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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魂作楚天雄——刘少卿将军传》开始连载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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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六章 成长(中)

 

  其实不用他找,象他这样的苗子,共产党是要找上门来考察培养的。

  刘少卿工作积极作战勇敢还能写会算会教大家唱《红军纪律歌》,组织上自然也在考察他培养他。部队在湖南浏阳向平江的转战路上,大概是考察到了火候,三个排长一起找到刘少卿谈话,介绍马列主义常识,要发展他加入共产党。

  不过当共产党在这支队伍是个人人羡慕不已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后门儿是肯定走不通的。三个排长一起来培养这个新党员,而刘少卿所在的一排长饶坤要避瓜李之嫌他就不能当刘少卿的入党介绍人,介绍人只能是二排长董应明和三排长张发云。

  刘少卿自然是兴奋不已,我也要成共产党了,跟邓斌同志一样的共产党!

  兴奋的刘少卿工作更积极,忙前跑后基层工作开展很是活跃。

  过了赣江到了永丰,上边传来消息:国民党十万大军要来“围剿”苏区,我们要“诱敌进入赤色区域,待其疲惫而歼灭之”,那时红三军团五军官兵大多是平江、浏阳人,回江西作战自然是士气高涨,都说“老子三天不吃饭,嘴里照样做锅巴香”!而八军官兵大都是湖北“九头鸟”,都不愿远离湘鄂边到江西打仗,彭德怀滕代远费了很多心思来做工作才算摆平。而要当共产党的“九头鸟”刘少卿可没那份没出息劲儿,他在五军中一样跟“老俵”们兴高采烈跳着脚欢呼“拥护总前委,保卫苏维埃”。

  那时节,方面军部队就在根据地那巴掌大的地界里转来转去,让开大路向心退却,示弱骄纵挑逗牵引,前头是个分散开来的红二十军跟敌人保持接触,任务是“只许败,不许胜”,方面军主力却始终集中隐蔽,白天不准点火烧饭,夜里不准脱衣睡觉,不急不躁耐心待机。

  而“进剿军”却四处扑空,迭声叫苦,兵疲将沮,进退无据。

  大概就在“朱毛彭黄”持重待机,在已摆上餐桌的大餐中挑肥拣瘦商量着先吃哪张盘哪个碟的当口,刘少卿盼望已久的喜事也临了头。1930年12月29日早上,排长通知他,你入党的事儿,上级批准了,今晚就举行入党宣誓。

  30日凌晨,刘少卿和四五个同志一起,在那面缀有镰刀斧头的红旗前举起了右拳……

  宣誓仪式还没有完,紧急集合号就响了起来。连长连政委紧急传达上级命令:

  “赶赴龙冈,活捉张辉瓒!”

 

  这是第一次反“围剿”的龙冈之战,那时,蒋介石对“朱毛彭黄”漫延之势已生心腹之痛,又刚把桂系势力逐出湘赣也腾出了手,于是调集十万大军“围剿”这日渐猖獗的“匪共”。不过这时蒋总司令对这“匪共”的能量还不算十分在意,“朱毛彭黄”数万杠梭标的泥腿子有个十万兵精粮足的非家生犊子足以消化,所以前敌帅印随随便便就交给了笨头笨脑的鲁涤平,兵马也大都是粤赣两地那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过继儿子。鲁涤平摆了个400公里的半圆形包围圈,要“分进合击,长驱直入”,由北而南,向心突击,灭“赤祸”于此间,擒朱毛于“匪巢”。

  蒋总司令这回可是错看了对手,这对手不是张向华李德邻。

  朱总司令毛总政委可不象张总指挥李总司令那么孜孜于土地的一时得失,他们的路子照这些名震一方的军界宿将们看来那就是“野路子”,这“野路子”好象不体面其实很管用,毛泽东一付对子概括得极为精彩:“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大概就在刘少卿入党申请被批准而通知正往下传的那当口,“朱毛彭黄”已看好火候,选中了骄横狂妄轻入龙冈这个“锅底”的赣军张辉瓒第十八师,红军各路人马兵进龙冈收紧口袋,正面攻击两翼包抄,死死兜住了张辉瓒。

