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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搭 汽” 蒸 熟 的 荞 麦 粑 -- 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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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搭 汽” 蒸 熟 的 荞 麦 粑

    河友[ 清溪照影 ]给了俺一回复,说是家乡有一物产:

    “名叫“豆糍粑”, 是用黄豆,绿豆,晚稻米加上糯米等等,研磨成浆。做这“豆糍粑”时得先准备好一两个大点的河蚌壳,还得要准备很多的“灶把”子(即挽成团的柴火,高温易燃,一般是晒得干干的稻麦的秸秆,和大豆杆,芝麻杆,花生藤之类的,一般也就是收获了绿豆,黄豆后的季节里做。)。

    然后便是制作这豆糍:先把锅儿烧热起,再用萝卜或者菜帮子均匀地刮锅底,刮过一遍就不会粘锅了。我一个灶把塞进去灶膛,火光熊熊燃起来,锅儿烧得飞滚。母亲立马就用蚌壳舀出满满一壳子的米豆浆,迅即在锅底里趁热打铁均匀地摊平起。等那铺平的米豆浆熟过了性,又赶快揭下铲出锅,搁在竹筲箕背面摊开起,让它凉下来。

    接下来,自然是我又把个“灶把”塞进那灶膛,母亲又接着舀那“米豆浆”,摊开,揭起,铲出锅。娘儿母子配合默契,俨然一好“拍档”呵呵。

    当然哦,才十来岁的孩子,再熟练也难怪有手忙脚乱的当口。有时,火候没掌握好,跟不上母亲的节奏,这“豆糍粑”就摊不好,或烧糊了,或夹生了……。偶尔也会惹得母亲嗔怪。所以,我回忆的结果是,现代化的家用燃气灶估计是没法摊这“豆糍粑”的。

    这新鲜的“豆糍粑”,过后用大蒜酌油炒,真是好吃的不得了呵呵。

    住乡下的人,一般,忙活完都是很晚,很晚了。因为贪恋“豆糍粑”的美味,经常撑得睡不着觉,大半夜了,还躺在竹床上看月亮,数星星……。

    吃不完的“豆糍粑”,母亲把它晒干起,收捡起来,存放着,慢慢的吃。一般早上煮了当饭吃,再加点南瓜,白菜什么的,略煮一煮,倒也很香甜的。

    近些年来,也吃过据说是土法制作的豆糍粑,在超市里头也买过袋装的干豆糍,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和当年母亲做的那“豆糍粑”相比。”

    看完“清溪照影”这一长段回忆文字,感觉很亲切,不由得也勾起俺对陈年往事的一番追忆。

    老弟文章中讲到的那“灶把子”,俺留待讲柴火的专文里头去耐耐烦烦的扯呱,这里专只应合你的“豆糍粑”,讲讲当年俺老娘闷饭时特地“搭汽”的荞麦粑和高粱粑粑。

    那时节,家里头吃闲饭的多,能干事儿的少,娘又没个工作,自然,也就没得收入。 一家人吃喝拉撒睡的开销,全靠着父亲一人撑着。当年,老爸也就一三级工人,每月不到四十块钱。一大家子人,就指望着那丁点钱,要把嘴巴糊住,身子遮蔽住,还有亲戚朋友间的应酬对付下,当父母的着实也难呵!

    俺那时候小,不懂事,见到小伙伴们有的,总觉得俺也应该有吧。于是,每每不识时务,跟着娘前赶后赶,嚷着要买。撩发娘的怒火,顺手便是几耳巴,打得两眼直冒金星,很是委屈。直到后来自己也成了家,有了孩子,立了门户,东扯西拉,扯扯出林林总总一大张“关系网”,都得靠钱应付下来,常常为亲戚朋友间的“份子”,捉襟见肘,穷于应付,这时节,才想起当年,父母为人的不易呵呵!

