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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双石原作】《开国第一战》序言 生命中的一本书 -- Mac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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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九章】反扑有力 磁性战术施辣手 (1)

      反扑有力 磁性战术施辣手

      应对仓促 机动防御筑血墙

      军争为利,

      军争为危。

      ——《孙子 军争》

      李奇微这回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联合国军”突如奇来的猛烈反扑,完全出乎中朝方的预料,在战略、战役和战术上都收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从1月15日开始,李奇微集中了“联合国军”5个军16个师又3个旅、一个空降团及其全部炮兵、坦克兵和航空兵,地面部队共23万余人的兵力,在中朝军队200公里的防御正面上发起了猛烈进攻。“联合国军”兵分两路,以美、英军主力及韩军一部在南汉江以西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以美军一部及韩军主力在南汉江以东实施辅助突击。

      李奇微的部署是:

      西线:美第一军和美第九军并肩向汉城、礼峰山方向实施突击。

      美第一军军长弗兰克 米尔本少将指挥土耳其步兵第一旅、美步兵第二十五师、美步兵第三师、英步兵第二十九旅为第一梯队,在野牧里、水原、金良场里30公里地段上展开,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以韩军第一师于乌山里以南地域为为预备队。

      美第九军军长约翰 库尔特少将指挥美骑兵第一师、英步兵第二十七旅、美步兵第二十四师为第一梯队,在金良场里以东至骊州38公里地段上展开,向礼峰山方向实施突击;以韩军第六师位于长湖院里地域为其预备队。

      东线:美第十军、韩军第三军团并肩向横城、县里方向实施主要突击,韩军第一军团沿东海岸向北实施辅助突击。

      美第十军军长爱德华 阿尔蒙德少将指挥以美步兵第二师、空降第一八七团、韩军第八、第五师为第一梯队,在骊州至平昌以东之乌洞里72公里地段上展开,向横城、阳德院里、清平川方向实施突击;以美步兵第七师位于堤川地域为预备队。

      韩军第三军团军团长刘载兴中将指挥韩军第七师为第一梯队,在乌洞里至旌善以东之北洞里30公里地段上展开,向下珍富里、县里方向实施突击;以韩军第三师位于春阳地域为预备队。韩军第一军团军团长金白一中将指挥韩军第九师、首都师为第一梯队在北洞里至玉溪30公里地段上展开,沿东海岸向北配合进攻。

      美陆战第一师和韩军第十一师分别位于义城、大田地域。

      这是第八集团军的战役预备队。

      与沃克的套路相比,这次李奇微招法很有些特别之处。

      首先,步兵一改只靠公路前进的套路,开始注意抢占山头、争夺制高点、实施宽正面的多路进攻,最多时达15路,每路约一个营至一个团的兵力,对中朝军队各防守要点同时实施攻击。

      其次,针对中国军队惯用的迂回穿插战术,一反过去分兵冒进的做法,而改取互相靠拢、齐头并进、稳打稳扎的战法,力求东西呼应,互相支援,保持一条连续的战线。公路上小股坦克配合下的机械化分队与中朝军队保持接触,一遇猛烈反扑就往回缩,粘住中朝军队第一线部队不放,用炮火消耗中朝方的兵力后,再根据中朝军队投入兵力的大小,或迟滞对手行动,掩护主力退缩转入防御,或进占某一地域,借助猛烈炮火发展进攻。

      这就是所谓“磁性战术”。

      除此之外,李奇微还有一个“火海战术”——利用其优势的炮兵、航空兵和坦克的火力,对中朝军队进行一种密集的高度炽烈的火力空击,最大限度地杀伤中朝军队的有生力量。

      这回,李奇微将美韩混合编队中的美军放在主攻位置,并加大了战役的纵深配备,从而也强化了进攻的力度和韧性。

      聪明的拳师李奇微,一拳出得迅猛又有力!

      李奇微迅速反扑,既出乎毛泽东预料,也出乎彭德怀预料。

      虽然毛泽东、彭德怀及志愿军总部曾经估计“可能形势逼迫我们在2月间打一仗”,但对屡遭打击连连败退的“联合国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却明显地缺乏预见。

      从1月8日中朝军队全线停止进攻,到1月15日第八集团军转入试探性进攻,时间间隔仅仅一周!

      这种情况,在国内战争和蒋军部队过招时全没遇到过。

      此前,作为战场统帅,彭德怀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警觉。

      刚一停止进攻,联司就命令各部队组织前沿的少量部队也组织小分队利用伏击、夜袭和麻雀战法牵制骚扰“联合国军”部队,目的也是以战斗侦察的方法察明敌人下一步的企图。

      但根深蒂固的经验型思维惯性,却不是一道命令就能消除的。

      全军部队仍然缺乏足够的思想和物质方面的准备。

      这时,国内动员的后备兵员和调集的老兵尚未补充到位,准备入朝的第十九兵团又尚在国内开始集结中,远水解不了近渴。第九兵团又因第二次战役减员严重正在咸兴、元山一带休整,整个就是一个医院。能在马上在前线投入作战的部队,只有刚刚进行了连续三次进攻战役的中国人民志愿军6个军和刚整补完毕的朝鲜人民军3个军团。

      这就是说,减员甚大的中朝军队现在不仅在技术装备和火力上劣于对手,而且在地面部队兵员上的优势已经基本丧失。

      后方正在集结的主力还好说,虽然补给极为困难,兵员也未得到及时补充,但好歹总算还是争取到了半个来月的休整时间。

      第一线的部队就苦了。

      在第一线的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二师、第四十二军第一二五师、第五十军全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二、第五军团,都是在休整期不到一周的情况下,就完全被动仓促地投入战斗的。

      从一开始,这支饥疲之师就陷入了穷于应付招架的被动局面。

      “要被迫打一仗”已成定局,而且将面临巨大的困难。

      对这一点,毛泽东估计不足,彭德怀有所预料。

      1月27日,彭德怀在判明了李奇微的企图后,决定全军停止休整。总结经验的高干会也立即变成了准备进行第四次战役的动员会。

      当日,彭德怀在与金日成、朴宪永、高岗、邓华等协商后,于当晚24时致电毛泽东:

      一、 为增加帝国主义内部矛盾,可否播发中、朝两军拥护限期停战,人民军与志愿军从乌山、太平里、丹邱里线,向北撤15至30公里的消息,如同意,请由北京播出。

      二、 敌继续北犯,我保持桥头阵地甚困难,出击将破坏整体计划,推迟春季攻势,且目前兵员、弹药、粮食全无补充,最快也需下月才能勉强出动。如我暂时放弃仁川及桥头阵地,国内外政治情况是否许可?如不能停止敌北进,政治上又不许可放弃汉城、仁川,即须被迫部署反击,但从各方面考虑甚为勉强。以何为好,盼示复。

      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不失为一种比较切合实际的处置。

      可惜晚了一点。

      如果两个星期前联合国三人停战委员会那个方案一出手,中朝方就立即作出这般姿态,既能争取补给时间,又能从政治上陷美国政府于尴尬被动处境,从战略态势上来说,将对中朝方更为有利。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彼时行此策,利大于弊;此时行此策,弊大于利。

      次日,毛泽东复电:

      一、 27日24时来电及给各军准备作战的命令均已收到。

      二、 我军必须准备发起第四次战役,以歼灭两万至三万敌军,占领大田、安东之线以北为目标。

      三、 战役准备期间必须保持仁川及汉城南岸,并吸引敌人主力于水原、利川地区。战役发起时,中、朝两军应突破原州直向荣州、安东发展进攻。

      四、 中、朝两军北撤至15至30公里,发表拥护限期停战的新闻是不适宜的,敌军正希望我军撤退一段地区封锁汉江,然后停战。

      五、 第四次战役后,敌人可能和我方进行解决朝鲜问题的谈判,那时谈判对中、朝两国有利。

      六、 我军没补兵,弹药也不足,确有很大困难。但集中主力向原州、荣州打下去,歼灭几部美军及四五个南朝鲜师的力量还是有的。请你在高干会上说明,此次会议即作为动员进行第四次战役的会议。

      七、 中、朝两军在占领大田、安东之敌军以北区域以后再进行两个至三个月的准备工作,然后进行带最后性质的第五次战役,从各个方面说来都比较有利。

      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毛泽东有毛泽东的道理。

      从政治上来说,在敌军大举反扑的时候,发布“拥护限期停战,中、朝两军北撤15至30公里”的新闻的确不妥。你想,敌人在全线溃退时率先提出停战,中朝方没有同意;现在敌人反扑上来了,中朝方却要接受停战了。

      任谁一看都是中朝方被“联合国军”强大的军事实力吓住了。

      的确在政治上大大的不利。

      毛泽东作为铁骨铮铮的新中国的第一代领导人,作为一生都在面对各种错综复杂的危机局面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是站在俯瞰全球政治大格局的战略高度上来考察战局进退之得失的,较之于彭德怀等战区统帅,当然要更多地着眼于政治形势的发展变化。

      然而回到战场上来,彭德怀们对战场实际和面临的困难,却有着比毛泽东更为深入、更为具体的了解和体察。一个战役部署究竟是可行还是不可行,应该说比毛泽东更有发言权。而且从后来战役发展的实际情况来看,大军事家毛泽东在此时此刻为第四次战役确定的战役目标,的的确确是不切实际的。

      战略统帅,对战役形势的判断出现失误,这不奇怪。

      关键在于发现失误怎么办?失误造成了后果怎么办?

      伟人、庸人泾渭分明,高下就从这里看!

