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原创】在非洲一 -- w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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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感觉114章是通过王文革用图西族的裸体妇女当人质在前面挡

        【感觉114章是通过王文革用图西族的裸体妇女当人质在前面挡枪,还有煽动阶级仇恨的演说来发动胡图族激发战斗力这样的方法,还有夸大资本家自愿捐助资产的事例,以及夸大民众自愿救助伤员的积极性,来暗示CPC当年夺取天下的邪恶性,譬如第一种方法可能可以改头换面说成是CPC用地主阶级的女性去挡KMT的枪。

        第一种事情我觉得确实有可能是把……低水平的土匪的战斗方法嫁接到CPC头上了,甚至假设是日军的话,我觉得日本军队也不可能经常使用这种作战方法,当成慰安妇的效果更好啊,

        要是说部分CPC成员军纪不好侮辱了地主女儿我觉得都有点可信,但是让妇女这种宝贵“财富”排到前面去挡枪,尤其地主家的女儿、老婆还比较漂亮的情况下,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如果是组织程度高军阀式军队,女人是可以当成奖励品的,长期激励成员的战斗力肯定比当成一次性活动掩体的效果好……

        不过台湾那边出的反共宣传册子里应该有类似的描述,以前看观察者网站转载的台湾退役的,曾经潜伏到过大陆的特工写的回忆录就有很夸张的大量蒙古牧民支持他们和CPC打游击,死伤惨重后才勉为其难被俘,以一当十的剿灭CPC之类的夸张描述。

        至于找苦大仇深者演讲自己的苦难经历,发动群众,这个CPC肯定有啊~~问题的关键在于,煽动阶级仇恨的演讲,如果讲的是假话,能引发群众共鸣嘛?譬如类似今天的情况,如果富士康没有十几连跳,没有发达后要引入机器人淘汰会跳楼,12小时加班制下有怨言的普通人类工人的计划,那么用富士康去代言血汗工厂能让普通打工者产生共鸣心理吗(当然也有听说富士康得加班还给加班费,还有不给的,更恶劣)?

        地主、工厂老板阶级们也可以自己搞一个诉苦大会啊,说CPC抢夺了他们的资产,让他们没有花园洋房可住,不能在一家享受十家百家千家的剩余价值供养了,然后看看能发动起多少人来。能成为富豪的人数毕竟要少许多,除非一早就掌握核武器,产生半个世纪的技术代差,否则不可能成功镇压工薪阶层。

        至于资本家、地主捐献资产给CPC搞公社和国企之类的,这又不是当年的主流宣传,一般不还是太祖说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赤裸裸的暴力运动”吗?

        不过,也确实有像澎湃那样牺牲前,本身是管着1500人的大地主大工厂主的情况。也有像荣毅仁那样,把一部分家族成员转移到海外,自己留在国内,把面粉工厂捐献给CPC,然后接受了太祖授予的红色资本家称号,成为国内管理经济的副主席,改开后依然是家里面的人恢复经商,又是亿万富翁的例子。

        另外钱学森,钱三强这样的科学家,也是大地主出身的,本身可以不回国去台湾,但是选择了回国的。

        至于民众抬担架的过程中听见枪声有跑掉的,那就有呗,有啥关系?整体上三大战役,CPC军队是通过后方民众用独轮车运送物资来和有汽车运输物资的KMT比拼后勤力量的,最后还答应了,肯定是支持CPC的民众多啊。

        如果是用枪逼迫民众送物资啥的,只要一缺乏监管就会消极怠工,必然物资会供应不上,或者像对付日军时那样往粮食里均匀地掺沙子做非暴力抵抗的。

        至于说人民战争么,美国打独立战争时不是也有大量民兵自带枪支弹药作战的?其实要指责CPC的话,倒是可以大骂抗战时期,二小放牛郎之类的,是利用未成年人士兵作战,不人道呢。

        应该妥协,选择和平不抵抗的道路,上日军创建的学校,学日语,效忠天皇,帮助镇压抗日,像韩国第一任总统那样当个精神日本人来换取和平才对~~

        只不过种族冲突里,双方都打人民战争的话,没有特别大的几个世纪级别的技术优势时,必然人多的一方获胜。

        ————

        另外说一下,萨达姆本来也是CIA扶持用来反苏的,911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他搞的,第二次海湾战争说他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没找到啊。倒是他之前宣称伊拉克的石油要用欧元计价,而不是继续用美元计价,这一点很可能是他的取死之道。

        欧盟又没有足够实力保护他,自己也没有真的核武器,拒绝用美元计价石油不是作死嘛?那时候美国的国债危机还不是太厉害,还有很大可能派兵呢。

        ————

        另,还有美国打阿富汗也是莫名其妙,人家拆毁大佛之类的是挺折腾,可能还真有对异教徒的屠杀,但是同时期还减少了罂粟种植面积,全球的鸦片产量减少了60%吧?等美军一过去进行干预,现在全球鸦片产量的80%多都是阿富汗生产的了吧?

        等美军坚持不住了又要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退,这俩地方现在也没太平下来,这算是没有选择之后,忍无可忍打了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后避免了更糟糕的结果?

        阿富汗罂粟之战 海洛因产出已占全球90%

        外链出处

        ————

        搜索了一下,日军押人质进攻国军阵地,导致阵地失守的说法是有媒体在说的(是凤凰中文网,但没强调是裸体女人。不过西西河上有人说是286女婿入股的,某些文章的立场可信度存疑……):

        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ongguojindaishi/detail_2013_05/22/25596007_0.shtml

        然后,说CPC也用押平民人质进攻KMT阵地的说法,在百度贴吧一个被删的帖子的快照里有:

        http://cache.baiducontent.com/c?m=9d78d513d9d430de4f9e9e697c60c0111e4380122ba7db020fd48449e3732b36501292ac51230775d2d27d1716de4e4b998721033d1451c78cc9f85dadbc85582c9f2644676d8c5663a30ed9cf5154b237912afedf1ef0caf02592dec5a2da4323c144040a97808a4d7713dd1f800345e6b19838022f1bad9943728f2e605dee3441c6508fe7251a069686da4b3ac93e97214f98f573f67c05b460b9025d7f13f01fa608267663bb1960e8444a55cfb440a537784421bc43b0bac4b1e8&p=916f8b15d9c342a81fbe9b7c165289&newp=c97ac91386cc41ac5fb7c7710f40cb231610db2151d4d2126b82c825d7331b001c3bbfb423231605d2ce7b6d01a84f57effb3771320625a3dda5c91d9fb4c57479d2&user=baidu&fm=sc&query=%CC%A8%CD%E5+%B9%B2%BE%FC%D3%C3%C5%AE%C8%CB%B5%B1%C8%CB%D6%CA%B5%B2%C7%B9%B3%E5%BB%F7%B9%FA%BE%FC%D5%F3%B5%D8&qid=8ffec01300033812&p1=17

        这里面有个好玩的逻辑,就是KMT是仁义之师,一旦共军用了人弹战术他们不忍心开枪就输定了。

        甚至共军还让老百姓一人帮俩手榴弹,用绳子串起来往前冲锋,如果不冲锋就杀妻杀子。

        那么也就是说,CPC一定是废物喽?真本事没有,全靠用枪压着人质去打仗。

        什么围点打援,近战夜袭,敌后穿插,步兵班排战术都是练不出来的,全靠恐怖主义获胜。

        那美军的随军记者,为什么没有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拍到共军大量驱赶朝鲜或本国平民去当人弹作战的照片呢?共军的主要战术不就是人质战术嘛?