  这是刘少卿当红军后遇上的第一场大战。

 

  火线入党的刘少卿精神百倍劲头十足,跟着队伍一路小跑赶赴龙冈。

  清晨浓雾散去,太阳出来了,毛总政委朱总司令站在一个高坡上给前进部队作鼓动:

  “同志们,快往前跑,今天一定要抓住张辉瓒!……”

  这还了得,大家热血沸腾,跑得更快了。

  可惜紧赶慢赶,刘少卿们还是没赶上——前头已经传来消息:“张辉瓒被抓住了!”

  那时红军没有电报电话,前线的胜利消息就象传口令一样,由沿途的部队战士一个个传过来。传着传着,这口令就变成了情不自禁的欢呼,全军上下一片欢呼。

  大家热烈欢呼,互相拥抱,把军帽抛向天空,激动兴奋不已——当然兴奋完了还是遗憾。

  这情景后来被这次战斗的设计者写成了诗句:

 

           万木霜天红烂漫,

           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

           前头捉了张辉瓒。

 

  张辉瓒他太不经打,没等刘少卿他们五军一师参战,就彻底的完了蛋。全师近万人,无一漏网,送给红军9000多件武器还外带一部电台加台长。这位台长好有意思,当只认得枪炮认不得电台的土包子们要砸了这长得好生奇怪的铁匣子时,当了俘虏的台长竟然高喉咙大嗓门儿地喊将起来:“砸不得,这是个好东西!”——这台长后来成了共产党军队无线电通讯事业的开山鼻祖,又跟刘少卿一样走进了共和国开国将军的行列。

  红军仅牺牲31人,负伤176人——便宜赚大了。

  当了俘虏的张辉瓒见到故人毛泽东,十分懊丧:“润芝先生,请你留我一条命。”

  毛泽东朱德也没打算要杀他还准备让他正筹划中的红军学校任教,蒋介石也准备以20万现大洋和释放大批在押“政治犯”的代价来换回他一条命,无奈这位曾在苏区制造过多起屠杀血案苏区人民恨之入骨称为“张屠夫”的师长民愤实在太大,地方苏维埃政权在召开斗争大会时未能请示总前委便顺从民意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还割下他的头颅放上木排顺赣江而下以震撼“白匪军”。

  “白匪军”的确被震撼了!

  鲁涤平十分伤心:“龙冈一役,十八师片甲未还!”

  孙连仲来得更幽默:“十八师送人家九千多支枪,却连张收条都没得到!”

 

  刘少卿们没赶上打张辉瓒,却赶上了打谭道源。

  龙冈战斗结束,红三军团部队移驻小布略事休整。元旦早晨方面军总部召开会议,决定兵分三路,挥师东向,乘胜追歼谭道源第五十师。元月3日,刘少卿所在的一师在彭德怀总指挥率领下,翻越大山,抄迂路直插南团,向东韶攻击。张辉瓒就歼后这谭道源已是惊弓之鸟,红军杀来如同砍瓜切菜,谭师当即弃阵奔逃。刘少卿们那挺没有三角架的光机关枪筒子也被派上用场,两根扁担把机枪筒子压在一道坡坎上,两头再坐上两个战士,压住机枪不让它跳,照样放得痛快淋漓,打得敌人狼狈不堪。惹得一连人都拍手称快,连道好好好真是好这三班长就是有办法。

  因为右路红三军迂回动作慢了一步,谭道源运气还算不错逃之夭夭没落得张辉瓒一般下场,交给红军一个多旅几千人枪还是没得到一张收条。

  五天内两遭败绩,蒋总司令的第一次“围剿”化作了肥皂泡。

  刘少卿十分开心:跟朱总司令毛总政委彭总指挥打仗真是痛快!

