常大,基本执行不下去。

王莽的第二招直指人权。所有的奴婢都称做私属,也不得买卖。人为万物之灵,岂容随便买卖。王莽认为这是一个对底层人民有利的措施。王莽的政策并没有改变现任奴隶的命运,并没有真正解放奴隶;又没有避免自由人变成奴隶。人总要吃饭,要活着,结果井田制推行不下去,没有土地,那么连卖身为奴都违法,出路何在、天理何在。这一招又得罪了最底层的人民。

开始的时候新政执行起来很是很有力度的。按照王莽的主意就是运用行政手段强制执行,结果很快监狱就满了,官道上竟是充军发配的人。但是反对的力量也是非常之大,不光有地主、富豪,还有官员、儒生,甚至王莽身边的。抓抓小虾米还可以,等到抓到这些人头上,就推不动了。这样下去就会动摇国本。王莽的国本当然就是反对土地改革的这些人。坚持到始建国三年,王莽不得不下诏取消这两项改革。这样王莽的新朝同没落的西汉就没有什么差别了,问题还在那里等着,看看能不能自行消失。

那么王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机会还是有、办法还是有地,就是慢慢来,一个一个的收拾,一批一批的收拾,对有钱人进行慢慢的清洗。对社会财富进行重新洗牌。但是王莽等不起了,现在王莽已经快六十岁了,时不我待。

土地改革只是王莽新政的一个方面,翻开《周礼》有好多项目等着王莽去实施。任何一个项目的实施都离不开官僚体系,但是王莽同他的管理团队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很顺畅。

孤家寡人

哀章的铜匣子给王莽找到了摆脱“假皇帝”的理论依据,把王莽推上了真皇帝的宝座,也给王莽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在哀章的铜匣子还有一个应符命的新朝 大臣名单,这里面包括一些王莽的亲信,也包括哀章本人。为了强调吉利、喜庆,哀章还添加了一些好听的名字,比如王盛、王兴。多吉利、多喜庆,可也让王莽同学抓狂。不用不行,用就是近乎儿戏、沐猴而冠。

没办法,找吧!一找就找到一大堆,不唯一。此前,王莽有过命令禁止取双字名,全部用单字,重名重姓的遍地都是。在京城里就找到十几个王盛、十几个王兴。选哪个?一个挺严肃的事,搞得像选秀。君臣也有办法,经过多轮相面,终于确定了卖饼的王盛、看城门的王兴为符命大臣。一步登天,别人看了能不眼热吗?尤其是那些跟随王莽多年的所谓功臣,竟然与卖饼儿为伍,老不平衡了。不满是在所难免的。

当然新朝初立,功臣们争功也很正常。但是王莽与其他人不同,当了皇帝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还不到享受的时候。下面还有改革攻坚的重任需要完成,客观上需要王莽有一个强有力的、稳定的官僚队伍。什么样的改革离开强有力的行政团队都不行。

客观地说王莽对吏治还是有一定研究的。居摄年间王莽还是假皇帝的时候,就推行了退休政策。凡是年薪两千石以上的干部,也就是现在省部级的干部,可以选择年老退休。退休之后,保留原工资待遇的三分之一。这种政策就是放在现在也不落后,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向。年老多病的退下去,给年轻人腾出位子。如果照这个路子走下去,还是大有可为的。

可是登基之后,王莽同学的心态变了,王莽同高级官员的关系变得很尴尬。由于自身经历的原因,王莽非常怕臣下擅权,啥事都自己干,而且也真能干,经常一干就干到天明也不觉得累。这个皇帝当的着实不易,可以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容易吗?

