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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十字军的战争(连载) 作者:赵达明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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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十字军的战争(连载) 作者:赵达明

    自11世纪末至13世纪下半叶,西方基督教世界在教皇的号召下,以从东方异教徒手中夺回圣地为借口,对地中海东部的中、近东地区进行了前后间断或持续性的、近两百年的战争。参加这些战争的基督徒身缀红十字标记,故称十字军。虽然名义上这种战争是宗教性的,但是其实质是西方封建社会向外扩张和获得财富的手段;说其挂羊头卖狗肉可能有些过分,但是宗教的确为它披上一层欺骗世人与愚弄信众的光环。无论从战争对当地人民生活所产生的破坏,还是从战争的过程来看,十字军战争都是非正义的、彻头彻尾的侵略战争。即使在当今十字军的后代处于经济强势和政治霸权地位的时候,这些基督徒对这场战争的“正义”性也是羞于启齿的。

    一些西方历史学家例如诺曼?坎特,试图把十字军战争的原因归结为穆斯林在西班牙的存在,但是这很难令人信服。穆斯林是在公元八世纪初进入伊比利亚半岛的,不久便在那里建立了摩尔人的文明。这无疑是处于黑暗之中的欧洲少有的一些光明。当伦敦还是一个破旧的村落的时候,伊比利亚半岛已经拥有欧洲第一盏路灯,以及最发达的灌溉系统和最大的图书馆了。很难想象,一方面西方最好学的基督徒例如英国人罗杰?贝肯等人,云集到西班牙学习摩尔人的科学知识(此时西班牙北部的基督徒呈现进贡的态势,而南部的穆斯林则处于退守的状态),而另一方面,十字军需要通过发动对东方的战争来结束穆斯林在西班牙的存在。其实讨伐异教徒不过是西方基督教世界的一块幌子。当西班牙最后一处摩尔人的堡垒在1492年被攻克之后,他们甚至连讨伐异教徒的幌子都不用戴,便在美洲、非洲、亚洲,在世界上他们能够去的任何地方继续杀人。

    不仅穆斯林是十字军侵略战争的受害者,犹太人甚至许多基督徒也惨遭十字军的屠杀和洗劫。例如,第四次十字军战争就不幸成为君世坦丁堡的劫难日,野蛮的十字军窃贼把这座拜占廷的历史、宗教名城糟蹋的面目全非,珍贵的宗教器物和历史文物被装进他们的背囊(即使今天罗马天主教会仍保有某些此类文物);此劫过后,拜占廷帝国元气大伤,势力不复从前,而巴勒斯坦,他们(十字军)则是连影子都未见到。

    十字军的来源

    西方基督教教会(Western Christianity Church)、国王与封建领主在十字军中居于上层核心地位,他们是这场的战争组织者和领导者,教会同时还起着精神领袖,以及所谓的十字军战士与上帝之间唯一的媒介与桥梁的作用。

    在中世纪的西欧,国王与封建领主拥有大小不同的领地,领地上人口的增加和城市的兴起,促使其转而向外寻求扩张,攫取土地和财富,从而缓解自身的巨大压力,所谓的骑士阶层也兴起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

    在十字军战争爆发之前的11世纪,由封建领地构成的西欧普遍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即封建领主的世袭领地只能由长子继承,其余诸子除了拥有一个空头的贵族头衔,不得不成为没有领地的骑士。一方面这些骑士们需要维持奢侈的生活,另一方面,因为他们在法律上没有诸如土地、城镇,甚至人口之类的财产可以继承,无奈只好成为负债经营的贵族,沦落为一文不名甚至打家劫舍的“高贵的流民”。这使得他们对于寻求财富、掠夺领土充满渴求,而十字军战争正好为这种渴求披上一件“神圣”的遮羞布。

    在中世纪的西欧,普通的农民和城镇平民,与贵族社会自始至终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鸿沟是与生俱来的。不久前有一部美国影片《骑士传奇》在我国上映,该片讲述的是一个出生卑微的普通的“贱民”的儿子,是如何隐姓埋名,通过个人的奋斗侥幸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进入上层社会的故事。可是这只不过是一个经过艺术加工的虚构的银幕故事。事实上,由于血统的关系,一个出生于非贵族阶层的人,无论怎样努力,也是摆脱不了作为封建领主的附庸而“世袭”深受压迫的命运的。然而,以宗教为名义的对东方的战争,或许能够为他们提供一次改变穷困潦倒的命运、甚至获得令人向往的财富的机会。

    在11世纪的百年之中,欧洲一些地方自然灾害严重,与之伴随还有疾病的流行。例如,法国在这个世纪的100年之中,灾荒的年景竟占有1/4强,而在这个世纪的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西欧连续七个年头的干旱致使粮食严重减产,饿死人的事情也经常发生。这些灾难使大量农民及城镇平民处境十分悲惨,从而形成参加十字军前往东方的最基层的来源。

    上述状况的存在对于西欧社会来说无疑是不容忽视的不稳定因素,即可能成为社会内部矛盾和冲突激化的源泉,因此十字军战争既可以为统治者起到疏导矛盾、平抑危机的作用,而且至少作为名义上的宗教战争,十字军战争还可以满足他们扩张领土的野心,而西方基督教会则可以实现其所谓的“收复圣地”和“消灭异教徒”的梦想,同时还可以借机吞并早在1054年与之彻底决裂的东方正教(Eastern Orthodox Christianity),以图进一步扩大其超越世俗的宗教权力。

    与处于封闭黑暗的中世纪的西欧相比,掌控在穆斯林手中的地中海东部地区据传可谓是富饶的天堂之地。那些去过东方的传教士、朝圣者和商人,则成为那里富庶的见证者。他们把见到的、听到的,甚至是通过道听途说获得的信息,用生动语言加以绘声绘色的传述,这些传述无疑勾引起西方人前往东方的莫大的、低级的和本能的冲动。

    克莱蒙郊外的演讲

    不过,西方基督教会的宣传更具煽动性。让我们来听一听教皇乌尔班二世在1095年11月26日于(法国)克莱蒙郊外所做的战争动员――“教民们,那东方的国家,遍地是牛乳、羊奶和蜂蜜,黄金宝石随手可拾。谁到那里不会成为富翁呢?去吧,把十字架染红,作为你们的徽号,你们就是‘十字军’,主会保佑你们无往而不胜!”

    在这种直白而露骨的鼓动面前,任何神圣的宗教口号都变得苍白而空洞,那些面带菜色的信众的血液,在遍地的“牛乳、羊奶和蜂蜜”烘烤之下,岂有不沸之理?

    教皇极具煽动性的演讲不胫而走,很快,西欧各地(法国、德国等)数以万计的衣衫蓝缕的农民、不甘潦倒而又梦想发财的骑士与流民,以及大小不同的封建领主,便越来越多地聚集在十字架之下,准备好为“主道”而使东方的异教徒流血而死。

    在克莱蒙郊外的演讲中,教皇乌尔班二世宣布了向耶路撒冷进军的所谓圣战计划。他向前来朝拜与聆听演讲的信徒们这样描述了圣地基督徒的苦难――“信徒的财产被剥夺、家园被焚毁、妻女被凌辱、教堂被亵渎、圣物被践踏……基督的圣墓被野蛮人占领,圣地由于他们的卑鄙无耻而蒙羞。”他宣讲到:“你们,听我演讲的人,真正信奉上帝的人,被上帝赐予权力、力量和伟大灵魂人,祖先是基督教世界栋梁之材的人,其国王曾经抗击异教徒进犯的人――我召唤你们!清除覆盖尘世的污垢,把你们的宗教拯救出来……啊!勇敢的骑士们!忠诚的教友们!战无不胜的祖先的后代们!你们不能败坏祖先显赫的名声。你们不能被儿女私情缠住了腿脚,你们要记住救世主的圣谕――爱父母胜过爱我的人不值得我的保佑。那些为了我的名义,抛弃田产、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的人会受到百倍的回报,会得到永生!” 他向信徒保证说,所有参加圣战的信徒将得到上帝的保佑,这些人从前以及在远征中所犯的一切罪孽,都将获得救赎,其灵魂将在天堂永享无尚的荣耀;同时,他还以教皇名义下达宗教法令――所有参加圣战的人,所欠债务悉数免除。“耶路撒冷是大地的中心,其肥沃和丰富超过世界上的一切土地,是另一个充满欢乐的天堂。我们这里到处都是贫困、饥饿和忧愁,老人几乎死光了,木匠们不停地钉着棺材,母亲们抱着孩子的尸体,悲痛欲绝。东方是那么的富有,金子、香料、胡椒俯拾皆是……”――乌尔班二世不愧是一位专业的演说家和煽动者,他的一番演讲,由崇高的精神到现实的物质,对最虔诚和最卑劣者无疑都是一剂强而有力的兴奋剂,于是信众们在教皇的脚下一片狂呼:“上帝所愿!上帝所愿!”呼喊声响彻云霄,震撼了脚下的大地。是啊,乌尔班二世的上帝是确有“所愿”的。这位上帝通过代理人――教皇乌尔班二世,告诉信众,抛弃自己的父母、兄弟和姐妹,前往异教徒的家里杀死异教徒,就是拯救他们伟大的宗教,而牛乳、羊奶、蜂蜜和赦免他们的债务,则是这位上帝给予的、实实在在的回报。

    在十字军战争之前,西方基督教教会通过克吕尼修道院改革(即“克吕尼运动”,教皇乌尔班二世原来就是克吕尼教派的僧侣)以及教皇选举制度变革,成为一种超越世俗国家的权力中心与象征。教会凭借其至高无上的领导地位,不遗余力地向信众灌输铲除异教徒、收复耶路撒冷的“圣战”思想,从而进一步提高自身的影响力,使东方的伊斯兰世界和东方正教的拜占廷悉数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离开克莱蒙,这位以上帝的代理人自居的乌尔班二世继续前往西欧各地宣扬所谓的圣战。

