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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8月15日纪念:敌后战场的伟大功绩,仍待还原史实 -- 春秋的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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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这还有个侧面问题

            有些人反TG,憎恨主席,原因居然是看似八竿子打不到的家庭教育不当,碰上了不靠谱的父母。

            《父母皆祸害》讨论区净是这个样子的。

            • 家园 这是个什么讨论区?可否介绍一下?
              • 家园 很容易,百度一下这五个字

                我偶尔去看看,但是越看越冒火,没法看太多。

                我以前的帖子:链接出处

                我这两天去豆瓣的《父母皆祸害》讨论小组潜水来着。

                一堆的各种苦逼,小白菜,大白菜等等,全是被奇葩父母折腾的。

                这倒也罢了,不少人因为这个三观扭曲,一堆的问题。

                某人很讨厌有一堆缺点,一事无成还夸夸其谈的父亲。。。(PS:这人时刻引用“你会像少正卯一样被孔子杀掉”这样狗屁不通的典故来训斥人。。。孔子知道不知怎么着,人家干没干还说不定呢。)

                这不奇怪,可因为他爸爸崇拜主席,结果这位就认为主席绝对是一个独裁暴君,跟敬佩主席的人吵架就认为“主席的厚黑学,帝王权术已经熏黑了他的心”。认为生在一千年前或者欧美会好很多。

                (PS:主席:我何辜啊?我当年饱受专制吝啬富农父亲压制,作了很多斗争的,同一个阶级之间开始内斗了。)

                还有人因为家里逼迫他当公务员,结果一样恨屋及乌,对于政府啦公务员啦骂不绝口,凡是代表权威的东西在这帮人眼里没有什么正面可言。

                • 家园 辟谣的文章够多、够犀利,大家努力到处发布,才可以让他们不

                  把谣言当言论来用,这些随意用谣言的论坛显示辟谣任重道远啊!

          • 家园 国粉是大多给蒙蔽的

            现在的不满造成这种蒙蔽更简单而已。按你说的意思,国粉在知道历史实情的情况下,都是把现实的不满变成故意的造谣,那也是不至于的了。那么干的多半是网特了。

        • 家园 她还写了很多解放军进天津城,解放之后建设,很好的一本书
          • 家园 很多内容建议整理出来给“国粉”们看

            给蒙蔽了的国粉是占了大多数吧,拿出TG的记录他们又听不进。

            那么,第三方的这一类证词,是可以说服他们的关键之一了。

            可以说在详实的史料面前,给蒙蔽的国粉最后几乎都会成为自干五的。不怕无知的(不知道历史实情)的国粉,只怕无耻的(明明知道史实,出于政治目的还是造谣)的国粉。

            • 家园 30年代时的天津租界生活:

              格蕾丝:一个美国女人在中国 1934-1974: 爱丽诺库柏、刘维汉著 傅志爱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4月第一版

              P46,7 ……这些租界,成了很多外国人的乐园,被派到这里来的最不起眼的小文书职员,都可以享受到他在国内永远都享受不到的奢侈的生活。普通的西方人,包括传教士都享受着比国内高的生活标准和身份待遇。当时,英国人是最尊贵的,别的国家的人都比他们低一等,区别只在于是稍微低一些还是低一大截子而已。中国人或“当地人”处于最底层。天津的其余部分被称为中国城或“当地城”,大多数外国人都把中国城看做是非文明区。

              P48,9 ……天津只是个巨大的商业城市。没有美丽,没有艺术性,也没有中国东西可言,这里更像外国而不像中国。在外国租界,要不是有那些人力车夫和中国人,你会忘记你是在中国。

              有一样真正中国的东西是几乎每条街上都有的小吃摊。有些看着像小一点儿的热狗摊,他们卖的是用中国小碗装的各式最香最好吃的蔬菜、肉、葱、大蒜和红椒做出来的小吃。我们楼前面就一个小吃摊。秋霜遍地的早晨,你简直无法想像那美味的诱惑力有多大。拉车的的苦力、上班路过的人多会停下来吃一两碟热腾腾的小吃。

              另外一种是用竹扁担挑着两个大盘走街串巷的人。这些东西也非常诱人。有大堆大堆的削好的鲜胡萝卜、白萝卜、雪里红和水萝卜,还有其他可以生吃的中国蔬菜。而且还有大筐的饱满的木炭火烤的栗子。

              中国人多么爱喝茶,你是知道的。几乎每个街角都有一个看上去像个中国橱柜的小装置。里面有开水壶、茶杯和茶叶。这是供户外工作的人、人力车夫、警察、更夫等使用的。几天前,我看到一个警察在交通不太忙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喝着一杯热茶,那自在的样子好像他不是站在马路中央,而是坐在自家的饭桌前。

              当地中国城和租界当然是截然不同。我只经过其中一次。街道特别狭窄,非常拥挤,而且到处都是小孩。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小孩都很胖、很健康。我猜想,那些生病的都活不到这么大。刘先生的办公室在租界外,他说那里的情形完全不同。就在前两天,他前面走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竹席裹着的长包。超过这个人的时候,他发现竹席里裹着的是个夭折的孩子,他要带到哪里去埋葬。刘先生说这事儿对他刺激很大,他一路都觉得非常难过。

              P52,3 天津的日本租界内满是海洛因和鸦片烟馆。很多低档的大烟馆,每晚都搬出很多死尸扔进海河里。有一两次,有人指给我看河里漂浮着的尸体时,我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但是,所有这些都好像跟我的生活丝毫不相干。