    因为收入少,钱不多,配给的粮食不够吃,可父母又担心俺几弟兄打“漂白肚子”,便想方设法,寻些便宜的“替代品”,囫囵着把个肚皮填饱起。所以,很小的时节,俺弟兄们就过起了“瓜菜代”的日子。

    那会儿,国家兴什么“统购统销”,粮食一律得由国家经营,私人插手粮食,哪怕是数量极少,抓到后那都是犯法坐班房的罪名儿。所以,良民百姓循规蹈矩,从来不敢沾粮食的边儿,生怕有人告一密,关进“黑屋儿”里头出不来!

    也怪,这世上虽然是良民百姓多多益善,可也不乏“大胆的刁民”。

    乡下有些老头,老太太,“罗锅子奔路——前(钱)心太重”,倚着年纪大了,不出集体工,常常背了人,私底下在房边,在山边,在鬼都不去的地方,垦荒开地,悄悄地撒些荞麦籽,高粱籽,长出了苗儿,锄上一遍,也不泼水,也不施肥,等到收获时节,把一家老小统统叫上,一忽儿功夫,便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些年,俺家常年四季,就和个利老头私底下有来往。

    这利老头住在小镇旁边的,俺曾在《鬼话连篇》系列中提到过此人。

    他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了许多蔬菜,自家吃不完,便一担担挑上街市卖钱。这老家伙也利用那“三边”空地,种了些荞麦,高粱,红蓍一类的杂粮,我们家是他的老主顾,一年四季该不知要买他多少荞麦粉,高粱米和红蓍什么的,用来填补那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呵呵!

    娘把悄悄买回来的荞麦粉子,或高粱粉子,用清水一拌和,再掺些剁碎了的菜叶子或者红蓍丁丁,比如这现时的夏天,四处掐些人家不要的“北瓜花”(南瓜),搅和进去,搁点盐,使之有糍有味。调的时候,调得干干的,等到锅里头的大米煮发软了,连汤带水一齐舀上来,哐竹筲箕内沥干,随后,再往锅底放些水,又把这夹生米饭倒进去,跟着用筷子在饭堆上捅些汽眼。接下来,便把拌和好的荞麦粉子或高粱粉子,用手捏起来,一砣砣绕着饭堆边沿,搭在锅边上。等把盆子内最后的一点点粉子,用指拇抹得索索俐俐(干干净净),省得糟蹋了,搭在了锅里头,这才把锅盖罩上。

    这法儿便是“搭汽”。利用锅底的热量和蒸饭发出的蒸汽,把这荞麦粑粑,高粱粑粑蒸熟起。

    俺那时别的插不上手,老娘一忙乎,便喊俺帮忙烧火。所以,俺也就只会烧火。

    一俟老娘把锅盖罩紧了,俺便拿起火钳,把灶里边的火灰扒拉开,跟着就塞进些柴火。或者草把子。那干透性的柴火,一遇上腾腾烈焰,便烘烘哒哒地燃了起来。

    别看这烧火不起眼,可也是个技术活哦!一边烧着,那鼻子可就得嗅着呵,等到锅里头开始冒出香味儿来,灶膛里头的火就得赶快按熄,要不然,还过得一会儿,那饭就要烧成煤炭,锅巴烧糊哒,难得吃哦!

    把灶膛内的火头压熄后,得赶快把四周围的火灰也扒上去,用灰把火头盖住。闷上一刻,饭便闷好了。

    老娘把锅盖掀开,先把那锅沿周围的荞麦粑粑,高粱粑粑揭下来,然后,铲饭,打起来,装进陶土烧制成的‘黄钵’内,把锅巴铲开后,再又舀些米饭进去,使劲地用锅铲碾一顿,直碾得糯粘粘的,接着,把搁一旁的米汤哐进去,又用锅铲搅动一番。

    等到老娘把锅巴碾好,俺便把灶里头掩盖的火灰扒开起,趁着火灰刚扒开,灶膛内烈焰腾起,赶忙塞一个草把子进去。塞得几个草把子,锅里头的锅巴粥也大泡连着小泡,煮得吱吱啦啦,粘乎乎了。

    那粥,真香哦!一边喝那锅巴粥,一边啃荞麦粑粑,或是高粱粑粑,或是搭汽蒸熟的红蓍,那情景,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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