        国军没钱没足够的照相机,美军也没有吗?应该能拍到乌秧乌秧的用绳子穿起来的人质去冲击美军阵地的场面啊。

        难道在国内战争中主要靠人质战术的土匪式打顺风仗的军队,跑到朝鲜就突然学会不靠人质的正经战术能打硬仗了?

        ……这个贴吧的帖子里是说了个得人心者的天下,那蒙古铁骑不得人心,怎么得天下的悖论。

        其实有个问题,蒙古铁骑内部早期的分赃应该比当时的汉族朝廷公平,甚至对待汉族投降将领时的分赃待遇也高,至少要比土地兼并发展到后期,收税越来越困难的宋朝要好。

        且蒙古的屠杀主要集中在城市,农村因为可以收获粮食,并没有过分屠杀,所以对于农村农民来说被宋朝贵族以类似殖民地的方式统治和被蒙古人委派的投降汉官用类似殖民地的方式通知,区别不是太大……

        当然后期蒙古贵族也会开始出现土地兼并,生产资料集中,粮价上涨等一系列问题,自然会爆发新的起义。类似五胡乱中华后肯定也会有失民心太多后的反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不是共军先说的,唐朝就有这个说法了。】

      • 家园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简单

        不可能简单的做成一件事。

        就说参加解放军,《血红雪白》里面还说当时在东北其实也有抓壮丁(或者是强行摊派)的呢,可能并不是登高一呼,大家就全都踊跃参军了。

        有智慧的人自然能理解,但是可能更多的人还是喜欢简单的版本

    • 家园 在非洲一百一十三

      戒严准时开始,电视和电台里反复播放通告,提醒市民尽量不要上街,基德增派四个警察专门守在大门口,我们则都聚在大厅里守着电话看电视。

      将近四点时,我实在忍不住,出来透透气,顺便爬到山坡上看看街上的动静。、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工地也空荡荡的,十几个警察无所事事地靠在大门对面的车边闲聊着什么。影倩跟上来,让佣人搬上来两把椅子,安静地和我并排坐在一起。

      “看样子不像是要抓杰夫。”过了一会,她轻轻勾住我的胳膊。

      “说得对,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哎,杰夫对你很称赞。”

      “嗯?称赞什么?”我转头看着她。

      “看看,一说好,马上眼睛放光。”

      “呵呵,那当然!有人夸奖不是好事嘛?我先说说你,齐工前天还在讲,说你的气色好多了,脸色红润,神情开朗,简直变了一个人。”

      “我现在好像胖了,没有以前苗条了。”影倩摸摸肚子。

      “那很好啊!以前挺瘦,看着有点病态。我喜欢丰满些的女人,生理心理都很健康,抱在怀里又软又暖和,当然,不能太胖。”

      “说正经的,杰夫说你很善良,能看到事情的根本。”

      “什么根本?”

      “就是游行是为了争取权利,不应该死人。”

      “他应该当面和我说,我可以再好好教训他一下,动不动就不怕坐牢,不怕死,搞得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别总是胜负心那么重,他也是和你讨论,没想打败你。这些天你忙得都不见人影,哪有时间当面说。”影倩理理额前的头发,“下去吧?应该不会有事。”

      戒严到晚上六点半就提前解除,我看到新闻,立刻拿起车钥匙赶到医疗中心工地,看看齐工那边是否正常。

      齐工刚刚给国内的王总打完电话,站在院子里跟郭建华发牢骚,埋怨王总迟迟不来,好多事他都没法做主。我走过去简单问了几句,齐工就转身去洗澡,剩下我和郭建华继续沿着工地上的土路散步。郭建华学的是建筑,他个子不高,瓜子脸,因为以前患过甲亢,所以眼睛亮而突出,说话时语速稍快,声音清晰有力。

      “齐工看来真是老了,”建华扭头看看齐工离去的方向,“局势没有完全稳定,现在老王怎么可能过来?”

      “他说的也是,刚刚重新开工,千头万绪,很多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这不是主要原因。现在有电话还有传真,再复杂的事都可以说清楚。”郭建华又一次看看四周,“他和李同利在争权。”

      “啊?!”我吃了一惊,“齐工不已经是项目经理了吗?”

      “没那么简单,李同利和他在这个项目的一些技术细节上想法不同。”

      “技术上有不同想法,应该不是争权力吧?”我猜测着。

      “不争权力,技术上还有什么好争的?”他看看我,“你不懂,别把自己牵扯进去,没好处。我也不想参与这事,正好曲影倩让我设计内部装修方案,这些天会去东方饭店,不用在这里烦神。哦,还有,周红兵马上要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有点惊讶,“什么时候?”

      “时间还没定,反正下一批的人员名单里有他。你和他打架的事在国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周芳听说后很紧张,直接跑去问王总,知道你打赢了又很高兴,和设计部的几个女人说得兴高采烈,来之前还让我向你问好,提醒你注意安全。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啊?哦,不太清楚。”我赶紧低头搪塞。

      “这女孩挺不错的,虽然有点咋咋呼呼,但长得挺漂亮,刚来时有人追求过她,结果她没看上,你可以考虑考虑。”

      “呵呵,谢谢!”

      “怎么了?嫌她学历低?”郭建华不依不饶。

      “不是不是,”我赶紧摇手否认,“她......我都不了解她,就去财务室报销过几次发票。”

      “哪有什么?现在了解也不迟吗!跟你说,我来之前去借美元,准备路上应急用,就她一个人在财务室,写借条时,她突然说:‘我要是也学土建,一定也申请去李立强那里。让他写封信再拍张照片回来给大家看看。’你听听,意思够明白了吧?”

      “这个......没有相机。”我开始胡乱找理由。

      “王总哪次过来不带着相机?下次我借过来拍拍这里的建筑,同时也单独给你照一张。周芳对你挺好的,你在国内的工资都是她给你保存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我老婆每月得跑公司一趟拿钱。这样吧,抽空给她写封信。”

      “啊?!写什么?”

      “你说写什么?”他笑起来,“就算没想法,也总得感谢她给你保存工资吧?”

      “哦,我原来交代我妈去拿的,家里来信没说这事。”

      “先感谢她替你保存工资,然后再说说这里的情况,你要是也对她有好感,顺便提一句很想念国内的同事,信是直接写给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其实对这些事没兴趣,来之前纪总找我谈话,最后问我对你的印象如何,她是纪总的外甥女你知道吧?”

      “哦,听说过。你的意思是......”

      “周芳喜欢你,其实没我什么事,但现在纪总提到,我就要和你认真谈谈,即使没什么,也不要惹出麻烦来,毕竟纪总是公司的副总,知道吧?”

      “好的,明白明白。”我点头答应着,脑子里同时在快速思索,开始想办法脱身。

      “别只是明白啊,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我暗自一咬牙,索性实话实说,“我没那个想法,周芳我不了解,再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不能让她耽误时间,错过其他......”

