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放心。孔雀明宫的少宫主,我哪敢不好好照顾。”周珏笑道。
“啊,对了。”阿猛从怀里取出一对绿松石链交给婉儿:“这个是爹爹叫我交给师兄的,你替我转交吧。”
婉儿接过绿松石链放入怀中道:“你们今夜就走吧。”
“可是信已发出,若是明日不能与天子相见,不好玩。”阿猛笑道。
“明日陛下会带钟信和赵良来,你二人有信心赢过他们?”
“国公爷武功据说已到无人之境,京师第一高手也非赵良莫属,一时之间倒真无把握可取胜。”周珏笑道。
“那好吧,那我们就走喽。你自己保重。”阿猛笑道。
“那信有谁看过?”周珏问。
“陛下与我,还有身边的侍卫高玉看过。”
“那我们若走了,岂不是会怀疑你?”周珏道。
“不会的。你说与天子相见,也不是一定会相见啊。”婉儿说。
“好。我们留书一封,趁夜启程出京。”周珏笑着取笔铺纸,手书一封,阿猛取出孔雀印盖上,然后用纸镇压着,起身吹熄油灯,三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藏经阁,分头而行。婉儿半途脱下夜行衣,向惠义侯府奔去。唐行简此时正陪着天心在灵堂念经。灵堂前神台上,供着掌柜与书童的头颅,刘嘉夫妇、徐灵芝身穿孝服跪在一旁为弟弟妹妹烧冥纸。婉儿跃上灵堂屋顶,倒挂金钩,打了唐行简一块小石子,唐行简抬头望见婉儿即起身出了灵堂,婉儿跃上屋顶,唐行简追了上来。
“你怎么又来了?”唐行简问。
“不是你想我来?”婉儿笑道。
“下面在念练哭丧呢。”
“我们辛苦三日,也该歇歇。”婉儿靠在唐行简怀里,指着天上的月亮道:“行简,你看那月亮可圆。”
唐行简也不说话,只把婉儿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人就坐在屋顶上,听着下面天心念经的声音,婉儿就在唐行简怀里安睡了。四更天时,灵堂内燃起火焰。唐行简抱着婉儿跳下地,看着硕大铜炉内燃烧成灰烬的遗体,默念心经。第二日天还未亮,惠义侯就遣散了家中所有奴仆,让他们踏着晨曦出城回乡。一切烟消云散,仿佛一切悲伤、苦痛都不曾发生过。午时,正德在钟信、赵良陪同下前往大相国寺,只在顶楼看到一封信,信上写着:天子来会,诚好玩矣,四楼可见故人。
正德看着那孔雀印,微微笑了笑,将信收在袖中。钟信与赵良下到四楼,救出受伤昏迷的张鸾和邢缨。
“生死判一事,不必再查。”正德颁下圣旨。
惠义侯上表谢恩,主动以三十万金承兑百万宝钞自用。
徐灵芝上表代高窿请罪,除上缴足额赎金外,亦承兑百万宝钞使用。
高窿出狱之日,巡按监察御使曾大有从常州府无锡县派人递送文书到京。
刘瑾随即入豹房禀报:“陛下,曾大有乞请朝廷派员到无锡县勘问。”
“你意派何人?”正德淡淡问。
“臣意拟兵科给事中徐忱、锦衣卫千户屠璋、巡抚都御史艾璞往会曾大有共查。”刘瑾微愣了一下,方道。
“可,每日文书不可断。”
“臣遵旨。”刘瑾说完,想了想又道:“陛下……是要将魏国公府事交由老臣处置么?”
正德一笑:“内行厂成立至今孰无功劳,此事办好,面子就有了。”
“谢陛下,臣定尽快处置好此事,绝不再拖延。”
“最近惠义侯府、建平伯府都在宝钞司承兑了宝钞,魏国公府倒是安静得很。”正德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淡淡笑道。
刘瑾眼珠儿一转,低下头去,却不言语。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正德道。
“陛下,臣去端份甜汤来给您充充饥。”高玉即道。
“嗯。”正德提朱笔批折,也不再言语。
高玉即与刘瑾一同出了御书房,紧走数步,刘瑾拉着高玉道:“高玉,我与你叔叔高凤也算是多年同僚了,你可要跟我说实话。”
高玉笑道:“您问。”
“我知陛下想要魏国公府带头承兑宝钞使用,但魏国公府就是闷不出声,我这做内臣的也无甚办法。你可有甚法子教教我?”