      毛泽东的第一个不切实际是“占领大田、安东一线为目标”。

      这是一个发展战略进攻的计划。

      也就是说把战线前推至北纬三十六点五度线附近。

      这时毛泽东的思维,想必是还处在当年指挥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的模式中。想想那会儿是多么困难,简直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各解放区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都还在战略防御态势中与优势敌人周旋。毛泽东却毅然在力量对比还没有发生根本转变的情况下,反常规用兵,令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挥师千里,挺进大别山,向敌人后方发展进攻,拉开了战略反攻的序幕。

      一锤子就把蒋介石的“哑铃”阵形砸了个稀巴烂。

      如果仅凭困难的程度来说,毛泽东这种设想应该说是有道理的,那会儿没吃没喝,一支枪才几粒子弹,放弃了延安,放弃了华中,放弃了苏北,放弃了大片根据地,带着中央机关肩挨肩背靠背地与胡宗南数十万大军兜圈子打游击。除了毛泽东这等雄才大略的战略家,换了别人谁敢在那个时候去设想什么战略进攻呀?

      现在呢,有国家政权,新政权得到了全国人民的衷心拥护。又有苏联后援,力量空前强大,兵员也优于敌人,为什么不能象国内战争一样,和敌人掉个换位,把进攻发展到敌人纵深去。

      然而困难的性质却大大的不一样了。对手不同了。

      那是一支高度现代化的强大军队,火力、机动力和防护力在全世界都堪称一流。内部相对比较集权统一,虽然也有重重矛盾,但却没有蒋军那么多派系纷争,其将领的文化素养和专业技术水平很高,军内又能自由地争论探讨,大胆揭露已方缺点,吸取经验教训和作出相应对策都异常迅捷灵敏。而对中国军队来说,朝鲜战场地形狭长,在敌方空前密集的火力下,自己非凡的徒步机动力发挥大受局限,大踏步地进退迂回相对于国内战争来说要困难得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以一支久战饥疲之师,去向被钢甲包裹起来正气势汹汹扑来的敌人发展进攻,还要把敌人逐退100多公里,无疑是超越客观现实的一厢情愿。

      后来的战况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二个不切实际是要求保守汉城与仁川。

      要实现这个战役目标,中朝军队就要被迫在三七线附近采取当时非常勉为其难的坚守防御方针。如此一来,无异于以已之短,就敌所长,自己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从而丧失以机动防御消耗和迟滞敌人,以空间换取时间的主动权。

      这种思维,源自准备完成“带最后性质的战役”的战略设想。

      在这个思维基础上设想的“有利于中朝方的谈判”,自然也就没有立刻成为现实。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不能不说是毛泽东的“千虑一失”。

      有人要说啦,毛泽东说的不对,彭德怀说的又不行,你能干,你是诸葛亮,那你来说说怎么办才最为妥当合适?

      这不是存心要笔者难看吗?

      作为后来者,我们看问题的背景和条件当然要比他们当年清晰透彻得多,也可能要冷静得多全面得多。一二三四,甲乙丙丁,随便在军校课堂上叫个少尉见习排长站起来,他也能给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论说得鞭僻入里。

      可那管用吗?

      别忘了,毛泽东们当年面对的一个没法透视的封闭铁皮箱,而我们今天面对的却是一个什么都能瞅得清楚明白的透明玻璃箱。

      事后诸葛亮最好当,也最没用!

      事实上,哪还轮得着笔者这类蹩脚“臭皮匠”在那儿瞎叨叨哟!毛泽东彭德怀们自己,很快就在将帅协谋的过程中,在政治目的和军事手段相互磨合中,在战役战斗的实际发展进程中,从两个看似差异甚大的立场上彼此靠拢,从两人的思路中,扬弃了不切实际的目标,提练出积极防御的思想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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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八章】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3)

      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烧三把火 李奇微换指挥官

      (续上)

      不过后来钦差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和麦帅争了几句。

      麦帅说他不能同时承担保卫朝鲜和日本的责任,俩钦差说你得按参谋长联席会议1月12日指示办;麦帅说他需要国民警卫队4个师的增援,俩钦差说国民警卫队还不曾为这类目的调动过。

      临了,钦差们还递给五星上将一张单子。

      不看犹可,一看差点没把麦克阿瑟的鼻子气歪。

      单子中开列了16条关于可供选择的行动部署,其中11项与朝鲜有关。而麦克阿瑟11月30日的4项特别要求里,只有一项被毫无保留地被采纳了,这就是取消对国民党部队不得进攻中国大陆的限制。

      麦克阿瑟一定从心里伸出了两只巴掌,对着杜鲁门和布雷德利那两张老脸左右开弓地煽将了过去。

      两位钦差随即飞往朝鲜,会见了李奇微,并同第八集团军许多下级军官进行了交谈。

      甚至还乘飞机巡视了战场。

      而此时正是李奇微向中朝军队阵地发起试探性进攻的时候,两位将军终于看到了在朝鲜战场久违了的“联合国军”方面的攻势行动。而且,雄心勃勃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显然感染了他的下属,使这支连吃败仗的部队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1月17日,又是这个柯林斯,一个月之内第二次给参谋长联席会议带来了好消息:

      在李奇微领导下,第八集团军状况良好,日见起色……部队士气令人振奋,韩国部队信心不足,从内心惧怕中国人,但他们对北朝鲜军队仍能进行抵抗。……

      中国人迄今未向汉江以南推进。他们一般是遭到反击就逃遁。他们的补给有困难,有许多迹象表明,他们的士气低落……总的说来,第八集团军现已就位,准备严厉抗击任何大规模的进攻。

      这封鼓舞人心的电报内容大致属实。

      但中国军队并不是没有向汉江南岸推进,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二师、第四十二军第一二五师和第五十军全军都在汉江南岸。而且在这个时期“遭到反击就逃遁”的是“联合国军”而非中朝军队,李奇微向水原的试探性进攻碰到的都是钉子。

      往回撤逃的是第八集团军。

      虽然这本来就是带战役侦察性质的试探性进攻,双方进进退退都不说明什么问题。但也可以看出,柯林斯也好,李奇微也好,有一点是和麦克阿瑟惊人的相似——那就是都竭力用自己的意志去影响白宫和五角大楼,甚至不惜以牺牲事实为代价。`

      只是两边方式不同,一个用嘴,一个用腿。

      布雷德利得到这封电报,一定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快,国防部长马歇尔也得到了消息,他立刻向武装部队总司令杜鲁门打电话作了报告。

      “这下该让我们松口气了!乔治……”

      半晌,才听到杜鲁门在电话里说。

      估计这当口杜鲁门一定热泪盈眶了。这么大的事件,这么大的转折,于情于理,他怎么也该挤几滴眼泪出来。

      彭德怀对李奇微的小打小闹不太在乎。

      其实谁也没在乎。

      彭德怀的高期望值里最高的期望是争取在这个可贵的喘息机会里,作好充分准备,在下一次战役里,彻底解决朝鲜问题。

      1月22日,他就MB扎哈罗夫大将和聂荣臻的建议复电毛泽东,认为下一战役主要是沿堤川、丹阳、洛东江以东,首先夺取大邱、庆州,截断洛东江以西美军主力退路。因此,汉城南桥头阵地不宜配置过多兵力,亦不宜向南伸太远,增加下一战役困难。朝鲜人民军第一、第二、第五军团很疲劳,均需休整,不宜担任过重任务。

      这不能不说是彭德怀的一次判断失误。

      1月22日至30日,为加强后勤工作,改善志愿军供应状况,由东北军区副政治委员李富春主持,在沈阳召开了志愿军第一次后勤会议。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代总参谋长聂荣臻、总后勤部部长杨立三、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炮兵司令员陈锡联、军委运输司令部司令员吕正操等专程赴沈阳参加了会议。

      正在沈阳治病的邓华也参加了会议。

      大家一致认为,目前朝鲜战场与国内战争已有所不同,已从物资主要取之于敌的方式转变为主要依靠国家后方供应,在这种情况下,运输工作是后勤工作的基本环节,也是后方战场上敌我双方斗争的焦点。

      这是第一次把后方作为“战场”对待。

      会议着重研究了改进交通运输工作和建设好兵站线的问题,决定迅速抢修铁路,赶筑公路,加紧储备作战物资。

      “千条万条,运输第一条!”

      1月25日,中朝两军军以上高干会议在君子里召开。

      除两军军以上干部外,中方参加者还有彭德怀、邓华、宋时轮,即将率第三兵团入朝的陈赓和即将入朝的第十九兵团部分军、师干部共122人。按金日成的提议,与会中朝同志混合编成6个组。

      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参加了会议。

      朝方参加人员有金日成、金枓奉、朴宪永、金雄、朴一禹等。

      彭德怀对两军高干会议寄予了很大希望。

      毛泽东也是如此,他在仔细修改了彭德怀送来的将在会上作的《三个战役的总结与今后任务》的报告,并批示“为了避免由中国人对朝鲜的政策和工作作出决定的语气,为了避免泄露军秘的可能(许多事实和数字可以口说不要写出),并为了使行文更为简洁,现将你的报告稿在文字上和某些意思上略加修改发上,请再依据情况予以斟酌,并事先送金首相阅正,商得其同意。”

      彭德怀当然更加小心。

      咱那么讨厌“老大哥”指手划脚那副德性,可别在人家眼里把咱也弄成了那样。

      会议上,他着重讲了3个战役胜利的意义、取得胜利的原因,战术上的几个问题、下次战役的思想准备、后勤工作、在解放区实施的政策、中国人民志愿军向朝鲜人民军学习的问题。

      其实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作战经验的交流、下一步作战行动和后勤保障问题。

      对于作战经验,彭德怀在会上安排了第九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宋时轮、朝鲜人民军第五军团军团长方虎山、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三师副师长刘海清、第三十九军第一一六师副师长张峰介绍了各自的作战经验。彭德怀最后作了总结,指出:三次战役的经验证明,敌军装备虽然占优势,我军依靠灵活的战役指挥和勇敢顽强的步兵作战相结合,是可以胜利的。在装备特殊的条件下,我军应力求夜战,但在渗透敌人纵深或迂回敌后,或疏散的追击溃敌的条件下,仍可视情况坚持白昼作战;战斗中,要力求大胆地迂回,包抄分割,在勇敢渗入敌之纵深和后方的同时,组织精锐勇敢的小部队,袭击敌人炮兵阵地和指挥所,搅乱敌人之部署,乘胜全面猛攻,使敌四顾不暇。