      “我知道了,”郭建华打断我,“你是不是已经有女友了?”

      “啊!?”我吓得小腿一抖,“你是说这里?”

      “我是说国内。”

      “没有,我经常到你家去蹭饭,嫂子还说要帮我留意,怎么可能不告诉你们。”我赶紧否认。

      “呵呵!对对。”他笑起来,抬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明早记得安排人接我。”

      开车出来,我忍不住得意地笑,虽然对周芳没什么想法,但在国内时就已经察觉到这女孩的好感。不过现在她这么老远地想办法把消息传过来,我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直接拒绝太生硬,更何况她还是纪总的亲戚。拖着不回应?似乎也不妥,别再闹出什么误会来,还是回去和影倩商量一下吧。

      晚上躺在床上,我把事情告诉影倩,她看看我,“那你就答应她。”

      “咳!你这个人,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我把她的手拉过来,“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我就直接告诉郭建华,我和曲影倩是一对。”

      “去!让我想想再告诉你,哪能立刻就有妥当的办法,明天再说,睡觉吧。”

      第二天上午,我把郭建华接过来以后,回宿舍找东西,影倩跟过来,刚一进门就被我转身拦腰抱住。

      “干吗!”她用力推开我,“昨晚的事你想到办法了?”

      “没有,不是让你想办法吗?”

      “让我想办法,你就不管了?这事只和我有关?”影倩撅起嘴。

      “不是不是,这是咱俩的事,可我真是没有妥当的办法。那女孩是副总的亲戚,最好别有不愉快,更重要的是不要伤人。”

      “到处沾花惹草!”影倩白我一眼,“你让郭建华写信回去,顺便转达你的感谢......”

      “高,实在是高!”我竖起大拇指。

      “听我说完!这样拖一段时间,那边看你没进一步的表示,应该就明白了。如果还不行,可以和崔西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出面。”

      “嗯,好办法!不过,如果要崔茜出面,就要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影响。”

      “先做第一步,说不定用不着后面的。”她抬手看看表,“崔茜和托德马上要过来。托德专门来看你和杰夫的,到时候我让苏静娥直接把他领到杰夫那里。”

      托德到达以后刚坐定就直接切入正题:他过来一是看看杰夫;二是告诉我们戒严是为了强行接管几家外国人的工厂和娱乐服务场所;三是要想办法把杰夫一家送出去,总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我还以为金不准备再进行下去,”我把方糖盒子递给托德,“没想到他还要这么干。”

      “他一直就没想过要取消,一直问我杰夫有没有找到。这次戒严,直接把十几家外资企业的负责人抓走,封闭生产经营场所,还让我组织人员审查账目,都是外国人的企业。所以我想还是先把杰夫一家送到国外,以后看局势变化再做打算。”

      “我可以去南边的邻国,那里有所大学曾经聘我讲过一年的课。”杰夫接过话题。

      托德看看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出去以后的生活不是问题,我可以帮助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境?目前所有边境的口岸都是警察和军队双重看守,只能从湖上走。”

      “那正好,从这里的湖边上船。”我接过来。

      “就近当然最好,不过这里没码头。还有,这样你就得担些风险。”托德认真地看着我。

      “没事!这里的湖岸平常根本没人,不会有事。”我摆摆手。

      “好,那就这样。”托德站起来,“我联系船,杰夫准备一下,等我通知。”

      送走托德,我跑去看郭建华,他正趴在图板上画效果图,见我进来,放下笔挺起腰,“刚才那个黑人是谁?好大的排场!”

      “哦,警察总监,过来拜访曲影倩的。”我装作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你也认识?”郭建华直直地瞪着我。

      “啊对!他来吃过几次饭,我一直在这个工地,低头不见抬头见,时间一长就认识了。”

      “好啊!他是警察总监,你一天到晚开车在外面跑,遇上警察找麻烦,就提他的名字。”

      “是的,不过这里的警察一般不找麻烦,他们把中国人和白人一样看待。”

      “是吗?待遇这么高?”他很惊讶,“我看国内很多报道说外国人欺负中国人。”

      “好象这里没有......别听国内的人乱讲。你中午在这吃还是回去,我要安排车。”

      “其实懒得回去,那两人总是想拉着我站到他们一边......不过在这里又要麻烦曲影倩。”

      “不麻烦,不麻烦,我去跟她说一声。”

      “呵呵!”他笑起来,“说得跟你是这的老板似得。”

      “啊啊......我这个不是熟吗,我去说一声,走了。”

      “不用你去,我去。麻烦别人,得当面说声谢谢。走,和我一起去。”

      在街上折腾到近午,我饿得肚子直叫,停好车冲进厨房顺手抓起一块昨天剩下的鸡肉塞进嘴里。

      “下不为例啊!洗手吃饭。”影倩从里间出来,板着脸。

      “唔唔。”我顾不上说话,转身去洗手。

      中午特地加了两个菜,郭建华边吃边和影倩及小峰交谈,我闷头盯着面前的一盘菜三口并作两口填饱肚子,到隔壁拿起食盆去喂狗。中午的院子里很安静,客人基本都已结账,我特意把狗引到大门附近放下食盆,站在一边无所事事四处观望。

      “先生,有位托马斯先生在门口,想要见夫人,苏小姐不在,您能不能和夫人讲一声,我这走不开。”一个看门人走过来对我说。

      “嗯,他有什么事?”

      “先生,我不知道,他想直接和夫人说。”

      “夫人还没吃完饭,我先去看看吧。”

      一个身材健硕的黑人站在大门外,西装革履,满头是汗,两手在身前紧抓着公文包。我踱过去问明来意,请他稍等,转身回去找影倩。

      这人是个面包房的老板,影倩一直在他那里订购法棍,这次来是想把面包店转让给她。我把他安排到会客厅,然后去通知影倩,接着给郭建华找了个地方睡午觉,看看没什么事,又回到影倩和托马斯谈话的房间。托马斯很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两腿并拢,把公文包放在膝盖上,见我进来,赶紧抓着包站起来。

      “请坐,请坐。你们继续。”我示意他不要客气。

      “托马斯先生想把面包店买给我,”影倩转向我,“我对这行不熟,所以正在犹豫。”

      “托马斯先生,”我欠欠身体,“抱歉打断你们!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出售店铺?”

      “哦,事情是这样,我是南非人,现在想把这个面包店转手,所以来找夫人......价钱好商量。”

      “对不起!您稍等一下。”我抬手打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您为什么要转让店铺?”

      “我要回国了。”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回国吗?”我进一步追问,“是不是因为最近要没收外国人资产?”

      “您说得对,我不同意交出面包店。前几天戒严,被军队抓走,后来使馆出面才放出来。”

      “不过没收资产的事这几天......不是停了吗?”影倩接话,没有理会我提醒她的眼神。

      “没有......,夫人,您是个善良的人,我不会对您说谎。这些天税务官几次上门查我的帐,一进来首先就让暂停营业,然后把所有人赶进厕所里,一关就是半天。昨天忽然出现几个流氓,进来就打人,还把刚做好的面包倒在地上。”

      “哦,原来是这样。”影倩扭头看看我,“托马斯先生,您先回去,我们商量一下再答复您好吗?”

