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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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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Ⅳ】第12章节 建平伯高窿入狱

李龙他们打了一夜马吊,直到凌晨才各自回去将息。李龙服侍正德上床入睡,自己则一如既往在地板上打开暖铺睡下,这一睡就直到午时方醒。

高窿却出了大事。

高窿心焦妹妹身亡一事,一早就挎着自己的环首刀过惠义侯府,但府中除了高玉和一直在念经超渡的天心国师之外别无他人。他心中狐疑,又怕打扰天心念经,就把高玉拉到灵堂之外询问。

“为何府中止你一人,李侍卫、唐、宋两位刑捕去了何处?”高窿直盯着高玉问,好似生怕他有所隐瞒一般。

“他们三人都回豹房了。建平伯,您先坐。”高玉道。

昨夜唐行简与宋居易已将掌柜送至侯府关押,随后东宫侍卫又送来扈二姐母子,大概情形高玉已听说过,但此时见高窿执着神情,却不知当不当说。高窿看出高玉的迟疑,沉声道:“他三人是否已抓到真凶?”

“确实抓到胭脂铺掌柜。”

“是否关押在此处?你不许说不曾。此事秘而不宣,必不会关押在刑部。”

高玉只得点头:“掌柜正与书童关押在一处。”

高窿转身就往偏厅去,高玉只得跟随。偏厅内,被点了穴道的掌柜与书童都倒在地上睡了,高窿看在眼中,突然抽出环首刀就朝掌柜斩去。高玉惊吓,飞起一脚踢向高窿手腕,高窿吃痛后退。

“建平伯,你不能动私刑!”高玉在偏厅里拦住手握环首刀,赤红着脸的高窿,高声道。

“你让开,你若不让,纵然你是陛下的近身侍卫,我高窿也没情面讲。”高窿血红着双眼瞪着高玉身后的掌柜和书童喝道。

“你一早过府,难不成就为了动私刑?此事须由陛下决断!我不许你冒犯陛下龙威!”高玉坚决道。

“陛下早就有意将此事私了,还要甚决断!我今日就先把这两个贼厮剖心挖肝以祭我妹妹在天之灵。”

“那也须得等陛下降旨。”高玉寸步不让。

高窿发怒,手中环首刀向高玉毫不留情劈斩下来。高玉侧身一闪,高窿随即长刀一转又朝掌柜和书童斩去。高玉自然不可让他动私刑杀人,只得正面直对高窿的进攻。但对手是建平伯高窿,不免拘谨,被高窿的环首刀杀得狼狈不堪。高窿杀得性起,一刀朝高玉拦腰斩来。高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飞身跃起就朝高窿胸口踢去。高窿被踢得直退数步撞在墙上。

高玉倒纵而下挡在掌柜和书童面前,向高窿叫道:“建平伯,您若在侯府动私刑,恐怕你们高家爵位不保,请您三思!”

高窿恨恨站起,直瞪着高玉,良久方道:“你是否封了他们穴道,快打开,我要问话。”

高玉不欲再生枝节,就道:“穴道须得唐、宋两位刑捕过来方能解开。建平伯,陛下限我们三日破案,今日已是最后一日,陛下必会给高家一个满意答复。况且您妹妹横遭不测就要往生,您若一手血腥,岂不是吓怕她?且先到灵堂陪妹妹最后一程吧。”

高窿不语,高玉亦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时间都沉默了。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之有人敲门,传来惠义侯长子刘嘉的声音:“高窿,你可在里面,不好了,不知为何北镇抚司派人来寻你?父亲不让他们进府,你且到府门外去看看。”

高窿莫名看了刘嘉一眼,将环首刀递给高玉,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面前还是不要带刀的好。刘嘉带着他去到府门,半开,高窿走出去,刘嘉随即将府门关上。门外,立着五名锦衣卫,站在最前的是锦衣卫千户钱宁。

“建平伯,在下北镇抚司千户钱宁,有事请建平伯到北镇抚司走一趟。”钱宁向高窿施礼道。

“可否问一问何事要我去北镇抚司?”高窿缓声道。

“建平伯可还记得王钟其人?”钱宁问。

“他是我家仆佣,有何不妥?”

“昨夜他在家中上吊自经而亡,其母报官。据查是因建平伯府强抢其妻为乳母,他曾前往建平伯府索要其妻,您非但不许其妻出府,还派家丁将他以及其弟镇打伤,以致钟愤惧于昨夜自经而死,人命关天,还请建平伯到北镇抚司走一趟。”

高窿沉吟半晌道:“我家夫人可在此事?”