      这些招法后来都成了法宝。

      对于后勤工作,则由洪学智和高岗来讲。

      洪学智知道这是一个要惹人骂的角色,硬着头皮也得讲,讲完了还得在骂声中工作。

      当时志愿军后勤的主要问题是物资供应不上,伤员抢救不及时。部队普遍反映有“三怕”:一怕没饭吃,二怕无弹药,三怕负伤后抬不下来。主要是没有制空权,敌机破坏使后勤损失严重。三次战役共损失1200辆汽车,平均每天损失30台,司机的阵亡率甚至高于前线作战部队的平均阵亡数。美国兵是13个后勤人员供应一个兵,志愿军则是一个后勤人员供应6~10个兵。

      这反映出当时从近代型战争向现代化战争转变过程中,从“小米加步枪”起家的新中国军队对现代化战争后勤保障工作的认识不足和重视不够。

      不过,洪学智在这里已经第一次提出了“必须有强有力的后勤机构,必须组织多线运输,必须事先准备物资,必须加强对敌机的斗争”的问题,开始有了立体化、系统化、多兵种合成的后勤作战的初步认识,为后来实现后勤现代化的飞跃作好了铺垫。

      只是还没来得及深化。

      高岗也拍胸脯打保票说这回他要“八仙过海”,想尽各种办法与敌人空军作斗争,火车、汽车、大车、手推车一起上,重点加强铁路运输以及运输的计划性。

      好好好,既然这样大家也没啥说的。

      人家做后勤工作的同志也不易,谁叫咱没那么厉害的空军呢?

      会上听报告,会下大家就争论。

      争论第三次战役该不该停下来。

      支持继续追击的多是朝鲜人民军将领,他们复国心切,总觉得在这大好形势下,不乘胜追击殊为可惜;认为应该断然止步的多是中国军队指挥员,他们对遇到的严重困难有着更为切身的体验。

      吵完了大家一起会餐喝酒看节目说笑话。

      说实话,那会儿的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有话说,有屁放,拍完桌子骂完娘大家还是生死与共亲密无间的战友。

      吃完喝完唱完乐完还接茬吵。

      可对手很快就为他们的争吵作了结论。

      李奇微的试探性进攻收效甚微。

      第八集团军在水原和利川间的宽大正面,以汽车搭载步兵,配合少量坦克,采取多路小股的方式,对中朝军队阵地进行威力搜索。一周之内,三次进出乌山里,四次进出金良场里,三次进占利川。18日后,还以同样方式向原州、宁越一带作试探性进攻。

      可除了第一线的少量部队外,中朝军队的大部队又一次神秘地消失了。而据第八集团军情报部门估算,中国军队第九兵团没有参加除夕攻势,“联合国军”正面至少还应该有17.4万中国军队。

      远东空军频繁的空中侦察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

      他们上哪去了?

      为了不冒冒失失地重蹈麦克阿瑟的覆辙,李奇微决定乘坐远东空军第五航空队司令官帕特里奇将军亲自驾驶的飞机到前线侦察。

      可转来转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大部队集结的迹象。

      基于对中国军队“肩上后勤”和“礼拜攻势”的判断,李奇微认定这回不象上回,上回是中国军队故意诱敌深入张着大口袋让人钻,这次则是饥疲之师无力发展攻势被迫转入休整。中国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兵天将,这回,他们是真正地打主意要坐下来歇息歇息了。

      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痛痛快快地歇息!否则他们养足了精神头再次冲将过来,咱们吃不了也兜不走,真的就只能从釜山上船回家了。

      李奇微定下了决心:以大规模稳打稳扎分段跃进的全线进攻来查明中国人的企图,打乱中国人的部署。

      出于公共关系方面的原因,在下达进攻命令之前,李奇微还是小心翼翼地让聚光灯打在顶头上司麦克阿瑟的身上。

      谁让这个该死的老家伙肩膀上比我多两颗星星呢!

      1月22日,麦克阿瑟飞赴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核准了李奇微的进攻计划。

      麦帅兴致很高,又一次带着他惯有的傲岸神情对记者们说:

      “……由补给线拉长所造成的敌人战略上的弱点正在逐渐发展,疾病也开始在敌军士兵中蔓延开来。由于中国人不知道怎么去控制伤寒症及其它广为传染的流行病,以致他们的战斗力遭到破坏……现在有许多关于中国人要把我们赶到海里去的流言蜚语,正如早些时候说北朝鲜人要把我们赶到海里去的无稽之谈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赶到海里去。本司令部决心要在朝鲜保持一个阵地,只要华盛顿决定要我们这样做……”

      咦,这老家伙,是忘性太大了还是太会演戏了?

      怎么把他与华盛顿讨价还价的事儿给忘啦?

      唉,麦克阿瑟,麦克阿瑟,一辈子都在作戏的麦克阿瑟。

      管他是什么,麦克阿瑟这回算是沾了李奇微的光,下了一次劳而有功,有所收获的命令。

      然而麦克阿瑟在聚光灯下表演完后,却失去了再呆下去的兴致了,只在大邱逗留了一个半小时,又匆匆忙忙地飞回了东京跟华盛顿的政客们较劲去了。

      这让李奇微们大为困惑:

      怎么?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出出风头?

      扯淡!

      不过困惑之余还是释然:

      这老家伙不在更好,省得我动起手来他指手划脚碍事儿。

      他在,他说了算;他不在,我说了算!

      1月25日,也就是彭德怀在君子里召开中朝两军高级干部联席会议的当天,“联合国军”由西向东逐步在全线发起大规模进攻。

      李奇微给这次攻势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雷击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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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八章】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2)

      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烧三把火 李奇微换指挥官

      (续上)

      这次洋相出得更大啦。

      工事做得马马虎虎,士兵们没有手套、睡袋和大衣。尽管下达了直接命令,炮兵仍然没能摧毁附近的村庄。阿尔蒙德亲自在一个观察哨位上呼唤炮火,结果过了12分钟才见着第一排炮弹打过来。

      这叫打仗?

      还有更好笑的。

      阿尔蒙德发现,士兵们的反坦克火箭筒全没开过火。

      当然这也勉强能找到一点理由,中国军队没坦克嘛。

      可竟然有一组57毫米平射炮的炮手,“在射击700码外的目标时,不能命中离目标300码以内的地方。”

      这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啦!

      说实话,笔者怎么都不相信有这码事儿,如今一个受过军训的女大学生恐怕也不致于这么低能吧?

      没准儿是阿尔蒙德故意臭人家吧?

      可人家阿尔蒙德在严肃认真方面是挺有口碑的,不象是糊弄人的人。

      这下麦克卢尔的官算是做到头了。

      第二天,李奇微罢了麦克卢尔的官。

      还不解气,临走还在档案上给了人家一个挺刻薄的评语:

      “我相信,麦克卢尔卓著成就的漫长纪录将证明这一设想,即他在其它一些职务上必将前程无量。”

      这不是存心让人家找不到饭碗永远在家待业吗?

      不过麦克卢尔将军还是应该庆幸,庆幸他自己生在美利坚合众国,是美国军队的将军。倘若他是日本皇军的将军,他得自己劳神费力壮胆提气自己把自己的肚子剖开。

      那“杀”字是不带一点含糊的。

      至于官嘛,不做也罢,只要军衔在,就有人发银子。

      杀一只鸡李奇微觉得还不够狠。

      乱世当用重典,得再打发他几只只打鸣不下蛋的老公鸡回窝。

      调查都懒得调查了。

      这几只倒霉的公鸡是:

      美骑兵第一师师长霍巴特 盖伊少将;

      美步兵第七师师长戴维 巴尔少将;

      美步兵第二十四师师长约翰 丘奇少将;

      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师长威廉 基恩少将。

      看见没有,除了陆战第一师师长奥利弗 史密斯少将和美步兵第三师师长罗伯特 索尔少将,整个第八集团军的师指挥官全被换了班。

      其实,李奇微在离开华盛顿之前就把这一切都筹划好了。

      1月8日,他在一次高级会议上圆滑地说:

      “我们必须弄一些饱经风霜的伙计们回去。我们将抽走一些战斗已久的人,派来一些较为年经的将官。”

      为了不致引起国会那些没事儿都要找事儿的政客们的责难,陆军副参谋长韦德 海斯利普将军给李奇微出了个点子,让他尽可能地将这次撤换说成是例行的轮换,由华盛顿的陆军部来发新闻公报,而不是由李奇微在战地发布。

      “而且要强调他们在朝鲜的功绩。”海斯利普将军强调说,“让人感觉他们是将回国担任头等重要的职务。”

      这个李奇微懂!

      李奇微早就物色好了的一批年龄在49-51岁的少将,正昂着脖子等着接替那些倒霉的老公鸡哩:

      克拉克 拉夫纳少将任美步兵第二师师长;

      查尔斯 帕尔默少将任美骑兵第一师师长;

      克劳德 费伦博少将任美步兵第七师师长;

      小布莱克希尔 布赖恩少将任美步兵第二十四师师长;

      约瑟夫 布雷德利少将任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师长。

      好啦好啦,鸡也杀了,该吓唬吓唬猴子啦!

      收拾完了官再来折腾兵!