      “夫人,能不能非常冒昧而诚恳地请求您,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非常抱歉!”托马斯语气极其客气,近乎哀求。

      “这样,”影倩抿抿嘴唇,“下午给您答复好吗?”

      “那太好了!”托马斯弓着腰站起来,“衷心感谢您的接见!打扰了!再见!”

      送走托马斯,我和影倩回到屋里,“你真是个生意高手,绝对不能当场答应他的请求,越拖得时间长,价格就会越低。”

      “不是,”影倩摇摇头,“我不熟悉这行,这个面包店买下来也没几个钱,但原来做面包的师傅就是托马斯自己,他走了我还得另请人,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哦......”我有些窘迫,“找不到面包师傅,买下来也没法经营。”

      “其实托马斯很诚实,直接告诉我们原因,但是师傅......”

      “这样,”我眼睛一亮,“买下来,就请他做师傅,面包店属于你,别人就不会再找麻烦。”

      “嗯,对!这样还能帮帮他,就这么办。下午你带我去一趟市里,一起和托马斯谈谈。”

      下午我们找到托马斯说明来意,他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地感谢。出来以后,影倩突然从副驾驶座位上扑过来亲我一口,吓得我差点把车开进路旁的沟里。

      “我的妈呀!你想害死你男人吗?”

      “又瞎说!我是感谢你出的主意。”

      “呵呵!那是,我的主意肯定好。”我笑着看看她,“你现在放得开了,晚上也敢用手了。”

      “闭嘴!送我到花楼去写合同。”影倩一下羞红了脸。

      “这么急?托马斯怕你变卦?”

      “那倒不是,主要是他害怕再出什么事。你放下我就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打电话让苏静娥派车来。”

      “好的,”我打灯转向,“哎,你知道那里为什么叫花楼吗?”

      “当然知道,因为那栋楼每层的阳台上都种着花,开起来很漂亮。当初好象还是我和小峰先这样叫的。”

      “呵呵,那个叫‘狼外套’的酒店也是你们起的名字?”

      “那个不是,我可没有那份童心。”

      我把她送到地方,又跑回市里继续采购,下班后直接从工地回到东方饭店。

      “哎?建华,马旦没来接你吗?”刚跳下车,我就看见郭建华在停车场边的走廊上坐着。

      “没有,你是不是忘记和他说了?”

      “没有啊,我上午肯定说过了,下午遇见他还又说一遍,是不是他忘了。上车,我送你回去,明天扣他工资。”

      “别别,你跑了一天也很累,再等会吧。”郭建华摇摇手。

      “进屋去等,马上蚊子出来了。”我把他拉进屋里。

      “郭工,你还没走?”影倩看见郭建华也很奇怪,“马旦还没来?晚上在这吃。”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郭建华赶紧拒绝。

      “不麻烦,别客气!”我和影倩一起说,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再等会,马旦应该快到了。”郭建华看看表。

      “这样,如果开饭了马旦还没到,你就在这吃。”我看看屋外说,“到时候我找齐工报销伙食费。”

      “吃顿饭有什么?郭工帮忙设计室内装修,我还得谢谢他呢。”影倩笑着说,“你们自己吃,我得到收银台看着,今天客人不少,等会让苏静娥来叫你们。”

      “这样好吗?”影倩离开后,郭建华有点担心。

      “没事,”我一摆手,“大家这么熟,曲影倩待人很客气,没关系。”

      一直到吃完晚饭,马旦都没有出现。我打电话到到工地,齐工说马旦开的车没有回来,让再等一等。我只好和郭建华在别墅里边喝茶边等。

      影倩被小峰换下来,也来到我们的房间,一边闲聊一边问些装修的问题。

      “那个,曲女士,”郭建华转转手中的杯子,“我有件事想麻烦您:您看我能不能晚上住在这里,总是这样跑来跑去的很耽误时间。”

      “这个......”曲影倩一下子犹豫了,似乎不太愿意。

      “我知道可能不方便,所以您别为难,当我没提过这件事。”郭建华见影倩没有立刻答应,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强笑着打圆场。

      “这栋别墅还有空房,家具都在,今晚我先把没用过的干净被褥借给你。”我见影倩不回答,建华又很窘迫,脑子一热答应下来。

      “郭工,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一下子不知道有没有多余的被褥。现在李工把他的借给你,这就好办了,欢迎您住在这里。”影倩笑着接过我的话。

      影倩安排人把空房间防尘的布幔收掉,我把被褥搬过来,两个人一起铺好,又点上一盘蚊香,房间就收拾好了。

      郭建华长出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看着我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其实我不是有意要为难曲影倩,这两天家里出事了,心里不舒服,晚上回去,齐工和李同利又要......唉,心里烦。”

      “你别客气!”我摆摆手,“家里出什么事了?嫂子来信了?”

      “我上海那个姑姑,她儿子去世了,只有二十四岁。”

      “这么年轻?就是我们一起去上海,还在她家睡了一晚,怎么了?那次去还见过一面,什么原因?”

      “不知道,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那应该是猝死!找到原因了吗?应该进行尸体解剖,查出原因......”我突然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对不起,我一时没......那个......太突然。”

      “没事,”建华拍拍我,“她不同意解剖,说不忍心让孩子再受苦。”

      “哦,这样啊......”我有些意外。

      郭建华有一个远房的姑姑在上海,出国前我们一起去上海,曾经在她家住过一晚。老太太一脸慈祥,在狭窄的两层阁楼里忙上忙下为我们做饭、铺床、送水。因为我个子高,找不到长被子,睡到半夜还特地起来为我拉被子把脚盖好。她儿子也是个热心的人,当时在一家著名的外企上班,走的时候还特地从朋友单位借来一辆车把我们送到火车站。

      “想不到这么突然,老太太就这一个儿子,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我叹了一口气。

      “本来她跟我爸说:‘离婚以后,打算就守着这个儿子,看着他成家立业,然后抱孙子。’这下真是惨。”郭建华停住,默默地接住我递过去的芬达,“唉!我这个姑姑,真是倒霉,一生坎坷。小时候家境还好,祖辈是资本家,建国以后公私合营,工厂被抢走,文革时受苦,想不到现在又出这样的事。”

      “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倒霉了!”我也跟着感叹,“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是洗澡间,你先用我的肥皂,我去车里收拾一下。”

      离开别墅,我到车里把当天的发票整理好,夹在一起放进包里,锁好车后没走多远正碰上影倩,她把我拉到一边问:“你让他住在这里,我们怎么办?晚上你就睡在那栋楼里?”

      “哎呦,糟糕!怎么忘了这个。”我一拍脑袋,“晚上我先在那边,然后悄悄跳窗户出来......天亮前再回去。”

      “崔西怎么办,你开车过去?”

      “嗯,让崔茜过来住,你看行吗?”

      “......可以。你要跳窗户,上上下下要小心点,那个窗户比其它的都高,不要摔下来。”

      “放心,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无所谓!”