“建平伯勿忧,我们先去了伯府,是夫人说您来了惠义侯府,我们又赶过此处相请。”钱宁温言道。

高窿点点头说:“你们且稍待片刻,我有些事要交待。”

“请。”

高窿回身敲门,侯府大门开了少半,高窿入内看到高玉正带着他的环首刀站在院中,他走过来拉住高玉低声道:“我先去北镇抚司一趟,你替我向陛下转达心意,那几个恶贼须得由我亲自处置!”

高玉点头:“北镇抚司何事要请你去?”

“我家仆佣丧命,人命关天,须得过去一趟,你只要答应替我传话即可。”

“请您放心,您的话我必向陛下转达。”高玉重声道。

高窿感激点头,重新出门。此时徐灵芝也已到得侯府门口,高窿上前与她道别,要她放心,随后便与钱宁等人一同前往北镇抚司。徐灵芝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轻叹一声,上前敲门入内。

豹房寝宫外,值事太监来报,后军都督府、刑部、大理寺相继送来奏折,禀建平伯高窿身陷囹圄一事。李龙出来接奏折入内,此时正德仍睡眼惺松,好一会方才从龙床上坐起,听李龙念奏折。

“高家今年流连不利么?”正德笑道:“叫司礼监传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于北镇抚司会审。”

李龙出去传旨值事太监,复回,正德再道:“你去钟信处传朕口谕,让他去替朕到北镇抚司看着。”

“是。”

李龙去向钟信传旨,此时已至午时,难得周义一家三口皆不用当值,连同石勇一起陪钟信、钟谨父子俩午聚。李龙过来传旨。

“龙哥哥,那建平伯做了何等恶事,居然要三司会审?”乃诺到京师时日最短,听了旨意颇有些惊讶地问。

李龙笑道:“三司会审除了要案难案之外,有些地位尊贵之人哪怕只犯小事,亦可能会三司会审以为谨慎的。”

“那高窿所犯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钟信缓声问。

“倒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虽非他亲手所害,却也与他有牵连。”李龙道。

“陛下还有何吩咐?”钟信再问。

“并无其他吩咐,只是着您去看着。”

“我即刻就去。”钟信起身道。

李龙回寝宫的路上,正好碰上唐行简与宋居易,两人是到寝宫请旨的。值事太监送来两人份的午膳,李龙接过来端了进去,正德已起身来到客厅。

“陛下,臣等来请旨。”唐行简躬身道。

“朕适才想了一下昨夜你们的话,有一事不明。”正德缓声道。

“陛下是否于扈二姐一事上不明?”宋居易轻问。

正德笑了笑:“她制作神油有年半之久,当真不曾问过掌柜所购者何人?纵然不曾问过,难道就当真不知此物长久使用会危及性命,她如何确定所购者皆只是用一、二次而已?此物若真有用,以男人本性岂能不长久购买使用?如此便是有心害人;此物若是无用却长久出售,亦涉嫌欺诈。”

“二姐之事确实难以解释,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宋居易问。

“她娘俩目今在何处?”

“亦在侯府关押。”

“居易,你和高玉把儿子带来,朕要见见他。”

唐行简与宋居易即领命而去。正德与李龙共餐。餐后正德即道:“二公子事已了,你即刻启程去接兴王与世子入京。”

“陛下,兴王是否已启程?”李龙问。

“朕已派人八百里快马宣召诸皇叔入京,你与兴王应可在官道上相遇。”

“臣领旨,臣待高玉回来就走。”李龙说。

正德点点头,带着李龙去豹房后山林看望老妇人,连着三日天心都不在,老妇人望眼欲穿,正德立在她身后不远处,听着她喃喃而语:“天心儿,天心儿,为何多日不见?”

正德忽淡淡一笑,返身离开后山林,直接去司礼监。李龙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刘瑾接报,一路小跑出来把正德、李龙迎进大堂,大堂左右两排案桌摆满奏折,诸太监皆跪迎。刘瑾更是赶紧叫小太监把已整理过贴着白封的重要奏折拿来给正德看。

正德却摆手道:“朕今日不看这些,你们都下去。”