      李奇微在给柯林斯的信中,很尖刻地把美国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与中国军队作了比较:

      我们仍然紧抱着卡车上运来的物质享受品而不放。因此,我们只能死死依赖公路。我们的步兵大都丢掉了美国军事史上可尊敬的先辈们的才干。……除非你亲自从吉普车上而不是从空中看到了这种地形,你很难想象行动的困难。但是人家那边就能克服这种困难,他们好象从不缺少弹药;尽管这在他们的后勤线上是最沉重的的物资;当然他们使用了强壮的力夫和各种运输土办法;牛、骆驼、骡马和两轮大车。

      而为了让美国兵们“加强体力和精神”,李奇微已经伤透了神。

      到了实在没什么辙的时候,李奇微也胡思乱想进入了麦氏思维怪圈,想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歪歪点子来。给麦克阿瑟打电报要求批准将毒气“作为掩护撤退和从最后滩头阵地撤出时的不得已手段,我们在这些滩头阵地受到极大压力以致诉诸极端手段也是有道理的。”而且,“使用毒气将带来不可估量的战术价值。”

      这也是笔者忒瞧不上李奇微的地方!尽管在其它将帅品质上仍然很欣赏他。你有本事就用你的本事,有章法就使你的章法,干吗乞灵于这些下三烂的损招?你想,象李奇微这样很有些爷们儿气的将领都到了要祭起这类宝贝的地步,其它道貌岸然的美国将军就可想而知了!

      麦克阿瑟回绝了他。

      不过他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的,他说真到了要撤退的时候,你还有功夫来动用那玩艺儿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军事上与事无补,政治上又给合众国政府造成大麻烦。

      麦克阿瑟觉得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

      可人家李奇微的的确确是把天大的麻烦事理出了个头绪。

      第八集团军的官兵们很快就知道了李奇微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他会叫住一名海军陆战队的无线电通讯兵,替他系好战斗靴上松散的鞋带;他也会和他的飞行员迈克 林奇上尉一起乘飞机飞遍整个战线,了解步兵能否背负武器、食品和弹药翻越某一处山脊,轮式车辆能否满载通过某一处道路,重型装备能否牵引涉过某一处溪流。

      “李奇微将军在与战斗相关的地方,就象是一只呆在发烫的铁皮屋顶上的猫。”林奇叙述说,“他想身临其境!”

      多年后,美国军事历史学家沃尔特G赫姆斯在《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中这样描绘马修 李奇微将军:

      李奇微,“用模范行动、用规劝把参谋人员、指挥官和士兵中的失败主义情绪驱散了。哪里需要硬碰硬,他就刚直不阿;哪里需要说服教育,他就苦口婆心;哪里需要个人的示范,他就以身作则。”

      麦克阿瑟怎么没这样?

      除了走马看花哗众取宠为新闻记者赚得廉价的喝采外,这类劳心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从来不屑为之的。

      除了全力以赴地整顿第八集团军,李奇微还利用良好的运输条件,迅速从美国本土及欧洲、日本的部队中,抽调大量老兵补充其在朝部队,并加强了坦克和野战炮兵,改善了后方供应。并将正在休整的美第十军调至三十七度线附近地区,加入了第一线的作战序列。

      李奇微恢复了实力,整顿了队势,兵力相对集中,地面部队兵员数已达25万人,超过了当面中朝军队的前线兵力。

      时机成熟,他要动手了!

      麦克阿瑟远离朝鲜热衷于与华盛顿的唇枪舌剑,无意中为李奇微创造了大刀阔斧革新鼎故的机会和条件。使李奇微对第八集团军的治理整顿工作日渐起色,也一天天恢复了生气。

      李奇微越来越感到得心应手。

      不过,毕竟在五角大楼工作过多年,他比犟头倔脑的兵呆子沃克还是要世故圆滑得多,知道麦克阿瑟好大喜功爱慕虚荣的德性。为了第八集团军重整旗鼓的工作能顺利完成,他也千方百计地不去得罪这个顶头上司。

      李奇微天天向麦克阿瑟早请示晚汇报,报告他恢复第八集团军战备状况的工作情况。他和麦克阿瑟一样,对华盛顿语焉不详的训令同样感到不满,但却与麦克阿瑟的做法迥然不同:麦克阿瑟是倚老卖老撒泼耍赖,李奇微是殚精竭虑修墙补院。虽然李奇微对政客们持保留态度,但却从不去得罪和冒犯政客们。相反,他还煞费苦心地向指挥官们解释白宫政客们既不扩大战争又不提供增援的决策,同时还向他们灌输在这种政策制约下继续打下去的信念。

      通过身体力行的垂范,通过殚精竭虑的筹措,李奇微初步稳定了军心。虽然承认失败迫在眉睫,但一切将从朝鲜全面撤退的谣言已经收敛,军官和士兵们都认识到:没有船来接他们回家,除了在朝鲜呆下去,他们没别的出路。

      这很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在里面。

      不向士兵们瞎许回家愿的李奇微说话更负责任。

      这个时候,麦克阿瑟却仍然在跟五角大楼玩绕口令。

      他在给华盛顿的电报中说,“联合国军”已经完成了其最初的使命,他们把北朝鲜军队赶出了南朝鲜。“联合国军”从未被打算用来“同中国军队交战”。而且,联合国部队“在长期困苦的征战中已经精疲力竭,并因那些无端指责他们在被曲解的后退行动中的勇气和战斗素质的可耻宣传而感到苦恼,他们的士气将成为他们作战效率的严重威胁,除非要求他们以生命换取时间的这一政治基础得到了明确的说明,充分的理解以及紧迫到了作战的危险可以欣然接受的程度。”

      在电报的结尾处,他要挟华盛顿,对是否继续留在朝鲜这一点,必须马上作出决定,要么扩大战争,要么退出朝鲜。

      让华盛顿非常恼火的是这封电报中竟有这样咄咄逼人的句子:

      我的疑问在于:目前美国政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是在不明确的有限时间内保持在朝鲜的军事地位,还是在能够实施撤退时就立即撤退以尽量减少损失?

      如前所述,在受到非同寻常的限制和被迫面临种种困难的情况下,本军在朝鲜的军事地位是难以保证的,但是它能坚守一定的时间,直至全军覆没,如果压倒一切的政治考虑这样的要求的话。

      这最后一句是典型的麦氏赖皮语句。

      非此即彼,不是就非!皮球踢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

      “这是一份留给后人看的文件,如果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文件的话,其目的不仅是在一旦事情弄糟可以使麦克阿瑟免受指责,而且还向华盛顿尽量施加压力,以使之后退,转而接受他扩大战争的建议……”

      迪安 艾奇逊从骨子里把麦克阿瑟看透了。

      同为二战名将的乔治 马歇尔将军也是一针见血。

      “一个将军埋怨他部队的士气之日,便是他应当检查他自己士气之时。”

      其实只要有一点可能,美国就要在朝鲜撑下去。

      要不头号强国的面子往哪里搁?

      况且,在朝鲜的第八集团军在李奇微的调理下,已让华盛顿看到了一丝希望。凭什么你麦克阿瑟说什么就非得是什么?

      1月6日,杜鲁门签署了增拔200亿美元作为国防费用的法令,使其本年度的军事预算一下子上升到450亿美元,较上个年度增加了80%。

      杜鲁门和艾奇逊还决定要想办法让麦克阿瑟这个老家伙就范,让他一劳永逸的明白:美国正进行一项特殊的事业——既不扩大战争,还得在朝鲜撑下去,你那些没完没了的节外生枝是不受欢迎的。

      1月10日,杜鲁门总统决定,采用3条各自独立的渠道来使麦克阿瑟“遵命就范”:

      一、 批准参谋长联席会议发一封电报,重申对他的指令。并声称,从我们所知的所有因素,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在现有条件下,在朝鲜坚守更长时期是不可取的,但是为进行外交努力,更进一步争取时间符合美国和联合国的利益。因此,参谋长联席会议强调给中国人以“尽可能重大的、可以实现的惩罚的重要性,并强调不从朝鲜撤出的重要性,除非确实迫于军事上的考虑”。

      二、 派柯林斯将军和范登堡将军前往朝鲜,去获得关于当前战况的第一手资料,并与麦克阿瑟面商当前局势。杜鲁门希望在没有电报往来这一套繁文缛节的情况下直接同麦克阿瑟将军谈话,这样可以说明自己的理由。

      三、 杜鲁门给麦克阿瑟发去一封私人信函,信中说,总统一直认为,只要将军理解了美国对外政策的原委,他就会停止对总统的批评。总统听说了一些传闻,说麦克阿瑟左右侍从挡了他一些电报,很多重要文件根本到不了他的的办公桌上。为此,总统不得不发上这封冗长的私人电报,来使他“跟上美国的对外政策”。

      连蒙带哄加糊弄,非赶着这个老家伙上路不可。

      其实潜在的意思很简单,你麦克阿瑟糊弄了白宫糊弄了五角大楼糊弄了美利坚合众国别想一推六二五就完事儿,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那儿把活儿给我们干完然后再等着挨板子吧!

      想把危机和责任转嫁给合众国政府,没门儿!

      我们还等着开你的“大批判”会呢!

      1月15日,柯林斯和范登堡赶到东京。

      麦克阿瑟劈头就埋怨从来没有人向他明确表示过第八集团军应在何种条件下,在多长时间内固守朝鲜,以及由谁来负责日本的安全?

      两位钦差面面相觑,这是干吗呀?

      那会儿你能干得不行,什么包票你都打完了!不光要保卫日本,还要统一朝鲜,还跟人家布雷德利信誓旦旦地保证要调兵到欧洲。怎么着?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啦?又没谁跟你明确过啦?可人家没跟你明确过你可跟人家明确过呀!再者说啦,那会儿谁敢跟你明确呀?你是两战英雄、三朝元老嘛!谁要跟你过不去你还不尖酸刻薄不依不饶地把人家骂得抬不起头?

