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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人与细胞(一) -- wild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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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人与细胞(一)

工业文明拥有超凡的力量,与传统人类社会比,更是显得强大无匹。但是这世界总有不信邪的人,在电影《阿凡达》中,卡梅隆试图在寻找一条传统社会战胜工业文明的道路。只是显然,电影并不显得很有说服力,因为卡梅隆为代表传统社会的纳威人施加了太多金手指:强横的体魄,超自然的巫术,以及莫名其妙的生物同盟。而工业文明被打败的仅仅是一支私人采矿团。但是当我们透过这部影片,似乎可以触摸到一些东西,难道工业文明真的就那么强大不可战胜吗?卡梅隆作为一个西方人,他恐怕并没有找到传统社会所蕴含的真实力量。

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我们得从人类自身去探寻。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会自我进化,通过工具表现出征服自然的豪情,同时人又会显得很弱小,在很多徒劳的努力后又被自然耍得团团转,最后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如果我们把人的积极求变,锐意进取的一面定义为“人性”,而又把人因循守旧,墨守成规的一面定义为“细胞性”,那么很多事也就变得比较清晰了。

在古代东方,社会既推崇人性的一面,也尊重细胞性的一面,两者是一种平衡关系。比如人在青少年时期,偏向莽撞冒险,人性占上风,就用各种礼教礼法进行约束;壮年后开始趋向安逸,就用成王败寇思维激发人性;老年后全方位走向细胞化,则推崇传承和多种人生成功模式的认定。只是这种靠教化和道德舆论进行控制的平衡体系有着比较大的缺陷,即进取乏力,随着时日日久,整个社会越来越趋向于小富即安,原地踏步。于是在明清后,中国社会在人性的认识上引入很多西化的内容,而要说明这一问题,我们就需要把视线转向西方,看看西方人是如何看待人的人性和细胞性的。

在古代西方的地中海沿岸,自然条件要比东方的中国严酷得多。黄河的泛滥至少还能以人力来治理,海洋的肆虐可如何治理?古希腊有三大主神:天神宙斯、海神波塞东、冥神哈迪斯(分管三界),间接告诉了我们那时候的西方与生活最相关的就是天气、海洋和死亡。这直接造成西方人自古就非常排斥人的细胞性的一面,到古罗马时代,最彰显人性力量的战争成了获取权力的必由之路,而贪图安逸守成的人会被无情地剥夺一切。只是人毕竟还是会自然走向细胞化,当罗马渐渐富裕,敌人又逐渐被剪灭,维系人性的理由就越来越薄弱,罗马内部就吵得不可开交。主张继续保持人性一面的人甚至不惜把屠刀对向自己的同胞,以图重新唤醒罗马人的危机意识。为了应对这一局面,西方人找到了一条非常巧妙的道路,完成这一工作的是基督教。

人性和细胞性是个平衡体,恰如天平的两端,东方的做法是尽力保持天平的平衡,而基督教给出的答案则是将人的人性和细胞性彻底割裂。信教就要接受“基督”的驱使,不信就剥夺一切乃至生命。在此基础上,基督教进一步发展出一套新的平衡体系,以此代替人性和细胞性,这个新的天平的两端就是“使命”和“原罪”。使命一般就是指信仰,而原罪则是人类的缺陷。实质上,使命和原罪就是人性和细胞性的放大删节版,即将人性“善”的一面提炼出来放大就是使命,而把细胞性“恶”的一面抽象强化就是原罪,至于人性不足的地方和细胞性合理的方面,则是不被承认的(这造成西方在人文方面有很多思维死角)。当一个人接受了使命和原罪的说辞,他一辈子就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而不可能获得心灵的宁静,一面是永无尽头的“信仰任务”,一面是如跗骨之蛆的原罪煎熬。

在西方有一种很常见的病症:精神分裂,而在东方,这种病症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精神分裂一种比较显著的例子是人同时“扮演”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一个强横张扬,一个畏缩懦弱。本质上所谓精神分裂其实是人性和细胞性的复活,当人开始怀疑那个完全人造的“使命和原罪”体系时,自然的人性和细胞性体系就回归了,只是西方的思维观里,人性和细胞性已经被割裂得太久,一个拥有西化思维的人很难让两者重新相连,故而就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交替出现。而这其实也就揭示了基督世界之所以难以为继的根源:当使命和原罪这套靠洗脑强加的理论不被人认可时,整个体系自然也就垮台了。

十三世纪开始的文艺复兴,是西方破除固有思维的一次头脑革命,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规模空前的“西中合璧”,在此后的几个世纪中,西方人逐渐回归了对人性和细胞性的认识,他们把很多东方已经走过的路整合到自己的系统中,只是他们很狡猾地刻意掩盖了来自东方的线索。在具体的措施上,西方把整个社会划分为2个“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在统治阶级,引入人性和细胞性体系,这里面有很多的东方特性;而在被统治阶级,则继续西方的使命和原罪体系,只是使命变成了“为金钱服务”,而原罪则是“贫穷”。不过就如同当初基督教的倒台,使命和原罪系统有着天生的软肋,而最严重的挑战则来自这一系统的“同胞兄弟兼死敌”:共产主义。

从中学的课本开始,我们就接触到两个名词: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只是就算到今天,恐怕也很难对这两个概念有比较直观的解释。似乎我们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资产阶级就是有钱人,无产阶级就是没钱的人。这两个名词都来源于一本著名的书籍:资本论。马克思和恩格斯作为近代史上最著名的两位伟人,他们在遍寻了“资产阶级”的发家史后,发现其成功来源于用机器和金钱砸碎并替代了“神”的地位。经过周密的理论探讨,他们也建立起一套和资产阶级金钱体系针锋相对的使命原罪系统:使命就是“打倒有钱人”,原罪就是“富有”。于是作为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多年洗脑的成果转眼拱手让人,做了嫁衣,被统治阶级被大规模“赤化”。

其实不难发现,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的使命原罪系统其实就是刚好掉个个,不过好歹资本主义还具备建设性,而共产主义的初衷则完全就是为了打倒资本主义,因此当共产主义信仰的阶级战胜了统治阶级赢得了政权时,致命的难题也就到来了。共产主义的使命是打倒有钱人,原罪是富有,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了有钱人,这该怎么办?自己打倒自己?这是当年社会主义社会“修正主义”不断,“走资派”层出不穷的根源,也是“继续革命”的理论基础。说白了,共产主义在赢得政权后就面临当初罗马强大后一样的问题:立国之本和现实自相矛盾。此时摆在共产主义政党面前的大致有两条路:其一是套用资本主义的系统,党内用人性细胞体系,党外用使命原罪体系,即“党内民主党外专制”,此时共产党实质转变成“资产党”,成为统治阶级,原来的“资产阶级”则连同追加的“黑五类”构成足够规模的被统治阶级;其二则是彻底回归东方传统,全面推广人性细胞体系。

苏联显然选择了前者,不过他们借鉴了美国的做法,将被统治阶级的痛苦尽可能向第三国转移。而中国在建国后一度走向了第二条路,但毛公阻断了这一进程,中国发动了文革,力图走出第三条路,按个人观点,毛公想建立的是一种尽可能自发保持人性状态的“理想国”,因为他并不特别强调信仰。只是显然在人性和细胞性的天平上,毛公即没有拿出一套新系统替代之,也没有给人性一端加上值得一提的砝码。因此从文革后期开始,整个中国社会迅速走向细胞化,“铁饭碗”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西化体系暂告一段落,让我们重新转回东方,去继续看一看古代中国在人性细胞性体系上有何建树,以及今天西方“资产阶级”是如何“东方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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