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老炮”一词与北京著名监狱 -- 黄河故人

“老炮”一词，因为这部电影“老炮儿”的热播而再次变得知名度颇高，这个词的含义并不是什么好词。

“老炮”一词，来源与炮局监狱有关，炮局监狱的来源又是炮局胡同。炮局胡同在哪儿呢？看过《雍正皇帝》、《甄嬛传》的都知道雍正皇帝吧，他当皇帝之前的王府（学名叫潜邸）就不能住人了，或者空着，或者改成寺院，雍正的潜邸就改成了寺院，也就是现在每年大家抢着烧头柱香的雍和宫。炮局监狱距离雍和宫很近，走着去就行了，附近还是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办护照，逛雍和宫，去国子监玩玩，再到炮局监狱原址转转，费不了一上午的时间。

在清乾隆年间，炮局胡同这里还没有监狱，是正儿八经造炮的炮局。

图 1清乾隆时期的炮局胡同地图

炮局监狱原来是北平陆军监狱，吉鸿昌将军就在这里就义，川岛芳子也曾经被关押在这里。现在的炮局胡同算学区房，房价在东城区还算稍微洼地一点的，对口雍和宫小学和东直门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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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川岛芳子了，那就说说枪毙川岛芳子的监狱。川岛芳子是在河北第一监狱被处决的，但是这个河北第一监狱你在河北省是找不到的，“河北第一监狱”在北京。北京的什么地方呢？听过郭德纲相声的都知道有一段《姚家井》，嗯，就在这里。附近有虎坊桥和菜市口，还有那很有名的鹤年堂。

图 2 曾经关押过川岛芳子的监狱的内景

河北第一监狱为什么在北京呢？民国的时候，从蒋介石当政开始，首都从北京搬迁到了南京，北京就以现代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破败下去。今天的颐和园，在1948年的时候简直就是大垃圾场。哪里有什么帝都的繁华，就是个废都，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废了的帝都要给河北省当跟班。现在的北京城里户籍人口加上流动人口差不多四千万，整天嘴里唠叨着迁都的两千万都不止，真迁都了，北京分分钟变成唐山、保定、沧州的地位。

这就是明明川岛芳子在河北第一监狱被处决，却说她死在北京的原因。其实是川岛芳子被枪毙的地方，距离她父亲的王府不太远。她父亲的王府在今天的北京市政府附近，天安门广场边上，处决她的监狱在虎坊桥和菜市口附近，骑自行车半小时就到了，开车的话怎么也得一个钟头左右，在北京市的黄金地段开车不堵成狗才怪。

河北第一监狱最知名的名字叫京师模范监狱，始建于清末宣统年间，投入使用是在民国初年了，后来叫过的名字有：北京监狱、京师第一监狱、河北第一监狱、北平第一监狱、河北北平第一监狱、华北第一监狱、北京市监狱。从同一所监狱的名字变化上，也能看出在民国年间，首都搬迁到南京之后，北京的落魄程度。

这个监狱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是高档社区清芷园小区，也是西城区的学区房，很贵、非常贵。

说道菜市口，那么恐怕不少人会想到谭嗣同吧，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就是在菜市口就义的，谭嗣同的就义处距离他在北京的家不到百米。

今天提到菜市口，往往想到的是到菜百买黄金，清代的菜市口，是杀人的地方，就在菜市口路中央。一般到了秋后，把犯人从宣武门押出，送到菜市口斩首。但是谭嗣同不是这样的，因为害怕被劫囚车，谭嗣同等六人走了一条不同的路线。

那么谭嗣同是从哪里被押出来的呢？这个地方在民国叫京师看守所，现在早就找不到了。因为这个地方在西交民巷，民国时期就是金融街，现在更是长安街边上的超白金地段了。民国时期还有这个地方，李大钊就是被从别的监狱押送到京师看守所，然后在那里被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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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只能在照片里看到京师看守所了。

京师看守所虽然湮灭于民国时期，历史却是颇为悠久，最早可以上朔到明朝时候的诏狱。诏狱归锦衣卫北镇抚使司管理，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使司，南镇抚使司管侦缉，现在大家熟悉的锦衣卫那些事基本上都是南镇抚使司的门下们干的；北镇抚使司就管一件事，诏狱，这个监狱从建立一直到崇祯吊死景山，都没有过劫狱、越狱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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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往往被谣传就义于北平第二模范监狱，这一点已经在上面澄清了。这个北平第二模范监狱建国后改的另一个名字可能知名度更高：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杜聿明、沈醉都被关在这里。