高玉道:“刘公公,我正要跟你说个事呢。”
“你快说。”
“听说不少兵科给事中,礼部给事中都对小国公荒淫无度甚是不满。”
刘瑾眼光一亮,拍拍高玉肩膀,拱手而去。高玉转身也向膳房走去。
张鸾、邢缨入豹房谒见。
正德放下朱笔,笑看两人道:“休养好了?”
张鸾道:“谢陛下关心,臣真是没面目见陛下了。”
正德哈哈一笑道:“朕今夜设宴,你二人好好讲故事给朕听。”
邢缨却不服气道:“陛下,我和张鸾在明,他们在暗,才着了他们的道儿。”
“孔雀明宫是否有人做杀手,朕不在意。但孔雀明宫替我大明王朝镇守乌斯藏、威摄蒙古诸雄,朕就不能不礼遇。朕只问你们一件事,可有证据证明朝廷外派诸臣死于生死判之手?”正德笑道。
“陛下,国公爷云南之行曾查得邪教圣女毒杀朝廷命官,我与邢缨近三个月出京访查亦证实生死判杀手多参与江湖武林私人恩怨,并无针对朝廷大臣的刺杀。除英与必里曾有意刺杀邢缨之外,但英与必里刺杀邢缨也是私怨。”
“英与必里?啊?”正德抽出一份奏折扔给邢缨,笑道:“今日送来的。沐琚请求入京宿卫,朕思虑再三,还是让他继续在云南府待着好些。”
“陛下是担心阿琚的病不曾好?”邢缨问。
“算是吧。”
“陛下可否宣他入京贺春?”
“你想与他见一见?”
“我们师兄弟好好团聚几日也是好的。”
“如此亦可,就宣他入京贺春。”正德笑道。
“目今已是冬十二月了,这一去一来恐怕一个月内赶不到京师。”张鸾说。
正德笑道:“最近山海与柳佐常去鹰事房走动,他们可以帮沐琚早归。”
“陛下,我们在出京访察途中也曾与任道远相遇,只是因突遇敌手又走失了,想必这两天他们也能到京。”张鸾道。
“两月期限变成三月,朕也想看看任道远有何话说。”正德笑道。
高玉送来甜汤,御书房门外又来了高窿和徐灵芝,亲至豹房谢恩。
“高窿,此事了结你须得修身养性,不可再胡作非为。”正德正色道。
“谢陛下宽宏大量,臣谨听教诲。”高窿伏跪于地,诚服道。
“扈二姐之事,你可知晓?”
“臣才出狱来,还不曾尽知。”
正德看向高玉道:“你带建平伯去找婉儿和行简,你们三人陪建平伯去惠义侯府见二姐。”
“是。”高玉应道。
徐灵芝叩首:“谢陛下宽宏,请陛下放心,妾身必劝动父亲为陛下推行宝钞出力。”
正德一笑:“好,徐家女儿向来深明大义,朕等着好消息。”
两夫妻谢恩,由高玉带着去找婉儿。张鸾与邢缨去鹰事房找山海和柳佐去。那鹰事房就在豹房后山林,山海与柳佐浪荡江湖日久,虽回归锦衣卫,仍十分响往自由奔放岁月,闲来无事便喜欢去鹰事房走动。邢缨与张鸾甫一进鹰事房,就听得一阵喝彩,大呼小叫。两人抬头看去,只见长空中巨鹰迎风而飞,柳佐立于其背,摇着拂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山海昂头欢呼,拍烂手掌。
“二师兄好兴致,三师兄好仙风。”邢缨笑道。
山海回头看到两人,笑道:“你们来了,听说在大相国寺关了一夜?”