      俩钦差当然不敢当着五星上将的面发作,只好闷着头听着他的抱怨。心里想着快点完吧,咱们还要到朝鲜去亲眼看看李奇微的第八集团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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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李奇微其实才得了老巴顿的真传

        他的这一系列举措跟老巴顿在北非很相似... 面对强敌,最忌讳的就是不战自惊... 败军之时尤其要严格军纪,否则对手就会趁机利用“恐慌”把战果翻倍...

        老巴顿在北非冲到厕所里查钢盔 -- 这等举动表面看荒诞不经:你一个大司令去管人在厕所里带不带钢盔,也太鸡毛蒜皮了 -- 但是透过表面看背后,老家伙其实是在大张旗鼓造舆论,抓军纪,力求在短时间内产生“令行禁止”的效果... 李奇微临阵换马,把第八军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也是此意...

        所谓“不败在己”,即是这个道理...

    • 家园 【十八章】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1)

      拧一股绳 彭德怀开高干会

      烧三把火 李奇微换指挥官

      策之而知得失之计,

      候之而知动静之理,

      形之而知死生之地,

      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

      ——《孙子 虚实》

      彭德怀对中朝军队的休整期寄予很高的期望值。

      1月11日,在“就地休整、暂不向南进攻”的问题上与朝鲜方面金日成、朴宪永取得共识后,双方商定在近期召开中朝两军高干会议,以总结交流作战经验,统一对形势的认识和作战思想。

      1月14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对“联合国军”的下一步行动作出这样的估计:

      ㈠在中朝两大军队的压迫下,略作抵抗即退出南朝鲜。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我们充分准备工作的结果,因为敌人知道了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们的军事力量更加强大了,敌人才能知难而退。㈡敌人在大邱、釜山地区作顽强抵抗,要待我们打得他们无法再打下去了,方才退出南朝鲜。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做充分准备才能再战。

      客观地说,这是一个有偏差而又不失冷静的战略估计。

      偏差在于在中朝军队大胜形势的鼓舞下,在总体上过低估计了敌人的力量,仍然以敌人“退出南朝鲜”这个并不符合客观实际的设想为目标函数。

      最后结局是这两种“可能”都不可能。

      冷静之处在于认识到中朝军队“必须做充分准备才能再战。”

      更为可贵的是,在同一封电报中毛泽东还作出了另一种估计:

      还有一种可能,即客观形势迫使我们在2月间就要打一仗,打了再休整。

      恰恰是这一个被剔出来另说的“可能”,从可能变成了现实。

      尽管彭德怀和金日成在是乘胜追击还是休整喘息的问题上存在分歧,但在“联合国军”是否有能力在短期内发动反攻的看法上是一致的。他们都乐观地认为:“联合国军”在遭受严重打击之后,在短期内不可能向中朝方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1月8日,彭德怀致电中央军委,让杨得志的第十九兵团速调至鸭绿江至球场地区为预备队,并在各大区紧急抽调一批老兵补入部队,以解决各部队战斗骨干伤亡过大的燃眉之急。

      1月12日,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向中央军委报告了东北军区为志愿军发动春季攻势所做的各项准备工作计划,提出3月底以前的计划为:

      ㈠特种兵训练。炮兵,计高射炮3个师另22个营,共364门炮。战防炮2个师120门炮,火箭炮9个团210门炮,榴弹炮3个团108门炮;空军3个师;装甲兵5个坦克团、一个摩托化炮兵团、一个摩托化步兵团。㈡加紧训练已集中的4万名老兵和8万名新兵,补入部队。㈢进行联合兵种作战教育。㈣各种后勤工作准备。

      为改善部队轻武器“万国牌”,以致弹药供应困难的状况,中央军委向苏联订购了37个陆军师的装备。其中为朝鲜人民军无偿改装2个师,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批改装35个师。

      都在一门心思为“春季攻势”作准备。

      1月15日,当周恩来将1月14日中国政府关于停战谈判致朝鲜政府备忘录电告彭德怀的时候,彭德怀所抱的想法还是:“如果停战限期至3月底止,不会妨碍朝鲜作战,反而有益,可减少敌机活动,便于进行各项准备。”

      倒不是彭德怀相信美国政府的诚意,而是在于他认为“联合国军”现在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他的全部注意力,还是在春季攻势的准备工作上。

      然而,从1月15日起,美第八集团军就动用了7个步兵营和150辆坦克,向中朝军队水原和利川间阵地实施了代号为“猎狼犬”的试探性进攻。

      这是战役侦察!

      代总参谋长聂荣臻和苏军总顾问扎哈罗夫大将对此有所警觉。

      1月17日,MB扎哈罗夫大将与聂荣臻对中朝军队在汉江南岸的部署提出建议。他们认为,“联合国军”近日在积极地侦察进攻,美步兵第三师也增至正面,恐有乘虚而入,攻占汉江南岸桥头堡及各前进机场之企图。而中朝军队主力过于靠北,在汉江以南之北的部队不仅数量少,而且不成防线。倘让敌占领,春季攻势再重新夺回会增加中朝军队的困难。故提议:

      ㈠汉城至仁川一线之人民军一军团防务可由我军派部队接替,该军团可南开水原、阳村里一线布防。㈡将原州地区人民军第五军团调至骊州至阳村里一线布防。㈢以上两个军团及我五十军等部在正面布成一条防线,确保骊州、利川、水原一线及以北地区。

      同时,还建议加紧对敌进行侦察活动,以掩护中朝军队主力在汉江以北进行休整。如果从积极防御,争取战场有利态势这个目的出发,这不失为一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这扎哈罗夫是个参加过攻打冬宫的老布尔什维克,又是伏龙芝军事学院的科班,与中国军神刘伯承是先后同学。卫国战争时期曾担任过加里宁方面军、预备队方面军、草原方面军、乌克兰第二方面军的参谋长,在苏军出兵东北时又任外贝加尔方面军的参谋长,为成攻实施出兵中国东北消灭日寇关东军作出过重大贡献,因战功卓著曾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战后又担任过苏军总参军事学院院长,在战役理论上有很深造诣,实践经验也非常丰富,绝非等闲之辈。

      可惜这时彭德怀考虑问题的基本点,仍是未来的春季攻势大量歼敌,唯恐主力过于前出,使敌不敢放胆向北而过于南缩。所以,虽然对这个意见非常重视,也在中朝军队联合作战会议上进行了充分讨论,但却仍判断这是“联合国军”在“加强正面防御,并无进攻我汉江南岸桥头堡阵地的企图。”

      1月19日,彭德怀电令防守汉江以南阵地的第五十军、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二师、第四十二军第一二五师,要求他们“注意工事构筑,并合乎战术和隐蔽的要求;由军至营要完成周密的通讯联络;组织严密的警戒观察与灵活的侦察袭扰,随时改变自己的对策,不使敌人摸着我之规律;汉江须架几座便桥,保持后方交通之安全。”

      他对扎、聂建议还是真心实意予以重视的。

      只是战略估计的着眼点有了偏差。

      就这一步之差,就差出了大被动。

      李奇微压根儿就不想考虑华盛顿指定的什么“锦江防线”。

      如果竟然被迫退那么远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要撤出朝鲜吗?

      陆军中将自信,他已窥破了中国军队的弱点。

      近一个多月来,美第八集团军这位新任司令官马修 李奇微中将一直在殚精竭虑地让部队恢复元气。经过两周在部队的的深入实际后,他决定大动一回手术,罢免一批高级指挥官,鼓舞起已降到冰点的士气。

      这士气已让李奇微狠狠地动了几回肝火。

      1月5日,当中国军队占领汉城后,李奇微在参谋会议发布了一道总命令,要求部队在撤退的同时“寻求各种时机严惩中国人……寻找伏击中国人的机会,并将强大的部队埋伏在翼侧,突然发起猛烈攻击将其歼灭。”

      这种战法现在简直就是中国军队的专利。

      而第八集团军几乎所有的军官都认为。新任司令官的这个命令完全是异想天开,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这样一支元气大伤的部队去干这种又要有胆又要有招的活儿,这不是开玩笑又是什么?

      甚至军师一级的指挥官也普遍地缺乏进取心。

      李奇微刚上任不久,第八集团军参谋部曾送交给他一份《1951年2月20日至8月31日第八集团军理想配置位置》的报告,据称是经过作训部门核准的文件,并且还获得了情报、后勤、工兵、远东海空军代表和气象部门等方面的认可。这份报告的宗旨,就是极力要求第八集团军彻底打消转入进攻的念头,让部队分阶段地撤至太白山脉以南的阵地。

      “这种缺乏进取心的报告不能批准!”

      李奇微把报告一扔,“要按照这个方案,我们将失去全部的战场主动权。”

      而他巡视战场时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那支装备精良供应良好的部队,面对数量占优势的中国人,全都钻进坚固的工事躲了起来。从官到兵,没有谁对激烈的战斗行动感兴趣,没有谁想到去主动进攻和骚扰敌人。

      李奇微气得差点儿吐血。

      “找到他们!咬住他们!打击他们!消灭他们!利用巨大的空中优势和装甲优势进行昼间攻击。”他象个执着的传教士,但凡见着人就发表他的演说,宣布他的命令。

      可表面唯唯诺诺的军官们私下里全不来气!