为什么会谣传李大钊在这里就义呢？因为李大钊被捕后大部分时间关押在这里，而绞死李大钊的绞架也是在这里被发现的。杀害李大钊的凶手在鼓楼附近被抓，其实离这儿骑自行车不过二十分钟的路。

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早期叫功德林监狱，和前面提到的京师模范监狱一样，始建于清末，在民国期间投入使用。功德林的历史很悠久，是金代的一座寺院，在清代末年被改成监狱之前，已经八百多年了，看来糟蹋古人留下的东西不光是我们这代人在干。其实这么说是不对的，清代初年功德林已经败落，成了粥厂。清末改成监狱，算废物利用。

图 4 功德林旧景，典型的监狱建筑特征

元代的时候，功德林在北京城内，明代的北京城较之元代，有所迁移和收缩，功德林就到了北京城墙外面。

和前面的京师模范监狱的名字变迁能看出迁都带来的变迁一样，功德林也经历过河北第二监狱这个名字。如果北京就迁都搞个投票，相信在北京城里头赞成票的一定过半数，在其他地方估计要超过90%，大家都希望首都搬迁到他们那里。

今天的功德林监狱原址在德胜门外，二环北边一点，八达岭高速西边，属北京市西城区，是育翔小学的学区房。而且旁边就是北京市治安总队，社会治安水平很高，当然，房价也很高。如果对老新闻有印象的话，或许还有人记得某个人大代表在北京某四合院挖地下室结果捅了大篓子的事情，事发地点离这儿不远。

功德林素菜和功德林监狱没什么关系，功德林饭庄是杭州人于1922年在上海建立的，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是功德两个字确实都和佛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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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林监狱搬家以后去哪里呢？这个名字估计每个中国人都知道，比功德林的名气还大，叫秦城监狱。

秦城监狱是当年苏联援建的项目之一，公开的是156项，还有一项是保密的，没有公开，就是秦城监狱。

图 5 秦城监狱

秦城监狱在北六环外面一点，山清水秀，比很多屌丝小区的位置都好。更难得是那块空气很不错，今天的北京往往是城里雾霾满城，这块附近空气质量优良，能见度好。初建时期交通不好，进趟城要跑半天到一天，现在开车走六环转高速，一个多小时而已，旁边就是疗养的好地方小汤山。

另一个和秦城监狱知名度差不多的就是燕城监狱了。秦城监狱得名于附近的秦城村，燕城附近没有燕城，是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镇，在燕郊镇距离北京比较远的一个地方。

燕城监狱刚刚建的时候，燕郊的房价才不过一千多块，今天燕郊的房价已经在后面加上一个零了。燕郊遍地是小区，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走进这些小区会有很大的压迫感，即便是这样依然供不应求，虽然燕郊当地的小学已经到了每个班80多个学生的水平，入学依然是难度越来越大。毕竟对于房地产商和将来会去燕城监狱上班的领导们来说，办小学这种事情没什么收益。

说句冷笑话，燕城监狱里的那些人，居住条件在燕郊的居民里面，最少也是中等偏上，饮食的营养水平可能还要更高些。燕城监狱的考斯特，在通往北京的通燕高速上，也是很霸气的存在。

图 6 燕城监狱大门，忽略牌子看上去就像机关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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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个地段最好的监狱吧，我们形容某个地段好，往往用黄金地段，这个监狱所在的地方，用黄金地段来形容都是不合适的，因为黄金再贵，也是有价的。

这个监狱叫草岚子监狱，薄一波就曾经被关押在这里，直到抗战通过国共两党的合作被放出。草岚子监狱在哪儿呢？北海往西，西四北大街往东，中南海往北（中南海走向略偏西一点），总参大院往西南，走着去305俱乐部不超过5分钟，行政管理上归北京市西城区。

草岚子监狱始建于1931年，当时是北平司法部门的一个临时看守所，1932年3月改称为"北平军人反省分院"，后又更名为"北平市第三监狱"，四十年代末易名为"北平市高等特种刑事法庭看守所"，解放后使用到1960年，才改作他用。这个地方之所以被作为监狱，也是有历史传统的，这地方附近在明代有一个叫安乐堂的地方，名字很好听，但是是关押犯错误的宫女的地方，或者用“冷宫”一词来更合适，明孝宗6岁以前就被秘密养在那里。

这地方是学区房吗？旁边不远就是全中国最好的中学之一北京四中。

图 7红框内部中间偏下，就是草岚子胡同，草岚子监狱以前就在那里，已经拆除快3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