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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唐才子中那些另类人物(一) -- dreamfl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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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唐才子中那些另类人物(一)

    前段时间手机坏了,本来是想买IPHONE的,仔细想了想,好像除了炫耀之外,用处不是很大。最终去买了台价格相近的HTC HD。

    用了几个月后,结论是什么呢?

    ——作为一台手机,该HTC HD除了打电话、发短讯不好用之外,其它功能都不错。

    我最欣赏的功能是:可以用它来看书。屏幕够大,字体够清楚。于是我下载了很多本古书放在里面,包括很多平时想看,而没有功夫去看的大部头史书、笔记。

    结果进一步发现:这玩意儿居然非常适合用来看古书!

    为什么呢?看书是要有耐心的,而耐心恰好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如果给我一本密密麻麻的古书,我多半会刚开始的时候仔细看。看了一阵子,便跳着挑精彩的地方看,最后干脆翻完了事。惭愧的是,很多书,我都是这样“看”完的。

    现在好了,小小一方屏幕,你怎么去选精彩的地方?只好老老实实地一点点地往下拉。,任何地方都不放过,这一点对于看古文来说,真的是太适合不过了。

    这样,在等人的时候,在上厕所的时候,在老婆进服装店的时候……我一点点地啃完了《后汉书》、《三国志》之类的大部头,顺便还复习了《陶庵梦忆》、《子不语》、《唐才子传》之类以前号称“看过”的闲书。

    以下就是重读《唐才子传》的时候,顺便抓出来的另类角色。

    ——废话说完了,言归正传。

    (一) 谁是苦命的才子?(上)

    说到苦命的唐才子,大家立刻会想到杜甫。不错,这位老兄的确是够苦命的了,想想他那个为秋风所破的茅屋就让人伤感。杜甫除了一生漂泊之外,家里还有孩子被饿死的记录。最后,自己也死得不光彩:饿了几天之后,暴饮暴食,结果很不浪漫地撑死了。

    像杜甫这样的苦命人,在唐才子里还真不少。自古才高多薄命。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生还是“公平”的。

    这个公平,偶尔也体现在其它地方。

    和杜甫差不多同时,有一个不出名的诗人叫王季友。这人从小家道中落,不得不以买鞋子为生。这一点和刘备类似,但他的老婆可不如刘备的老婆贤惠:“其妻柳氏,疾季友穷丑,遣去。”可见,王季友先生不仅穷,而且还长得丑,连老婆都吓跑了。

    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一个脍炙人口的征婚启事:“家贫人丑,一米四九, 小学文化,农村户口, 薄田一亩,破屋三间, 冷锅冷灶,老婆没有。”

    不过,王季友先生的前妻一定会后悔的,命运的公平,在王季友先生身上华丽丽地展现了一回:不久,王季友友先生便成功地考上了进士,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状元!

    ——至于皇帝嫌不嫌他丑,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个著名的穷人是孟郊,中唐诗人,字东野,在文学史上颇有名气。大家都知道“郊寒道瘦”,这是说他们诗歌的风格。我们也可以这个角度来理解:贾岛苦吟,所以“瘦”;孟郊家里非常穷,所以“寒”。

    “寒”到什么程度呢?孟郊自己有招供:“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这句诗写得颇形象,仿佛我们现在借钱买了个钱包,但自己身家银子加起来,还没有这钱包值钱。另外,书上也有评论:“郊拙于生事,一贫彻骨,裘褐悬结。”

    这么说来,孟郊的穷,还是得怪他自己。只顾写诗去了,忘记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最终,孟郊好不容易中了进士,时年五十,应该比范进还老一点。就在那一天,孟郊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于是写下了豪情万丈的诗篇:“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结果如何呢?孟郊的名气比王季友大,但命运却差了很多。他只当了一段时间的芝麻官,便暴病死去。死后没有钱埋,还是韩愈等朋友凑了点钱,才勉强把丧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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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六)大马,驴子和担柴汉(下)

      在中国漫长的古代,人们一直有个浪漫的理想:成仙。

      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大家想出了各种神奇的办法:有的早上起来吞吐阳光,有的晚上熬夜吸收月华;有的打坐练气功,有的乱蹦跳大神;有的跑进深山品尝各种怪异的植物,有的建个炉子炼剧毒的汞硫化合物……