              我到天津的时候,日本人已在中国北方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但是,南京的国民党政府却未做出任何抵抗。相反,我们听到的却是中华民国最高领导人蒋介石正在开始他对共产党的第五次清剿运动。

              而我们没有听到的是,1934年10月,我到天津两个月后,红军突破了蒋介石的围剿,开始了后来人所共知的,最后到达陕北延安的“长征”。这些消息都被死死地挡在了租界之外。

              国民政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大得多,中国各地各行各业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蒋介石比以前更受欢迎了,甚至那些从来都不喜欢他的人也说他变了。

              中国政府在努力开展一场反鸦片和毒品直径的战争。被抓住的贩卖毒品者会被处以死刑,报纸上每天都登载毒品贩子被处死的消息。但是,日本人也在一样卖劲地强迫中国人吸毒。在中国北方任何地方,只要是在他们控制区域内的毒品贩子,都会受到保护。这里的日租界内,就有成百的店铺公开向中国人出售毒品,但是,却不许日本人购买任何毒品。东北地区也都如此,任何地方的店铺都可以向中国人,却不能向日本人出售毒品。日本在向中国倾销毒品,尽可能地想把更多的中国人用毒品毁掉。

              P76 1937年7月27日,轰炸开始的那天,格蕾丝和其他几个在天津的外国人站在屋顶上观望着。日本空军那天下午在这座中国城市投下雨点般的炸弹的时候,她们都在屋顶上看着。

              飞机从只有几英里远的基地起飞,小心地袭击着某些目标,同时,又尽力避开其他目标。起初,轰炸只是间歇性的,同时袭击着分布于天津城内不同位置的目标。当燃烧弹击中政府大楼和南开大学的时候,浓烟夹着火苗冲天而起。林爱德望着曾备受保护的校园被毁坏的情形,依在格蕾丝的肩头痛苦地抽泣起来。这个离城只有几英里远,有着莲花池,、林荫道的舒适校园,因为有藏书众多的图书馆,大型的学术楼和研究设施而享誉国际。林夫人愤怒地指出这次袭击是对最近南开大学学生的抗日游行示威活动的残酷报复。

              天津之战持续了五天。中国城中一车又一车的死者被清理拉走。结果,日本不仅控制了天津和北京。而且控周围的整个地区。关键词:抗日战争

              P87 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之后不久,英、法对德国宣战。曾使处国人与中国人同舟共济的洪水已渐退去。在天津的外国人回国后发现那些他们在海外曾经的朋友,现在突然变成了敌人。

              这些事件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给人们留下的是惊恐地生活眘。洪水尚未退干,日本人便加紧了封锁。所有的路障和沿铁路的岗哨都加了铁丝网,加强了对城内以及进出城的一切活动的控制。路障上装了喇叭,翻来覆去地广播说,西方列强是中国一切问题的根源。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不仅让租界内的居民们感到震惊,而且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将永远消失。动摇西方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严密控制,这是中国人上百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日本人却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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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40年代的天津

                格蕾丝:一个美国女人在中国 1934-1974: 爱丽诺库柏、刘维汉著 傅志爱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4月第一版

                1940年冬天,人们最关心的是食品问题。洪灾造成了饥荒,成千上万的农民被迫进入城市。港口内满是舢板,长船,帆船和木筏,上面挤满老老少少的饥饿的灾民。很多人直接从海河来到租界。食品危机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进口被停止,粮食被囤积,物供被断绝,货币变得一钱不值。日本人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罪于外国的控制。国民党政府则指责这是因为共产党控制了农村,而共产党则指出这是因为国民党政府控制下日益加剧的通货膨胀。饥饿使得这个本已失控的世界充满了怨恨。

                1940年3月,一船面粉到达天津,很快就成了投机者的目标。有钱人大量购进,把面粉囤积起来,等着价格上涨。

                新一代的“囤积、投机者”让格蕾丝感到怒不可遏,她开始认识到中国的领导人对人民的死活根本不关心。正如她在一次录音采访中说的一样,格蕾丝的失望主要还是在自来水公司的董事们身上:

                这时候,那些穷苦人被迫涌进城里,自来水公司的某些董事却在囤积面粉,要等到价格涨得够高的时候才出售。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么来的,他们根本不管死的人有多少,反正中国人太多了——他们都这么想。

                这些恶棍利用灾情赚了很多钱,然后,用这些钱去买妻妾。其中,一位董事在董事会上说他的酬劳该增加了,因为他想再买一房小妾,他刚见到的一个女孩,让他非常迷恋。一个男人毫无顾忌地说出他如何想买个女人的想法,在一般人看来,这是十分愚蠢的事儿。你也许可以这么想,但做起来恐怕是要隐秘些。但是,那个时候,这竟成了一种时尚。他根本不在乎把他的下流想法说出来,大家知道与否他根本不在乎。

                1942年时,我们自己还有一些钱,生活开销尚未调到 如此不可理喻的地步。但是,43至44年算是最糟糕的年头了。我们没有一点儿钱,鸡蛋一枚就要140元,牛奶一杯要100元,黄油一磅要6000元,所以,你可以看出来,我们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大多数时间,欠都吃不到一点儿水果,而且,水果有时贵得让人连想都不敢想。例如:一个苹果就要100元。这两年对我来说像是一场噩梦,一场被寒冷、疾病、永远也吃不饱充满的噩梦,此外,还有那种疲乏不堪的感觉,真不知道人会疲乏至此,仍然能生存下去。

                45年1月,我通过瑞士领事馆给我和三个孩子申请了救济,从1月到9月,真的是这些救济了我们的命。

                战争开始的头一个月内,我的体重降了20磅,此后,体重不仅没有增加,而且还在不停地下降。44年时,我的体重是79磅,现在,我的体重是86磅。过去的9到10个月以来,我感觉也好多了,而且也强壮了很多,不过我的样子很不好看!

