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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一段故事 -- 懒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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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一段故事

    前几天,把我家老爷子接到北京了。最近北京降温,也没带老爷子去走亲访友,就找了几本书让老爷子平时消遣,其中一本是郝在今写的《中国秘密战》。

    今天吃午饭,老爷子跟我说:这本书不错,里面还有熟人呢。

    我一听来了精神,忙问:有哪个熟人啊?我都看完了,怎么没发现?

    老爷子翻了翻书,指着一处做的标记:喏,这个人就是你太爷送到延安去的。

    我一看,日本特务王玉田。

    我马上就迷糊了,这日本特务怎么会是我太爷送到延安的呢?

    赶紧就甩了一大堆问号出来:这个王玉田是谁啊?他是日本特务怎么又跑延安去了?太爷干嘛送他去延安啊?

    老爷子笑眯眯的说:这个王玉田还和李芳夜捉南崎有关呢。

    我开始晕了,一脑袋泡泡,这李芳是谁?南崎又是谁啊?这王玉田是何方神圣啊?!

    老爷子说:先吃饭,吃完饭给你细细讲。这个王玉田的事情郝在今写错了。

    趁着老爷子吃饭先说几段李芳的资料

    这是从网上找到的八路军晋北军分区侦查参谋李芳烈士的一段资料。

    杨家贵  

    贫苦农民出身的杨家贵,又名李芳,罗次县(今禄丰县)人。早年在国民党驻楚军事机关的团防督练处任副官。当年二十七八岁年纪的杨家贵,血气方刚,关心时局,富有正义感,对现实不满的感情纽带将他和地下共产党员陈茂吉联系在一起。

      他参加了楚雄三街夺枪,在哀牢山北麓的楚雄哨区三街夺枪时,扣响第一发子弹的就是他。后来,他辗转到峨山宝岩村与陈茂吉等汇合后又分头活动。他在甸中一带扎根串联贫苦农民,不久,一股时聚时散的地下活动力量的行踪在甸中一带出现了,他们的秘密活动被国民党乡公所察觉后密报易门县政府。国民党易门县政府立即派出一个常备分队前往捉拿杨家贵等,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杨家贵闻讯后立即召集人马,迅速拉起了一支二三十人的游击武装,与常备队"捉迷藏"。他东打一枪,西晃一招,拖得跟踪尾追的常备队疲惫不堪,咒爹骂娘。

      1937年初,经陈茂吉、王仪介绍,杨家贵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陈茂吉在易门几次组织暴动,都是在他的支持和紧密配合下行动的。在他和陈茂吉的共同努力下,诞生了滇南早期党领导的第一支游击大队--"滇南易门游击队"(又称"楚易双峨游击大队")。游击大队成立后,他担任了副大队长,成为大队长陈茂吉最得力的助手。每次战斗,他总是要求陈茂吉置身于安全地带指挥,自己却身先士卒,带着战士们冲锋在前,哪里战斗紧急,他就出现在哪里。在游击队里,杨家贵是个有名的不顾个人安危的人!

      在极其艰苦的斗争环境中,他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游击队没有给养,每日经受着挨饿受冻,病累交加,流血牺牲的考验。在这极其严峻的困难面前,杨家贵冒着被敌人捉拿的危险(悬赏捉拿陈茂吉、杨家贵的布告在广大城乡要道到处可见),悄悄潜回罗次老家变卖了养家活口的几工田来给游击队做给养。

      1937年冬,游击队受挫,他负伤后,与自己的亲密战友陈茂吉失去了联系。后来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中共地下党组织。在党组织的帮助下,杨家贵到了革命圣地延安。

      后来,杨家贵到了抗日前线,任八路军晋北军区抗日部队某部侦察参谋,由于他作战英勇、机智,被八路军晋北军区授予"侦察英雄" 称号。最后,于1945年壮烈牺牲在抗日前线,为中国民族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再贴一段李芳夜擒南崎的资料

    这段资料在山西省岚县县志上记载着,网上没有。

    日军驻岚县杂粮会社主任南崎,亦名中村里仁。此人残害百姓,奸淫妇女,抢掠财物,无恶不作,岚县人民备受其害。晋绥军区决定除掉这只饿狼,派遣侦查参谋李芳去执行这个任务。