      甚至连皇帝也受不了这种诱惑,比如秦始皇,派人去海外找仙丹;又比如汉武帝,他专门为此修建了金铜仙人承露盘。后来我们熟悉的李贺,还专门写了首著名的《金铜仙人辞汉歌》。

      由此可见,神仙的地位是高于皇帝的。此外,这种职业还有一个更妙的地方:入门条件很低。只要是人,就可以自豪地当众宣布:“听好了各位,从今天起,俺可要开始修仙啦。”试问,有谁不要命敢说:“听好了各位,从今天起,俺可要开始当皇帝啦。”?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修仙这行当成功率非常低,有点类似于今天的股市:谁都可以揣两个钱进去,但很少有人可以揣两个钱出来。

      唐朝因为皇帝姓李,和老子同宗,所以道教非常盛行。唐才子之中,拥有成仙的这个理想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最著名的是李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和道士们交往密切,打过坐吃过药,但最终没有成功。李白被人们称为“谪仙人”,意思是上一辈子不错,这一辈子就差了点。

      和李白经历类似的还有张志和和贺知章,后者甚至把宅院都捐献出来作为道观,可惜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稍微有点仙缘的要数盛唐诗人常建,这位老兄“尝采药仙谷中,遇女子,遍体毛绿。”但该女子不是神仙,顶多算个候补。原来,她秦始皇时期的宫女,逃入深山,以松叶为食,结果成功地实现了长生不老的理想。——只是样子着实不敢恭维,有点像王小波笔下的绿毛水妖。

      后来,常建的诗歌就颇带点潇洒的仙气,如:

      “青苔常满路,流水复入林。 远与市朝隔,日闻鸡犬深。”

      比常建更进一步的,是晚唐诗人沈彬。他一生流连山水,是当时著名的隐君子。沈彬在世时并没有显示什么特异功能,但在临死前小小地露了一手。他指着一个地方,告诉子孙把自己葬在这里。子孙们挖开一看:里面早就有了墓穴,而且长明灯都准备好了,“漆灯青荧”。旁边有个铜牌,上面篆文刻道:“佳城今已开,虽开不葬埋。漆灯终未灭,留待沈彬来。”

      我们有理由相信,沈彬先生在死后,终于成功地当了神仙。因为在《隋炀帝艳史》中,麻叔谋开河时有类似的坟墓,主人是位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另外,宋代诗人陆游的《入蜀记》中,在悬棺里也发现了这样的铭牌。

      另一位成为神仙的唐才子叫陈陶,大家对他的诗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肯定不陌生。其实,陈陶先生没有去过无定河,也不是边塞诗派的诗人。他自称“三教布衣”,喜欢游山玩水,“学神仙咽气有得”。后来越做越专业,“戒行通体,夜必鹤氅,焚香巨石上,鸣金步虚,礼星月,少寐。”。据说,他住的茅屋里面,经常听到风雷涌动的声音。

      终于有一天,陈陶先生失踪了,留下了茅屋、石臼、丹鼎、火灶等炼丹实验设备。很明显,陈陶先生顺利地登仙了。若干年后,据说有樵夫在山谷中见到过他。和所有的神仙一样,当陈陶先生出现在樵夫面前时,神态样貌一点都没有改变。

      陈陶还有另一个有趣的轶事。他在山中的时候,有个叫严宇的尚书和他的关系不错,但有些怀疑他的清操。于是,严先生便派了一个叫莲花的小妓女去试探他。陈陶先生果然是个高士,一眼就识破了严太守的伎俩。他赋诗云:

      “莲花为号玉为腮,珍重尚书送妾来。处士不生巫峡梦,虚劳云雨下阳台。”

      后来的五代的神仙陈抟先生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那次是皇帝一口气送了三位美女。陈抟先生同样是赋了一首类似的诗歌来谢绝:

      “雪为肌体玉为腮,多谢君王送得来。 处士不兴巫峡梦,空烦神女下阳台。”

      当年我写张天师的时候,还很为陈抟先生的诗才佩服了半天。现在看来,神仙们也存在着一些令人不快的盗版行为。

      接下来该谈谈另两位真正的大牌神仙了,在唐才子之中,他们的名号赫然在列。

      第一位是韩湘,韩愈的侄孙,也就是“八仙”中有名的韩湘子,手持一管长笛。大家都知道,韩愈是儒家的道统,对于这位侄孙的行径很不以为然。于是,经常劝他读点儒家经典,以后好中状元云云。

      韩湘子微笑不语,按唐人的习惯。他赋诗回答了韩愈,其中有“一瓢藏世界,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的诗句。

      韩愈当然不信,笑道:“你真的可以夺天地的造化吗?”