    热那亚、威尼斯和比萨商人的财政支持与援助

    以意大利的热那亚、威尼斯和比萨商人为代表的城市商业阶层,为十字军战争提供了大量的财政支持和后勤援助。其原因在于,在这些地方,商人们经营的商品大多来自穆斯林及拜占廷控制下的东方;只有十字军战争,才能使东方的贸易港口和商业通道置于这些城市商人的直接管辖之下,从而使他们独占更大的商业利润。通过战争夺取这些地方,然后由热那亚和威尼斯等城邦来行使包括商业在内的行政统治权,这是他们为十字军战争提供金钱、武器、粮饷,甚至派出船只,在战争之前就与组织者达成的约定。

    11世纪下半叶地中海东部地区的形势

    11世纪下半叶,地中海东部地区的客观形势有利于西方基督教教会及封建主实现他们的侵略计划。首先,以巴格达为中心的阿拔斯哈里发王朝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国家呈现衰弱之势;1055年,帝国的实际统治权落入塞尔柱突厥人之手。其次,曾经在历史上长期具有重要影响的拜占廷帝国,处于各方敌对势力的骚扰与进攻之中,例如北面的佩彻涅格和波洛伏齐人,西面的西西里诺曼人。然而更为危险的是,拜占廷帝国在突厥人的进攻面前逐步退缩。例如1071年曼西克特一役,突厥人大败拜占廷军队,就连皇帝罗曼努斯四世本人都成了敌人的俘虏;曼西克特战役被西方史学家视为拜占廷帝国衰落的转折点。此后,小亚细亚大部分地区落入突厥人之手,拜占廷帝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君士坦丁堡处于被进攻的态势之中。而佩彻涅格人也与拜占廷国内的反抗运动联合在一起,在1086年和1088年于多瑙河附近先后击败过拜占廷的军队。由于君士坦丁堡处于被动的退守地位,皇帝阿历克塞一世只好向夙敌罗马教皇和西欧的国王求援。

    兴起的突厥人同时也开始分裂,除了罗姆苏丹国外,还出现了摩苏尔、大马士革、阿勒颇、安条克,以及特里波利等相对独立的国家。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西方基督教教会与国王、世俗封建领主开始以拜占廷的求援为契机,并夸张性地散布异教徒玷污基督圣墓,阻塞朝圣通道与迫害基督徒的不实之词。那个领导所谓的“前十字军”的隐士彼得,就谎称耶稣亲自交给他本人一封信,并说耶稣在信中讲述了圣地基督徒正遭受迫害,他则受命于耶稣,要带领一支大军到那里杀死异教徒,重建基督的政权。

    自从公元七世纪耶路撒冷落入穆斯林之手,那里的基督圣墓以及基督徒的朝圣活动并未受到干涉;1009年(法蒂玛王朝哈里发)哈基姆时期,基督圣墓教堂曾一度遭到破坏,不久继任的哈里发允许拜占廷加以修复,朝圣活动遂又恢复;11世纪,基督教朝圣者途经的小亚细亚出现社会动荡和秩序混乱,这给旅行者造成一定的困难,但是其原因并非出于宗教;另外,从海路到耶路撒冷也是畅通的。

    就在教皇乌尔班二世克莱蒙郊外演讲的次年初,曾有一场“前十字军”(“穷人十字军”)的闹剧上演。组织者原本确定的出发日期在1096年的8月15日,即圣母升天日,但是就在这一年的2月,法国亚眠修道院的隐士彼得及追随者便急不可耐地上路了;其它还有一些参加十字军的人,也没来得及得到各自君主的响应和调度,提前向东出发了。前十字军的东征姑且可以视作第一次十字军战争的一次挫折(或被当作第一次十字军战争的一部分),尽管编年史学家对这次挫折大多一笔带过甚至加以忽略。但是,这些主要由来自西欧各地的乌合之众组成的东征大军人数很多,而且从组织与指挥上看,前十字军的东征与晚些时候出征的第一次十字军互不统属,因此暂且作为一次独立的东征看待。前十字军的东征后来以可耻的失败收场,成为西方基督教世界悲惨的记忆,也为后人留下一段千年的笑柄。

    前十字军其实很难被称之为军队,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身兼多种身份。他们是来自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等地,用锄头交换武器的农夫;他们还是狂热的信士、放荡的淫乱者、一文不名的流浪汉、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在他们中间既有变卖田产者、拖家带口或抛妻弃子者,又有妇女和儿童;他们被描绘成“最虔诚、最狂热、最胆大妄为和最卑鄙无耻的各色人等所组成的集团”;在他们的宿营地,“淫荡的作乐声与虔诚的诵经声”同时从一个帐篷里传出来。

    关于前十字军的人数缺乏有说服力的资料,据说云集在莱茵河畔的大约有八万多人。

    他们分别汇集在隐士彼得、一文不名的瓦尔特等人的身下。关于彼得,除了已知他是一位假托接受过耶稣的书信的说谎者之外,还知道他是某一狂热的基督教教派僧侣。瓦尔特可能有一点儿作战知识,不过正如他的名号所示,是一个一文不名、穷困潦倒的泼皮骑士。尽管他们连通往天堂圣地的路在何方都搞不清,但还是怀着对追求财富的一腔热情,分批出发了。

    渡过莱茵河之后,前十字军们才发现他们面临着一个大大的难题――队伍没有任何给养,于是,这些“上帝的十字军”就兼职做起强盗,沿途干起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像瘟疫一样掠过莱茵河,像蝗虫一样扑向村庄和城镇,他们过后,留下的是猫飞狗跳,一地鸡毛。而从多瑙河向东的路途,更是到处都浸透着血腥。这些人根本没有军人的素养,毫无纪律可言,所经之地狼烟四起。

    前十字军的暴行激起所经之地人民的仇恨与反抗,他们也因此死伤减员惨重,多数人连君士坦丁堡都没能看到就倒毙在异乡的荒郊野岭。

    瓦尔特的一路人马在匈牙利按捺不住圣战的激情,开始拿淳朴、愚钝的匈牙利人祭剑,尽管匈牙利人也是基督徒。暴怒的匈牙利人立即毫不留情地痛扁瓦尔特的后队,直到他们丢下死尸,屁滚尿流地离开匈牙利人的家园。这些前十字军的名声实在太臭,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们继续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家伙,并被东道主赏以杀威棒……等到瓦尔特这路前十字军赶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跟随在身后的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彼得率领的队伍在经过匈牙利塞姆兰的时候,发现瓦尔特一路队伍的十字架和武器成为当地人的战利品悬挂在城头,于是在他们盛怒之下一哄而上,攻破了塞姆兰,接着便是疯狂的屠城,有几千个匈牙利人毙命。他们在塞姆兰奸淫抢掠,像野兽一样发泄着所有的能量。

    匈牙利人从四处向塞姆兰赶来,彼得的一路人马退出来向一处河流逃窜,早已在河边守候多时的匈牙利人一拥而上。这些倒霉的强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许多人身上便被插满刀剑推进河里喂王八了。

    彼得的人马一路上继续杀人不断,他们不仅杀匈牙利人,还杀犹太人、斯拉夫人,杀任何一个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像异教徒的人。

    在拜占庭境内,前十字军洗劫了贝尔格莱德和尼什郊区,然而,当地人民的顽强反抗也使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塞尔维亚总督用武力狠狠地修理了这群毛贼,他们也因此损失近半。据说有一次彼得被打散,钻进树林躲过追杀者的风头之后,才与手下重新聚集在一起向君士坦丁堡奔去。

    前十字军大多原本就是文盲无产者,他们一生中除了自己居住的那一块地方,对外部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在这些人眼里,财富远比古板的教义现实的多,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到传说中的人间天堂享受荣华富贵,或者至少也分一杯羹。他们一走出家门,就在匈牙利,在巴尔干,在他们所能到任何一个比自己家好的地方杀人越货。这些土包子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误信,他们已经到达了耶路撒冷,因为在他们眼里,到处都比自己的家好,到处都像是耶路撒冷。

    彼得和瓦尔特是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汇合的,此时他们的队伍只剩下三万人左右。老奸巨滑的阿历克塞一世以饮食为他们洗尘,但是内心却对这群脏稀稀的乌合之众充满厌恶。

    前十字军的土包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像君士坦丁堡这般雄伟、繁华的城市,忍不住脏手脏脚的老毛病再一次发作。许多人溜进城,爬到堡富丽堂皇的教堂的屋顶上面,把贵重的金属敲下来拿出城贩卖;还有一些人玩起恶作剧――放火焚烧城里的公共建筑。阿历克塞一世引狼入室,这时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打发这些来自欧洲穷乡僻壤的人渣,尽快离开他的君士坦丁堡。于是这位皇帝很快就把他们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让这群衣衫褴褛的基督徒,举着十字架到小亚细亚的突厥人那里送死。

    彼得和瓦尔特的人马终于进入了小亚细亚。不过这时彼得对于手下这群乌合之众的表现已经彻底绝望,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返回君士坦丁堡,手下则交给瓦尔特来指挥。没有多久原来彼得的那些手下便与瓦尔特的人陷入争吵,他们重新推举了自己的头领,并从瓦尔特的队伍中分离出来。不幸的是,厄运也从他们占领一座城堡开始降临。这些背运的家伙,连同这座城堡被突厥苏丹训练有素的士兵严丝合缝地包围起来,水源也被掐断,城堡里的家伙成了瓮中的干鳖。更致命的是,在这种形势危急的时刻,他们自己推举的那个头领做了懦夫,他和几个家伙私下偷偷地当逃了兵,于是留在城堡里的干鳖们全部成了突厥人锅里的王八。苏丹给这些王八指出两条出路――要么皈依,要么被放血。彼得的前十字军的东征,至此便化做消烟散云了。

    城堡里的前十字军覆没的消息极大地刺激了瓦尔特一路人马的神经,众人吵闹着要求立即找可憎的突厥人决战来一雪耻辱。顶着骑士头衔的瓦尔特原本不愿冒险出战,因为他深知这群乌合之众最缺的就是军人的职业素养,但无奈他无法阻止他们的盲动,只好亲手把他们送向地狱的大门口。苏丹的大军让他们成了弯刀下的祭品,瓦尔特本人也在其中,余下的退到西维多,把自己圈在壕沟的中间等待奇迹。奇迹果然发生了。消息传到彼得那里,在彼得的乞求和劝说下,君士坦丁堡派救兵前来与突厥人达成“放生”的协议。这些虎口余生的家伙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阿历克塞一世国王立即毫不留情地打发他们回老家了。

    还有一路甚至不值一提,他们是在修士哥茨乔克的带领下从德国出发的,这些人重蹈了前人的覆辙,被匈牙利人狠狠地“招待”过之后已然所剩无几,反正最后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到达巴勒斯坦。另有一些无名的队伍从德国和法国出发。他们先用砍杀犹太人的方式进行热身,等到找不到犹太人可砍的时候,又是匈牙利人出来修理了这些人。

    在这次各路“前十字军”东征中,绝大多数人成了异乡的孤魂野鬼,还有一些人当俘虏做了别人的奴隶,残存者不足3000人.