      “什么叫偷偷摸摸的!”影倩眉毛立起来。

      “哦,就是保密。”我还没意识到她的情绪,随便跟了一句。

      “我告诉你,”影倩直直地看着我,“即使陷进污泥里,我也是抬着头的。”

      “哦哦,对不起!我说错了,别生气!”我赶紧搂住她道歉。

      “下次不许再这么说!”她用手推我一下,“晚上锁好房间门再过来,别睡着了,我等你......有事商量。”

      “呵呵!好啊,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笑着回答,同时伸手过去,被她一巴掌打落。

      几天以后,托德安排好船只,通知我准备送杰夫离开。本来托德打算亲自送走杰夫,但考虑到这样动静太大,怕被金发现,所以委托我来处理。

      约定上船的那天一早,我急急忙忙上街买好当天的材料就跑回东方饭店,假装在工地上闲逛,实际上是在观察湖边的地形。影倩很紧张,我转了一圈回来后,她倒茶时失手摔碎了杯子,我赶紧把她拽到一边,和苏静娥一起收拾地上的碎片,同时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真没用!”影倩靠到我身边轻轻地说。

      “这有什么?谁都会紧张,没事!以前我还被吓得尿过裤子。”我拍拍她的手。

      “嗯,我知道......我去上厕所。”

      “哈!”我失声笑出来,“很好!还知道去厕所,比我强。”

      崔西和基德赶到,我开始介绍情况并分工:预定出发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到岸边接人的是挂舷外机的小渔船,大船在离岸一公里的地方等候,整个航渡过程要两个多小时。当晚预定的上船时间是新月,有二到三级南风,湖面会稍有波浪,岸边的水声正好能部分掩盖舷外机的声音。崔西负责在靠岸地点接船并送杰夫夫妇上船,八点一刻出发。我和基德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沿湖岸展开两百米建立警戒,八点零五分出发。影倩和苏静娥在东方饭店照常营业,如果有意外情况要及时派人通知崔西。

      最后,我转向基德,“晚上带枪,但这次不是打仗。发现有人先给崔西发信号,然后大声喝问是不是小偷。崔西和我们每人一支红布罩着的手电筒,有紧急情况就快速闪动三次,明白吗?”

      “明白!谢夫,有紧急情况快速闪三下;事情结束撤退,慢速闪动四下。”

      “呵呵,说得跟要打仗似的,不是撤退。事情顺利结束,可以回家了就慢慢地闪动四下,现在对一下表。”我笑着纠正。

      晚上八点,我锁好门悄悄离开房间,来到杰夫住的别墅,所有人已经到齐。我重复一遍注意事项和信号,确定所有人都明白清楚,就和基德率先走出门外。

      “外边有点冷,你要不要加件衣服?”影倩跟出来,声音有些发抖,“你忘了和杰夫道别。”

      “哎呦,忘了!你去帮我讲一声。我不冷,黑色的衣服就这一件短袖的,夜里不易被发现。”我看看影倩紧张的脸,笑着又加上一句,“拿着这个手电筒,就想起小时候和伙伴们在大院里做游戏,等会回来抱着你就暖和了。”

      “一定要小心!别逞强,我去准备好热茶。”影倩不理会我的玩笑。

      “好好!放心!”我转向正在叮嘱基德的苏静娥,“苏静娥,你经历过战争,照顾好夫人。”

      “好的,谢夫!”苏静娥镇定地回答。

      半夜的湖边的确有些凉,我在沙滩上几颗低矮的灌木后面藏好,回头突然看见一个带着大尾巴的黑影跑过来。小强凑过来,用鼻子嗅嗅我的腿,默默地坐在身边。片刻以后,远处隐约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狗警觉地站起来,我赶紧把它搂住,示意不要出声。几分钟以后,声音再次变大,然后向着湖心渐渐远去,接着红色的信号慢慢闪动四次,我立刻起身抱着手臂往回小跑,影倩和崔西、基德、苏静娥,一堆人已经站在湖边等我。

      “怎么都跑来了?”我接过影倩手里的外套,“行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回家回家。影倩,等会按事先约好的给托德打个电话,请他明天来尝尝新到的茶叶。”

      第二天下午,托德来到东方饭店,告诉我们杰夫已安全到达邻国的首都,那边的朋友已安排好一切。

      “那太好了!这样总算安全了,你可以放心了。”我笑着说,“金这些日子在忙什么?还是要没收外国人的财产?”

      “是啊,让他在那边避一避,不然总是担心。”托德点点头,“金已经抢到很多资产,对外说是赎买和捐赠的,其实了解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目前正在国有化,也就是把自己的人安排到抢来的企业中,所以最近许多人离开军队,一部分成为地方官员,一部分当企业的负责人。还有,《堡垒》停刊了你知道吧?”

      “哦,知道。怪不得前几天看电视新闻,发现有个市长面熟。那你的人和迪恩的人也有许多转行的吧?”

      “我的人都是警察,迪恩的人还在军队,转行的基本都是金的人。哦,对了,最近金准备第一次以总统身份出访,因为这事外交部长也换人了,还闹出不小的风波。”

      “怎么回事?”

      “金准备去加蓬访问,安排行程的时候非要对方的最高领导人到机场迎接,这怎么可能?结果外交部长辞职。”他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那最后这事怎么解决的?”我追问。

      “还是得按国际外交惯例安排,对方派副总统到机场迎接。”

      “他大概不懂这些。”我猜测。

      “原来的部长在外交领域工作很多年,一再和他解释,就是不听,他有点太自大了,但愿一切顺利吧!”托德站起来,“李,我不得不走了,有好多事要忙。你找时间看看审问记录,1245高地那次战斗真是一次意外,有时间我与你和西点再谈。谢谢你!还有漂亮的三位女士。”

      大家一起站起来,托德和每个人一一握手后离开。

      我站在门口目送车队离开,郭建华走到身后拍拍我,“他好大的气派!每次来都是几十个保镖。”

      我回头看看他,心里不免得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毕竟也是国家高级领导人。”

      “有机会可以让他给我们些建筑工程,就象这里的那样。”

      “他主要管的是司法和警察,哪能有什么工程!”

      “那可不一定,”郭建华摇摇头,“他这样的高级领导,很多人都想巴结,要个项目很简单。”

      “嗯好,可以试试看。”我心里不以为然,但又不愿再讲,言多必失,“我还得去买些东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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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杰夫到达以后刚坐定就直接切入正题:他过来一是看看杰夫

      • 家园 厚积薄发, 一次更新两章呢。
        • 家园 最近跑来跑去,有些时候无法上网,本想作为一章发,但字数超

          但字数超限,所以只能发两章了。

          谢谢您的鼓励!

          过年好!

          谷石

        • 家园 催更

          谷石辛苦!年前还有更么?好期待啊!第一次在河里说话,忐忑

          • 催更
            家园 谢谢回复!我第一次发的时候也心里没底,

            不过这里有许多热心的朋友,所以我胆子越来越大:》

            今天初一,过年好!

            长辈和老婆孩子们组织了一个返乡、访友、探亲、考察、检查团,东南西北一通乱跑,有些地方不能上网,所以年前没能再发,但始终在抽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前爬。

            这两天把写好的检查一下,尽快发出。

            谢谢关注!

            谷石

    • 家园 各位圣诞、新年好!

      匆匆又是一年,这里一并祝福所有的朋友。

      圣诞、新年好!

      合家安康!