                1941年,就在珍珠港事件之前,因为拒绝合作,再加上有一位美国国籍太太,茀祺被自来水公司管理层中的亲日派解除了职务。他们的借口是让一个娶了美国人做太太的人担任总工程师,在日本人面前不好看。前执行董事卢开瑗已做两个与日本人勾结的人取代,他们是张瑞和顾富林。1942年,他们和一伙日本人一起来到我们住的公寓,命令我们搬出去。张、顾两人领着日本人进了我们的卧室,当进我正在哄维汉上床睡觉。那个日本顾问想看看他能挑选我们的哪一件家俱,他要哪件我们都得给。姓顾的告诉他我那件漂亮的蒙古地毯也是公司财产。张、顾这两个家伙把公司的股份出卖或送给了傀儡政府,并以此换来了他们这五年来的豪华奢侈生活。

                他们不给工人饭吃,并且利用日本宪兵队来压制他们。张瑞向日本人告发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卢开瑗,但是,当日本人去抓他的时候,走错了地方,进了小妾的房子。小妾开始又哭又喊,还门内上不停,这才给了他半个小时的时间逃命。他已经逃到内地去了。

                1941年,他们千方百计地用各种办法试着诱惑茀祺入他们的伙儿。茀祺不但拒绝了他们,还用很平白的语言写了一封信给董事会,讲了他对他们的看法。他们看了信之后恼羞成怒,立即就撤了他的职,还绞尽脑汁地侮辱他。他们还在公司的每间办公室内都挂上侮辱他,毁坏他人格的帖子。

                工人代表们来找茀祺说想罢工,有的甚至要刺杀张和顾。茀祺让他们冷静下来,并提醒他们说,在现在完全受制于日本人的情况下,跟他们对着干或提抗议都徒劳无益。他们都哭了起来。所有的员工对茀祺都非常忠诚。我们离开公司的时候,张和顾拒绝把茀祺的积蓄给我们。最后,日本顾问让他们把我们全部积蓄的一半给我们。是这些中国叛徒们撤了他的职,不是日本人。

                P110 1945年,一切都是一团糟。从重庆派来的新市长既无能又愚蠢,典型的中国旧官僚。此时此刻,正是百业待兴的时候,而他们却无所事事,不然,就只去做那些最蠢的事,比哪那种把哪 个庙改建成纪念堂之类的无关痛痒的事。他们整天一个接一个,没完 没了地开着会,除了空谈,还是空谈,统统一事无成。

                ……物价现在这么高,比战争期间还高,尽管我和茀祺都在工作,也只勉强够维持生活。我能拿到50,000元法币——相当于250,000元中储券。茀祺在市政府的工作可能稍微多挣一些。两个人一起,我们大约有五十万中储券。这些钱可以够我们付仆人、房租、食物、牛奶、黄油7000元一磅,但无钱买衣服和煤炭。煤炭几乎十万元一吨。

                ……前两天,我不得不给妮妮买了三米做棉袍的粗棉布料和其他需要的东西,再加外面套的外套,一共用去了50,000元。要去找裁缝的话,又要10000元。

                ……因为中央政府不加控制,食品价格每天都在无节制地上涨。从1945年9月到1946年2月间,物价向上翻了五倍。政府的对应措施是印发更多的钞票,结果,到5月份,物价都涨到了天文数字。

                ……1946年3月,食品的供应现在还算太坏,我们可以买到非常好的鸡蛋,每个两百元。肉类也很充足,每磅2600元中储券。现在有的蔬菜大多是萝卜、菠菜、甜菜、大白菜和洋葱。市场上有联合国救济与重建总署的面粉,所以面包质量又好了。水果很少见,而且也很贵。前两天,我花了11000元买了四个小小的日本橘子。110000中储券大约是1.25美元。近来,我开始在黑市上买柚子汁、菠萝汁和西红柿汁。每听只要5000元或6000元,比买这些水果便宜多了。

                P119 ……妮妮描述了卢开瑗的叛变又及格蕾丝对其叛变所感到的愤怒:卢开瑗从重庆回来后,跟那些曾与日本人勾结过的人站在一起来反对茀祺。我父亲生病的时候,卢开瑗竟然没来看望他一下,而且,也未曾表示过任何关切之意。我们以前没有积蓄、没有收入的时候,父亲向卢开瑗借了钱,可是,就在父亲病倒的时候,卢开瑗跑来缶他要债。母亲对此非常生气,她向别人借了钱来,送到他家、当着很多客人的面把钱扔到他脸上,还怒斥他是个卑职小人。

                P120-5……近两个月来,自来水公司发生的很多不正当的,令人气愤的事使得他神经极度紧张。如果市长是个诚实可靠的官员,卢开瑗不是这么愚蠢、懦弱,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足以把这些事了结了。大家本来都以为会这样,不料,实际情形正好相反。谁是谁非本来清楚,分明,但是由于这种不可理解的拖延,现在已变得如此混浊不清,模棱两可了,以至如今是非颠倒、黑白不明,指控者变成被指控者,无辜者变成有罪者,到最后,大家不得不妥协。