    把十字军战争分成确定的几次例如七~九次,未免有些教条,各次十字军战争之间既有不等的间歇,大体上又是川流不息的。有一种方法是将十字军战争划分成三个时期――征服时期、(穆斯林)反攻时期、零星时期。

    当前文的前十字军正处于被剿杀,幸存者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的时候,由西欧封建贵族统领的十字军就在沉重的马蹄声中出征了。面对十字军有力的进攻,从小亚西亚到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分裂而混乱的突厥人组织不起强有力的、统一的抵抗。十字军一路上洗劫了一些城市,于1099年进入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数万平民惨遭屠杀。这次十字军战争导致耶路撒冷王国等几个十字军国家的建立。

    1096年秋天,来自法国、意大利和德意志西部的骑士队伍从各地分路出发,他们有洛林的戈弗雷、布伦的鲍德温和尤斯塔斯、佛兰德的罗伯特、诺曼底的罗伯特、图卢兹的雷蒙德、弗芒的休、布洛瓦的史蒂芬,以及意大利的波希蒙德和坦克雷德。这些人马约有数万人,分成四路行军,在1097年春汇合于君士坦丁堡。

    阿历克塞一世对这支十字军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不仅依靠,也心存疑虑,感到恐慌。他软硬兼施,设法说服、收买、施压,要他们发誓,保证任何收复的被占领土,都要归还给自己正式委派的总督(这些保证后来被十字军丢到脑后了)。很快,阿历克塞一世派人帮助十字军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十字军首先围攻尼西亚,当时罗姆苏丹国的主力正在攻打波斯,内防空虚。由于拜占廷皇帝的策划,1097年早些时候,尼西亚向拜占廷投降。经过一段休整之后,十字军进抵多里列,在这里与突厥人展开了一场大战,突厥人的主力被打败。紧接着,十字军横扫小亚细亚,奔向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拜占廷也趁机收复小亚细亚西部。1098年鲍德温脱离向南进军的十字军主力部队前往东面的伊德沙(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北面,今乌尔法),并成功地游说伊德沙国王扫罗斯将自己宣布为继子与继承人。扫罗斯属于希腊正教(希腊正教是东正教的一个分支)派别,在鲍德温到来后不久,他的亚美尼亚人臣民便将他刺杀了。鲍德温是否参与对继父的刺杀未尝可知,但是他因此而成为伊德沙伯爵国的统治者。伊德沙可算作是十字军收获的第一颗果实。与此同时,十字军主力向安条克进军并将之包围,由于安条克城防坚固,十字军攻打数月不下,1098年6月3日因守城军叛变,安条克被攻克。十字军入城后,对穆斯林居民进行了骇人听闻的屠杀,全城财物抢掠一空。很快一支来自摩苏尔的军队又来攻打安条克,十字军进行了成功的防守。于是波希蒙德自居为安条克的统治者。

    第一次十字军战争最血腥的一幕发生在耶路撒冷。1099年6月7日,四万十字军(其中精兵二万)抵达耶路撒冷城下并将此城围困,城中突厥守军不过千人。耶路撒冷城用巨石砌成的城墙高大雄伟十分坚固,十字军架木梯攻城未能成功。于是攻守双方陷入相持阶段。后来,十字军用在周围各地抢劫的木材制造攻城器械――攻城塔。攻城塔分成多层,塔中埋伏攻城人员,外面覆盖以坚硬的牛皮,塔下设有攻城槌。攻城槌由一根巨型树干截锯而成,头部为羊头形尖锐器,通过杠杆原理加上人力,槌头可迅速在坚硬的城墙上撞击出一个窟窿。一个多月以后,十字军使用攻城塔攻城。穆斯林守军也拼死进行顽强的抵抗;他们在墙上用沸腾的热油泼向攻城塔,并向攻城塔投出火炬,十字军被烫死和烧死许多。但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攻打,城墙被打开一个缺口,十字军用点燃的木材放起火来,趁着大火的蔓延,十字军终于在7月15日中午时分攻进耶路撒冷,经过激烈的巷战,穆斯林守军终不能支。

    耶路撒冷陷落,十字军遂大开杀戒,耶路撒冷成了人肉加工场。穆斯林平民,无论男女老幼,大多惨遭杀戮;逃到犹太教堂的犹太人,则是被活着烧死;而原来居住在圣城的基督徒,也难逃十字军的杀人魔掌;仅在阿克萨清真寺,就有一万(一说为七万)多异教徒被屠杀,血水漫过脚踝。十字军们甚至夸耀说,自己是在没膝深的血流中走过圣地的。亲身参与这一暴行的福尔克里?沙特尔在《耶路撒冷史》中描述到,站在那里的人,从脚面直到大腿都浸透着死人的鲜血。在大街小巷和广场上,到处都是人头滚滚,到处都堆满人的手脚、四肢。十字军暴徒为了搜寻黄金和金币,又将死人的肚皮剖开查验;暴徒们很快就觉得,一个一个地剖开肚皮显然太麻烦,于是,他们干脆就一连数日把尸体堆起来烧成灰烬,为的是更容易地从灰烬中寻找黄金和金币。十字军在耶路撒冷四处劫掠,他们还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谁先闯进某家的宅院,谁就是宅院的主人。整座城市被洗劫一空,十字军士兵则一夜暴富……接下来是十字军的阅兵仪式,骑兵的马蹄子在战鼓声中踏着异教徒的尸体呼啸而过。他们的残暴震惊了伊斯兰世界,穆斯林编年史学家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从未见过的十字军,称作“一群凶狠善战的畜牲”。

    耶路撒冷的异教徒被杀过之后,杀人魔王戈弗雷“荣耀”地成为“圣墓保护者”――这一浸透着人血的头衔的拥有人;不过这位以杀人换取“荣耀”的头衔的恶魔,把“圣墓保护者”这顶帽子戴了不到一年就呜乎哀哉了。接着掌管这顶帽子的是鲍德温,他把这顶帽子换成了“耶路撒冷国王”,此后这个由十字军建立的耶路撒冷王国又经过鲍德温二世等人之手,统治范围包括巴勒斯坦及叙利亚南部,其它一些十字军基督教国家,也在名义上附属于耶路撒冷王国。

    耶路撒冷王国按照西欧封建制模式制订了《耶路撒冷条例》,其中规定了封建世袭制度以及领主和附庸关系。于是,耶路撒冷王国的臣民,无论是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突厥人,还是信仰基督教的叙利亚人和希腊人,皆沦为封建世袭领主的私家农奴和依附民。

    第一次十字军战争使得西方基督教教会看到武力对宣扬他们的上帝的重要性,于是又通过建立宗教性军事组织(宗教骑士团),以保卫他们的胜利果实,巩固被他们征服的土地;而从被征服地区掠夺的财富则可以用以招募这些武装。早期建立的宗教骑士团有“圣殿骑士团”(Knights Templar)和“医护骑士团”(Knights of St. John)。宗教骑士团的任务是守卫基督教国家,沿途保护并救助朝圣者。他们自有一套规章制度,名义上听命于教皇;但是实际上,宗教骑士团不过是民族与宗教压迫的工具;而且随着时间的演变,他们自身也直接参与抢劫、经商和放高利贷,“圣殿骑士团”据说还是现代银行业的鼻祖。

    第一次十字军战争是西方基督教收获最大的一次十字军的战争,以后的诸次重要的十字军的战争,几乎都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成功。

    拜占庭的阿历克塞一世和威尼斯、热那亚的商人也各有所获。前者借这次十字军战争收复了小亚细亚北部的领土;后者则分享了地中海东岸的一些贸易港口,这是城市商人支持十字军战争所获得的报偿。

    在经过一段相对平和的间歇之后,新一轮十字军圣战的号召从教廷发出。起因是当年在第一次十字军战争中第一个建立的十字军国家――伊德沙伯爵国,在1144年被灭亡,于是教皇发起第二次十字军战争的动员令。1147年,来自德国和法国的十字军进入小亚细亚,后来他们分别在小亚细亚和叙利亚被击溃,余者于1149年返回欧洲。

    第一次十字军战争之后,以耶路撒冷王国为代表的十字军国家一方面享受了东方的富庶繁荣,另一方面它们的内部纷争也使得自身被削弱,崇尚武力的骑士精神也大不如前。1144年,号称伊斯兰捍卫者的赞吉拿下了十字军堡垒伊德沙城,从而导致这个基督教国家灭亡。1145年教皇尤金三世传下圣战宗教令,号召发动第二次十字军战争。

    在法国,神职人员伯纳德在十字军队伍面前高举十字架进行演讲;1146年12月,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德国霍亨斯道芬家族的康拉德三世也曾亲耳聆听伯纳德以“基督”的身份布道。1147年5月,德、法十字军出发,这次十字军分别由康拉德三世和法国国王路易七世指挥。

    康拉德三世首先到达君士坦丁堡,因为与拜占庭皇帝曼努埃尔关系不睦,所以德国十字军提前离开君士坦丁堡进入小亚细亚。或许德国人的离开是上天惩罚十字军的征兆。德国人连等待落在后面的法国人的耐心也失去了,命运继续让他们提前上路,朝伊德沙奔去。康拉德三世把队伍分成两路,结果两路人马先后在当年10月和次年初,被突厥人击溃。

    法国十字军在拜占庭受到的礼遇比德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拜占庭拒绝出兵援助他们。法国人在尼西亚接纳了先前溃败的德国十字军的残部,但是陆地进攻没有进展,他们索性从海路前往叙利亚及巴勒斯坦。