      谢谢你们一年来的支持与鼓励!

      谢谢!

      谷石

    • 家园 在非洲一百一十二

      第二天上午我特地跑到街上买来一张《要塞》的号外,仔细阅读政府通告的原文和杰夫的文章。崔西得到消息后,和哥哥一起赶到东方饭店,大家围成一圈讨论这件事。

      “这是非法抢夺私人合法财产!政府选择在星期六上午发出通告,然后限定两天完成,根本就是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斯特林敲敲放在桌上的报纸,神情很气愤。

      “我打电话问问金,搞什么名堂。”我放下杯子站起来。

      “你等等!”影倩拦住我,“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想好怎么说再打电话。”

      “哦,对对!”我停下,习惯性地摸摸头,“先给托德......这样,苏静娥,基德在哪?能不能过来一趟?”

      基德很快赶过来,说到没收外国人财产的问题,他也不很清楚,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左右掂量之后,觉得还是要给托德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托德也是一肚子气,金事前根本没和他商量,直接命令他执行决定。托德星期六和他吵了一上午,没有任何进展,但他保证斯特林家的超市和其他财产绝对不会有问题,因为那个超市是首都三个最大的之一,一旦关闭,会影响一大片居民区的日常供应。

      我把托德的话告诉斯特林,他沉默片刻,轻轻摇摇头,“这种趋势一旦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今天我们没事,以后会不会有事?昨天有人提出要游行示威,我没有立刻答应,从现在的情况看,必须要去参加。”

      “你们等一下,我立刻打电话给总统。”想起以前和马旦一起观看游行遇到打架和警察开枪,我有点着急,决定还是先和金通电话,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我拨通总统府的电话,值班的人说总统不能接听电话,可以把事情记录下来转告。我亮明身份,反复请他给我能找到总统的号码,对面却只是重复可以转告。

      我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崔茜看着我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成,转头对哥哥说:“看来明天必须游行。”

      “等等!”我抬手阻止她,“明天上午我直接去拜访总统,一定要面见,再让我努力一下好吗?”

      “不用了,李,”斯特林站起来,“托德先生和您都已经尽力,看样子总统已经下定决心,既然他不听其他人的劝说,那明天我们就上街去劝劝他。”

      “对,明天我也去,让躲起来的总统先生看看我们的愤怒!”崔茜激动地站起来。

      “不许去!”我急了,弹起来挡在崔茜面前。

      “为什么?”

      “不安全,警察会开枪的!”

      “不可能!”

      “我不许你去!”我直瞪着崔茜的眼睛。

      “你凭什么?”她不服气,仰头迎着我的目光。

      “凭......因为我......你是我的爱人,我要保护你!”

      崔茜一愣,咬着嘴唇,转身就走。

      “没关系的,李,我们会组织好的,放心。”斯特林见妹妹就这样离开,有些尴尬。

      “你们组织得好......可是......”我急得头皮直炸,“麻烦你告诉我时间,明天我也去。”

      第二天一早,我洗簌停当,草草吃完早饭,偷偷带上手枪,急匆匆往停车场走。

      “我们一起去。”影倩跟在后面。

      “你去干嘛?万一有事,我顾不过来。”

      “带个司机,我在外面看着。她去你不放心,你去我也不放心。”影倩脚步不停,径自走到车前,挡在驾驶座门前。

      “上车,上车!”我没办法,“你说的啊!不许进去。”

      游行的集合地点在富人区的一个小广场,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到达。司机把车远远地停在广场边缘,我让影倩留在车里,自己走过去看看情况。

      最早到达的人都是兼任服务的志愿者,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半个小时后,人群已经集合完成,总共大约有六七百位,基本都是白人。一位组织者登上台阶,拿起话筒开始宣读注意事项,详细说明游行路线,并提醒大家注意控制情绪,不要有违法的举动,结束以后不要步行离开,他们已经租用车辆,会把每个人送回家等等。

      我站在人群的侧后,找到一块稍高的地方搜寻斯特林和崔西,可是被人们手里的各种标语挡住视线,根本看不见里面人的脸。眼看人群就要出发,我赶紧跑回车里,让司机把车靠近人们出发必经的路口,坐在里面仔细查看经过的队伍。

      队伍最前面是负责控制行进速度的志愿者,斯特林兄妹走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他们经过以后,我赶紧跳下车拉开距离在旁边跟着,让司机带着影倩沿着平行的街道逐段跟随。

      游行队伍有次序地前行,并未像我想象的那样高喊口号,每经过一个路口,都有先行的人员提前中断车流,保证人群顺利通过。我远远地盯着崔西,看着她有说有笑地走在人群中,时不时向周围观看的人群派发宣传纸片。队伍从半山腰的富人区一路下坡穿过闹市,到达湖边的港口后转向,经过各个政府部门的办公楼,最后聚集到总统府门前的广场。

      对于这次游行,政府明显没有准备,直到人们接近总统府,大量军队才慌慌张张地出现,乱七八糟地组成警戒线。我紧张起来,攥着裤兜里的手枪靠近崔西。

      游行队伍围成一片,有人开来一辆小卡车,摆好扩音设备,人们开始轮流上台演讲。我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合法违法,眼睛盯着崔茜,顺着外围悄悄靠近军人的队伍,寻找负责指挥的军官,以便第一时间采取行动。

      演讲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有时人们也呼喊口号,但总体气氛很平和。最后,组织者登上卡车,要求所有人带走垃圾并组织示威者把许多牌子面向总统府方向摆在大门前的花坛边,然后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分批乘车离去。广场迅速变得空旷,我看崔茜和斯特林也准备离开,估计应该不会再有事情发生,赶紧低头往外走,准备去找影倩,但没走多远就被拦住去路。

      “你到哪去?”崔茜微笑着站在我面前。

      “回家。”面对她的笑脸,我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绷着脸回答。

      “坐车回家,也不打算带上我们?”斯特林跟到崔茜身后,也微笑着发问。

      “好吧,”我勉强笑着抬抬手,“那边,我们一起走。”

      “好!”崔茜跳起来,“我走累了,你背着我。”说完就绕过来蹦到我背上。

      斯特林哈哈一笑,摇摇头转身先行。我无可奈何,看看无人注意,伸手兜住她往前走。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没走几步,崔茜又从背上跳下来,抱着我的胳膊。

      “谁说我不生气?”

      “是吗?”她停下看着我,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现在好了吗?”

      “哎呦!”我本能地闪了一下,“好了好了。”

      “对不起......”她抱紧我的胳膊扭动着,“今天早晨一看到你,我就知道错了。不该发脾气。”

      “哦,今天早上才知道啊,要这么长时间?”