    李芳,贵州人,老红军,身材魁梧、面皮黧黑,是一位多次深入虎穴,生擒敌酋的孤胆英雄,人称“黑旋风李逵”。

    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五月二十一日夜,李参谋率一班战士,在内线人员配合之下,悄悄将南崎住处-杂粮会社包围。李参谋越墙进入院内,踹开南崎房门,一跃而上将正在酣睡的南崎按在身下。南崎惊醒,伸手在枕下找手枪。李参谋眼疾手快,一脚将枪踢到地下,双手使劲将南崎脖子卡住。南崎一面哇哇乱叫:“死啦死啦的可以,开路的不行......”,一面与李参谋扭打。李参谋抽出右手,照南崎太阳穴狠狠一拳,将其击昏,迅速掏出毛巾塞进南崎口里,然后紧紧捆绑起来。这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豺狼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束手就擒了。

    南崎被擒,东村据点日军惊恐万状,一到晚上就严岗密哨,如临大敌。那些罪恶昭著的鬼子和汉奸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一到天黑就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外出,生怕有朝一日重蹈南崎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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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接着写

      吃完饭,赶紧给老爷子端茶倒水,听怎么说这个王玉田。

      在郝在今的《中国秘密战》中是这么记载的:“日本华北方面军驻山西的集团军司令部, 在太原、 汾阳、 离石、 岚县、 临汾设有特务机关, 在临县、 兴县、碛口、 军渡、 柳林、 三交设有特务据点。 日本特务机关的主要活动方式是收买中国人, 混入边区做间谍, 其中有高级间谍, 也有低级侦探。 先后被延安捕获的派遣特务有拜明耀、 宋昌龄、 罗鸿沟、 王玉田、 蔡长庚、 橄玉书、 李田心、 李巨川、 高子文、 王芝生等人。日本特务机关培训了一个中国间谍王玉田, 作为巡回教师混入根据地, 在晋西北被逮捕, 送到陕甘宁边区。保安处将这个巡回教师变成巡回反面教员, 向各地介绍日本特务机关的活动特点。”

      按老爷子的说法,这个王玉田具体是哪里人不清楚,但是一口南方口音,从1940年日军全面占领岚县之后,就在日本人的据点里当汉奸,专门收集八路军和根据地的政治、军事情报,并在游击区拉拢动摇变节分子。当时岚县某区长的亲戚丁某动摇变节之后,王玉田通过丁某向该区长传过话,要求他向日军写情报,通报消息等等。后来这位区长因为王玉田的事情,顶了几十年日本鬼子特务的帽子,到死都没有摘掉。

      在书上,老爷子做的第一个标记就是:“王不是以教师身份混入根据地,系主动联系武工队,后被武工队从据点中带出”。

      1942年,王玉田透过关系与武工队取得了联系,说是要反正,在双方约定好时间路线方式之后,武工队在鬼子东村据点内接应到王玉田,然后连夜找毛驴送到兴县,然后渡过黄河到达陕北,最后送到延安。

      我就问老爷子了,你刚不是说,是太爷送王玉田去延安的吗?

      老爷子喝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是啊,当时你太爷是堡垒户,我还在晋绥中学念书,武工队找你太爷要的毛驴,送完王玉田你太爷还到佳县晋绥中学看了我,我这才对这个王玉田有了初步印象的。

      我脑子里还满是泡泡:这秘密运输路上,太爷怎么就知道这是王玉田啊?还有人真名真姓的叫他来着?

      唉,从40年鬼子进了岚县,这王玉田就是据点里的头号大汉奸,咱老家那边是游击区,他带着便衣队跟着鬼子去了好多次,早就认清他了。

      哦,敢情是这么回事儿啊,太爷送了个反正的鬼子特务啊,我还以为是太爷怎么了呢。

      老爷子急了:啊?!你以为你太爷帮鬼子特务啊?再说了,人家王玉田可不是鬼子特务,他可是八路特务!

      • 家园 继续写

        老爷子一句:王玉田是八路特务,又把我弄的满头雾水。

        这郝在今的书里,不是说王玉田是日本人训练的特务吗?而且王玉田在岚县当汉奸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他又成了八路特务呢?