诸太监有些意外,面面相觑,刘瑾为人老道,即低首先行退下,诸太监随即跟着他离开。正德随手抽出一封奏折查看,看一封扔一封,李龙顺手接住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正德自搬入豹房后曾下旨凡地方及朝廷诸臣所奏极之重要时政事物,须贴白封呈送给他亲自批阅,无关紧要之折就由司礼监批阅后直接转交内阁、通政使司、给事中衙门复核查漏。间中还会安排司礼监、通政使司、给事中衙门互相抽检核查,但如今日这般亲临司礼监倒还是头一回。李龙初始以为正德确实只是随意抽看,仔细观察才发现正德看得最多的便是司礼监诸太监已查看过却不曾贴白封的奏折。正德随后又抽出一折,聚精会神看完,随后合上递给李龙道:“贴白封。”李龙即接过贴上白封,与其他贴了白封的奏折放在一起。直到刘瑾进来通报高玉在外等候时正德已看了上百封奏折,李龙则贴了三份白封。

正德笑道:“刘瑾,你辛苦了。”

“能为陛下效忠,臣不辛苦。”刘瑾即道。

“你初掌司礼监时批阅的折子,十封便有一封要被通政使司、给事中衙门打回头,甚至会被内阁追究查问。但朕适才查看了……”正德说到此,略为停顿。

李龙即指着置放整齐的奏折道:“陛下查看了一百二十九本。”

正德微微一笑道:“一百二十九本当中有三封判断不确。进步甚速。”

“陛下恕罪,臣定当精益求精,务求无一处错判。”

“很好。朕赐你一块腰玉,你自去银作局选。”

“谢陛下。”刘瑾感激不已,下跪谢恩。

正德离开司礼监,高玉已等在门外,李龙随即辞去,高玉陪着正德前往御书房,宋居易抱着扈虎笔直的立于御书房门外。扈虎在宋居易怀中睡着。

“他睡着了?”正德问。

“臣封了他的穴道。”宋居易说着起手解开扈虎身上穴道。

扈虎茫然睁开双眼,忽见自己在一陌生人怀中,吓得从宋居易怀中滚下来。再一看其他两人更不认识,不由惊叫:“你们是谁,这是何处?”

正德微微一笑道:“这是豹房,你可知豹房是何处?”

扈虎一听,眼睛一亮,叫道:“我知道,我娘说过与我听,这豹房是皇帝居处。”说着眼睛就盯向正德,好奇道:“难不成你就是皇帝?”

“你说呢?”正德逗扈虎。

“应当是了,我爹爹说过,只有皇帝才能穿着杏黄龙袍,其他人穿都要砍头诛九族的。”扈虎开心道。

“你年纪不大,所知倒多。”正德笑道。

“当然。”扈虎得意道:“若是个蠢孩儿,如何能承继我爹爹的爵位。”

“你爹爹是何人?”

“我爹爹便是建平伯高窿。甚是威武高大的。”扈虎把胸一挺,骄傲道。

正德却把袖一挽到身后,笑道:“为何朕却不知建平伯高窿有你这样大的儿子?不是说三月前高府才生了嫡子么?”

扈虎却不解嫡子是何意,只是急道:“我爹爹说我是他的长子,爵位便是由我继承的。”

“那可说不准哦,若是有人反对你便不能继承的。”正德见扈虎如此在意爵位一事,便故意逗他:“若就是有人反对你承继爵位,你会如何?”

“我,我,我爹爹说过由我承继爵位的。谁要是反对,等我承继了爵位,我就杀了谁。”扈虎怒道。

“除了爹爹,还有何人想你承继爵位。”正德故意问。

“我娘啊。”

“朕听说高窿有三个妹妹,她们可想你承继爵位?”

“我那三个姑姑向来都不喜欢我,我爹爹还常来茶舍看我和我娘,她们却不来。嘿,有甚了不起,我也不要她们看。”扈虎傲然道。

“姑姑不喜欢你,可见也不想你做建平伯。”

“我娘说她们管不着我呢。”

“可是她们管得着朕啊。”正德笑道。

扈虎瞪大眼,疑惑道:“为何我那三个姑姑能管着皇帝?”

“尤其是你那嫁到惠义侯府的大姑姑,曾叫朕把爵位赐给她的儿子呢。”

扈虎脸色涨红,忽拍掌大笑道:“那她以后定是管不着了。”

“为何她以后定是管不着了?”

扈虎脱口而出:“我那大姑姑就快死了,自然管不着了。”

高玉、宋居易皆惊,高玉待要言语。正德眼光微凛把手一拂,高玉顿时不敢开口。正德看向扈虎,哈哈大笑道:“你如何知你大姑姑快死了?”

“胭脂铺掌柜说给我娘听的,我在房子外面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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