    在耶路撒冷,康拉德三世说服这个十字军国家的国王鲍德温三世参加对大马士革的进攻,尽管此时耶路撒冷王国与大马士革之间签有停战协定。1148年7月,进犯的十字军在叙利亚大马士革被赞吉次子努尔丁?赞吉击败,十字军占领大马士革的企图也以失败告终。

    最后,康拉德三世和路易七世在沮丧中被打回了老家,不过第二次东征的十字军在溃败时还遭受了饥馑和疫病的折磨,生还者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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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字军的战争III

      ????第七次十字军战争

      1245年,教皇英诺森四世在里昂宗教会议上号召对弗雷德里克二世进行征讨,而法国国王路易九世觊觎的是埃及,于是这位国王在1248~1249年带领法国骑士开始向埃及进攻,这便是所谓的第七次十字军战争。为了这次侵略战争,路易九世倾其国家所有,所有的军队和财力,据说行进在塞浦路斯海面上的船只达1800艘(这个数字可能有些夸张),乘员包括朝圣者少说也有五万之多,而更加夸张的说法是有9500名骑兵和13万步兵。

      十字军抵达埃及之后,一番攻击就令穆斯林放弃了达米埃塔,比照第五次十字军战争基督徒耗时近17个月才拿下这座城市,这次对于路易九世来说似乎像似良好的开端。然而后来的战争发展却证明,达米埃塔既是路易九世征服的第一座,也是最后一座城池。十字军自从攻克这座城市之后,同第五次东征的十字军一样,陷入被瘟疫折磨的怪圈儿,甚至连发生瘟疫的地点也大致是相同的。十字军虽然熬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不过这使得他们耽搁了时间。他们下一个目标是阿尤布王朝的心脏开罗,即使前方有猛涨尼罗河水,好像也不能阻挡那些跃跃欲试的十字军的先头部队。结果是冲在前面的路易九世的弟弟阿图瓦,在攻击开罗的时候被穆斯林斩杀。而开罗城依然坚不可摧,阿拉伯人的战船游弋在尼罗河上,开阔地带则有英勇善战的马穆路克。这时,力量的天平已然远离侵略者一方,十字军在不知不觉间就陷入被动、绝望的境地,他们得不到给养,饥馑的士兵发现,即使是撤退也为时已晚。结果,十字军又重蹈先辈的覆辙,而且比第五次东征的先辈还要惭愧与耻辱,因为就连路易九世都成为被锁在铁链里的阶下囚。不过路易九世还算是幸运的,萨拉丁的后人送给这位基督徒俘虏一件精美的袍子,而且他后来还在基督徒归还达米埃塔,付清40或80万块金币的战争罚款之后,被释放了;一同被释放的还有他周围的一些士兵和大臣。

      路易九世金币赎身的时间是1250年,这时阿尤布王朝的苏丹刚被马穆路克推翻。之后,路易九世和与他一同获释的士兵在阿卡羞愧地呆了四年时间,于1254年返回法国了。

      人们常说“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与第五次比照起来,第七次十字军战争为这种说法提供了活生生的范例。

       

      ????第八次十字军战争(作者:赵达明)

      1270年,也就是大约在路易九世返回法国16年之后,这位已经年届56岁的国王又开始以一股走火入魔般的热情,鼓动发起讨伐异教徒的二次圣战,这就是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十字军战争。

      有句俗话说“好了疮疤忘了痛”,这句话用在老路易(九世)身上倒是很合适。有人认为是20多年前未成功的阴影和对上帝的忠诚,支撑着败军之将老路易老而弥坚地付诸于战争。可是对于一个曾经沦落为囚徒、用金币赎回性命的老国王来说,这种说法实在有些难以令人信服,甚至还不如用“老年妄想”或“老年痴呆”什么的来解释来的贴切。人们有理由怀疑这是基督徒的一种美化宣传。两年前即1268年,马穆路克摧毁了十字军在第一次东征中建立的基督教国家安条克,这件事或许刺激了老路易的神经。

      虽然这时的欧洲人大多已经对屡败无果、耗财伤民的十字军战争失去兴趣,教皇的号召力也已成明日黄花,然而路易九世还是不顾国内贵族和近臣的反对,带领6000骑兵(大多是雇佣骑士)和三万步兵向突尼斯启航。关于老路易把目标定在突尼斯的原因,常听到的有两种解释,一是妄想为那里的异教徒国王行“洗礼”,二是为了传说中的财宝。

      不幸的是,老路易的第二次出征比第一次还要背运。这支十字军在突尼斯登陆不久,就接受了异教徒的一顿老拳的洗礼,缺乏天时、地利、人和的十字军只有挨揍的份儿。老路易环顾四周,当然是没有看到前来接受“洗礼”的什么异教徒的国王。随后,大批十字军在突尼斯灼热的沙漠里喘息着死去,老路易也死在其中,也许这是上天由于震怒而用瘟疫给这群野蛮人做的一个了断。当这位56岁的谵妄者在自己的帐篷里刚一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他的儿子兼继承人菲利普(三世)就迫不及待地下达了撤逃的命令。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他们只有暗自庆幸新主子的英明决策;当然他们也得感谢老主子,是老路易的死拯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因此得以返回法国。

      有一位桂冠诗人是这样给老路易十分窝囊的死涂脂抹粉的――一位基督教国王,在一块曾由狄多引进叙利亚众神的土地上,在与穆斯林进行的战斗中,死在迦太基的废墟旁(狄多是传说中古代迦太基女王,迦太基古国位于突尼斯境内――笔者)。上述赞美与夸张听起来好像老路易是在与对手的决斗中轰然倒地的,大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味道。不过,这显然是胡说八道。

      一位作者在评价路易九世时写到:“他在神前的誓言是他的狂热情绪和病态的结果;如果他是这种神圣的狂热的推动者,他同时也是它的牺牲品。”这倒是可以解释笔者给老路易下的“老年妄想”或“老年痴呆”的臆测。二者不太重要的区别是,前者言的精神,后者说的疾病。

      虽然路易九世对法国的治理获得较好的评价,但是他组织的两次十字军战争都以彻底的失败告终,第一次他把自己变成了“异教徒”的阶下囚,第二次还没等找到一块儿可以插起十字架的土堆儿,他就倒毙在“异教徒”的沙子里了。路易九世的死事实上为这场中世纪的侵略战争――十字军战争报告了结束的信号。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才是他对十字军战争的“历史性贡献”。

      不过教廷从路易九世的死尸上还是找到一点儿利用的价值:1297年,已经死去27年的路易九世被授予“圣徒”称号。既然老路易变成“圣•路易”,那么好事者就顺理成章地为他编造出N项奇迹,进而煞有介事地证明老路易不是冒牌的假圣人。

      路易九世死后,教皇多次号召十字军“圣战”,但人们对所谓的圣战已经厌倦.

    • 家园 十字军战争II

      在第二次十字军战争过去差不多40年的时候,一场被列为十字军战争史最激动人心的战争――第三次十字军战争登场了。这场战争是十字军战争进入第二个时期――穆斯林反攻时期最重要的标志。经过这场战争,十字军在第一次东征中摘取的最大一颗果实――耶路撒冷王国,从地中海东面的版图上消失了。战争同时也缔造了一位东方的英雄和伊斯兰圣地的捍卫者――萨拉丁。

      现在,让我们了解一下萨拉丁基本情况。1138年,萨拉丁出生在提克里特一个库尔德人之家;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大马士革度过的。1168年,埃及的法蒂玛哈里发王朝因受到耶路撒冷王国的进攻,向萨拉丁所在的赞吉王朝求助,萨拉丁应邀随叔父前往驰援,次年担任了法蒂玛王朝宰相之职。1171年,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故去,萨拉丁于是就在这个王朝的基础上建立自己的阿尤布王朝。1174年春,阿尤布王朝的宗主国的苏丹努尔丁?赞吉去世,羽翼渐丰的萨拉丁适时宣布脱离与宗主国的臣属关系,而赞吉王朝随后也陷于分裂。萨拉丁又趁机向叙利亚和伊拉克北部发展,同年10月28日兵不血刃进入大马士革,但是拿下赞吉王朝的都城阿勒颇则是在数年后的1183年。他继续花了不多的时间统一他的国家。

      至此,萨拉丁的“萨拉森帝国”已经完成对耶路撒冷王国的战略包围,而埃及与叙利亚就像一副石磨的两个磨盘,只要石磨转动,夹在中间的这个十字军国家就会变成粉末。

      萨拉丁的确是一位颇具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的领袖。其表现是,在阿尤布王朝建立之后,首先他不仅完成了对一些处于分裂状态的穆斯林国家的统一,实现对耶路撒冷的战略包围,而且他还承认已经丧失实权的巴格达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宗教领袖地位,以实现伊斯兰世界的团结。其次,萨拉丁主动与拜占庭帝国缔结和约,从而将它与罗马教廷离间开来。当这一切(包括政治的与外交的)工作完成之后,萨拉丁才把目光转向真正的事业――打败十字军。

      此时,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萨拉丁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东风。

      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中)

      时机出现在1186年冬~1187年春,耶路撒冷王国一个叫雷纳尔德的公爵打劫了一支自开罗到大马士革的埃及商队,商队的随同人员大多遇害。萨拉丁先是礼貌地向耶路撒冷王国提出抗议,并要对方惩办凶手,归还货物,释放在押商人。但是这位公爵用尖刻的语言回复说,萨拉丁应该去找穆罕默德要回这些东西。于是,“在耶路撒冷亲手宰了那个无赖”,这时便摆上萨拉丁的议事日程。其实萨拉丁的目标就是收复落入十字军之手88年的耶路撒冷,而这位愚蠢的公爵不过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当了一回牵在萨拉丁手里的木偶。

      在中世纪,商队对于一个强大的国家来说,不仅关系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还涉及国家的形象和尊严。袭击一支商队成为引发一场战争的理由或借口,甚至导致毁灭一个国家,是屡见不鲜的,例如30年后花剌子模就重蹈了这样覆辙,栽在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手里。

      1187年对于萨拉丁来说是不平凡的,在这一年里,那个十字军的耶路撒冷王国,在他眼里已经来日不多。他也注定要在这一年功成名就,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英雄。以下从导致耶路撒冷王国灭亡的一次经典战役――哈廷之战开始。