      李奇微悲哀的发现,自己所有带有进取色彩的命令都没有得到贯彻执行。

      即或是自己亲自对营团一级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甚至还听说有这样的现象:李奇微的命令下达了,可接到电报的指挥官还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抽着香烟作沉思状,也许还要在房间里踱上几步,然后才慢吞吞地去干他该干的活——而李奇微希望的是他们接到命令后就立即拿起电话,或者抓起帽子,雷厉风行地去执行要求他们完成的任务。

      最可气的是,在百般拖延之后,他们很可能还是给你一份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战地报告,详尽完备地申述在对手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撤退的种种理由。

      他妈的,这种司令官当着还有什么劲?

      这一个月来肯定白了不少头发的李奇微在给自己的西点军校的老同学劳顿 柯林斯上将的一封私人信件中说:

      这里确定无疑地有一种紧张不安、大难将临,动荡不安的气氛,一种惊恐未定的精神状态……我很清楚,我们的部队业已丧失信心。从他们的眼神,步态都可看出这一点。他们反应迟纯,不愿交谈。我必须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他们完全缺乏那种士气高昂的部队身上可以发现的那种警觉性和进取精神。

      最后,他杀气腾腾地对柯林斯说,准备“毫不留情地对待我们的将级军官,如果他们不称职的话。”

      李奇微要杀几只鸡给猴子看了!

      踌躇满志的陆军中将心想,现在又不是在西点,我可没功夫来为这些军官们办一个训练班。不行老子就杀鸡换将。

      美步兵第二师师长罗伯特 麦克卢尔少将不幸成了第一只鸡。

      其实麦克卢尔少将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冤枉。

      他从劳伦斯 凯泽少将手中接过该师的指挥权还不到一个月。

      这个师在中国人的清川江攻势中损失惨重,建制单位已不完整,官兵士气也受到了极大地打击。而光是为把该师的建制恢复完整,麦克卢尔就费尽了心机跑断了腿。

      可也活该他倒霉!

      当中朝军队发动除夕攻势时,步兵第二师负责坚守汉江以南的原州。1月8日,麦克卢尔在战斗过程中察觉朝鲜人民军正威胁到他的主要供给线,立马着了慌,唯恐重蹈清川江的“印第安苔刑”,决定由峡谷中撤退并用炮火掩护原州。

      由于步兵第二师这时已划归美第十军指挥,这个命令必须得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爱德华 阿尔蒙德少将的批准。

      可又到处都找不到这位头发花白的上司。

      麦克卢尔惊慌之余,斗胆擅了一把权,自行下令撤退。

      部队一听往后撤都很高兴,动作也麻利,当晚就撤出了原州。

      怕人民军撵上来,工兵还沿途敷设了地雷。

      谁知刚一撤到新的驻地,屁股都还没沾地,又接到了美第十军军部“重占原州”的命令。

      原来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将军听说没有他的命令竟然就敢放弃这么重要一个前沿要点,大光其火,当即命令撤销麦克卢尔的命令,说第二师是怎么来的还得给我怎么回去。

      得,回吧!

      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麦克卢尔只好又派出一个营去重占原州。

      出来很容易,回去却很麻烦。

      他们出来时敷设的地雷标记已被大雪覆盖,难以排除,自己把自己的回头路给断了,支援炮火和指挥官远在后边,无法提供炮火掩护。

      没有炮火打不了仗的美国大兵磨磨蹭蹭都不肯再往前走。

      麦克卢尔没脾气,只好又将这个营撤回。

      第二天,阿尔蒙德风风火火赶来,再令派出两个营去夺原州。

      这一来就逮住了把柄:

      一个营长竟然没有一张他所属连队位置的作战地图。

      没有一个营部参谋人员呆在前进指挥所里。

      炮火极少命中目标,步炮之间全无协同。

      ……

      他妈的这样官的这样的兵还能夺回原州?

      阿尔蒙德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一回头就向李奇微告了黑状。

      这当口李奇微正想斩只鸡吓唬吓唬猴子,心说还找什么呀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立马就跟阿尔蒙德说行啊行啊,你再逮点证据来,我罢他的官!

      1月9日,阿尔蒙德捧着尚方剑又来到步兵第二师防区。

      活该麦克卢尔官运到此终止,阿尔蒙德没怎么费事儿就收集了一连串的证据:

      大炮散放在防区后部各处,没有任何警戒。

      炮兵指挥官也不在前线,全师36门155榴炮竟有半数没用。

      ……

      气急败坏的阿尔蒙德自己当炮兵指挥官命令开炮,结果一个炮兵连打了两发均未命中目标,炮弹全打到了正准备冲击的右翼突击营的中心。

      你说他到李奇微那儿能为麦克卢尔说什么好话吗?

      4天后,阿尔蒙德再次视察美步兵第二师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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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七章】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4)

      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首开纪录 方子翼迎英雄回

      (续上)

      慌乱中他竟然没做任何机动规避动作,直直地向南奔逃。

      简直是个送上门来的良机。

      可不知是高兴过度,还是惊魂未定。李汉乒乒乓乓3炮齐发打光了所有炮弹,楞没把人家打下来。

      只是打冒了烟。

      后来经胶卷判读,定为击伤。

      第二十八大队编成整齐的队形穷追猛打,一直追到海边。

      再往前就不敢追了,这些雏鹰全都没经过海空作战训练,看天看海都是一片蓝。

      再追就露馅出洋相了。

      如果说12月21日击伤敌机多少带那么点撞大运的意思的话,那么这次一 二九空战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斗智斗勇斗技术的高水平空战角逐。

      李汉和他的第二十八大队,为新中国的空军,又打出了一个“第一”。

      在整个战争期间,李汉共击落敌机4架,两次荣立一等战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这就象平型关大捷一样,是一场里程碑式的空中战斗。

      李汉,为新中国空军实现了“零”的突破!

      方子翼师长、李世安政委率领地勤人员敲锣打鼓地迎接李汉大队安全返航归来。

      喜讯立刻传遍四方。

      周恩来总理喜气洋洋地对刘亚楼说:

      “你们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刘亚楼开心地笑啦!

      他感觉自己现在才真正是个空军司令员了。

      李汉后来的军中生涯比较坎坷,生活上也走过一些弯路,离休前最后一个职务为沈阳军区空军后勤部副部长。

      老了老了还不消停,在石家庄空军干休所家里,自己用废旧航空材料和配件组装了一台有点象F-1方程式汽车大赛那种赛车,在地上过上天的瘾。

      他说这是“米格跳蚤”。

      一跑在石家庄大街上,人家不看“奔驰”,看“米格跳蚤”。

      1997年9月1日,李汉因患癌症逝世。

      今天的人们都不应该忘记这位实现零的突破的空中英杰。

      美国远东空军对这些使用“从未见过的战术”的米格机飞行员极为头痛,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对他们那种“打对头”的战术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有点象二战中德国空军的战术,有人说这是日本零式飞机的自杀攻击。

      纷纷纭纭,莫衷一是。

      后来,一位被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击落的美国飞行员说:

      “我们费了很多功夫研究一个问题就是:共军用的究竟是什么战术?研究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原来中共的空军没有战术!”

      当年日本鬼子也说土八路战术的不懂,麻雀战地雷战地道战破击战挑帘子战统统的坏了坏了的!

      都是傻冒,让人搞不懂的“战术”才是最好的战术,知道不?

      特别是你只能看不能练的“战术”!

      1951年1月17日,空军第四师第二十九、第三十大队进驻浪头机场,在苏联空军第五十歼击航空兵师帮助下进行实战煅炼。

      1951年2月3日,空军第四师第十二团进驻浪头机场进行实战煅炼,

      1951年3月2日,空军第四师结束实战煅炼,撤出第一线机场。

      至1951年2月底,苏联空军第五十歼击航空兵师战斗出动1200次,进行40多次编队,280名飞行员参战,共击落敌机61架,被击落7架,击伤12架,牺牲飞行员5名。

      在整个实战煅炼过程中,空军第四师共战斗出动28批145架次,其中4批21架次与美国空军进行了空战,击落美机1架,击伤美机2架,被美机击落2架,牺牲飞行员1名。

      另外,空军第四师第十二团因求战心切,连续发生事故,损失飞机4架,牺牲飞行员4名。

      从这个数字来看,中国空军初期参战效益很低,似乎得不偿失!

      但是,凡我同胞当思量:

      正是因为这些浴血的战斗,一个空军大国从此飞向了世界。

      民族的巨龙,是从这里向天空腾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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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七章】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3)

      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首开纪录 方子翼迎英雄回

      (续上)

      方子翼虽然才34岁,却也是个参加过长征的红军老战士,曾在新疆学习过飞行。他对这个命令在心中是有保留的,一门心思就想凑到苏联空军战斗值勤的队伍里去。

      12月26日,第二十八大队利用美军飞机活动的间隙,分两批进行了第一次战区航线飞行,经安州、熙川返回安东,完成了熟悉战区空情地形的任务。

      现在该说打的事情了。

      可人家苏联空军一直就不怎么搭理第二十八大队。

      12月28日,美国飞机没有大批出动,只有4架F-80奔星式战斗轰炸机进入朝鲜新义州一带攻击地面目标。

      米格-15对付F-80应该是有优势的,按照与苏方的协同计划,苏联空军起飞8架为前后中队,第二十八大队起飞4架为中间中队,组成大队梯形队形向战区出击。

      这是第二十八大队第一次战斗出航。

      集合动作迅速,出航队形整齐,这些都没得说。

      可初出茅庐的中国飞行员们没有实战经验,地面已经通报说你们接近了敌机,可他们楞就看不见。

      眼大漏神。

      加上与苏方协同不好,结果让美国鬼子跑啦。

      你说“老大哥”怎么会把他们往眼里放?

