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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一个老警察的平淡生活 -- 风满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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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一个老警察的平淡生活

    老金,就是金升山。今年52岁。职业是警察。

    老金是警察,不是那种想象中形象高大,整天横眉怒目,吆三喝四的警察,也不是那种形象睿智,自以为肩扛革命重任,整天故作深沉,如临大敌的警察。

    老金是个老片警。在我的影象中,他平时笑咪咪的,不穿警服的时候,总是穿着一件六十年代的中山装,洗得发白,混在人堆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下岗老工人。什么样子?就是那种四个上衣口袋搭子有点发卷,裤子皱皱巴巴,还卷了两卷,加上一双绿军用胶鞋。中等个子,半头花发,半脸皱纹,外加一脸平和的笑意。100个农村老农中,有60个都是这种样子。

    认识老金,是我刚刚通过公务员考试,来派出所报到,他正在“110”办公室值班,见我来了,冲我笑了笑,很随意的那种。说声:“来了?”并过来帮我搬行李。我当时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这是平时接触中影象比较深的一次。后来,我被分到乡村里的一个警务区,与老金接触的机会少,真正共事的时间不多,有些关于他的事情,都是在平时的聊天中听来的。

      老金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儿子去年考上了大学。女儿今年在读高三。

      生女儿的时候,国家已经在实行计划生育。老金当时已是一个派出所的指导员了,公安局作出决定,要老金在大会上作检讨,老金犯了倔,不去。当即丢了公职。于是,老金在我们这里的汉江堤边摆了个汽枪,让别人打气泡子玩,挣点生活费。以前被老金处理过的一些街头混混趁机过来发难,经常把老金弄得很难堪,但是没有办法。不得以的情况下,只得去公安局认了这个错,才又被安排到这个派出所做片警。

      在女儿5岁左右,老金把老婆赶走了。原因是老婆不做事,而且喜欢打麻将(我们这里称之为赌博),其实输赢也少,关键是老金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了这双儿女,老金没有再续。老金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不抽烟,不轻意吃别人一顿饭,也不受礼(当然,如果一包烟也算的话,你想,一个最最普通的小民警,谁会来给你送个什么礼?)公私分明,从不在公家食堂吃免费餐,办事是有口皆碑的公道,工作责任心很强,不顾年老体弱,该值夜班就值夜班,该熬整夜就熬整夜,从不向上级叫苦叫累。老金是毛泽东时代锻炼过来的干部,年龄大点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人的秉性。

      于是老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一双儿女拉扯大了。其中三个人的艰辛,有儿女的人自能想见。

    到了去年,老金双喜临门,儿子考上了大学,自己被调到看守所工作(在我们这里,派出所不是人待的地方,劳动强度极高,风险系数最大,报酬最低,我想尽次于站在高楼上手工拆房子的民工。。。一言难尽!关于在派出所生活的艰辛以后再说。我只透露一点,我是正式民警,我的工资条上的工资总额是人民币543。00元,而且从来没有看见传说中的外水,呵呵。说了假话的是孙子,可以来我们这里查。)所以老金调走,想起他这多年的艰辛,我们全所的人很替老金庆幸,觉得这个人苦日子应该到了头,一大把年纪,也应该经松一下了。

    其实我的话不多,引起我想说些什么的是老金的小女儿。

    老金的女儿叫金省(xing),今年18岁,长得高高挑挑,秀秀气气,在我们派出所里住,平时进出见人嘴很甜,大家的影象都很好。金省在我们这里一所高中读高三,成绩很好,明年就是老金一家三口真正收获的季节了。

    可是,一场突来的打击让这一切成为泡影。2005年9月2日晚,金省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和往常一样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回来,经过一个路口,一个摩托车揣着巨大的轰鸣声疯狂地窜过来,猛地撞在金省的车头,那辆半旧的自行车三角架完全折叠过去,巨力将金省凌空甩出,金省头部着地,狠狠的砸在了水泥路面上,当场大口大口呕出鲜红的血块,令同行同学触目惊心,几近晕倒。当把人送到医院,已是奄奄一息。

    我们这里,工作总是压头,连日的繁忙中,我为金省的不幸深深的痛心,更为不能去安慰老金深深自责。我不知道老金以何种力量才能承担这剜心之痛!

    今天是2005年9月8日,随手翻起今天的日报,老金一家的事情有了新的消息,这篇报道触动我心中那根似乎早已麻木的神经,不由得为有这样的同事而自豪起来。

    报道节选如下:

    我市一高中女生金省,遇车祸后被确诊为脑死亡,身为市十佳民警的父亲金升山,9月6日代表女儿毅然决定捐献女儿全部器官,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9月2日,金省骑自行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倒,经5天抢救治疗,确诊为脑死亡,其父母根据女儿的愿望,代表女儿决定捐献女儿全部器官。金省的同学向记者介绍,金省同学是一名共青团员,从小学起就是班干部,上月底的摸底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前不久还获得了全市组织的抗战六十周年知识竞赛一等奖,金省爱好文艺,会拉二胡和小提琴,将来理想是当一名警察。

      今年已有50岁、连续多年被评为“十佳民警”的父亲金升山悲痛欲绝地说:“我从警二十多年,也干过五年刑警,见过许多死亡场面。我曾经给女儿讲过,我将来如果出现不测,你们记得将我的遗体捐献给社会,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当时女儿也说,我能理解,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能这样做!女儿今年8月22日18岁生日,我给女儿写了一过去封十多页纸的长信,告诉她从今以后是成人了,要时刻记得为社会尽职尽责的道理,女儿当即决定,以义务献血的方式走向成年。可惜当时在乡下,没有马上献血,女儿决定以后到市区一定完成心愿。今天我代表女儿,决定完成她的遗愿,捐献她的全部器官,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我自己的力量很弱小,文笔也不好,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值得在我们的社会传颂,希望这里的大侠们帮忙。

    传扬普通人美德要比在报纸电视上整天的吹牛有意义得多。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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