“哎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鸾笑道。
“二师兄,阿琚想来京师宿卫,陛下不许,不过陛下许他来京贺春。只是目今已是冬十二月怕来不及在正旦日前到京。陛下说你们可帮阿琚早归。”邢缨道。
山海笑道:“佐师弟这鹰驯了四个月,目今与他如胶似漆。我在狮虎房也驯了一只豹子,正想试试是鹰快还是豹快呢。”
“鹰可直飞,豹却要在陆地迂回而奔,应当是鹰快些。”张鸾道。
山海随即向他伸手。
“啊?”张鸾不解。
“赌不赌?”山海笑道。
张鸾摇头:“我向来不赌。”
“你还是这般老学究。”
“你与柳佐重回锦衣卫,却还这般江湖习气。”张鸾不甘示弱道。
“你俩见面吵甚,又不是老冤家。”柳佐于半空中跳下鹰背,笑道。
邢缨又把对山海说的话重新对柳佐说一遍,柳佐点头道:“我正想与二师兄所驯猎豹比试比试,如此正好。我们这就去见陛下,请他准许乘鹰骑豹前往云南府接阿琚回京。”
“陛下今夜要设宴,你们明日再去不迟。”邢缨即道。
“陛下设宴要请哪些人?”山海问。
“还不曾说,不过既是为我和张鸾设宴,诸位师兄肯定是要来的。”邢缨道。
“陛下会请大师兄吗?”山海再问。
邢缨张张口没说话,是啊,其他人都好说,大师兄却不好说。
“直接去问问陛下可好?”柳佐道。
四人都觉得好,便一起回御书房见正德。
“陛下,您今夜设宴,是要宴请哪些人?”柳佐问。
正德笑道:“也就是豹房住的人一起聚聚罢了。”
山海道:“陛下,可要请大都督?”
正德故意问:“哪个大都督?”
“后军大都督。”山海直言。
“他要请才来?”
“臣不奉诏不敢来。”
“既是臣,便不要来了。”正德抬头道:“你们想去与他饮酒唱戏,去便是了。”
山海与柳佐见正德坚定也不好多言,就请求明日驱鹰豹去云南府接沐琚。正德甚感兴趣点头答应,只待高玉从惠义侯府回来便在豹房设宴痛饮后,明日启程。
高玉甚为难,他和婉儿、行简陪着高窿到侯府见扈二姐,但高窿见着扈二姐后却一言不发,只是手握刀柄立于房中。扈二姐也只坐在罗汉床边倚着床几不语。
婉儿和行简就站在偏厅门外,互相倚靠着。
高玉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沙漏渐少,夕阳西斜了。
“二姐,我与你初见便爱你,虽不能娶为正妻,却也想纳你为妾。你若为妾,虎儿纵然不能承继我的爵位,做个锦衣卫建功立业也大有可为。但你心高志远,宁做外室不肯屈就为妾。”高窿终直视扈二姐,厉喝道:既然当初如此洒脱,为何又不洒脱到底!目今害死我妹妹妹夫,也误了虎儿的前程性命!”
扈二姐默然流泪不语。
高窿闭目,抽出手中环首刀,一刀斩下!
热血喷溅高窿一身。
高玉为之胆寒。
婉儿无声而进,看着二姐尸身道:“建平伯,虎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陛下怎么说?”高窿缓声问。
“陛下说可惜你娘要先走一步。”高玉道。
“虎儿孝顺,自然便是随后就到。”高窿道。
婉儿轻声道:“虎儿交给我父母管教吧,我带他回桃花岛。”
高窿忽向着婉儿双膝下跪,伏地大哭。
豹房夜宴。第二日柳佐与山海乘鹰骑豹从京师出发前往云南府,婉儿与唐行简带着扈虎启程去桃花岛。这天夜晚传武堂诸位师兄弟与张鸾又去大都督府夜宴。正德则回紫禁城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去了,是夜留宿皇后宫中。大都督府夜宴自比不得豹房丰盛,豹房上下虽也融洽自在,但在大都督府这里相聚,到底少了君臣之别,自在中还添放浪,又是一番风流。钟信带了钟谨,周义一家三口,石勇也带了宁儿一同过来赴宴。赵良家中姬妾甚多,儿女也多,在众人玩笑间赵张两家居然就联姻成了亲家,赵良次女与张鸾长子定亲。
“大师伯,为何长女不先定亲?”石勇好奇地问。
赵良笑笑道:“她不喜安逸,暂不欲成婚,我就随她。”
“大师伯您到底有几个孩儿?”乃诺问。
“他亲生的有四子三女,领养的有十男十女。”邢缨笑道:“哎,真是羡慕。师兄,你不如送一个给我做义子,将来替我养老送终。”
“你想要,我把老四送给你就是。”赵良笑道。
“那就多谢师兄了。”邢缨随即拱手谢道。
“缨师叔为何不娶妻?”宁儿问:“我自小长于宫中,眼见着宫中颇有些宫女与太监结为夫妻的。”
“宫女与太监成婚?”乃诺奇道:“这婚有何可结?又做不得夫妻之实,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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