                卢开瑗曾任公司执行董事,是政府点名从张瑞和顾富林手中接管自来水公司的人,张、顾就是和日本人勾结起来把茀祺挤出公司的那两个家伙,就是他们俩在1942年1月的时候亲自带着一伙日本人到我们的公寓命令我们搬出去的。理所当然,人们都以为国民政府的官员回到天津之后,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很快就被剥夺工作,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认为,但是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这给那些叛徒们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来用金钱和奢华的娱乐活动去收买国民党政府官员。

                卢开瑗回到天津已将近两个月了。如果他是个有点儿骨气、有点儿胆识的人,问题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了。但是,他是个十足的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智勇皆无。因为畏惧棘手的事情,他便左右不定,瞻前顾后,所以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反咬一口,说他腐败、挪用公司资金等。幸运的是,茀祺冒着巨大的风险,保存了一份政府的,证明了卢开瑗无罪,也没有挪用公司的任何资金。

                但是,卢开瑗不得不妥协。那些腐败的董事们还可以保持他们的董事席位,顾富林还可以保持他公司副执行董事的职务。这些叛徒们不仅没受到惩罚,还保住了面子。而市长本人和公共设施部主任也就可以得到两头提供的好处。

                为了坚持原则,茀祺受苦受难,忍受了四年的耻辱和贫穷,现在又不得不回到顾富林手下工作,这种像雪上加霜一般的侮辱,实在难以让茀祺接受。

                山姆,你很难想像国民党政府的官员有多么腐败——从下至上,尤其是上面。好人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权力阶层所害怕的就是有能力,诚实,直言不讳的人。心诚意实者寸步难行,心术不正者反倒走遍天下。效率一钱不值,实际上,高效率、高速度根本不是好事儿。耽搁、拖延才能给那些职位够高,可以运用政府资金的人以足够的时间来将自己腰包塞满。

                当然,更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是官僚作风!我知道任何政府都难免或多或少地有些官僚作风,但是,在真正专业地阻止任何进步、并完全阻拦任何创意和能力的发展方面,中国官僚都能让西方官僚们惭愧得无地自容。我很清楚,因为我就在政府部门工作。腐败、愚昧、低效率和官僚作风把任何有益于人民和国每努力都扼杀了。

                ……现在,国民政府的报纸、电影、电台等各式宣传和我们听了八年的日本、德国的宣传一样令人作呕。那些被派到这里来各处走走看看,待几天、几个星期、甚至几年的美国记者们永远看不到真正的现实情景是什么。他们永远都是局外人,看到的只是他们所被允许看到的那一点儿。而我是局内人,我了解得更清楚。

                据我了解,茀祺的很多朋友,有清华的同学,有从美国大学毕业归来的,这些人与世界上任何国家受过教育、能力高强、效率极高的人相比都毫不逊色,但是,因为当权者把他们看成是很大的威胁,所以都被困在庸碌无为的职位上。当局宁愿高价聘请外国技术人员,也不愿使用学有所成的中国人的技术人员。

                我们的办公室(中国救济与重建总署)就有这样的事,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们的主任是个有能力的,诚实,脚踏实地的人,如果让他管理这个地方,他完全可以让这个总署有相当高的效率。但是,没过两个星期,他就由主任被降成副主任,谁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因循守旧、官僚作风十足的蠢才被安排在他上面成为主任!这人可以是哪位政府“大员”的侄儿或是表亲。

                因此,我们整个办公室就像个大笑话。全署共有五个部门,一百来人,我觉得没有人了解这里的真情。开始的时候,所有的英文信函都保存在一个档案里。但是,新主任觉得每个部门都应该保存与自己部门事务相关的英文信函,这样一来,谁都决定不了文件到底该放到哪个部门。结果,需要找某份文件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得给翻个遍。

                ……我觉得,美国应该坚持并促成现国民政府的彻底革命,如果不这样要求就向中国提供太多的援助的话,美国政府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现政府既不民主,也不想要民主,更没有任何实行民主的意向!政府完全控制在国民党手中,而国民党是由某一阶级和类型的中国人组成并受其控制的,这些人骨子里对任何真正的民主都是敌视的。这些类型的人包括:大地主、大商人、军阀和满清时代遗留下来的旧官僚。

                对他们来说,有能力、诚实、直来直去、不玩花招、不拐弯抺角、不含糊期辞的人便是他们的敌人。我们通常所钦佩的品格,在中国的官场上根本无立锥之地。

                你要想成功,在社交方面就必须圆滑、八面玲珑,必须有如簧巧舌、天衣无缝的变色龙天赋,必须有能够绝对肆无忌惮地把大笔别人的钱据为已有的贪心,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高人一筹的欺诈手段。有时候,诚实的人如果足够愚蠢的话,也能混得不错,因为,那些聪明的骗子们可以利用他们。

