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京城十案之四 十八里店飞毛腿 一 -- 萨苏
家园 【原创】京城十案之四 十八里店飞毛腿 一 “‘双桥老流氓’？谁让你找我问这案子的？”老孙瞪了萨足有半分钟，忽然眼睛一翻，厉声问道。
就这一声，萨差点儿把参访的笔记本儿扔了。
老孙生得豹头环眼，燕颌虎须，寒暄的时候慢声慢语没觉得，这冷不丁一发威，二目如电，那感觉活活让你想到西门庆碰上了张翼德。。。
这什么比方阿？
算了，我承认让老孙唬得阵脚有点儿乱。
还好带我去访老孙的那位老大过来帮忙了：“孙队，你别拿预审那劲儿啊，他没进去过，不适应。是我让他找你的，这案子不是你破的吗？不问你问谁啊？”回头一拍老萨肩膀，“行，兄弟，没给我丢人，孙队破南口枪击案的时候，一瞪眼把嫌疑犯都吓尿裤子了。。。”
我靠，你知道他这毛病不提醒我？！
“哦，对不住，职业习惯。”听了那位老大的解释，老孙冲我一乐，努力做出一副很亲和的样子，让人想起微笑的华南虎。他转过头来问老大 – “大哥，这。。。可是咱北京警察走麦城的案子阿。。。”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老孙看人和正常人不大一样。正常人看人就是两只眼睛看，老孙看人，眼睛在看，浑身的肌肉都跟着眼神走 – 后来才知道，这是外勤刑警做老了做出的毛病，让他盯上，下一个动作就是随时往上扑！
“不要紧，你跟他讲吧，不然他老把咱们写得跟五通似的。你跟他说说这个案子，让他知道知道咱们难受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那位老大苦笑道。
也难怪老大这个表情。日前老萨写过一个反映刑事侦破的系列《京师四小名捕》，其中情节取自北京警察的案件甚多。结果一位南方警界大佬进京视察，专门找了我那文中描述的一位京师捕头相面，双方掰了掰手腕之后。大佬说还好还好，老兄做事总能比他人深一步，果有独到之处。。。但好在你还是警察，这我心里就踏实了。真照那本书里写法你肯定不是警察，是妖精太岁！跟妖精太岁做同行，老哥我要抓狂地。
其实并不是老萨写的不真实，关键问题是专挑了过五关斩六将的买卖开张，让人感觉京城捕头破案跟掰玉米棒子似的手到擒来，难免让内行觉得怪异了。
于是，这位老大跟我说，咱北京警察啊，威风八面的时候有，秦琼卖马的时候也有，你得了解这个。
我说我倒是想了解阿，要不你带我访访，谁有破得特艰难的案子。比如，你吧，你有没有？
别，别扯我，我这儿的案子好像还真没有太难的。
那。。。对了，“双桥老流氓”那案子你有熟人吗？那案子最后破了吗？
“双桥老流氓”？老大沉思良久，说我想起来了，那案子最后是破了，破这案子的还是我一哥们儿。。。
就这么着，找到了孙队。老孙是13处1科出身的，这个处曾经号称“天下第一处”，专破大案要案，“双井老流氓”的案子，正是交由他们经管。
有老大解释，老孙总算是放了心，他说不是我小心过度，这案子，第一牵涉面太广，不知道你是从哪个路数来的。我怕生事；第二这案子。。。当警察的我们不愿意提，它丢人啊！今天你到双桥地下通道那儿去看看，有一个修车的，那就是我同事，唐山人，非常好的一个刑警。破这个案子破伤了心，一直就没缓过来，后来干脆辞职修车了。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案子的？
既然人家问了，我就得如实交代 – 俩天字号的刑警守着，我倒想不如实交代也得成啊！
“双桥老流氓”，是北京文革中开始出现的一个著名流氓团伙。据老人讲，这个团伙专门入室强奸妇女，兼做抢劫，活动于朝阳区，通州区，顺义等地。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有关于这个作案团伙活动的传说，直到我十来岁，粉碎四人帮已经数年，仍然不断有关于它的传闻。“后海小混蛋，双桥老流氓”，是谈文革时期北京治安问题时，民间常常说起的两大话题。“后海小混蛋”的传说毁誉参半，或曰其罪恶累累，或曰其义薄云天，至今在“好人圈”里难以定评。不过，“小混蛋”影响有限，因为他在文革还如火如荼的时代就死于一次震动京师的斗殴，而且死得十分惨烈，至今在“坏人圈”里提起“小混蛋”的死仍然少不了人竖一下大拇指。而“双桥老流氓”则如同不死怪物一样始终隐藏在人们记忆的阴影中，在这个团伙活动最猖獗的时候，通县朝阳的工人都不肯上夜班，要在家守护媳妇孩子。听说这个团伙先后作下两百多起强奸抢劫案，影响之恶劣不言而喻。既然说到北京警察有秦琼卖马的时候，那，这个案子，应该算了吧。
老孙抽着烟听我说这个案子，最后说，成啊，还有人记得这个案子呢，都快三十年了，我以为早就让人给忘了呢。你说的，还真有几分对得上。不过，你说的有两处不正确。
哪两处？我问。
第一处，“双桥老流氓”强奸抢劫连环案，一共三百八十起，每起受害者少则一人，多则五人，并不是两百余起。
第二处，“双桥老流氓”并不是一个团伙，其实，这所有的案子，作案者都是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做了三百八十起强奸案？这怎么可能？
