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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1:沈诸梁——周仁率义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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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1附:叶公攻胜2/3

《哀十六年传》:

吴人伐慎,白公败之。请以战备献,许之,遂作乱。秋七月,杀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惠王。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终。”抉豫章以杀人而后死。石乞曰:“焚库、弑王。不然,不济。”白公曰:“不可。弑王,不祥;焚库,无聚,将何以守矣?”乞曰:“有楚国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何患?”弗从。((p 1702)(12160503))(140)

叶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闻之,以险徼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闻其杀齐-管脩也,而后入。((p 1703)(12160504))(140)

我的粗译:

到我们的哀公十六年(公元前四七九年,周敬王四十一年,楚惠王十年,晋定公三十三年,郑声公二十二年,吴夫差十七年,宋景公三十八年),吴人进攻了“慎”,被白公打败,白公就提出要带部队回楚都献捷,令尹子西批准了,他就借这个机会发动了叛乱。

秋七月,白公带着叛军在朝廷之上杀掉了两位叔叔令尹子西和司马子期,随即软禁了堂弟惠王。

当时,子西临死之前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而司马子期却发话说:“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终。(我本来就是用勇力侍奉主上的,这回也不能弱了。)”于是他拔起一棵樟树抵抗,杀人而后死。

事成后石乞建议说:“焚库、弑王。不然,不济。(我们必须马上烧掉收藏宝物的仓库,弑杀眼前这个“王”。要不然,这事最后还成不了。)”但白公却说:“不可。弑王,不祥;焚库,无聚,将何以守矣?(那可不行。弑杀了“王”,会有坏运气,烧掉仓库,手头就没了宝物,还靠什么来坚守呢?)”于是“乞”(石乞)告诉他:“有楚国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何患?(我们要是领有了楚国,就能支配楚国的“民”,再虔敬地供奉那些“神”,就会有好运气,也就能有宝物,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但白公不肯听石乞的。

七十一岁的叶公(沈诸梁,子高)当时在“蔡”那里,方城之外那些楚国的官员们都说:“可以入矣。(现在可以打回去了。)”但子高(叶公,沈诸梁)却告诉他们:“吾闻之,以险徼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我听说,指望冒险侥幸成功的人,都特别贪婪,没有底线,必定偏心,也就拢不住人。)”等到得知白公杀掉了齐国流亡在此的管脩(管仲后裔),叶公这才开进楚都。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白公”、“石乞”事云:

《淮南子道应训》云:“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府库分人。七日,石乙入,曰:‘不义得之,又不能布施,患必至矣。不能予人,不若焚之,毋令人害我。’白公弗听也。九日,叶公入,乃发大府之货以予众,出高库之兵以赋民,因而攻之,十有九日而禽白公。”可与此说互参。

杨伯峻先生注“闻其杀齐-管脩也”曰:

惠栋《补注》引《风俗通》曰:“管脩自齐适楚,为阴大夫。”梁履绳《补释》引《后汉书阴识传》云:“阴识,其先出自管仲。管仲七世孙脩自齐适楚,为阴大夫,因而氏焉。”又引《三国魏志管宁传注》引《傅子》曰:“昔田氏有齐,而管氏去之,或适鲁,或适楚。”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48,北纬31.25(木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以后)。

“慎”(杨注:据《汉书地理志》王先谦《补注》,今安徽-颍上县北江口集即古慎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6.19,北纬32.82(颍上县-江口镇-汤圩村、林庄,有遗址)。

“白”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2.53(息县东北白土店)。

“楚”——“鄀”推测位置为:东经112.38,北纬31.46(下鄀,钟祥-胡集镇东罗山遗址)。

“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9,北纬33.50(旧县乡十字街口东970米,西850米,南1550米,北1380米,“许”成十五年迁来,昭九年迁夷)。