                中国国民党政府当局的控制者们会不遗余力地保持旧秩序,因为旧秩序能让他们继续利用手中的权力,通过各种途径敛取巨额的钱财。

                这也正是他们对中国共产党害怕得要死的原因,这也正是他们痛恨共产党胜过日本人的缘由。他们有百万军队,本可以去抗击日本人的,但他们却用这支军队去封锁共产党的根据地。

                我不是共产党员,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也不想看到中国成为共产主义国家。但是,在我们完全生活在日本人的魔掌之下的那些年月里,我们和外面的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八路军成了我们唯一的安慰。我们知道,他们离我们不远。我们常听到交战的声音,很多高中生,大学生怕被日本人抓去做壮丁,便在八路军的帮助下,都逃到农村,进入自由中国。我的好多学生都是这么逃走的。

                最近四年中,我们知道不远处就有人在为我们而战,因此才有些许的安慰.共产党控制眘农村,所以日本人从来都没能像控制东北那样牢固地控制中国北方.共产党所拥有的最精良\最现代的装备都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美国供给中国的装备,他们一件都没得到.共产党的生活也非常清苦,不仅是士兵,连官员都一样,就连他们的最高官员都是如此。

                只要把生活简朴,辛勤工作的共产党与在鏀银行安全地存有巨额钱财,拥有豪宅、汽车的怎么、腐败而且虚伪的国民党高官们相比较一下,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认为自战争结束以来,工产党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他们抗日八年,却没有得到任何荣誉,功劳未能得到认可,也未能分享到丝毫胜利果实。他们的努力,他们的牺牲被忽略不计,与此同时,蒋委员长所做的却是借机请海军陆战队进来帮助国民政府接管中国北方。不仅他们多年的抗战没有行到任何功劳,就连他们在战争中的作用也未得到认可。这还不够,海军陆战队和国民党军实际上还利用日本人来打他们,并把持着铁路不给他们使用。

                这是中国政府的耻辱。我希望马歇尔将军不会被这帮中国人专为他而准备的尊贵的礼仪、精美的菜肴和奢华的娱乐而愚弄。

                P127 1946年8月1日的一封家信中:即使对挣美元的人来说, 生活开支也极其高。我们家每个月的花销都是一百万元法币。苹果都到了13000元一磅。物价高到不可思议,根本都看不到尽头。政治和经济方面,中国都处于毫无希望的混乱之中。在当前政府和那些盲目、自私的领导人的统治之下,毫无希望可言。

                中国现在的政党与社会体系已把中国人民压迫得连喘息之机都没有,美国政府为何还提供军事和财政援助来支持这样的政府?现政府的腐败、愚昧和自私使得任何诚实,不善钻营的人都难以维持生计,很多都自杀或投靠了共产党。如果政府能够彻底得到整肃,进而变得清廉,人民得以维持生计,政府根本无须供养如此庞大的军队来打击共产党,也无须要美国海军陆战队在中国北方驻守。

                现政府领袖围剿共产党并非出于爱国,也不是为 国家利益或贫苦大众的利益,而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和巨额的财富而已。

                由以上两个贴子可以看出,人们是如何背弃蒋介石的。而作者是如何由一个生活在租界里,对于租界之外的中国毫无认识的人,变成一个坚定的支持共产党的人。

                通宝推:春秋的老胡,
            • 家园 解放军进入天津

              格蕾丝:一个美国女人在中国 1934-1974: 爱丽诺库柏、刘维汉著 傅志爱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4月第一版

              格蕾丝记录1949年元月15日的情景:今天是北方最美丽的冬日之一,长空万里,碧蓝晶莹,阳光分外明媚。不过,窗外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仍在呼啸着,门窗在寒风中颤巍巍地抖个不停,街道上空旷无人,只有地上的垃圾在狂风中被吹得忽东忽西。我站在餐厅的一把椅子上,眼光越过围墙,向空旷的等着望去,凝神听着呼啸的狂风间隙中异常的片刻寂静。这一个月以来,城外的轰炸已让我习惯了枪炮的轰响、咆哮声,此时此刻,突然的寂静反倒令人有点儿毛骨悚然。

              突然,一阵跑步声传来,三个逃兵进入我的视野,他们边跑边拼命地将身上的军装往下扒,然后换上倒闭。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扔掉的军装横在街道中间,像死鸟一般。接着过来的是两只野狗,嗅了嗅被扔弃的军装,便各自走开了。大门!我想道。茀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闩门?逃兵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就在这一刹那,一颗尖声呼啸的炸弹好像是直冲着我们飞了过来,氢我们吓得都闭上了眼睛,又手捂住耳朵,趴到了地上。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房子被震得来回直摇,所有的窗户都被震开了。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还好,还活着,房子也没有倒,孩子们被吓得失魂落魄,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枪声听着像是成百串同时燃放的噼里啪啦的鞭炮。枪炮声中还时而夹杂着爆炸声。这时,大家都顾不上吃了。我急急地回到客厅里。

              “是机枪”,茀祺解释道。“手榴弹——从这边来了。听!从这们这条街上过来了。”

              孩子们跑到窗口中,妮妮爬到了窗台上面。她想看街上过来的到底是什么。

              “别站在窗口!”茀祺顺道,“子弹会飞过墙头,打进家里来”。

              他把我们带到远离窗户的走廊内的混凝土楼梯下面,流弹绝对打不着的地方。断断续续的机枪声和手榴弹轰隆的爆炸声越来越近了。到后来,像就在我们的家门前。我一手紧紧地拉着茀祺,一手抓着维汉,屋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火药味。

              渐渐地,枪炮声顺着街道远去,战斗的闹声好过了几条街,这时候,孩子们便 又跑向窗口。个子最高的妮妮爬到窗台上,高声喊道:“妈!快看!”我想,不就是空旷无人的街道嘛。我踮起脚尖,刚刚好可以从前面六尺高的院墙顶望过去。