      韩湘子说:“这太容易了。”说完便在一个花盆里变出碧花二朵,花瓣上有诗一联:“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稍微读过唐诗的人都知道,这是韩愈后来《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里面的名句。韩湘子提前把它写了出来,充分展示了他的神仙手段。当然,韩愈当时看了一点都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当他佛骨案被贬,风雪中走过秦岭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湘子准时地在雪地里出现了。

      和以上传说不同的是,历史书上记载的韩湘,是个汲汲于科举功名的士子,而且最后也如其所愿:他于长庆三年中了进士,最后官至大理寺丞。——韩愈的儒家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不过,这样的史实实在是太不够浪漫了,所以我们有权力选择不去信它。

      最后出场的是神仙中明星——吕岩,其它的别名还包括:回道人、纯阳子、山石道人等等,但大家都熟悉的是他的字号:洞宾。

      吕洞宾在道教神仙体系中,受欢迎的程度恐怕仅次于关公。清人刘献庭在《广阳杂记》中说:“予尝谓佛菩萨中之观音,神仙中之纯阳(吕洞宾),鬼神中之关壮缪(关羽),皆神圣中之最有时运者,莫知其所以然而然矣,举天下之人,下逮妇人孺子,莫不归心向往,而香火为之占尽。”

      吕洞宾的事迹太多,我们这里就不一一讲述了。这里仅仅说说他的诗才。在八仙之中,吕的地位应该在韩湘子之上,而他的诗歌恐怕也比韩湘子要强很多。

      比如这首标准的神仙诗——据说是吕洞宾在游岳阳楼时候写的:

      “朝游南浦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写得相当的潇洒,仿佛让人看到一个神仙在碧空中,得意地飞来飞去。

      接下来这首《牧童》,是吕岩先生的得意之作,里面没有神仙气息,但一种萧疏、自在的乡野之气,盈然而在眼前。即使是放在盛唐的山水诗中,恐怕也不见得有多逊色:

      “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最后总结一下:以上提到的这些神仙,可以说是人群中最成功的人,其地位远远超过了官员甚至皇帝。不过,很可惜的是,在诗歌这个领域里,他们展现出来的成果,和本身的名气并不相称。所有的神仙加起来,水平恐怕都不如一个“谪仙人”,这一点很令下界的人们失望。

      据说,李贺临死之前,对他母亲说:天帝修了一座白玉楼,要求他上去写文章。我们希望,这位一流高手升天之后,能有力地弥补神仙们在这一方面的不足。

    • 家园 【原创】(五)大马,驴子和担柴汉(上)

      他人骑大马, 我独跨驴子。 回顾担柴汉, 心下较些子。

      王梵志的这首“白话诗”,用浅显的文字说明了一个人生的普遍真理:幸福来源于比较。

      从这个角度来讲,唐朝的才子们多半是幸福的。比如说写这首诗的王梵志,毕竟有一头小毛驴,能过和阿凡提一样的逍遥生活,也是不错。当然,如果从严格的宗教教义来讲,作为一个出家人,骑牲畜是一种不值得提倡行为。

      唐朝的诗人,多半都是“官人”。就拿我们最熟悉的杜甫来说吧,每个人都觉得他够惨的了。其实,他毕竟见过皇帝的面,当过左拾遗、工部员外郎之类的小官。放到现在,大概相当于一个县份上的局级干部。唯一可惜的是,当时的局级干部油水远远不如现在。不过,就算是有,谅杜甫这样的书呆子也不敢贪!

      大家不妨想象一下,杜甫都这个惨法,当时一般的老百姓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呢?

      真正没有当过官的诗人不多。一流的诗人中,确实没有做过官的,大概只有孟浩然。

      有趣的是,孟浩然其实是见过皇帝的面的。当时,他私自进入王维的办公室。两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唐玄宗来了!

      孟浩然一急之下,赶紧躲到床底下。唐玄宗进屋一看,觉得气氛不对,就问王维。王维不敢说谎,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只好老实说:床底下有个孟浩然。

      谁知皇帝听了很高兴:孟浩然,不错啊!我早就听过他的诗名了。还等什么?快叫他出来吟诗呀!