      “时间很长吗?”她微笑着抬头看着我。

      “不长不长,”我拿她毫无办法,“不出事就好,我没有生气。”

      “怎么会出事呢?你看多有秩序,地上都没有垃圾。”

      “是啊,的确组织得很好。”我看看四周,晃晃手臂,“哎,你放松一些,别抱得那么紧。”

      “不行,”她跟着我向四周看看,“你是我男人,就要抱紧。”

      到家没多大功夫,杰夫打来电话,提出要采访斯特林和崔西,两人一口答应,又急急忙忙赶去报社。

      星期一上午,我安排好所有司机的工作,刚要上车离开医疗中心工地,却被齐工喊住,要我派车送他和郭建华、李同利去东方饭店,向影倩讲解一些庄园工程的情况。我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市内的情况,昨天游行以后,政府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总统府的四周加强了警戒,大门前停着十几辆军用卡车。

      到东方饭店,齐工展开图纸,从地质勘探数据到房顶上的圈梁,详详细细地一直讲到中午。我听得半懂不懂,离开稍远坐在外围,看着影倩努力认真地面对着齐老头子喋喋不休的专业术语。

      讲完以后,影倩热情地请他们留下吃午饭,大家围坐一桌,我早就饿了,一时走神,没顾得上客气,抓起饭碗就开吃,立刻被齐工提醒要注意礼貌,只好赶紧停住,和影倩假意客气几句,看着她嘴角一翘一翘的,憋得有些脸红才没笑出来,自己也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去。

      饭后把齐工他们送回去,我又开车返回来,影倩还在收银台招呼着几桌客人。

      “吃饱了吗?那边还有。”她抬头看看我,“上午开会,坐那么远,剩我一个在那里硬撑着。”

      “我不能离得太近。你想想,上午我只是司机,凑到图前面比比划划不合适。”我走到里面,借着台子的掩护揽住她的腰,“万一再加上什么动作,那就彻底露馅了。”

      “说的是,”她空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胳膊,“去房间等着我。”

      “回来路上好多军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上午你辛苦了,谢谢!”我顺势摸摸她的背,起身离开。

      回房间洗了个澡,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随便翻着一本书,刚刚读了一段,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托尼吗?”电话那头是托德。

      “嗨,托德,中午没下班?什么事?”

      “有件事麻烦你,一定要保密,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托德声音不大,显得神神秘秘。

      “请讲,屋里就我一个。”

      “你赶快找到杰夫,把他一家都接到你那里,金要杀他。”

      “什么?”我一惊坐起,“为什么?”

      “上午杰夫组织学生罢课,到总统府前示威,发生骚乱,军队开枪打死六个学生,金下令要我派人抓他,我尽量拖时间,你赶快去,拜托!”

      “好的,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你先去他家看看吧。时间紧迫,请抓紧,先到这,再见!”托德匆忙挂断电话。

      “奶奶的,这个杰夫!”我跳起来穿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就走。

      影倩正好进来,我匆匆说明原委,告诉她如果托德再打电话来,立刻派个司机告诉我。

      街上很多军人,聚集在路口和街角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车辆。我摸摸腰间,没有带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托德说得这么急,情况必然很紧迫。

      因为距离最近,我先赶到杰夫在《要塞》的办公室,那里只有几个值班的职员,告诉我其他人都去参加或报道今天上午学生的游行了,还没回来。我告辞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去近一些的首都大学看看。没想到离着学校的大门还有几百米,车就被警察拦下来,告诉我大学已经戒严,任何人不许进出。我看看周围的警察和军队,没有任何熟悉的面孔,只好掉头去杰夫的家。

      杰夫家在中等收入的图西人住宅区,每家一座单层独立房屋,门前一片小小的庭院,但树木比富人区稀疏得多。我顺着干净的街道疾驰,咣咣咣咣地跳过没隔多远就会出现一次的减速带,直接滑到杰夫家的院门前停住,刺耳的刹车声引得一个女人从窗户里面站起来向外张望。

      “杰夫在吗?托德让他跟我走,赶快!”我来不及客套,直接在院子里对着窗户里的人大声说。

      “李,你好!”杰夫从里面迎出来,“托德说什么?”

      “他让你和家人到我那里避一避,快跟我走!”

      “好,我收拾一下。”

      “还收拾什么啊!叫上其他人,立刻走。”

      窗户里的女人走出来,杰夫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我也顾不上客套,立刻把两个人塞进车里,原地掉头,选择僻静的小路返回东方饭店。

      下午利用出去购买工地材料和办事的机会,我买来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送到东方饭店,又去托德的办公室向他了解事情的细节,直到天黑才返回庄园。

      影倩已把杰夫一家安排妥当,见我的车进停车场,立刻迎过来。

      “都安排好了,情况怎么样?”影倩问。

      “还能怎么样?金很生气,一定要找到骚乱的组织者。杰夫啊!这下惹出好大的麻烦。”

      “别和他们讲,先住下,在这应该很安全。”影倩扭头看看院子深处。

      “安全应该没问题,就是得辛苦你了。”

      “尽说没用的,去洗洗吧。今晚没客人,很快就开饭。杰夫的晚饭怎么办?”影倩看看四周无人,帮我拽拽衣领。

      “一起啊!哦,你说的是还有佣人们......和他们说清楚,今晚有客人。今天开始,佣人单独吃饭,我们和杰夫家一起吃,苏静娥他们可以知道。”

      “嗯,正好,趁这个机会,以后就形成规矩,分开吃饭,也免得新来的人总是不习惯。”影倩点点头,转身离去。

      餐桌上,杰夫夫妻有些拘谨,影倩落落大方,很自然地找到话题,一会就和杰夫的太太聊得轻松愉快。我和杰夫这边有些冷场,两人都试图找些话题,但往往只能开个头,再往下就无话可说。

      “杰夫先生,”影倩察觉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在中国,我们吃饭的时候被要求少讲话甚至不讲话,所以,李可能有些沉闷,您不要介意。我建议你们晚餐以后去湖边坐坐,到时候您就知道他还是有口才的。”

      我和杰夫笑起来,他看看我说:“好的,我们吃完再谈。”

      晚餐以后,我和杰夫各端一杯茶走向湖边的长廊,出门时我邀请小峰一起,但他推说有事拒绝了。

      湖边稍有些不易察觉的清风,水面微微荡漾,把一轮当空的明月晃成一块不规则的银斑。杰夫和我相对而坐,一时找不到话题,好在四周光线不佳,还不至于太尴尬。

      “雨季应该快结束了。”杰夫转转手里的杯子,总算说出一句话。

      “杰夫先生,”我决定不再兜圈子,“这次情况很糟糕,如果不是托德打电话给我,您现在可能正被锁在牢房里。”

      “谢谢你们庇护我和我的家人!不过,我不怕坐牢。”

      “这不仅仅是坐牢的事,您有可能被杀害。”

      “嗯,很有可能。但我不怕,我愿意为民主而流血。”

      我有点急了,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说:“你那个所谓的民主,已经证明不适合这个国家。看看那个根据美国的选举方式产生的总统,不仅自己丧命,还给这个国家带来多大的动荡?”

      “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他在当选以后采取一些不适合的措施,主要是驱除军队和警察中图西族的高级官员,换上自己信任的胡图族,而这些新上任的人采用非法的方式迫害图西族的警官和军官,最后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当然,这样的结局,对图西和胡图都是不好的。”

      “所以说,您所谓的美国式的民主根本行不通。”

      “这个问题我还在研究,虽然觉得您的说法不正确,但目前还没有办法反驳。”

      “行!等你研究好了,随时可以来反驳。”我自信地往椅背上一靠,“不过,这次游行真的不是好主意。”

      “我们必须发出声音,告诉统治者不可以随意抢夺平民的财产。”

      “还有许多方式和途径可以表达你们的观点,为什么非要去游行?别的办法不可以吗?”