      6月下旬,萨拉丁从埃及以及叙利亚南北两面集结兵马(可能约有二万多人),准备向耶路撒冷王国进攻。他采取的是声东击西和引蛇出洞的战术,虚以部分兵力佯攻伯爵雷蒙德的妻子艾希法的封邑太巴列,实以主力埋伏准备歼灭来自耶路撤冷的增援之敌。遭到进攻的艾希法认为自己在萨拉丁手下走不了几个回合,立即向耶路撤冷求救。反倒是艾希法的丈夫雷蒙德对萨拉丁的实力颇有认识,主张静观局势变化;而那个狂傲的雷纳尔德则大骂雷蒙德是个懦夫,并极力怂恿国王居伊下令发兵。国王居伊、雷蒙德和雷纳尔德等人,率步兵一万余、骑兵3200(含骑士1200)向北出发前去解救太巴列。耶路撒冷至太巴列之间有很长的旱漠,士兵们在盛夏穿行,酷热和饥渴足以能够消耗战斗力的一大半儿。这一切早已在萨拉丁的掌握之中。他不断派出小股骑兵骚扰来自耶路撒冷的十字军。他们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行动迟缓,队伍脱节,直至太巴列湖西岸的一个叫哈廷的村庄附近,终于进入萨拉丁的主力部队的口袋之中。这一天是7月3日。

      萨拉丁命令点燃四周的灌木丛,用浓烟熏呛他们。这些十字军早已极度干渴,加上烟熏火燎,肺都要炸开了,而太巴列湖虽近在咫尺,但是却隔着对方的包围圈儿,结果一些士兵死于酷热焦渴。

      4日清晨,萨拉丁命令部队收拢包围圈,向十字军发起冲击。穆斯林弓弩手密集的箭矢射向缺乏保护的十字军步兵,使步兵损伤惨重。国王居伊忙中出错,命令步兵向中央集中,本意是让防护较好的骑兵抵挡敌人,不料这一调动反而使自己的队形发生混乱,局面更加被动。穆斯林大军逐渐压缩包围圈,十字军只好集中冲击力最强的骑士突围。萨拉丁的应对办法是,让自己的军队留出一条缝隙放走一部分骑士,之后又重新围上包围圈,其他突围的人则大多倒在穆斯林的阵前。十字军步兵眼见突围无望,纷纷扔掉武器投降,其它人也跟随着成了萨拉丁的俘虏。哈廷之战十字军步、骑兵阵亡数以千计,“圣殿骑士团”大头领杰拉德与阿卡主教死于乱阵,国王居伊、雷纳尔德和大部分十字军被俘,随军圣物“真十字架”落入对方手中,只有雷蒙德等少数人冲出重围,但他在三个月后就死了。

      哈廷之战对耶路撤冷王国来说致命的一击,这个基督教国家的精锐部队几乎都在这次战役中被歼。接下来,收复太巴列等城市,对于萨拉丁来说,不过是履行一下手续而已。

      哈廷之战的三个多月之后,当萨拉丁的大军开到耶路撒冷城下的时候,这座城市几乎已经没有抵抗的资本了。穆斯林的军队将耶路撒冷围攻十多天;与此同时,萨拉丁平静地等候在城外的帐篷里,他清楚这场战争对双方意味着什么。城里派出使者向萨拉丁求降,使者说城内的基督徒已被彻底击败。萨拉丁把进入耶路撒冷的时间选在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以纪念先知穆罕默德在耶路撒冷的神奇旅行。10月2日,萨拉丁率领穆斯林将士走入耶路撒冷城门,这座城市在陷落于十字军之手88年之后又迎来了新的主人。

      在耶路撒冷大约居住有10万以上基督徒,此时,他们的命运都攥在胜利者的手中。就在这座城市,88年前十字军对异教徒的屠杀依然历历在目;同样还是在这座城市,伊斯兰圣地也遭到亵渎和玷污,阿克萨清真寺被改为圣殿骑士团的总部兼马厩,金顶清真寺则成了基督教堂。但是萨拉丁的举动完全出乎基督徒的意料,他不但没有报复,反而一进城就下令禁止杀戮和抢掠,保留基督徒的私人财产,充许他们在交出微薄的赎金后带着这些财产返回在欧洲的老家。萨拉丁和他的弟弟阿迪尔还亲自用自己的钱,为一些交不起赎金的基督徒支付了赎金。据说实际上只有一万八千多人交了赎金,那些交不起赎金的后来也一样被释放了。数万基督徒就是这样全身而退,踏上返回家乡的路途的,而且沿途还受到“异教徒”士兵的保护。

      不仅居住在耶路撒冷的基督徒是活着离开的,战俘也大多保全了身家性命。萨拉丁仁慈地将国王居伊和贵族骑士都释放了,这些骑士中的贵族终于在对手身上体会到什么是骑士精神;普通军官和士兵则被处罚为奴。但是,教皇的“圣殿骑士团”不在赦免之列,在萨拉丁看来,这些以“圣骑士”自居的人作恶太多,而且傲慢无礼,是信仰上的敌人,最后有200名圣骑士被处死。至于那个打劫商队的公爵雷纳尔德,萨拉丁果不食言,亲手宰了他。

      被十字军占领88年的圣城,就这样重新回归到穆斯林手中,十字军彻底失去了在东方的统治根基――耶路撒冷王国,而且地中海以东的其它的基督教小国也大多陷落,只剩下像特里波利和蒂尔这样的小城邦了。

      金顶清真寺金顶上的十字架被拆除,宣礼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阿克萨清真寺的上空。萨拉丁也未关闭圣城的大门,他保留下基督徒的圣墓教堂,使耶路撒冷这座圣城仍然是其它宗教的根。

      萨拉丁不仅在伊斯兰世界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而且他还以高贵的气度和宽厚的性格赢得了西方人的尊敬。其原因主要在于其人品的伟大,军事才能在它面前倒是有些相形见绌。相信许多民族都能找出几个创建丰功伟业的英雄好汉,但是一个像萨拉丁那样宽恕失败者的英雄恐怕没有第二人,因此欧洲的编年史学家视他为“浪漫的骑士精神”的楷模。

      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下)

      蒂尔的主教把耶路撒冷陷落的消息带回教廷,教皇乌尔班三世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得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当场气绝身亡。

      乌尔班三世的继承人格列高里八世号召发动新一轮圣战夺回圣城,起来响应的是德国的“红胡子”弗雷德里克一世(即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巴巴罗萨)、法王菲利普二世、英王理查一世(“狮心王”)。

      1189年春夏之交,弗雷德里克一世带上长子施瓦尔本公爵从雷根斯堡出发了。“红胡子”的10万铁骑远非当年的彼德和瓦尔特的乌合之众可比,所以首先倒霉的,还是东面的邻居匈牙利人,这回匈牙利人可是敢怒不敢言,只有任凭德国人修理了。在拜占廷境内,德国人继续摔摔打打,拜占廷皇帝艾萨克二世虽然痛恨这位霸道的“红胡子”,对十字军包有敌视的态度,可是人家身后站了数万德国大汉,也只好乖乖地打开君士坦丁堡的大门。这一年的冬天,德国十字军是在君士坦丁堡度过的。

      1190春,德国人渡海进入小亚细亚,初战告捷,而当地诸国面对强大的德国蛮牛,都避之惟恐不及。可是没有多久,德国人的军心士气便遭受致命的打击。6月10日,弗雷德里克一世竟然背运到阴沟翻船的地步――在西里西亚渡过一条叫萨勒夫的小河时落水溺毙了。没想到“红胡子”这位强大的君主的一世英名在一条阴沟里划上了句号。这一年他65岁(一说为67或68岁)。尽管德国的十字军兵强马壮,然而死了“红胡子”这支队伍群龙无首,大部分人失去了东征的兴趣,立即就掉头回家了。于是,小亚细亚就成了他们向东走的最远的地方。“红胡子”的7000多名骑士没有随大队人马返回,继续向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前进,后来还参与了围攻阿卡之战。

      法王菲利普二世是从海路出发的。1991年法国的十字军抵达蒂尔,4月他们与康拉德?蒙费拉以及那些没有返回德国的“红胡子”的残部一起,将萨拉丁的沿海要塞阿卡包围起来。

      这个来自蒙费拉(位于意大利西北部)的康拉德原本是拜占廷皇帝艾萨克二世的女婿,因为老婆的娘家人后来对他不信任,于是他在1187年跑到叙利亚参与十字军的战争,并在耶路撒冷陷落后不久,在蒂尔成功地组织基督徒守住了这个十字军的堡垒。

      一路在海上磨磨蹭蹭的英王理查一世,到1991年6月才赶到阿卡城外,与围攻城池的法国人和德国人汇合。而理查一世也当仁不让地当起了总指挥,其他十字军因为在城外耗了多时,这时已经元气大伤,只好听任“狮心王”的差遣不敢做声。十字军不仅建造了三座巨大的移动塔攻城,及用抛石机向城上发射石块儿,而且理查一世的大船还把从贝鲁特赶来支援的穆斯林船队给击沉了。理查一世在打仗上确有一套,7月12日就把阿卡拿下了。不过也该菲利普二世等人点儿背,他们流血流汗与阿卡的穆斯林守军死磕数月,长脸的事最后却落在初来乍到的英国佬身上,不憋气窝火才见鬼呢。

      穆斯林丢了阿卡实属无奈,因为这时的萨拉丁已是两线作战。萨拉丁本人忙于在幼发拉底河流域平定内乱,无法分身到阿卡参加与十字军诸王的会战;而阿卡城的穆斯林守军已经顽强苦撑好一阵子,直打到攻守双方尸横遍野。萨拉丁知道一个小小的阿卡城在十字军强大的联合攻击下肯定是守不住的,于是在与理查一世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将阿卡放弃了。萨拉丁答应给理查一世20万金币和释放1500名基督徒战俘,条件是十字军不得屠杀城内的穆斯林。但是对于萨拉丁来说,不幸的是,等到约定的时限一到,作为一国之君他竟然贫穷的到了凑不出20万金币的地步,只好先送给理查一世一部分金币,希望对方再宽限一些时日。但是理查一世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在俘的3000名(一说为2700名)穆斯林在8月22日立马被按期处死了;当然萨拉丁送来的那部分赎金他也是照收不误的。这件事也令萨拉丁十分懊恼。