可是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总得有个帮手不是。王莽不依靠尚书省的高级官员,必然要依靠宦官做事。管钱粮的重要职位都由宦官担任,各地来的奏折、上书也都有宦官帮着处理。上书省的官员乐得清闲,啥事也不管。政府基本上就停摆了,摆也是向坏的方向摆。

在王莽同学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制定制度,制度制定之后天下自然会太平。于是同众臣僚夜以继日的研究《六经》,一切都要有出处,要符合经典。皇帝净忙着书本上的东西,写论文准备博考,必然要耽误俗务。贪官污吏正好上下其手,乐得逍遥。

王莽还规定在规章制度正式出台之前不给各级官员发工资。等到天凤二年五月,王莽又下诏可以开工资了,但是工资额要减少。全国官员分成十五级,最低级官员年薪一年才六十六斛; 而且要同业绩挂钩。一斛等于十斗,一斗等于十升。家里人口多就不够吃。遇到天灾人祸,官员的俸禄都要受影响,而且计算公式还相当繁琐,不是一眼就知道自己挣多少钱。这还了得,人总要吃饭,那时候万里当官只为财,各级官员的反映可想而知。王公贵族还好办,对于基层官员来说简直就是逼良为贪。

当然好干部啥时候都有,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不可救药,忧国忧民的也大有人在,有的是认同王莽的理念,有的则是不希望国家陷入动乱。但是这些人的建议正确与否是由王莽同学来决定的。一个人太聪明了、学问太高了,往往就会很固执,王莽同学就是这样。是呀,王莽同学的新政都有出处,都是按典籍而来,哪那么容易就认错。这样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随着改革的深入,王莽的货币改革、五均六箢等经济政策也逐步出台。同时,王莽的正名运动也逐步展开。

改名有瘾

在王莽的经济改革措施陆续出台的同时,新政府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正名运动。所谓正名运动就是依古制,改地名、改官名。

改地名,不是一城一地的变化,而是全国范围内的大面积铺开。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没有几年的工夫根本搞不定。就是政府文件上理顺了,老百姓心里也一时半会理不顺,习惯成自然嘛,这就不可避免的造成混乱,纯粹是没事找事。

而改官名更可怕,不是随便改个名就可以,而是必然伴随着职责的调整,权力的转移。这就不可避免的影响政府的行动力,即使非常高效的政府也会陷入短暂的混乱。

始建国元年王莽在开始国内改革的同时也对各属国关系进行了调整。在王莽看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天下要归于一统。以前汉朝的王爷、侯爷,再继续称王、称侯就不合适了,一律改为公;四夷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什么叫僭号称王者,也就是自己称王称霸,没经过中央政府认可的。

同年秋天,王莽派出五威将帅十二位到全国各地进行巡回宣传、展览活动,向全国人民展示王莽代汉的祥瑞、符命,总之强调王莽代汉的必然性、正当性。这只是任务之一。任务之二就是给前汉朝的王爷、侯爷,以及周边各属国的国王更换新朝印信。其中,五威将帅王骏一行六人的主要目的就是颁发新的印信给单于。

天子已经不姓刘了,原先的印信也应该作废了。可是新的印信与旧的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是颁发的主角已经变成了王莽新朝,更重要的是内容也不一样了,由玺变成了章。一字之差天地之别。玺、章都是印信的一种。秦朝以前诸侯和大夫的印信都叫玺,没什么区别。自秦开始玺为王者独有;而章则为臣下专用。

这种改变看起来很奇怪,完全不符合王莽登基文稿上宣示的政策。匈奴是中原王朝最重要的属国,单于弄个王当一当还是名副其实的。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给单于正名。真怀疑是历史学家记错了。

这种名称上的变化实在也没有什么意义,文字游戏罢了,章也罢、玺也罢,匈奴还在大草原上,汉朝的领导也只是名以上的。除了让单于难堪,激怒单于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如果说文字游戏也是,匈奴的王叫单于,已经封你叫单于了,章、玺有什么分别?

不要忘了王莽是一个书生。感到疑惑的时候一定要想一想这一点。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欲与天公试比高,由书生不经过战争的洗礼直接晋升为开国君主的不多。作为一个书生的王莽又是如何看待单于哪?在王莽眼里单于肯定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否则王莽就不会颁布《王莽四条》了;在王莽眼里单于也并不可怕,该收拾就得收拾;那么,如果硬给王莽找个理由的话,这个以章换玺没准就是王莽的一个下马威,至少不是一个高明的玩笑。

王骏到了匈奴之后,先是重重犒赏了单于,新店开张人人见喜。并向单于通报了王莽承接天命,建立新朝,接着就拿出了这枚新章:“新匈奴单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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