 

  然而革命队伍中也不尽是开心事。

  就在“朱毛彭黄”持重待机准备打破“围剿”那几天,“富田事变”爆发了。

  由“肃反”引发的“富田事变”发生的背景比较复杂,不是刘少卿这些普通红军战士当时所能看清的。就是“朱毛彭黄”那个总前委,事前事后都同样有认识不清,处置不当的问题。当时处在严峻的斗争环境,大家都是从“四·一二”、“七·一五”后被屠杀被宰割被叛徒内奸出卖的血腥中走过来的。纯洁革命队伍自然是出自本能的愿望和需求,客观而言,“肃反”既是必需也是必要。问题在于,由于在复杂环境中的斗争经验缺乏,对革命队伍内部敌情过于严重的估计和盲目照搬“苏联经验”,加上一些政治品质不良的人推波助澜,“肃反”被严重的扩大化了,从而造成革命队伍内部的猜忌、矛盾和恐慌。“富田事变”就是当时苏区保卫局长李韶九在红二十军“肃反”时采用逼供信手段滥杀无辜所激出的变故。而红二十军领导人在“肃反”危及部队及自己的人身安全之际,逮捕了李韶九,又采用错误的手段伪造“毛泽东亲笔信”,离间方面军总前委成员间的关系。还错误地打出了“打倒毛泽东,拥护朱彭黄”的口号,并于大敌当前之际放弃自身任务,脱离总前委领导,将部队撤出湘赣苏区,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政治影响和恶劣后果。

  由于朱德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等出于对党的事业对毛泽东政治领导的坚定信仰和政治责任心,识破了伪造的“亲笔信”,并在黄陂以“朱彭黄”联名发出了“为富田事变的宣言”,指出了事变的严重性及其在客观上造成的恶果,维护了红军的团结,稳定了军心民心,从而也保证了第一次反“围剿”赢得胜利。

  然而,“富田事变”的恶果却并未因此就消失。

  由于总前委在复杂情况下对问题缺乏冷静的考察和研究,也由于“富田事变”领导者的错误作法,更由于党的中央错误的“肃反”政策,因而“富田事变”被定性为“反革命事件”,在红军队伍和苏区内部大抓“AB团”,从而使本来就扩大化的“肃反”更加变本加厉,恶果未能消除反而为之增加,造成了惨痛的历史教训。

  那时红三军团也在“肃反”,也在抓“AB团”。红五军组织了以红五军政治委员张纯清为首的“肃反委员会”,刘少卿所在的一师也有个“肃反委员会”,由一师政治委员吴溉之、一师政治保卫处长和五军几名“根红苗正”的工农成份士兵刘少卿、苏振华等组成,任务就是在本师抓“AB团”。

  “AB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估计那会儿虽识得几个汉字却不通洋码的刘少卿也弄不明白,其他大字不识的战士恐怕更是如此。战场上“打反动派”,刘少卿们肯定是没二活不含糊,可在自己队伍中抓“反革命”,他们就是想积极一把,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呀!

  而且越往后抓,就越不明白。

  比如红十二军参谋长谭希林,打赖树时打了120发炮弹没打开,就断定他是AB团给抓了起来,审判时谭希林不服,用头去撞李韶九,大骂“老子不是AB团,你才是AB团”,这哪象是“反革命”?保卫局的人下来抓人,头上戴个白色帽子,只露两个眼睛去认“AB团”,认到的人就刑讯逼供,不少人屈打成招,又供出一大堆“AB团”……

  有一天,保卫局带了一个被抓的“AB团”到红一师连排去指认“AB团”,办法就是让大家列队,那人挨个瞅,瞅谁点头就是“AB团”,摇头即不是。查到刘少卿所在的机枪连,连长连政委把队伍集合好,还特意嘱咐大家“挺胸直腰不要东张西望”。但就在刘少卿那个“模范三班”里有个新扩红来的三十多岁的江西农民战士,实在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心里害怕怎么站也站不直,当下就被认作“AB团”一根绳子让保卫局给捆走了。

  连政委看见这个也不敢吭气儿。那时学苏联,保卫局权力大得吓人,抓人从来不通过下级甚至同级党组织和军政机关。连政委虽是一连政治工作的最高指导者,却也没有办法不让保卫局抓人,只好求助于刘少卿这个“肃反委员会”委员,请他去师政委吴溉之那里要求让“肃反委员”刘少卿亲自来审讯。