“蔡”——“上蔡”(杨注:蔡,国名,武王弟蔡叔度之后。此时都上蔡,今河南省-上蔡县西南附近有故蔡国城。故城长一〇四九〇米,略成南北长方形。平侯迁新蔡,今河南-新蔡县。昭侯迁州来,谓之下蔡,今安徽-凤台县。一九五五年五月曾在安徽-寿县发掘蔡侯墓,并出土有蔡侯钟、蔡侯盘及吴王光鑑等遗物(三种)。此地离凤台县极近,故蔡侯葬此。《史记》有《蔡世家》。宣公二十八年入春秋。春秋后二十一年,蔡侯-齊四年灭于楚。然据程恩泽《战国策地名考》及苏时学《爻山笔话》,战国时又复建国于今湖北-巴东县、建始县一带,更至楚宣王八年时,而蔡始亡。#《汉书地理志》“汝南郡-新蔡县”,班固自注:“蔡平公自蔡徙此,後二世徙下蔡。”王先谦《补注》引钱坫云“吴迁昭侯于州来,即下蔡也。”又引吴卓信云:“平侯徙此(新蔡),事不见《经》、《传》,惟见杜氏《释例》。”传世器有蔡子匜,杨树达先生谓为蔡平公所制,详《积微居金文说》卷六。#蔡本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后迁都新蔡,今河南-新蔡县;今则入吴,因吴师迁州来,今安徽-凤台县,亦曰下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方城”——“城”(杨注:姚鼐《补注》云:“楚所指方城,据地甚远,居淮之南,江、汉之北,西踰桐柏,东越光-黄,止是一山,其间通南北道之大者,惟有义阳三关,故定四年《传》之城口。《淮南子》曰,绵之以方城。凡申、息、陈、蔡,东及城父,《传》皆谓之方城之外,然则方城连岭可七八百里矣。”说方城者甚多,唯姚说最为有据。《水经潕水注》引盛弘之云:“叶东界有故城,始犨县,东至瀙水,迳(原作“达”,依赵一清校改)比阳界,南北联,联数百里,号为方城,一谓之长城云。”《注》又云:“郦县有故城一面,未详里数,号为长城,即此城之西隅,其间相去六百里。北面虽无基筑,皆连山相接,而汉水流而南。故屈完答齐桓公云‘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又云:“《郡国志》曰:‘叶县有长山曰方城’,指此城也。”依郦《注》诸说,以今地理度之,凡今桐柏、大别诸山,楚统名之曰方城。洪亮吉《左传诂》谓“方城”当作“萬城”,萬或作万,以字近而譌。然《国语》及《战国策》诸书皆作“方城”,则未必各书皆误,洪说殊不可信。#方城已见僖四年《传》并《注》,此方城当指方城山之关口,或即定四年《传》之城口。与文十六年《传》之庸方城自不同。#据江永《考实》,缯关在今河南省-方城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2,北纬33.34(方城县-独树镇-杨武岗村南)。

“齐”(杨注:齐,国名,姜姓,太公之后,国于营丘,在今山东省-临淄废县(今为临淄镇)稍北八里。临淄-齐城包括大城、小城二部分,总面积三十余平方公里(详《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僖公九年入春秋。春秋后,田氏夺其国,是为田齐。#马宗琏《补注》引《史记田齐世家正义》谓檀台在临淄东北一里。),“檀台”当在“齐”城内,“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下面是白公作乱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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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十六年传》:

白公欲以子闾为王,子闾不可,遂劫以兵。子闾曰:“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后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若将专利以倾王室,不顾楚国,有死不能。”遂杀之,而以王如高府。石乞尹门。圉公阳穴宫,负王以如昭夫人之宫。((p 1703)(12160505))(140)

叶公亦至,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日日以幾,若见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又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遇箴尹固帅其属,将与白公。子高曰:“微二子者,楚不国矣。弃德从贼,其可保乎?”乃从叶公。使与国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缢。其徒微之。生拘石乞而问白公之死焉。对曰:“余知其死所,而长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将烹。”乞曰:“此事克则为卿,不克则烹,固其所也,何害?”乃烹石乞。王孙燕奔頯黄氏。((p 1703)(12160506))(140)

我的粗译:

白公想立自己的叔叔子闾(公子启)为王,子闾不答应,他就用兵器威胁,但子闾告诉他:“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后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若将专利以倾王室,不顾楚国,有死不能。(王孙你要是能安靖楚国,匡正王室,维护这些“民”,那也是我“启”的愿望,敢不听从?你要是只为了独占利益就推翻王室,不顾楚国,那我有死不能。)”于是白公就把子闾杀了。