老孙苦笑一声，说你觉得邪吧？我也觉得邪，。其实，这案子还有一个代号，叫“十八里店飞毛腿”，因为它最早发案的地方，在朝阳区十八里店，作案的那小子，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就叫“飞毛腿”。
[待续]
家园 不知道当年有没有想过直接击毙？ 蹲守的时候每组带一位枪法好的干警，或请驻军支援，持较精准的步枪，当他展开飞毛腿的功夫后（此时已追不上，飞毛腿作为罪犯特征），开枪撂倒。10年380案，平均10天一案，早击毙了少作多少孽。看最近的南京枪击抢劫案有感。
家园 又见双桥老流氓 家园 事后看来，北京警方的推理能力很差啊 1。已知作案者不是团伙
2。此魔能吓退狼狗，说明他身上带有/沾有令动物恐惧的气息，可能的职业是：
或者与动物有关，比如屠户/兽医/动物园饲养员/马戏团驯兽员
或者与死尸有关，比如史老柒提到的法医，殡葬工，太平间看门人
应该就这些了吧？
3。他永远是蒙面作案，说明他知道受害者可能在生活中见过他
4。他能够避开警察的蹲守，一种可能是警方有内鬼，但另一种可能是他在生活中与村民有密切接触，能够从街谈巷议中获知信息
5。他是飞毛腿，速度和耐力惊人，所以调查范围应该扩大
有了这几点判断，把他历年的作案地点画在地图上，一圈一圈往外扩大排查，就不会出现
1973年，兽医李宝城曾经被列为“十八里店飞毛腿”一案中的嫌疑人，但因住宅距离发案地点太远而未被重视警方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守株待兔，却完全忽略了“图上作业”，说明北京警方里没有“小诸葛”，致使此魔嚣张多年，几乎逃脱法网，令人扼腕。
家园 【求助】此处有谜案，侦探速援手 拿得真凶归，众人皆闭口
家园 事后看来你这人不怎么懂事 也不怎么会说话
这都不要紧
不会说话非说
不懂事非觉得别人都没自己懂事
要吃亏的
家园 现在看来你这人完全不懂事 警方自己承认“走麦城”，老引也说该犯很可能创了世界记录。如此败绩，快赶上中国男足了，还不许老百姓议论几句？什么玩意儿啊你
原物奉还：
不会说话非说
不懂事非觉得别人都没自己懂事
要吃亏的
家园 事后回顾总是比较简单的。 象这种串案，地图作业是必不可少的，即使当年比较乱，也很难想象警察会忽略了这个手段。就从老萨的叙述看也肯定进行了这个工作，否则怎么会知道“住宅距离发案地点太远”呢？
扩大范围，说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就不简单了，增加的工作量与半径平方成正比。5公里半径是78.5平方公里，10公里半径就是314平方公里，就算当时人口比较少，算每平方公里500人吧，这个圈内也有15万多人。就算有百分之一的人从事这类职业也有一千五百多人。这么多人只能区分重点和非重点，不可以对每个人都去监视。
而且要查的种类可能要超过你说的那些，你说有动物园饲养员，那么养猪养羊的算不算，那时农村可能每家都会养一两头猪。职业的算上业余的算不算？当时骟牲口的就有不少是业余的，卖肉的身上也有血腥味，总不能搞些狗把圈内每个人都闻一闻，更还不能排除普通人学会了退狗之招。
还不能完全确定狗是怕了此人，也许他学会了什么招数让狗找不到踪迹呢？
此案警方比较明显的错误是驯狗员不该把狗放出去追，应该牵着追踪，这样狗仗着人势会减少畏惧，就是跟丢了逃跑路线对破案也会有帮助。
家园 关键是能把黑背吓退 世界(最？)著名的警犬，如果能被“养猪养羊的”吓得哆嗦，岂不是笑话？
如果没有这一条线索，确实很难搜索，如你所言，把范围扩大到几百平方公里，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但既然有了这个极其独特的线索，符合的人应该极少了，反正我这辈子没见过/听过任何一个。我估计比例少于千分之一，也许不到万分之一。谁知道呢。
另外，警方曾把此魔列入嫌疑名单，但名单显然过大，没法一一深入调查。发现案犯能把黑背吓走，这是非常重要的新线索，应该立刻把名单重新核对，肯定能大大缩小。
从老萨的描述，警方使了很多傻力气，令人惋惜。
家园 借个地方问一句 真有可能把警犬吓退？
家里做兽医和动物学的长辈有几位。公安局的警犬队也去玩过
警犬不是一般的狗
品种好不说，体质条件也要好（可以看看警犬和普通家养黑背的腿粗区别）。而且胆子也大，脑子也好使，一窝小狗要仔细观察才能挑出性格最适合做警犬的。再要加上严格训练出来的服从性。真已经脱离了普通狗的范畴了。
真很难想象警犬会被吓住。家养黑背被镇住的事情到看过，但那是动物行为学的高手了，不是什么普通兽医
家园 下次可以请加东兄来处理些陈年积案 可惜加东兄晚生了几年，要不然警方也好请先生出马，何必和风水先生打交道啊。
家园 大家都是雾里看花 + 纸上谈兵 不过，如果警队里有一些推理能力强的人，肯定能开拓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