      以后带他们出动与敌人遭遇时也不向他们下达出击命令。

      平心而论,人家好意的成份还是居多,怕中国同志吃亏。

      方子翼师长看看这样也不是事儿,就盘算着自己来操练。

      他带几个参谋,在机场北端搭了简易棚子,设立了指挥所。

      里面陈设很简单,1部电台,1个标图板,1部电话机。

      简直不象个指挥所。

      你不下命令我来下!

      1月5日,大队长李汉率一个中队随苏军4架飞机出战。

      待到达作战空域,方子翼自己向李汉通告敌机位置,直接下达攻击命令。李汉等迅速向敌机冲去。

      苏军地面指挥员见状大惊失色,马上要方子翼命令中国飞行员退出战斗,以免误伤。

      方子翼装做没听见,继续指挥李汉攻击。

      美机见对方8架米格-15飞机猛扑过来,掉头便跑。李汉他们使劲儿撵也没撵上。

      什么收获也没有,但总算给敌人照上了面。

      苏联空军也开始对这些中国飞行员刮目相看起来。

      不过大家心里明白,最终要让人家瞧得上,还是得揍下敌机来。

      正在地面进攻的陆军战友们为他们创造了一次机会。

      1950年除夕,中朝军队沿三八线全线发起进攻,一周内,把“联合国军”驱逐到三七线附近。远东空军在朝鲜最靠前的基地水原、金浦机场相继被中朝军队占领,其前进机场被迫后移至大邱一线。

      鸭绿江与清川江之间“联合国军”的空军活动一时锐减。

      这就给第十团创造了单独出动的极好机会。

      方子翼的兵力使用权限也因此上升到一个大队。

      1月21日晨,地面防空哨发现远东空军20架F-84,正沿平壤、新安州一线轰炸铁路交通线,企图阻止志愿军后方运输。

      方子翼当即命令第二十八大队起飞迎敌。

      大队长李汉率飞行员吴奇、宋亚民、孙悦昆、李宪刚、张洪清、赵明、赵志财等迅速进入座舱。这是大家第一次有目标的独立起飞迎敌,从空勤人员到地勤人员,全都兴奋得不行。

      结果忙中出错。

      2号机吴奇开车时,机械员一紧张,过早地拔掉了启动车插头,导致飞机开车未成。

      这下糟了,再开车起码得耽误7~8分钟,而空战时间是以秒计的。

      时间就是战机。方子翼当机立断,改变战斗序列,以3号机宋亚民顶替2号机位置,以6架飞机编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战斗队形升空出击。

      2号机吴奇、4号机孙悦未能起飞。

      出师就不顺。

      一进入战区,大伙心里既紧张又激动,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把敌人给漏掉了。

      当飞越宣川上空时,4号机张洪清发现右上方有两架美机一闪而过,立刻就不见了。

      耳机里传来方子翼的声音:

      “F-84就在你们附近,注意搜索,发现目标立即攻击!”

      快接近安州时,方子翼又一次通报:

      “你们已和敌机接触!”

      与此同时,3号机宋亚民也报告:

      “右侧发现敌机两架。”

      李汉也在右上方看见了敌机。

      20架F-84战斗轰炸机正以4机为单位在1000米高度上对清川江大桥轮番俯冲投弹扫射,并以双机、4机于后上方作层次配置进行掩护。

      李汉热血沸腾,哪里还顾得上看清敌机的兵力数量和战斗队形,也忘了自己的指挥责任,大吼一声:

      “攻击!”

      一加油门就不管不顾地冲向敌机。

      结果动作过猛,飞机“刷”地一声从敌机腹下冲了过去。

      他太激动了。

      这个时候,除了勇敢,李汉他们的空战格斗素养几乎等于零。

      首先发起攻击的位置就不利,高度低于对方,面向阳光。

      早期的喷气机发动机剩余功率低,故空战格斗者们都非常重视抢占高度,以利用俯冲的位能获得较大的速度。

      至于背对阳光,更是谁都想得明白的道理。

      李汉没顾上想这个。

      其次是李汉压根就没指挥他的战友们,一看见敌人就红了眼,自顾自地冲杀起来。

      整个一个步兵班长的作风。

      步兵班长还知道指挥他的3个战斗小组咧。

      没章法!

      没章法也打了胜仗。

      骄横的美国鬼子随随便便就让没章法的李汉们占了便宜。

      先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楞,米格-15性能优于F-84,跑还是打?

      空战是以秒计时的,就在他们一楞神儿那功夫,冲过了头的李汉已经转圈迂回到了4架美机左后侧的400米处。

      李汉对准其带队长机狠狠地压下了发射按钮。

      “哗……”

      一个痛快淋漓的长点射。

      敌机拉出黑烟,斜着翅膀,撅着尾巴,歪歪斜斜地仓皇而遁。

      其它敌机转身就逃。

      李汉大队穷追不舍。

      3号机李宪刚、4号机张洪清先后向其余3架美机猛烈开炮。

      可惜,这时候的他们,就象数十年后的中国足球队一样,临门一脚功夫欠佳,攻势如潮,可就是把球灌不进门。

      动作不稳,经验不足,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沾上。

      可他们打出了永垂史册的“第一”!

      这是志愿军空军在朝鲜战场上第一次与远东空军交手,也是中美两国空军的第一次空中较量。

      新中国的空中健儿,敢打敢拼,以寡击众,击伤美远东空军F-84战斗轰炸机一架,揭开了空战之谜。

      事实证明:年轻的中国空军具有强大的潜在作战能力。

      李汉对自己不满意,对采访的记者们说:

      “我只注意自己攻击,忽略了空中指挥。”

      战友们也对自己低劣的攻击战术和射击技术不满意。

      都盼着美国飞机再来。

      其实用不着盼,美国飞机自己知道来。

      两日后,美国远东空军大机群偷袭浪头机场。

      第二十八大队冒着10架F-80的扫射,强行起飞,和苏联空军一起,将敌机驱逐。

      不过这次没战果,只是多了一次体验。

      1月29日13时34分,志愿军空军前方雷达站发现美远东空军16架F-84战斗轰炸机进入定州、安州上空5 000米高度盘旋活动,企图封锁、袭击安州火车站和清川江大桥。

      方子翼师长命令第二十八大队立即起飞迎敌。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李汉率8架米格-15迅速起飞,赶赴战区。

      “一0一注意,目标120度,高度6 000米至7 000米,距离80公里,注意搜索!”接近战区时,方子翼及时通报了敌情。

      “一0一明白!”李汉回答。

      他决定抢占高度,利用阳光隐蔽接敌:

      “二中队高度8 000米,一中队高度7200米,航向130!”

      吃一堑,长一智。

      13点40分,编队飞临定州以西,耳机里又传来方子翼急切的声音:“一0一注意,你们和敌人在一起了……!”

      大家全紧张起来,调节视神经,屏住呼吸,仔细搜索。

      “一0一,左前方发现目标,两个!两个!方位45度,高度比我们低。”绰号“千里眼”的7号机孙悦昆兴奋地报告。

      大家顺着他指示的方位仔细看去:

      哈,4个、8个、16个黑点,16架F-84战斗轰炸机,他们正寻找地面攻击的目标,尚未察觉已经被人盯上了。

      先敌发现在空战中是相当重要的,战斗尚未打响,第二十八大队已夺得先机。

      但这次李汉抑住紧张和激奋的心情,没有急于攻击。

      他想敌机高度虽处劣势,但数量占优,必须设法造成敌人的错觉,创造更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的态势,然后予以突然打击。

      对,“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

      他率队继续平飞迅速向美机后方迂回,并暗中作好战斗准备。

      聪明了,聪明了!长本事了,长本事了!

      片刻间,经验老道的美国鬼子也发现了李汉他们,立刻转向太阳方向飞去。

      “一0一,敌机向太阳方向转来!”方子翼再次通报。

      “一0一明白!”

      狗日的美国鬼子真是不善哩!

      不过这时的李汉也不是一周前的李汉了。

      他将计就计,装作没发现,继续向前飞,顺着阳光居高临下正好看清敌机的阵势:

      16架敌机分作6000米和5000米上下两层,每层8架,都是4架在前,左右侧后方各有双机掩护。

      典型的锲形编队!

      李汉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他决定待敌机爬升到我编队右下方时,集中兵力攻击其最上层,以奇取胜,打它个措手不及。

      好,时机到了。

      “投副油箱!二中队掩护,一中队攻击!”李汉现在指挥得有板有眼很象那么回事儿了。

      第一中队向右急转弯120度,一推机头向上层的8架敌机猛压下去。

      这下象捅了马蜂窝,敌机七零八落地扔掉副油箱,然后分两边转弯掉头,其中4架向第一中队反扑过来。

      敌机意图很明显:利用高度差,从一中队的机腹下穿过,然后抢占高度咬尾攻击,陷李汉们于被动。

      在一般空战中,这不失为一高招。

      可万万没想到这几架米格机与从前遇到过的米格机完全不同,竟然毫不踌躇地猛压机头迎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美国鬼子大惊失色!

      上帝啊,这是什么战法?

      什么战法?土八路玩命的战法!

      太险了,太玄了!

      两个编队相向运动,速度亦相对倍增,稍有差池,就会撞到一起同归于尽。

      这叫“打对头”,一般的空战,没人敢用这招。

      这是对双方的意志品质最严峻的考验。

      双方越飞越近,眼瞅着就要“对车”了。

      美国鬼子扛不住了。

      在双方相距1000米的时候,为首的美机慌忙向右一侧身,避开迎面冲上来的米格机。

      就这“一侧身”,双方优劣态势立即明朗。

      “面对面”变成了“面对背”,李汉占据了“咬尾攻击”的主动地位。

      经验丰富的美机编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立刻全部向左转弯准备“反咬尾”。

      编队配合默契,动作协调舒展,如果是飞行表演绝对叫座。

      可惜这是战争!