              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放眼望去,满街满巷,看不到尾的是一队行进的队伍,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完全融入了呼啸的风声中,看上去宛如一支幽灵队伍,无声无息地向前行进着,一队接着一队。那情景比枪战还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特别想亲眼目睹这情景,但孩子们站在窗台上,前面又有墙当着看不到。我便转过身,仿佛有一种强烈的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顺手抓过一件春天穿的外套——天气非常冷,我头上什么也没有戴,身上只是一件室内穿的便服——开了门,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有想,就冲了出去。我吃惊地发现大门竟没有上闩。我推开门,一股夹着浓烈火药味儿的彻骨寒风让我猛然清醒过来。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其他院落的大门没有一个是开着的,人行道上也不见任何人影,窗口也没有向外张望的脸,只有我一个人,孤身只影地面对着中国人民解放军。

              P151 ……我第一眼看到八路军时并不是很放心。他们从我家门前的大街经过时走眘方阵,头戴皮帽的、矮胖的士兵看上去很野。他们头戴的匈奴式皮帽非常大,有长长的茸毛,护耳朵的部分被风吹得来回乱动。他们穿着鼓鼓囊囊的棉军服,棉大衣,腿上还不知裹着什么,很难看出是腿的样子了。他们头上戴了那种左摇右晃的大帽子,再加上背上的机枪,腰里的手枪、刺刀、手榴弹、铁锹,有的腰间还挂上锅、碗瓢盆,一个个难怪看上去都又矮又胖的!突然,一声响亮的哨声,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士兵们靠着墙“稍息”。当我看到他们的面庞的时候,原来的匈奴兵在我眼前一下子变了了一群两颊发红、欢心快乐的小伙子,像一群玩闹的学生,笑着、互相推搡着、拍打着对方。我一开始对他们的恐惧感——以为他们凶悍、无情的征服军——现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妮妮描述了八路军进入他们的街道之后所发生的事:

              母亲跑到外面,可把孙厨师给吓坏了,他冲着茀祺喊道:“太太到外面了,出去了!”

              父亲说:“让她去吧,他们不会伤害她的。”

              几分钟之后,我们都跑了出去,先是我们几个孩子,然后是父亲,接着是孙厨师和阿妈们。士兵们停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天气特别的冷。他们靠着另一面的墻坐下,阳光很强。孙厨师特别客气,拿出热水和东西给他们,但是他们拒绝了。

              维汉开始欢蹦乱跳起来,来回走着模仿着行军的士兵。我怕他们会觉得维汉在挑衅他们,便喊着:“别胡闹,维汉。”他便回来和我们站在了一起。

              我们居住的地段是富人区,有很多银行家、工厂主,他们都非常害怕。我们的邻居慢慢地都来到街头,大约两三点钟的时候,士兵们便都离去了,枪声也静了下来。大家都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这么多天闭门不出,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出来,人们相互之间比往日更加友善了。有个邻居因为害怕枪战,把门都用沙袋堵上了。这些士兵到来的时候,他拒绝把门打开。所有的领居都过来喊着告诉他没有问题,大家都很安全,战斗已经结束。终于,他把沙袋移开,大门打开了。

              下午,解放军又回来挨屋搜查国民党兵。一个邻居家来过一位国民党军官,昨天就已经离开了,而且换了衣服。我亲眼见过国民党兵的行为,看到过他们如何像土匪一样的抢掠财物,我也看到过海军陆战队员有时行为不轨。解放军的长官找到国民党兵,会很友善地对待他,还尽量安慰他,甚至还替他背背包,嘴上还说着:“好了,别害怕!没人会伤害你。跟我来,我们跟其他人一起去。”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到后来,当更多的国民党兵和他们的家属被集中起来时,他们都怨声不断,叫苦连天的,而解放军士兵都在安慰、帮助他们,看着都有点儿滑稽。关键词:中国解放,40年代,共产党,解放军

              P152 我站在街上看解放军的进城,着了凉,混身发抖,怎么也暖不起来。我便上床躺着。解放军士兵来搜查的时候,我正好在床上躺着。孙保善厨师进入我的房间,很礼貌地悄声说:“太太,来了个同志。”说到“同志”的时候,他很快地鞠了一个躬。“他想搜一下房子,看有没有逃兵。他们在搜查所有掉队的,藏起来的国民党兵”。

              我说:“好啊,当然了。领着他去查。”“不过,他想来这儿来。”“当然可以啦。领他进来,随便查哪儿都行——壁橱、床下都可以。”

              当我顺门口看去的时候,我看到一项巨大的皮帽从拐角走了过来,帽子下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看,面颊像两个红苹果。看上去,他只有十五岁左右。厨师很客气地把他让进来,还补充说我有点儿不舒服。我笑了笑,应酬了两句,记不得说的是什么了,是用中文说的。之后,他便开始检查。因为脚上的那双靴子像个庞然大物,他想轻轻地走,显得很吃力的样子,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他踮着脚尖穿过房间,到洗手间和其他房间看了看。我告诉他查查壁橱,仔细看看,要确定里面确实没藏人。他只要各处走着看了看,绕了一圈就出去了,依然吃力地踮着脚尖。

              P153 当时11岁的爱莲,记得解放军时入这们这一地区时的其他细节:

              过后,解放军战士住进了人们的家里。他们睡在过道或任何可以睡觉的地方。我们家没住解放军战士,但是,可能有一个连以上的战士住在我们这条街上。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院,清洁、整理各种东西。我便问,怎么不给我们家安排一个战士来?我们家也有过道,有地方住。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有个外国人啊?历为,我从街上来回走的进修,常常看到这些士兵多么有用,所以我也想要一个。他们帮人们扫院子,生火,还照看孩子。我看到他们很多人都抱着孩子或是推着婴儿车在街上来回走。一天,我经过一户人家,看到这家的当家太太正要出门,嘱咐抱着她孩子的士兵说:“记住你要在这个钟点喂点吃的,那个钟点做那个。”我们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儿,谁都不相信。

              他们只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靠军纪,靠与民众打成一片,他们赢得了民心。你可以嘴上空谈、不停地空谈,便是,最重要的仍然是与民众真正打成一片。他们对任何东西都是有借有还,凡是损坏的都会赔偿。周围的孩子们都把他们当做英雄看待。我们到体育场去看他们攀爬、操练,练习跨过自己搭建的摇摇晃晃的竹桥,他们这是在为南下做准备。体育场里满是观看解放军训练的小孩。下一场大的战役到来之前,他们在这里休整了几个月。天气转暖后,他们便离开了。

              P154 自那天(1949年1月15日)起,我们便 有充足的机会去观察这支神奇的军队。这支军队不无克伦威尔的铁骑及美国的首先重整协会的样子!最多的时候,全城的驻军人数达40万。他们有进有出,有的调往南方,很快,便 有其他部队来接替他们。他们并没有壁垒分明地驻扎在军营中,而是分散地住在民众中间。有空房间的家庭几乎都住上了解放军。我们认识的大多数人家里都住着或住过解放军。

              当然,不要很多人都喜欢解放军来家里住,但是也没有多少怨言,也没有任何人能对解放军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他们好像都非常友好、礼貌,天性善良。军队内无偷窃现象,也没有酗酒,嫖娼的,任何去妓院被抓住的士兵都会被枪毙。我听一位美国人很沮丧地说,这是他听说过的第一支不淫乱的军队,这支军队就像麦考莱形容的克伦威尔的军队那样:“在此独一无二的军营内,听不到任何咒骂声,看不到任何酿酒者或赌博者,而且,经过长期的军人统治,平民的财产及妇女的名誉均被视为神圣之物。”这里只有“无咒骂”一项不适用于八路军——咒骂是中国人说话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每天早晨五点半,有大约十分钟的时候,街头从一头到另一头便会响起持续的警哨声。随后,这个地区所有的解放军都到与我们一个人房之隔的空地上去晨练、唱歌,他们每天都这样开始。没有工作、没有训练的日子,他们会在空地操场或体育场上活动。有打篮球的,有跳高跳远的,有像猴子般在杠子上荡来荡去的。在民园体育场骨,他们修建了各式各样的工事和新奇的装置,用来做逾越、躲闪、陷落等训练,并用来提高他们的平衡能力和敏捷性。观看他们所能做的各项运动、跳远的距离和各种体操动作,真的让人眼界大开。他们从不停移动的狭窄、光滑的木板上过来过去,在滚动的原木上走来走去,他们还练习爬越高墙,爬到顶端后,便从面纵身跳下来。

              每天都有大量歌舞,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八路军把秧歌都给全城所有的孩子。这种舞很芭蕾,一般都是一首歌用具有不同意义的舞蹈动作表达出来,诸如从河中挑水、插水稻、播种、采棉花、脱谷等。孩子们回家后,我们家里便充满了踩着舞蹈节奏的脚步声和歌声。我的小儿子,一边模仿着铜钹敲击的声音,一边做出一副战士上战场的样子,满屋子跳着秧歌。与此同时,我的女儿在练习充满激情的,表现革命发展过程的歌舞,舞蹈动作包括农民在田地里播种和收割的动作,还有芭蕾舞般的战士冲锋陷阵的动作。所有动作都非常优美,同时,也是一种强度很大的运动。

              有一部分国民党战俘被关在老帝国剧院内。有一回,我路过剧院时看到了他们——几百人坐在大剧院外面和解放军一起虽革命歌曲。晚饭过后,天时尚早,八路军战士以班为单位在街头聚集,由领唱兼乐队指挥领着大家唱歌,空气中充满了他们朝气蓬勃、精力、欢快无比的和谐气氛。经过一条又一条满是正在放声高歌的解放军战士的街道,实在是一种难得 的人生经验。

              ……美国电影依然在上演。上星期,我去看了弗兰克辛纳曲和吉米杜兰特演的《事发布鲁克林》。我们前面坐了两排的八路军战士,他们都特别喜欢吉米杜兰特,休息期间,一个小战士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把刺刀上到步枪上,那样子把我们都逗得乐不可支。最后,他终于还是把刺刀上上了,以防有什么意外。“重大”决定终于做出了,他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这群“大城市”的观众,露出了一副开心的样子。

              只有为数甚少的几个人有怨言,他们这样很可能也是应得的。钱庄都已被关闭,投机亦被取缔。看上去,情形对银行家们很不妙,很多私人银行都已关闭。银行家、经纪人、投机商和专做富人生意的店主都很不开心,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没有受苦受难;他们只是不能再继续大笔大笔地赚钱了。说实话,他们的困境并没能让我有多少同情心!