      “游行也是一种合理的方式啊!为什么您认为它不好?您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在为金的错误决定辩护。”

      “什么辩护!”我腾地站起来,“我现在知道的,就是有学生被打死,金还要抓你。有些人因为游行丢掉了性命,知道吗?这不是战争,可以不用死人,知道吗?嗯!”

      杰夫无言以对,目光暗淡下来,慢慢低下头,声音变得颤抖而微弱,“您说得对,我们没有维持好秩序,学生的情绪失控了......到总统府门前以后,我和一些人发表演讲,谁知道学生情绪过份激动,有人向总统府大门前的军人扔杂物。我看到局势不好,赶紧宣布游行结束,让学生们回学校,没想到回去的路上有十几个人开始砸车......但是,斯特林他们的游行很成功,所以游行也可以是个好主意。。”

      “仅仅是没组织好吗?”我决定彻底打败他,“有没有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或者强盗,混进你们里面趁机打砸抢?所以说游行不是好主意,非常容易出事。杰夫先生,我虽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但也不愿意看到有人无辜丢掉生命,更不愿意看到托德和您这样的朋友有麻烦。”

      “谢谢您!”杰夫彻底低下了头,“不过被打死的学生都不是流氓或强盗,我都认识......”

      我重新坐下,面对着湖面,本想再训他几句,可又有点不忍心,只好狠狠地长出一口气。

      杰夫盯着手里的茶杯,沉默良久才轻轻地说:“有机会请替我向托德表示感谢,希望这件事能早点过去,我能参加那几个学生的葬礼。”

      “先别想那么多,你安心在这住着,别再冒险。去休息吧,跟着我。”

      局势平静下来,我除了忙工作,每隔两三天就和托德见个面,问问最新的情况。各国媒体报道金的政令和游行的消息以后,引起众多的批评,可能是感觉压力太大,总统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一段时间,没收财产的事也停在那里,没有继续推进。公司又从国内派来瓦工、水电工、木工和钢筋工,但医疗中心的工程却因为监理公司的人没有到位,迟迟不能恢复。这样正好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庄园的两个工地,随着一车车的水泥钢筋运进来,两个工地很快就呈现出大致的模样。山顶的临时宿舍已经拆除,我们商量以后,由影倩向齐工提出腾出一栋别墅,专门用作宿舍和堆放山顶工地贵重装修材料的场所。

      雨季完全结束,天气日复一日地艳阳高照。一天午饭前,我照例端着食盆走向摇着尾巴的活蹦乱跳跑过来的大狗。这狗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已完全恢复往日的神采,影倩和崔西调皮地叫它“小强”,我本来就喜欢狗,所以并不介意。小强到东方饭店以后改变许多,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咬乱叫,但只对影倩、崔西,我和苏静娥表示亲近,其他人一概不太搭理。有一次基德想表示友好,结果被它呲牙咧嘴的样子吓了一跳。

      影倩和崔西走过来看我喂狗,嘻嘻哈哈地开着我和狗的玩笑。我看看她们笑笑,也不回嘴,索性蹲到食盆旁边,伸手拨拉里面的肉块。小强突然低吼,一口咬在我的手上。

      “哎呦!”我大喊一声,摔坐在地上,掌心边缘被咬出一个洞,鲜血很快顺着手指滴落下来。

      两个女人慌忙靠过来,一个托住我的手,一个拽出手绢包扎。影倩厉声呵斥不知所措的小强,让崔西赶紧拿钥匙开车送我去医院。

      “没事,没事,护食,是我不小心。”我安慰着影倩,把手抽出来。

      “什么没事!赶快去医院,还要打针。”影倩重新扶住我的手,拉着我去停车场。

      到医院清洗伤口,包扎,注射疫苗,等所有事情忙完回来,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影倩和崔西下车后去准备午饭,我停在门口,望着空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的小强,犹豫一下,招手让它过来。小强耷拉着尾巴,慢慢走过来,我缓缓蹲下,把受伤的手伸到它面前。它伸长脖子嗅嗅我的手,似乎想起刚刚做的坏事,低下头往后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微鸣,使劲摇着尾巴。

      “看看你做的坏事!”影倩从屋里出来,指着我的手教训小强。

      “没事没事,它可能是以前饿怕了。”我抬手摸摸狗的脖子。小强抬头想去添受伤的那只手,我赶紧把手举起来。

      “先生,”苏静娥走过来,“您的手不严重吧?基德刚刚打来电话,让我转告下午很多路段戒严,所有人最好都不要出去。”

      “嗯,又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基德一会就过来。”

      “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我站起来,“我的车没来得及加油。影倩,那辆大巴是满油的吧?”

      “对,上次用好就加满了,先进去吃饭。”

      吃饭期间基德赶来,苏静娥迎出去,两人在外面站着说话没进来。

      “基德,进来吧。”影倩过去拉开沙门。

      基德摘掉帽子进屋,和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对我说:“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戒严。最新的命令是全城戒严,孟拉维也同样。”

      “哦,你坐下说。苏静娥,给他倒杯喝的。你们警察同事之间没有议论什么吗?”我问。

      “没有,先生。执行戒严的是军队,我们只是得到通知。”

      “什么时间开始和结束。”

      “两点钟开始,暂定的结束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营房去。”基德站起来。

      “好,你去吧。有什么新消息打电话。”

      基德走后,我默默地吃完饭,躺在床上反复琢磨这次戒严是怎么回事,就在将要迷糊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戒严是不是为了抓杰夫。我一下子惊醒过来,仔细掂量这个猜测的可能性,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干脆下床去找杰夫。

      影倩正和崔茜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下闲聊。我没去打扰她们,径直走向庄园深处的别墅。

      杰夫正坐在门廊边的椅子上看书,看见我就远远地迎过来。我看着他高而挺直的鼻梁和稍厚的嘴唇,反而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告诉他实情。

      “我正在读有关中国的书,正好你来了,有事吗?”

      “是吗?那太好了,很高兴你对中国感兴趣。......杰夫,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为了预防最坏的事情,我们必须有所准备。如果有人来搜查这里,请你和太太躲到那边油罐车的驾驶室里,那辆车有篷布盖着,一般不会有人去掀开,外面的事情我和影倩来应付。”

      “怎么了?情况变坏了吗?”杰夫眨着眼睛,有些慌乱。

      “政府突然宣布戒严,不知道要干什么。”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去自首......请您照顾好我妻子。”

      “不用不用。”我急忙摆手,“我觉得不一定是为了找你,用不着这么大的声势,但我们必须做好全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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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新皇登基,不铁腕立威还能干啥,总不能光喝茶看报吧

        不过老金同志心太急了,人得一拨拨的收拾,哪能全弄到对立面去嘛?

        先把资产阶级和中产阶级联合起来稳住,斗倒了造反的那拨再说,这可是当务之急,资产和中产阶级再怎么着也没有操枪造反啊,待得天下大定再来斗地主嘛,那金银财宝还能长脚跑喽?

        屁股还没坐稳就想着刮地皮了,这小同志的心眼子不是一般的大,照这拉风的节奏,估摸着很快就得领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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