        老爷子说:当然有证据啊。

        第一点:王玉田被带到延安之后,将他在晋绥根据地经营的各种情报关系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例如上面提到的某区长的事情。该区长是岚县合会村人,其族弟丁某也是共产党员,在42年动摇变节最后投靠日本人,王玉田让丁某给该区长带话,希望这个区长能传递情报,但是42年王玉田就跑到了延安。这个区长的档案里就记上了一笔:动摇变节、日本特务。从此一辈子挨整,一辈子交代问题。王玉田交代的这些内容都刊登在了《解放日报》上面,都是有据可查的资料,这个人一辈子没法翻身,算是铁案了。

        第二点:李芳野擒南崎,情报就是王玉田提供的。南崎表面上是日军杂粮会社主任,其实是鬼子在岚县特务机关的一个首脑,鬼子在岚县的特务头子叫屋朗,驻扎在岚县的其他特务机关还有:“红部”挺进队本部、日本宪兵队、宪兵队工作队、北支派遣军联络部联络处等等....这个南崎挂名是杂粮会社主任,其实是红部挺进队的人,手上大笔的血债,死在他手上的抗日军民不计其数。44年,晋绥军区稍微缓过口气来以后,就想着除掉这个杀人魔。

        鬼子在东村周围修筑了8里长的外围墙,挖了六里长、宽八丈、深一丈的壕沟,围墙上壕沟外都架设铁丝网,后来又在围墙内修筑了内围墙和内壕沟。在镇的四角和当街之外还修筑了十四个炮楼和碉堡,东街大炮楼四丈高,可住30余人,西南围墙有暗堡,东街房顶上还修筑有掩体和工事。

        要想在如此严密防守的敌军据店内抓特务头子,要说没内线谁也不信呐!

        当时最熟悉东村据点内部情况的就是王玉田。李芳先期混入东村之后,与王玉田留在据点内的线人取得联系,进而打通驻守的伪军。他们才能一击而中,顺利的抓获南崎,并且毫发不伤的从鬼子据点内撤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这王玉田既然都已经反正了,他把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也是应该的啊,这点证据说不明他是八路特务呐!

        老爷子呵呵一笑:证据还有呐。

        • 家园 文章好极了,但标题似乎不大引人注目。

          希望能有个更贴切的标题。瞎说一个,比如:八路的特务还是鬼子的特务。

          精彩内容得稍微包装一下才好。

          盼续。

      • 家园 坑出来了?
    • 家园 该书可能还有一个错误,关于吴满有被俘变节的事情

      在2005年作家版中,他没有挖掘文革后中央调查作出的结论,只引用“边区保卫干部梁济”的口述,认为吴满有被俘变节。从富农到边区典型,歌颂对象,再到中年参军,贪财被国民党俘虏,马上变节,为国民党做宣传,重新回到共产党手里,最后郁闷而死。吴的人生可谓充满戏剧性。如果搜一搜,基本上所有有关吴满有的帖子都是来自郝的这个版本,可谓流传甚远。我没有见到2007修订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改掉了。

      河里最近有北京地主兄回忆文革插队的“探寻毛岸英的务农之路”,里面提到绘制宣传毛岸英作品的时候,有“我做出了两个方案,其一是选择了主席向岸英介绍吴满有的情形。”。我产生兴趣,搜了一下,有这样一篇文章,

      县委家里”挂的木刻像是谁?

      网上说他被俘变节的文章居多,但出处都不清楚,还是停留在传言的水平上。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所有的这类消息都只是写到吴在五十年代去世为止。倒是这个说他没有被俘变节的文章,发表在《太原日报》上,消息来源,姓名、时间、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说到文革后的平反,都交代得很清楚,而且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没有必要忌讳,更看不出是为翻案而翻案。

      从北京地主兄的记述看,即使在文革那样严酷的政治条件下,吴满有在当地也不是一个忌讳的名字,而是可以作为宣传对象。这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在继续深挖的过程中,承蒙“西北望”兄的热心回复,得到的基本情况如下:在西府战役中被俘、未积极反抗,但也没有与国民党合作、被冒用名义广播、被TG认定为为被俘变节,当地人一直不买账,沉寂多年,文革后非正式平反。到了网络时代,扒粪运动中,这个好例子理所当然地被想起来,但只告诉开始,不告诉你结尾。TG这边没有声音,因为确实对他处理过重,揭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是越描越黑。而且吴只是个小土豆,不像陈永贵坐到了副总理,日据期间的履历就成了忌讳的东西。

      在讨论中,北京地主兄也认为:

      “当年带我去吴家枣园的是地区文化馆的老师,他们常年从事文化工作,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阶级斗争的意识是很强的,况且那次创作是为了参加出国农民画展的重大题材,所以其中的人物若有问题,是不能随便画上去的。”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1958989)

      因为找不到给吴平反的文件,只能说“该书可能有误”。

    • 家园 del
    • 家园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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