  刘少卿找到吴溉之要人,吴溉之问为什么。刘少卿说这是我的兵,当然应该我来审。

  吴溉之同意了。

  这刘少卿胆儿也真够肥也不怕沾瓜李之嫌,可能也是仗着自己“根红苗正”吴政委又好说话。要是犯到李韶九这样以在自己人中抓“反革命”来染红顶子的人手里,那他可就真是危险到家了。没准儿就也被保卫局一根绳子当“AB团”捆走,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还得看是不是有这个运气。抓“AB团”的人自己成了“AB团”,那时候可并不是没有先例,就是李韶九本人,后来不也是成了“反革命”,送掉自己那欠了许多人命的小命么?

  刘少卿问那个战士:“你参加‘AB团’了么?”

  “参加了!”那个战士回答得很爽快。

  “谁介绍的?”

  “乡苏维埃主席。”

  “任务是什么?”

  “打土豪劣绅,扩大红军一百万。”

  天哪,这是什么“AB团”?

  刘少卿一脸苦笑向吴溉之汇报了审讯结果,吴溉之也一脸苦笑让他把那个战士带回去了。

  这算是幸运的,其它不幸运当了冤魂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说实话,对这个“肃反”,就是刘少卿这个“肃反委员会”委员,心里也是怕怕的。

  不是有句话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保卫局找谈话。”

  谁能不怕?

 

 

  第一次反“围剿”结束后,红三军团分散开来,发动群众和打土豪筹款。

  打谢家寨这个豪绅的土围子,刘少卿又升了一官当了排长。

  这个土围子是个叫谢运寿的恶霸地主的地盘,围墙非常高大结实,城门还有壕沟吊桥,好几百人守在上面,这土豪家伙不济但招法阴损,烧得滚烫滚烫的开水从围墙上往外倒,红军战士连冲多次也没冲下来。没办法一师的迫击炮连被调了上来,指望着几炮轰开围子大家好杀将进去。

  迫击炮连连长是个三十多岁的河南人,可能也是半路出家的“土炮手”,心情紧张竟然将迫击炮弹装倒了,结果炮弹在炮膛里爆炸当场把他炸死了。上级临时任命了个连长顶了上来,谁知更不懂,连炮弹也不敢装。

  这也难怪,那时红军缺的就是技术人材。

  这时机枪连连长陈友兴想到了刘少卿,他知道这个前军需上士在迫击炮营干过。

  刘少卿听连长一说,也里也没多少底,他在第四军迫击炮营干的正经差事也不是这个,虽然陈营长焦连长也跟他讲过迫击炮射击的原理和知识,自己也摆弄过几下,但这么着朝着活目标放真家伙,说实话,他也没操练过。

  没有底也没办法,是个鸭子,这会儿就要上架。

  陈连长请示师政委吴溉之,吴溉之说还请示什么就让他试试。

  刘少卿硬着头皮小心操作放了三炮,也不知是瞎猫逮住了死耗子还是他毕竟吃过炮营的军粮心有灵犀,竟然炮炮中的,当下把土围子里给炸得乱作一团。里面有人把吊桥给放了下来,红军战士们乘机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土围子硬给敲开了,寨主肖运寿也束手就擒。刘少卿和大家一起冲进寨子缴枪抓俘虏,却遇到了尴尬事:寨主肖运寿的两个女儿跪在地上,抱住红军战士刘少卿的腿大哭求饶,怎么解释怎么劝也不起来不松手,最后是保卫局的人来把两个姑娘带走了。刘少卿后来听说,这两个姑娘都参加了红军的地方工作,还当了干部。

  这一仗打下来,刘少卿打迫击炮的名气就响大发了。

  吴溉之政委很是高兴,说这么个人材咱不能埋没喽,让他去迫击炮连,当排长。

  刘少卿调到了迫击炮连,当了排长——红一师没有不知道这个“连中三元”的小排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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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家傲·反第一次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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