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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巴黎布鲁塞尔恐袭后深刻剖析伊斯兰 -- 李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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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脑袋先生真知灼见。

诚然,力量是一切手段的基础。我国历朝历代乃至世界范围内各国的开国领袖,无不具备军事专长,包括靠法国人赢得独立战争的华盛顿,军事才能在美国开国元勋内也是首屈一指的。楼下小米粒河友提到的凯末尔,也是靠军事起家,他是一战中奥斯曼帝国的战争英雄,一战之后协约国占据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傀儡政权与协约国签订丧权辱国的塞夫尔条约,凯末尔重组国民议会,在第二次希土战争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于土耳其是存亡继绝的大功臣。纳赛尔同样是军官出身,尽管他不具备卓越的军事才能,但他在阿拉伯世界获得广泛威望的原因,也是因为第二次中东战争最终的结果是埃及获得了形式上的胜利。

历史方面我认为小米粒河友说得有道理,凯末尔是近代阿拉伯世俗化之源,而且凯末尔推行的世俗化非常激进,不止是去伊斯兰化,可以说是非伊斯兰化。最重要的标志是凯末尔废除了流传一千三百年的哈里发制度,尽管哈里发制度在公元九世纪突厥人掌握了阿拉伯帝国的军权之后就名存实亡,但此举彻底斩断了政教合一于伊斯兰教法的法理基础。同时凯末尔在土耳其废除了伊斯兰教法,废除了教长制,禁止独立的宗教学校。这已经不能算是对伊斯兰的改良,而是彻底革了伊斯兰的命了。

凯末尔这些政策取得了一定程度成功的原因,除了他本人的才能和威信之外,有一些客观条件是不可忽略的:一方面奥斯曼帝国虽然早已颓败,但架势不倒,国民仍有大国雄心,面对国家危亡,自救愿望是很强烈的;另一方面凯末尔为土耳其设置了新的国家凝聚力,土耳其虽然属于阿拉伯世界,但血统上却是突厥种,凯末尔大力宣传突厥史甚至安纳托利亚史,来建立民族认同以取代共同信仰——顺带说句题外话,凯末尔此举留下了个后遗症,就是库尔德人独立运动,百年之后的现在,土耳其为此还账的日子似乎快到了。

而纳赛尔不能如凯末尔一样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当然如脑袋先生所说,他不能打。阿拉伯联军在第三次中东战争的惨败,既是对他个人声望的巨大挫败,也是阿拉伯民族主义破产的标志。但我认为他的失败还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其他因素,比如他找不到类似于突厥血统那样可以取代伊斯兰教信仰的国民认同。如果局限在埃及,当然埃及伟大的上古文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尽管古埃及人和现代埃及人根本不是一个种族,文化上也没有什么传承,但也不会比现代土耳其人与安纳托利亚的波斯人关系远。但他既然目标是推动阿拉伯民族主义,那么他就必然要寻找阿拉伯共同的民族认同,而阿拉伯的历史与伊斯兰是切割不开的——硬要切割,就只能从贝都因人往上找了,而那显然是找不到什么的——因此他对伊斯兰的革命远不如凯末尔彻底。

阿拉伯世界的穆斯林,我确实不认为他们在那个环境下有脱离伊斯兰的可能,哪怕是土耳其的伊斯兰势力,现在也回潮了。一方面是欧美经济与意识形态的双重压制,伊斯兰信仰实际是他们精神上的避难港湾;另一方面阿拉伯史与伊斯兰史确实密不可分,这是穆罕默德的政策,债总是要还的。

不过我国同样是大国,比奥斯曼帝国的体量还要大,同样也是古国,历史长度是奥斯曼帝国的数倍,文明更为辉煌灿烂。而且我国即使在国势最为衰颓的时候,对于邻国,包括日本侵略者,仍然保持着优势心理,这比奥斯曼面对欧洲文明的心态强多了,凯末尔的改革是倒向欧洲文明的。因此我觉得我们有文化自信心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盲目乐观,难道我们中华文明创造的花花世界不比伊斯兰教虚无缥缈的天堂更有吸引力?我前面说我认识的很多回族人对宗教并不热心,就是最好的例证,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七十二个处女,他们更在意触手可及的世俗享受。我非常不能理解一些国人对穆斯林的畏如蛇蝎,一个事情连碰都不敢碰,那么一定永远解决不了。

通宝推:明镜惊鸿,李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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