      于是孟浩然顶着一头灰尘钻了出来,三呼万岁之后,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念给皇帝听。结果,就是这首得意之作,断送了他的前程:“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皇帝听了很不开心,板着脸说:是你自己不要出来做官,怎么怪罪寡人呢?

      说完,拂衣而去。

      孟浩然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伤心地回到故乡襄阳。从此放情山水,成了“孟山人”,从此一辈子没有出仕。和卢仝卢山人不同的是,卢山人是拒绝做官,孟山人是想做官却做不了。当然,从诗歌水准来说,孟山人要比卢山人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另一个仕途不顺的大诗人是李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李贺因为避父亲的讳,而没有举进士做官。其实,后来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奉礼郎”,大概是九品的顶子,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官。做了不久,李贺就死掉了,年仅27岁。

      和李贺诗歌水平差不多的李商隐,仕途也是相当的不顺。为什么呢?——“因为那个爱情啊,俺是臭名昭彰!”(二手玫瑰《因为所以》)——李商隐娶了靠山的“政敌”的女儿,在党争激烈的中唐,注定没有好下场。他最大的官做到东川节度使判官,属于从七品。

      和前两位相比,杜牧的官运就要好得多了。他本来家世显赫,“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再加上为人聪明绝顶,中了进士之后,就在官场里打转。他做过一连串的刺史,相当于三四品的官职。

      不过,杜牧偏偏没有做过扬州刺史,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指的是当年在牛僧孺幕府时期的生活。那时,杜牧还年轻,喜欢流连青楼妓馆。害得好心的牛僧孺不得不派几个士兵紧紧盯着,以防他万一酒醉打架吃亏什么的。

      杜牧的官看起来不小,但相对于他的出身和才气,混到这种程度似乎也不算有多成功。

      和杜牧差不多的官人兼诗人是王维。论才气来说,王维恐怕还在杜牧之上。后人有云,“李白是天才,杜甫是地才,王维是人才”。他是货真价实的状元,除了诗人之外,还是著名的音乐家,画家(钱钟书称他为“盛唐画坛第一把交椅”)。王维最大的官做到尚书右丞,属于正四品。

      王维的官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大的,可惜遇到了“安史之乱”。他想跑但没有跑掉,被抓起来做了一段时间的伪官。还好,其间写了一首诗,有“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的句子。后来,皇帝看了很感动,乱后才没有把他的头砍下来。但从此之后,王维对仕途失去了兴趣,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

      唐代著名大诗人中,真正的高官要算白居易和高适。白居易凭着一手好诗,在“居大不易”的长安安顿下来,而且最后官至太子少傅,是二品的大官。他写《琵琶行》的时候,被贬为江州司马,这是个什么品级的官呢?大概相当于六品,听起来很可怜,其实也不算很小。

      高适是有名的边塞诗人,和岑参起名。后者的官也做得不小,曾经当过嘉州刺史。但如果站到高适面前,岑参恐怕也只能跪拜称卑职。高适是个标准的牛人,小时候很穷,据说以乞讨为生。最后在边关混了几十年,混成了淮南节度使、西川节度使,而且封了“渤海县侯”。要知道,诗人里面封候的人相当稀少。

      以上提到的都是些一流诗人,他们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诗上,所以放到官场的功夫相对较少,当不了大官也是应该的。创造官场奇迹的,多半是些二流或三流的诗人。

      比如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作者。诗写得不错,官当得更好。唐玄宗时成功拜相,更难得的是,他还是唐朝著名的贤相。不过,既然当了贤相,当然斗不过奸相了,这是历史上永恒的定理。——所以贤相张九龄成功地被奸相李林甫陷害,贬为荆州长史,仅仅是七品官!

      张说诗歌成就一般,但文章在初唐很突出,为开元前期一代文宗。他是著名的“燕许大手笔”中的“燕”,朝廷的文书(包括撰写圣旨)多半出自于他的手。张说和张九龄一样,官职都是宰相。但他被封为“燕国公”,比起张九龄来就高了一截了。

      如果不论诗歌成就,只从官职地位上说,张九龄、张说等人,官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唐朝诗人群落里,他们完全属于王梵志诗中 “骑大马”的人物了。但,比起另外几个诗人,张九龄等人多半还是会望洋兴叹的。

      ——请问,这几个神秘的诗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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