      理查一世的做事风格与萨拉丁确有天壤之别。在西方的一些历史学家的笔下,号称“狮心王”的理查一世每每是一个天降大任于斯人的骑士英雄,但是从人格上看,他具有凶狠和贪婪两种恶魔般的品质。小莱斯顿在书中说他是一个嗜血成性、长于战斗的人,相比之下萨拉丁则是一位卓越的领导者与仁慈的胜利者(《神的斗士: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中的“狮心王”理查和萨拉丁》,Warriors of God: Richard the Lionheart and Saladin in the Third Crusade)。其实“狮心王”这一绰号就说明理查一世有一颗像狮子一般凶狠的心。在三年前(1188年),正是这位“有一颗像狮子一般凶狠的心”的家伙以造反起家,把自己的亲爹打的满地找牙,不久就给活活气死了。说到理查一世的贪婪,这是指他对钱财的一种特有的催青,而且他还一向善于拿别人的东西来卖个好价钱。1191年春天,正当菲利普二世等人在叙利亚准备忙于与异教徒开战的时候,理查一世却悠闲地在地中海上漫步,先是西西里,然后在途径塞浦路斯的时候,索性顺便把这个大岛从拜占庭人手里夺了过来,然后以10万金币的价格卖给无家可归的前耶路撒冷王国的国王、贵族流浪汉居伊了。而对于掌握在自己手中的3000名穆斯林俘虏,要价20万金币且不还价,这个“狮心王”也实在太黑了点儿。对于理查一世来说,有时贪婪还是他实现战争的手段。一个恰当的例子是,为了支付十字军东征的开销,他在英格兰及原法属领地上,向所有不参加东征的人征收高达10%动产税税率的“萨拉丁十一税”,税率之高实属罕见,而且税名冠以“萨拉丁”也属于首创。

      攻克阿卡也是十字军分裂的开始,法国人和德国人对“狮心王”的指手画脚很不服气,可又无可奈何。德军指挥官利奥波德(奥地利公爵)一直要求与理查一世平起平坐,当阿卡城被攻陷的时候,德国人兴奋得把德国旗帜挂了起来。可是理查一世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命令手下硬是冲上城头把利奥波德的德国旗帜扯下撕个粉碎。失去了弗雷德里克一世的德国人竟跌份到如此地步,的确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谁让他们的“红胡子”淹死在小亚细亚那条该死的阴沟里呢。菲利普二世的待遇比德国人也好不到哪里,作为一个法国国王,在别人的帐下当马仔,被一个脾气暴躁的冤家吆来喝去,实在有失体统。而且一段时间以来,他与理查一世在战略上又多有不合,于是挨到这一年的8月月份,菲利普二世终于呆不下去了,他借口生病离开返回法国,走时留下一万名法国十字军。其实理查一世巴不得菲利普二世早点儿卷铺盖卷儿走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将是这场圣战惟一的英雄。

      1191年9月,萨拉丁才腾出手从幼发拉底河流域归来对付他的对手“狮心王”理查一世。不过萨拉丁来得迟未必是坏事,因为这时在他的敌人中间,已经少了菲利普二世等人,否则两个甚至三个打一个,耶路撒冷可真是凶多吉少了。萨拉丁先是围攻基督徒手中的沿海重镇雅法,目的是把理查一世引过来,在途中解决这些十字军。这时十字军的队伍意见并不统一,除了理查一世大家都提出应该以阿卡为依托对耶路撒冷发起决定性的进攻,这也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标,但是理查一世并不急于攻打圣城,而是执意要向雅法进军,等解决雅法问题之后再解决耶路撒冷。正如萨拉丁所料,“狮心王”此时想做的,是直接与萨拉丁面对面大干一场。

      应该说,理查一世是一位颇具军事才能的统帅,在接下来的表现中,在战术上他几乎是无可挑剔的,让萨拉丁吃尽了苦头。对这一点西方的历史学家对自己的骑士英雄是不惜笔墨的。但是他却不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在战略上层面上他还有一点儿优柔寡断。这使得他丧失了攻克耶路撒冷的机会,最后只好在萨拉丁坚固了城防之后,远远望着这座城池的城头黯然转身离去。耶路撒冷本是这次东征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十字军淹死了一个“红胡子”弗雷德里克一世,气跑了一个菲利普二世。或许“狮心王”内心里有更高的筹谋,他或许希望直接地、彻底地打败萨拉丁,让这位伊斯兰世界的不世英雄的一世英名从此终结。他曾一度希望放弃攻击耶路撒冷,转而进军萨拉丁阿尤布王朝的老巢埃及,这也从侧面说明他的野心甚至可比当年的亚历山大。不过即使如此,理查一世在指挥一支庞大的联军上也显得霸气有余,气量不足,这不仅使得那些在阿卡城头受过他撕旗之辱的德国人愤懑地退场了,留在队伍中的法国人也暗中遭到他的清算,连鼻子都给气歪了。

      这一次萨拉丁仍然沿用以往惯用的战术,即发挥阿拉伯轻骑兵行动迅速的特点,在理查一世的队伍的行军路途以小股骑射骚扰十字军,引诱他们追击,等到敌人被折磨的憔悴不堪的时候,再反身将敌军吃掉。

      但是这次萨拉森遇到的是一生中最强劲的对手。首先,由阿卡出发向雅法行军,理查一世是沿海岸走的,这样,一路上容易得到海上船只输送的补给物质。其次,更重要的是,理查一世仔细研究过穆斯林的战法,行军中不仅任凭对方轻骑左右骚扰引诱不为所动,而且编排出一种步兵阵形战术去对付萨拉丁(步兵在以往的十字军中常常不受重视),即以步兵应付骑射部队,前排步兵将长矛斜插在地上,使对方骑兵靠近不得,在长矛中间安插射程超过对方弓箭射程的长弓射手。在理查一世的指挥下,这种阵形始终保持的较好,结果萨拉丁的人马损失很大,无奈只好放弃轻骑骚扰战术,率部正面迎击“狮心王”的十字军。

      9月7日,双方在雅法北面的阿尔苏夫相遇,由此第三次十字军战争的两位最重要人物直接发生碰撞。这场战斗对于萨拉丁来说进行的异常艰苦。十字军射程极远的英国长弓使萨拉丁的轻骑兵在一波波冲击中纷纷落马;而长矛兵更是与长弓兵有序地配合,令对手突入不得。这种步兵战法令萨拉丁的骑兵无所适从,他们甚至连敌人的重骑兵都很难引诱出来(萨拉丁原本希望把他们引诱到英国长弓的射程之外吃掉),因为他们的重骑兵也只有当对方在长弓和长矛的打击下出现混乱时,才出来冲击和包抄。另外,十字军步兵的自我防护也做的很充分,他们都穿着弓箭无法穿透的毡衣,即使毡衣中箭,仍然可以在阵中作战。萨拉丁发现处于后队的十字军“医护骑士团”比较薄弱,便命令手下射杀了他们很多战马,使其几乎瘫痪,但是终不能扭转战局。这样胜利的天平就越来越向十字军一方倾斜。萨拉丁只好让部队退向海边的一片丛林,伺机杀敌,因为损失太大,于是下达了全面撤退的命令。阿尔苏夫之战终结了萨拉丁不败的神话,也是十字军自哈廷战役以来的首次重要的胜利。

      1192年上半年,理查一世打算进攻圣城耶路撒冷,然而向耶路撒冷进军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面前有一位强大的对手,一个让整个欧洲都为之震惊的萨拉丁。理查一世曾两度将部队开拔到可以看到圣城的不太远的地方,无奈面对萨拉丁及穆斯林大军,不得不退缩回去。他曾发誓在征服耶路撒冷之前绝不看圣城一眼,而且有一次他偶然在圣城外面的一座山丘上看到了圣城的城墙,只好用盾牌遮住自己那张痛苦的脸。在这段时间,萨拉丁认真地加强了驻守圣城的部队,耶路撒冷的城防也得以巩固。经过不长的休战之后,1192年7月,萨拉丁带兵突袭雅法并拿下该城;同月,理查一世率军又从水路攻入雅法城内,经过一番苦战把这座城池给夺了回来。萨拉丁赠马的故事就发生在理查一世的这一次夺城之战中。当理查一世攻入城内的时候,已经处于劣势的萨拉丁发现他的对手没有骑马,竟然找来两匹好马让弟弟阿迪尔在阵前送给理查一世,理查一世也没客气,欣然接受了战场上的对手的赠马。双方阵前的士兵都被萨拉丁赠马的举动弄得目瞪口呆。不过这件事后来广为流传,成为浪漫骑士精神的美谈。理查一世就是骑着萨拉丁的赠马把这位浪漫骑士赶出了雅法,而萨拉丁也是虽败犹荣,走的像个绅士。

      离开雅法的萨拉丁继续上演浪漫骑士的故事。当得知理查一世患病卧床的消息之后,他便派人给对手理查一世送去了水果和医生,而此时萨拉丁自己也是身染病疴。萨拉丁楞使800年后的读者真真一睹什么叫国际主义。

      但是,“狮心王”是难以撼动这位浪漫的骑士萨拉丁的。十字军无力攻打圣城,这使得理查一世萌生退意。于是双方就在1192年的9月2日达成一个协议――耶路撒冷归穆斯林所有,非武装的基督徒获准可以前往圣城朝圣。在协议上签字的双方是萨拉丁与理查一世。协议表明,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以十字军的失败宣告结束。9月底,“狮心王”理查一世启程离开巴勒斯坦,以后他也再没有望见过耶路撒冷的城墙;而萨拉丁依然是圣城的保护者。

      第四次十字军战争(上)

      1198年,初登大位的罗马教皇英诺森三世号召发动新的十字军战争(英诺森三世出身于意大利孔蒂家族,据说这个家族至今为教会贡献了九位教皇),但是君主们并没把教皇的“圣谕”当盘儿菜。当时英国和法国这一对老冤家彼此正打的死去活来的;德国人早就看不惯教皇的颐指气使,此时也正热衷于抢夺教皇手里的权力;而且,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失败,也使西欧的君主们丧失了对穆斯林再一次发动战争的兴趣。