              就拿我们的房东来说吧,我们住的公寓是从他那里租的。他出身于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自己在一家银行做经理。他娶了三个有钱的女子——不过,一次一个,他还算是那种有点品德的人——他的大女儿嫁给了袁世凯的孙子。所以,他在社会上到处都有有钱的朋友。但是,他的银行被停业,这把他吓得有点魂不附体了,还患上了高血压病,因此卧床不起。他自称是精神崩溃,不过,不简单单是因为银行的事,他根本不需要靠做银行经理的那点儿工资收入来维持生活,而主要是由于他原有的生活方式的基础从他的脚下溜走了。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他这个阶层的人大都如此。他们并没有受到虐待,甚至都没有打扰他们,但是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好日子过完了。他们中的某些人觉得很失落,很不开心,而联盟的人则在努力地做着调整,以适应新的情况。

              前两天,我和一位联盟的广东进出口商人聊天。我问他,从商业的角度来看,他觉得情况怎么样。他说生意不怎么好,没有人在赚钱,便是好像还能将就着过去。但是,物价更合理了,结束了几年来几乎令人发疯的物价的飞速上涨,钱又开始有所值了。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一天前,他和来自东北的一个共产党人做了一笔生意,他说这是他所做的生意中成交最快的一笔。他们给他一张支票,他便把货交出。他把支票交到银行,立即就拿到了钱。以前,因为官僚作风,办手续至少要将这笔生意耽搁一个星期。他很开心,也很乐观,并说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逃到南方。

              ……上星期的一天晚上,我们家来了两位晚餐客人,是从北京来的C先生和他太太。C先生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博士,曾在中国中央银行,几个月前被派往北京做傅作义将军的财务顾问。他太太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曾在上海的一所学校教授经济学。他们两位现在都在共产党在北京的人民银行任职,两个人都满腔热忱、全身心地投入研究部工作。此次,他们是来天津视察工厂、面粉厂、编织厂和其他工业部门的。

              他们来晚了,因为她需要去很远的地方去视察一个棉纺厂。她44岁,看上去却像位少女,身材娇小,我这一米六的身材在她面前都像巨人一般。她身穿长裤和中式长外套走了进来,鞋子上满是尘土地,头发被风吹得都立起来了。但是,当她谈到自己发现有些工厂的生产量比以前更高,而且亲眼目睹了工厂里的“新人”和“老人”之间如何友善相处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眼里闪着称心的亮光。

              ……目前,市政府由军事委员会管理,除了完全私有的公司外,每个商务、学校、公共设施公司和工业商行都有两三个做政治工作的“军事代表”,这些军事代表都是由军事委员会选派的。有的军事代表是乡村小伙子,没有任何与大城市中历史长久的机构打资产的经验,不仅仅是不了解城市,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对外面的世界都一无所知。他们往往会面临很多他们处理不了的情况,有进反会把情况复杂化了。

              在天津自来水公司,有10个这样的军事代表。他们的领导是像我上面描述过的一位年轻人。他热情高涨,想做一番好事,便是不该去错误地怀疑一个来自陕西的总经理兼总工程师所做的工作。陕西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强、火暴,不喜欢受人左右,再加上他还是一位康奈尔大学工程学系的毕业生,并曾在纽约师从阿伦黑森,这可是自来水工程方面首屈一指的资历。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场面:一边是面色苍白、惊恐万状的助理总经理和秘书,一边是火冒三丈、雷霆大发的一个陕西人敲着桌子对这位军事代表的一通狠训。

              都没等看到自已这番演讲在这位同志身上产生的效果如何,这位怒气冲冲的先生去扬长而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他对他太太说:“他们可以枪毙我,可以砍掉我的脑袋,但是不可以让这个无知的家伙骂我说谎。”

              次日、他太太望眘他去上班的背影,担心着自己是否能再见到他。中午时分,他回到家中,一脸的喜气,脾气也不见了,人也很平静。原来是党代表到他办公室满脸笑容地向他道了歉,“您知道”,那位年轻人说道:“我们只是些土包子。你可得耐心教我们,我们也她向您学习。”

              我知道这是个事实故事,因为这位工程师就是我先生,他是自来水公司的总经理。从那时起,那些同志们都开始对他格外尊敬了。

              茀祺和这位农民领导的冲突并不是因为阶级差别——茀祺本人也来自中国农村,他的口音就能让听出他是哪里人,他生气是因为被一个外行人告知如何来管理自来水公司。多年来,他一直在忍受着外行对他的领导,他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

              ……1934年,就是我们到天津之后的第一年,在尚未成为天津自来水公司的总工程师之前,他就设计了扩建和改善全城供水扩展工程的蓝图。从那时到解放,城里只有45%的人有自来水用,因为饮水而传染的病常常发生。茀祺最早的计划是逐步把管道系统扩展到城里的每个角落,然后,逐步停止使用有害人源中的水。

              但是,这些计划在箱底一压就是15年,前任自来水公司的董事们和国民党官员一心想的只是如何中饱私囊,根本不会拿出钱来为人民服务。

              看看这些,就明白为什么解放军可以解放全中国,而国民党只能去台湾。

              通宝推:灰灵,向前向前,于同飞,飞行鱼,土八路,mingong,穷贱忙人,醉中逃禅,李根,一日千里,荷兰北极熊,侧翼,ljsqt,桥上,麦田揭发韩,卢比扬卡,春秋的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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