随后白公把“王”(楚惠王)转移到了高府,由石乞负责看管高府的大门。可是有一位圉公阳在高府的围墙上打了个洞,把“王”背到了他母亲昭夫人的宫殿里。

就在这时,叶公已经到了。

当他进入北门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他,就对他说:“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主上为什么不戴上头盔?我们这些国人盼望主上就像盼望爱护我们的父母一样,盗贼之矢要是伤到主上,那就是断了我们“民”的指望,您为什么不戴上头盔?)”于是他戴上头盔继续前进。

又有人看见他,对他说:“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日日以幾,若见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又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主上为什么带着头盔?我们这些国人盼望主上就像盼望庄稼丰收一样,每天都在心里嘀咕,要是看到主上的面容,那心里就安生了。“民”知道不会冤枉死掉,也就敢于努力战斗,为这个还指着把主上像旗帜那样展示在城上呢,主上却把自己的面容遮起来,断了“民”的念想,不太过分了吗!)”于是他又脱去头盔继续前进。

接着他遇见了箴尹固率领着部属准备去支持白公,子高(叶公)就劝箴尹固说:“微二子(子西和子期)者,楚不国矣。弃德从贼,其可保乎?(要没有两位被杀的大人,我们楚这个“国”已经是一片荒野,你现在背弃于你有大恩的人,却要追随叛贼,能保住你家族的平安吗?)”于是箴尹固改而追随叶公。

叶公让箴尹固和其他国人一起攻打白公,白公坚守不住,只好逃入山中,最终上吊自杀。白公的属下把他的尸首藏了起来。

叶公生擒了石乞,令人逼问他白公的尸首在哪儿,他回答说:“余知其死所,而长者使余勿言。(我是知道他死在哪儿,但有长者要求我不能说出来。)”那些审问者就威胁他说:“不言,将烹。(你要不说,就煮了你。)”“乞”(石乞)告诉他们:“此事克则为卿,不克则烹,固其所也,何害?(我们干的这事,成了我就能当上卿,成不了我就会被煮,本来就是这样,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就把石乞煮了。

白公的弟弟王孙燕逃去了頯黄氏。

一些补充:

这一段“圉公阳穴宫,负王以如昭夫人之宫”有点奇怪,似乎楚惠王还是个孩子,才用得着“负”。如此,我估计他即位时也就两岁左右,此时则十二岁。惠王共在位五十多年,也说得过去。

另外,这一段那些人对叶公之“君胡不胄”与“君胡胄”的要求就是现实版的祖孙骑驴,也是一个真实比虚构更神奇的例证。

杨伯峻先生注“白公欲以子闾为王”曰:

杜《注》:“子闾,平王子启,五辞王者。”事详昭(哀?)六年《传》,尝许为王。

《哀六年传》:

秋七月,楚子在城父,将救陈。卜战,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则死也。再败楚师,不如死;弃盟、逃雠,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雠乎!”命公子申为王,不可;则命公子结,亦不可;则命公子启,五辞而后许。将战,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闾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让,群臣敢忘君乎?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二顺不可失也。”与子西、子期谋,潛师,闭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后还。((p 1634)(12060401))(110)

杨伯峻先生注“高府”曰:

《淮南子泰族训》“阖闾伐楚,五战入郢,烧高府之粟”云云,未审可信不,因战国至两汉诸书言吴入郢事多夸张之谈。若彼焚高府可信,则此高府系重新建造者。

杨伯峻先生注“圉公阳穴宫,负王以如昭夫人之宫”曰:

杜《注》:“公阳,楚大夫。昭夫人,王母,越女。”杜谓越女,盖本六年《传》“逆越女之子章立之”,《列女传》载越姒自杀事不可信。梁玉绳《瞥记》谓哀六年之越女为昭王妾,不得称夫人,不知其子已立为王,自得称夫人,古所谓“母以子贵”也。

“頯黄”(杨注:杜《注》:“燕,胜弟。頯黄,吴地。”頯音逵。据《春秋舆图》,頯黄在今安徽-芜湖地区-宣城县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8,北纬31.0(宣城市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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