      然而事情的发展在1199年出现了转机。法国中北部纽利的一位教士富尔克的一次绘声绘色的布道演讲,使聆听演讲的基督徒热情高涨,他们索性借一次骑士比武大会将十字军组建起来。大会主办者叫蒂博三世,是一位香巴尼的伯爵,他也因此成为十字军的首领。不过这位伯爵次年就死了,来自意大利蒙费拉的伯爵博尼费斯顶替了他的空缺。博尼费斯的家族有一些人是东方十字军的干将,在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中提到的那个康拉德是他的兄弟,前耶路撒冷王国国王鲍德温五世是他的侄子。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既定的攻打目标是埃及,可是最终倒霉的却是拜占廷帝国。其实拜占廷栽在十字军手里早已不是第一次,在以往的十字军战争中,拜占廷就曾经屡屡被十字军顺手牵羊。不过这次“牵羊”对它来说却是致命的。

      这次十字军战争名义上是由西方基督教会策动的,但是教会很快就丧失了对十字军的实际控制权。

      十字军组建好之后,头领博尼费斯及德国皇帝派人前往威尼斯和热那亚等共和国,商谈请它们派船运兵到埃及事宜。十字军之所以求助于它们,就是希望利用他们的大船从海上东征埃及,因为走陆路实在太费时、费力,当然夺回耶路撒冷也在计划之中;而那些城市商人们也是有钱支助战争的。一些商业城市特别是热那亚,似乎对与穆斯林打仗并不感兴趣,但是威尼斯共和国答应有偿地出船运输三万三千五百名十字军和四千五百匹战马(代价是八万五千银马克以及分得包括土地在内的战利品的50%)。其实埃及当时是这些意大利城邦的重要商业伙伴,让十字军把埃及搞成乌烟瘴气的,意大利商人们当然是不高兴的。

      1201年,十字军的人马如约来到威尼斯,人数比预计的要少一些,然而他们在威尼斯遇到了麻烦。老奸巨猾的威尼斯瞎眼总督恩里科?丹德罗,以他们付不出早先答应的巨额船运费用为借口,拒绝送他们上路,威尼斯人甚至还在利多岛设障拦截十字军。其实威尼斯人是另有所图的。在恩里科?丹德罗和威尼斯人的威逼、游说下,十字军决定改变初衷,帮助他们攻下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萨拉(即扎达尔,位于今克罗地亚)。这座港口城市曾经在威尼斯人的管辖之下,不过这时占有这座城市的是匈牙利人。于是倒霉的匈牙利人又一次成为十字军的牺牲品。为了与十字军拉拢关系,这位瞎眼老总督甚至还在圣?马可大教堂举行过一次参军(即参加十字军)表演秀。这样,以所谓的圣战为借口的十字军这回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不要了,索性为威尼斯人当起了雇佣军,只要雇主给好处,没有什么不可以干的。十字军得到回报是,免除十字军欠下的巨额外债(使用威尼斯的船只以及在威尼斯吃住的花费),分享战争成果。正所谓 “吃人家的嘴短”。

      1202年10月,十字军和威尼斯人从威尼斯出发,他们带了70余艘战船和约150艘货船,由海路向萨拉杀来。杀戒一开就于11月24日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座城池。匈牙利人也是信奉西方基督教的基督徒,它的国王甚至还曾经“举起十字架”表示宣誓效忠。“举起十字架”在当时具有特殊的含义,这意味着“举起十字架”者自愿成为十字军的一员,加入到消灭异教徒的行列。萨拉的居民将印有十字架图案的旗帜悬挂在城头,以及各家各户的窗外,以此表明他们与十字军不仅是同一个上帝的子民,而且是同一个教会的信众。但是这根本无济于事。

      就这样,十字军在狡猾的威尼斯人的威逼、利诱之下,上了这些奸商的贼船。虽然威尼斯人以索取巨额欠费为威胁,使这些十字军不得不充当杀人越货的流寇,不过威尼斯人给他们以平分战利品的回报,也足以令负债经营的十字军们垂涎欲滴了。

      第四次十字军战争(中)

      十字军的头领博尼费斯在打萨拉之前不知何故离开队伍,跑到斯瓦比亚的一个表兄弟菲利普那儿,几年前被推翻的拜占廷皇帝艾萨克二世的儿子阿历克塞?安吉卢斯,也在那儿避难。不知这种巧合是有意的安排还是纯粹的偶然。阿历克塞?安吉卢斯以替十字军向威尼斯人返还所有费用为条件,要求博尼费斯帮助他打回拜占廷当皇帝。对此,博尼费斯感到盛情难却,因为阿历克塞?安吉卢斯答应的条件挺优厚,拒绝实在有点儿可惜。博尼费斯在心里打起如意算盘,他想夺回兄弟康拉德早先在拜占廷所拥有的领地,这个康拉德曾是早年的拜占廷皇帝曼努埃尔二世的女婿,后来失宠被老婆的娘家人给驱逐了。另外,阿历克塞?安吉卢斯以拜占廷的东方正教归附于西方基督教为诱饵,请求教皇支持他父子反对篡位的拜占廷皇帝阿历克塞三世;而且他还搬出在德国当皇帝的姐夫,说和十字军帮助他回去复位。

      博尼费斯和阿历克塞?安吉卢斯是在科孚岛与十字军汇合的。

      当威尼斯人得知阿历克塞?安吉卢斯和博尼费斯的主意之后,他们欣然支持这个计划。这些年来威尼斯人时常受到拜占廷的进攻,没少吃亏,商业活动也受到制约。

      教会下面的教士也积极说服十字军攻打拜占廷。他们认为信奉东方正教的拜占廷与穆斯林关系暧昧,在第三次十字军战争中还与萨拉丁结盟,对十字军抱有敌意,而且在第二次十字军战争中既不出工也不出力,所以应该让这个邪恶的国家长长记性。

      1203年5月末,十字军从安德罗斯岛向君士坦丁堡进发,6月底,他们的船队就把拜占廷的舰队给打垮了,7月初进抵君士坦丁堡的城防要处金角湾。当十字军开进到拜占廷的都城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时候,城内的老百姓并未打开城门夹道欢迎阿历克塞?安吉卢斯的归来。因为与十字军沆瀣一气的阿历克塞?安吉卢斯在国民心中形象太差,他们宁可支持现任的篡权者当皇帝,也不喜欢他这个与可恶的十字军勾搭在一起的流亡者。不过现任皇帝阿历克塞三世表现也实在太差,这个家伙在十字军围攻君士坦丁堡的过程时候,席卷国库财物,携眷逃往色雷斯了。于是十字军用刀剑把阿历克塞?安吉卢斯按在君王的宝座上。这样,一个引狼入室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阿历克塞四世,担任被废黜的老爹艾萨克二世的辅帝。

      可是雇别人打仗是要花钱的,阿历克塞四世的登基使得原本被阿历克塞三世席卷过一回的国库变得更加空空如也。

      君士坦丁堡人对十字军的憎恨是显而易见的,来到城里的十字军时常受到敌意的攻击,而十字军更是打砸抢的行家里手。阿历克塞四世不得不设法平息混乱,出面请十字军到金角湾对面安营扎寨。然而即使如此,十字军仍然进城兴起暴乱,直至把君士坦丁堡城区烧去一片,他们还为放火找出一个理由――那里有一座清真寺。

      人们当然痛恨阿历克塞四世这个“汉”奸,一个叫阿历克塞?杜卡斯?摩祖弗罗斯的臣子索性把阿历克塞四世给掐死了,而艾萨克二世不久也死了,于是阿历克塞?杜卡斯?摩祖弗罗斯自行加冕成了新皇帝――阿历克塞五世。

      死了冤大头阿历克塞四世,十字军和威尼斯人可不答应,因为他是十字军的财神爷,他们送他回拜占庭执政就是为了获取丰厚的报酬。他这一死报酬岂不没了着落?于是在1204年春天,十字军和威尼斯人在签定瓜分拜占廷的协议后开始攻打君士坦丁堡。新皇帝阿历克塞五世让他的军队到城外列队,摆出一幅要玩儿命的架势。阿历克塞五世的军队虽然素质不行,可是人数比对手多的多。看到拜占廷人在城外黑压压展开一大片,十字军们顿时心虚一大节,甚至连做饭挑水的火夫都把水壶当头盔扣在头上站在队伍里充数。就在这个时候,阿历克塞五世竟然鬼使神差地命令自己的部队撤回到城里,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能他自己心虚不敢硬撑。看来拜占廷落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朝中无人了,连廖化那样蜀将都找不出。

      十字军开始攻城,阿历克塞五世果然是一个懦夫,他被吓的干脆趁夜扔下城池,步阿历克塞三世的后尘逃跑了。尽管守军进行了殊死的抵抗,但还是招架不住敌人凶猛的进攻。4月13日,十字军从城墙的缺口打进来,先是占据西北角一片区域,随即就放起大火烧出大片的灰烬和瓦砾。与此同时,从海上攻城的威尼斯人也爬上君士坦丁堡的城头。君士坦丁堡终于失守了。

      失守之后的君士坦丁堡迎来了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野蛮的十字军在城里连续洗劫数日,光熊熊大火就燃烧了三天三夜。圣索非亚大教堂的金碧辉煌令这些身缀红十字的野蛮人疯狂。他们把大门上的金银装饰硬是给剥了下来,把镶有金银珠宝的圣坛砸碎,为的是得到珠宝,把铜像扔进熔炉铸成钱币。他们还把骡马牵进神圣的教堂驮运战利品。他们把君士坦丁堡的住宅、宫殿都被踏为平地,就连教士和修女的住屋也不能幸免。亚历山大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品之一部分――青铜饰金的四匹骏马,被威尼斯人从君士坦丁堡赛马场运走,成了威尼斯圣?马可大教堂拱门之上的装饰物(现在游客看到的是赝品,原品静静地躺在教堂内部的存储间里。)。这四匹骏马在18世纪曾经被拿破仑掳掠至巴黎,摆放在卢浮宫门前不远处的“小凯旋门”上;不过法国人在1815年不知何故又把它们还给了威尼斯。那些随十字军而来的教士们,尽管他们脖子上挂着十字架,也争先奋勇地参与劫掠。著名的君士坦丁堡图书馆在哄抢中被付之一炬,珍贵的雕刻、抄本化为灰烬。抢劫和破坏过后接着便是屠戮,住在这座城市的基督徒和无辜居民惨死无数。他们甚至还干起挖坟盗墓的勾当……就这样,一座世界上少有的历史文化名城、原本拥有40万人口的大都市――伟大的君士坦丁堡,劫后已然是废墟一片,近千年的文化遗产从此万劫不复。

      君士坦丁堡大劫过后,胜利者开始瓜分拜占廷,这是十字军与威尼斯人早就预谋好的。

      受益最大的是威尼斯人,他们不仅占去拜占庭帝国八分之三的领土,而且爱琴海和亚得里亚海沿岸许多港口被划在威尼斯商人的名下,他们还得到了克吕特岛,甚至在君士坦丁堡最主要的街市区也有他们的国土,按照威尼斯总督的话说,他是“拜占廷帝国八分之三的君主”。从此,威尼斯当上了地中海的商业霸主。马克思曾经一针见血地说到:“威尼斯人以皇帝的空号给予十字军蠢物,让他们拥有无法实现的统治权,自己则获得‘远征事业的实利’。”

      十字军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建立了一个拉丁帝国。但是财大气粗的威尼斯人并不信任十字军头领博尼费斯,于是佛兰德斯的伯爵鲍德温九世,在1204年5月16日被推上这个十字军拉丁帝国的第一任统治者的宝座。博尼费斯则跑到希腊东北部建立了一个臣属的萨洛尼卡王国;此外,十字军还建有两个附庸于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帝国的国家,即雅典公国和亚该亚(伯罗奔尼撒)公国。

      罗马教皇也不甘寂寞,英诺森三世虽然表面上先是斥责几句,但是很快就为十字军的行为找出理由。他说君士坦丁堡发生的事情是“拜占廷人对基督教背教的天谴!”于是新任命的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拿着教皇的委任状堂而皇之地走马上任了,西方基督教的神杖终于戳在东方的君士坦丁堡的土地之上。

      拜占廷帝国已经分崩离析,一些余党逃亡到尼西亚建立了尼西亚帝国。人们通常把尼西亚视为拜占廷的继承和延续,因为它在57年后的1261年8月灭掉了仇家――十字军的拉丁帝国,重新恢复了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拜占廷帝国。当然这与热那亚人的帮助分不开,因为热那亚人的商业活动受到威尼斯人和十字军的排挤,他们于是转而以海军和金钱支持尼西亚帝国。不过由于第四次十字军战争的严重冲击,这个重新站起来的拜占廷帝国以后的日子也是国运日衰,一蹶不振,直至被奥斯曼突厥人彻底打败。

      第四次十字军战争(下)

      一连数次十字军战争的失败,使得一些人把失败的原因归罪于那些参加战争的人罪孽过于深重,因而他们失去了上帝的庇护,一些老年修士鼓动说,唯有天真的儿童才有能收复失地。据说有一个12岁的牧羊娃自称是耶稣的肉身显灵,以耶稣的名义号召各国儿童参加十字军东征。

      1212年,在教皇和封建主的哄骗下,三万名儿童组成了一支特殊的十字军,他们举起十字架,在法国马赛启程渡海,准备完成大人们未竟的事业。其实他们大多是贫苦的农家孩子,年龄不超过12岁。这些不幸的孩子的结局有两种,第一种是随船只在风暴中葬身海底,另一种则一到埃及,就被船主给贩卖了。在德国,也有差不多数目的儿童受骗参军,他们翻越阿尔卑斯山,前往热那亚,途中大部份死于饥饿和疾病,许多孩子溃散开来,流浪乞讨,几千个到达意大利的儿童又被拐卖掉不少,剩下的孩子因无人照料,只好回返,但基本都死于饥饿和疾病。数万天真无邪的孩子就这样成了“圣战”的殉教品。

      第五次十字军战争

      1213年4月19日,教皇英诺森三世发布教令,要求基督徒组建一支新十字军。但是英诺森三世在教令中把欧洲的君主们排除在外,因为他们只是热衷于彼此之间的战争,正互相杀的死去活来的;不过他们大多也不太把教皇放在眼里。教皇要求教士们走出去,深入到社会的基层进行布道宣传,将广大的普通基督徒、社会地位较低的贵族和破落的骑士争取到十字军中来。其实这种鼓动群众的手法,说起来倒是有点儿类似于中国文革时期的串联。

      但是,法国当时正热衷于对阿尔比教派的讨伐,因此应者寥寥;其它国家也是反响平平。

      英诺森三世果然有一股弃而不舍的劲头,为了将十字军战争早日付诸实施,他继1213年的教令之后,于1215年11月在教廷的拉特兰教堂主持召开了宗教大会。这次大会从规模和人数上都创下历史之最,与会者包括71名大主教、412名主教、900名各种修道院院长,以及一些王公贵族及其代表,合计约有1500人。大会宣布组建一支以攻打埃及为目标的十字军,通过战胜埃及的穆斯林王朝进而实现重新夺取耶路撒冷的美梦。英诺森三世还提出,拟建中的十字军将完全置于教皇的控制和指挥之下,以免像第四次十字军那样被奸诈的威尼斯人牵入旁门左道,成为历史的笑柄。按照教皇的计划,当这支十字军组建完成之后,于1217年在意大利东南部港口城市布林迪西会师,然后向埃及进军。

      教会采取各种措施强化对十字军的支持力度。首先,教皇在教令中明确规定,在四内禁止与穆斯林世界或阿拉伯人进行贸易活动,据说理由是为了让十字军有充足的船只可供使用,另有一种说法是为了防止商人暗地里把武器卖给穆斯林。其次,教皇命令各地封建主及封建贵族按财产状况出人出钱支持十字军。请看教令――“务使那些没有亲自参加解放圣地的诸国王、公爵、亲王、侯爵、伯爵及其他有地位的贵族,以及城邑、市镇等地的社团,都要根据自己的财富,奉献一定数目的战士,并负责三年的必要开支,藉以赎除自己的罪愆。”其实说的明白一些,就是有钱人可以通过出钱的方式让穷人去打仗。这样,不仅送死的事有穷人去顶着,而且有钱人还能够拿穷人的命替自己赎罪。当然穷人除了送死也是有利可图的,因为教皇允诺,免除参加十字军者各种苛捐杂税甚至人头税,欠下的债务也一笔勾销。

      英诺森三世本人也做出姿态,捐献纹银三万磅。作为教皇,一下子以个人名义拿出这么多钱,看来这位上帝的代言人也是堪称富甲一方的。除了这三万磅纹银之外,英诺森三世还将教徒的3000马克纹银捐款拿出充军了。

      神圣罗马帝国的弗雷德里克二世皇帝一向蔑视教皇的权威,而教皇英诺森三世虽然对这位德国的世俗的君主不信任,但为了安抚及讨好这个刺儿头,也有意让他参加领导十字军的工作。

      意外的是,英诺森三世在宗教大会的次年即1216年便一命归西了,他的继任者奥诺利耳斯三世横竖看不惯弗雷德里克二世,于是转而请奥地利的利奥波德六世和匈牙利的安德鲁二世来指挥十字军。

      这支十字军是1217年出发向地中海东岸的十字军城市阿卡开拔的,途中君士坦丁堡拉丁帝国的皇帝约翰也加入进来,不过这一年他已经是快70岁的老家伙了。除了老约翰之外,参加十字军的还有塞浦路斯的休一世、安条克的世子波希蒙德四世。这些人原本希望攻击穆斯林的阿尤布王朝,然而对方对与他们开战并没有多少兴趣,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可以利用,于是安德鲁二世、休一世、波希蒙德四世在1218就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就在这一年晚些时候,一个叫奥利弗的德国科隆的神职人员带领一支十字军前来,准备与利奥波德六世和约翰一道进攻位于埃及东北部的达米埃塔,而且这一次他们与安纳托利亚的突厥罗姆苏丹国联合起与阿尤布王朝为敌,从而避免两面受敌。

      十字军依照惯例沿途烧杀掳掠,在1218年6月开始包围达米埃塔,8月25日夺下了城外的塔楼,但是尚无法攻克达米埃塔城池。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疾病一度困扰着十字军,不过穆斯林苏丹阿迪尔也在这个时候亡故了。1219年,教皇奥诺利耳斯三世又派遣阿尔巴诺的伯拉纠统领十字军。阿迪尔苏丹的继任者卡米尔要求与十字军谈判,遭到伯拉纠的拒绝,8月,伯拉纠的部下弗朗西斯试图促成双方和谈的努力也未成功。在这一年的11月,阿拉伯守军终于力不能支,埃及的这座港口城市随之失守。

      教会与世俗君主都希望把达米埃塔置于自己的管辖与控制之下,1220年君士坦丁堡拉丁帝国的老约翰宣称对该城拥有主权,但是伯拉纠不予承认,老约翰只好跑到阿卡呆上一阵子,后来就走了。

      打下达米埃塔之后,伯拉纠希望德国皇帝弗雷德里克二世率军前来支援一把,或许是这位刺儿头对先前被教皇给涮了一回耿耿于怀,或者根本就不把教皇的人放在眼里,弗雷德里克二世对此没有加以理睬。

      1221年十字军企图进攻阿尤布王朝的政治中心开罗,但是这正是他们灾难的开始。这时的阿尤布王朝已经实现了埃及部分与叙利亚部分的有机整合,因为在叙利亚部分,阿尤布王朝挫败了来自安纳托利亚方向的罗姆苏丹国的敌对,于是阿尤布王朝的上下两张巨大的磨盘――埃及与叙利亚,又可以强而有力地碾压十字军的脑壳了。

      卡米尔的穆斯林军队引来尼罗河水截断十字军的道路,并且将他们包围起来,伯拉纠只好与对方达成妥协。在这一年的9月,穆斯林收复达米埃塔,这座一度落入十字军之手的港口,在22个月后又回到它原来的主人的手中。

      自此,十字军在埃及一无所获,在遭受惨重失败之后,这群组织涣散、纪律松弛的野蛮人只好打起铺盖卷儿滚回老家了。第五次十字军战争遂以十字军的失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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