      李汉已看破了这个,也敏捷地登舵向左急转弯,猛切半径,从敌机飞行弧线的内侧截了过去。

      几秒钟的时间,李汉的米格-15划出一条半环形的弧线,从右后方冲向敌带队长机。

      角速度太大,前置量拉不出来。

      李汉当机立断,改变攻击目标,紧紧咬住了敌人的3号机。

      哈,看你往哪跑!

      几乎与此同时,上层掩护的4架敌机从右侧翻转上来,从右后方悄悄地滑向李汉。

      “坚决掩护一0一攻击!”

      第一中队其他3架飞机立即转身扑了上去。

      美机一看对方来势凶猛,扔下自已的长机中队就逃命去了。

      李汉已经把敌人的3号机稳稳地套进了瞄准光环。

      近点,再近点!只有400米啦!

      好!开炮!

      李汉狠狠地按下炮钮。

      3门航炮火光交加,雷鸣电闪,象3条火蛇一样,裹住了敌机。

      冒烟,起火,下飘,坠地!

      玩儿完!

      贪心不足的李汉接着攻击敌4号机。

      到底还是嫩了点,冲速过大,一下子冲进了敌4号机的尾喷管处,还没来得及开炮,就被敌机尾喷管的强大喷气涡流把飞机冲了个大翻转。

      距离实在太近了。

      李汉随即改平,向后方警戒。

      下层的8架敌机从后方钻上来盯住了李汉。

      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在高空监视敌掩护机群活动的副大队长李宪刚就带着第二中队疾驰而至,12门航炮爆出一条条火链。

      谁还敢靠过来?

      美国鬼子精神彻底崩溃了。

      保命要紧,还要什么队形哟!

      纷纷把速度加到极限,各自逃命。

      不过,还是有一个勇敢者咬住李汉紧追不舍。

      李汉攻击动作过猛,战友们全被甩掉,成了光杆司令,还被人家咬尾,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米格-15优越的爬升性能救了李汉。

      他把油门加到最大,以最有利的迎角上升摆脱。

      这下把F-84扔掉了。

      敌机一看撵不上,只好悻悻然掉转机头退走。

      可李汉还不干了。

      他转弯180度转而向敌机冲去。

      美国鬼子压根儿没有料到这个刚才还被撵的猎物竟在突然之间杀了个回马枪,转瞬之间角色移位,又变成了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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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十七章】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2)

      初搏云天 刘亚楼放雏鹰飞

      首开纪录 方子翼迎英雄回

      (续上)

      不过,现在要玩天上飞的东西,那可是高技术大学问呀!乖乖,咱这没文化的土包子行么?

      “难哪,为了空军的事,毛主席3天3夜没有睡觉啊!”

      刘亚楼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说。

      刘震一听这个就热血沸腾,心说现在是不行也得行了!主席、总理、彭总、刘司令这么信任,我得干出个样儿来:

      “服从命令,困难再大我也要干好!”

      从此后,他白天带部队,晚上请苏联顾问开“小灶”补课,没日没夜地苦读苦练。

      4个月过去了。

      苏联空军顾问团组织演习考核验收,刘震手握话筒,把放飞的3个机种307架次飞机指挥得丝毫不乱,分秒不差。

      “奇迹,奇迹。刘将军,用你们中国话说,你们真是一步登天!”苏联顾问伸出大拇哥。

      “哪里哪里,我们是赶鸭子上架。其实现在也是一只脚踏进了门里,一只脚还在门外。”

      34岁的刘震作谦虚状,其实心里头还是按捺不住地有些得意。

      土包子照样玩洋格!

      苏联空军首先打了个开门红。

      1950年11月,在中国军队首战胜利的形势鼓舞下,苏联空军陆续派出AB阿列柳辛上校的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师(辖第六十七歼击航空兵团、第一三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AB帕什科维奇中校的第五十歼击航空兵师(辖第二十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第一七七歼击航空兵团)和ИB别洛夫少将的近卫第一五一歼击航空兵师(辖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团、第七十二近卫歼击航空兵团)进驻鞍山、安东一带的前线机场,掩护清川江以北的后方交通线、中国东北的工业和行政中心、鸭绿江大桥、丰满水电站和其它目标。

      第一轮投入战斗的是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师。

      斯大林给苏联空军规定的限制是:

      一、 苏联空军不能在所掩护目标的远接近地迎击敌机;

      二、 不能在中朝军队控制地区以外空域作战;

      三、 不能在中立水域上空作战;

      四、 空中通讯联络只能用汉语。

      后来作战时大都是在这个限制范围内,除了第四条。“老大哥”说中国话本来就别扭,天上一打着急了,那母语还不顺口就遛出来了?

      后来美国人也知道有苏联军人参战,也不吭气也没怎么样。

      心照不宣,谁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大了。

      跟德国空军交过手的苏联飞行员就是身手不凡。

      11月1日,苏联空军朝鲜飞行团6架雅克-9歼击机首开纪录,在安州上空击落美军B-29轰炸机两架,“野马”式战斗机一架。

      苏联空军损失雅克-9歼击机两架。

      同日,一队正准备轰炸鸭绿江大桥的美机群意外地发现,除了异常猛烈的地面高射炮火外,迎接他们的还有的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而不再是那些气喘吁吁的老“雅克”。

      又有4架美机栽了下来。

      11月8日,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师飞行员谢戈列夫中尉在安东上空再创战果,又击落一架“野马”式战斗机。

      次日,该师又在同一空域击落F-47“雷电”式战斗机和F-80“奔星”式战斗机各1架,但第一三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的MП格拉乔夫近卫大尉在退出战斗时被一架F-80“奔星”式战斗机击中,不幸牺牲。

      这是苏联空军损失的第一架米格-15喷气歼击机。

      F-80和米格-15的照面,也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喷气机空战。

      10日,第一三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大队长哈里科夫斯基少校率两架米格-15在新义州附近击落B-29“空中保垒”轰炸机1架。

      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师三天之内三战三捷!

      11日,第一五一近卫歼击航空师第二十八近卫歼击航空兵团副大队长MП纳索诺夫上尉率队升空迎敌,被一架F-80“奔星”式战斗机击落,不幸牺牲。

      14日,第二十八歼击航空兵师哈里科夫斯基少校率8架米格-15升空迎敌,与美空军40架B-29轰炸机和20架F-80战斗机的大机群遭遇,哈里科夫斯基少校击落B-29轰炸机3架。

      苏军被击落米格-15歼击机两架,两名飞行员阵亡。

      11月底,苏军第五十歼击航空兵师投入战斗。

      12月6日,第二十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大队长CИ纳乌缅科大尉击落美远东空军B-29轰炸机两架。

      退出战斗时,HH谢里科夫近卫中尉被一架B-29的尾部旋转炮塔击中,不幸牺牲。

      12月7日,第二十九近卫歼击航空兵团ИA帕弗连科近卫上尉在战斗中牺牲。

      12月17日,第二十九歼击航空兵团的ЮЯ克列伊科夫少校率领的一个中队与10架F-86遭遇。

      由于不了解F-86性能,苏军作战失利,师技术监察员ЯH叶弗罗梅延科少校弹出座舱获救,飞机坠毁。

      这是美国远东空军F-86第一次与米格-15交手。

      几天后,苏联飞行员们就找到治F-86的高招。

      12月22日,大队长MЯ福明上尉率第一七七歼击航空兵团第二大队8架米格-15歼击机起飞,接敌后,立刻迫其实施F-86“佩刀”式战斗机最不争气的垂直机动。

      福明上尉首先击落1架F-86。

      紧接着,他的僚机BK季先科上尉和另一双机编队长机ПT里亚博夫上尉也各击落1架。

      双方都派出增援飞机赶赴战区,苏军方面BФ杰涅佳中尉被击伤,第二中队中队长CA巴尔谢吉杨中尉牺牲,AA祖布中尉的座机被击落,祖布跳伞逃生。

      赶来增援的苏军ПM米哈依洛夫大尉又击落2架F-86。

      战斗结果5:3,苏军占了上风。

      这是F-86“佩刀”式战斗机第一次在空战中被击落。

      苏美空军第一轮较量,苏军占了上风。

      这开场锣鼓敲得既热闹又响亮。

      1950年12月,苏联空军参战的3个航空兵师合编为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军长为ИB别洛夫近卫空军少将。同时,派出以CA克拉索夫斯基空军上将为首的苏联空军作战组,对参战的苏军航空兵实施总的领导。

      年轻的新中国空军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登上朝鲜空战舞台的。

      在苏联空军打出开门红的在1950年12月间,中国空军中能飞喷气式的,也就只有方子翼师长的空军第四师。

      再说得准确一点,也就是第十团。

      能飞是勉强能飞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打!

      这些飞行员飞行时数都不超过200个小时,飞喷气式的时数平均为15小时,和苏联飞行员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只是勉强能在空中编队,而且从未有过空中战斗的经历,许多人甚至连炮都没开过。

      就这,就想上阵去跟那些飞了上千个小时以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创造过骄人战绩的美国鬼子抢手过招干仗?

      说实话,当时这事儿跟谁说谁心里边都犯嘀咕。

      “老大哥”首先就不信。

      斯捷潘 克拉索夫斯基空军上将告诫刘亚楼:

      “刘将军,不行啊不行!你们要与美军作战不是不可以,但那应该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绝不应该是现在!你们与美军相比,实力太悬殊了!空中战斗是一种抗争性和竞技性很强的角逐,而你们迄今为止尚未打过一次仗。这好比一个重量级专业拳击手和轻量级业余拳击手之间的较量,是不公平的!

      太冒险,太不科学啦!”

      听俄语和说俄语都毫不费劲的刘亚楼完全听明白了。

      废话!许多年以后?许多年是多少年?多到咱头发都白完了才去打?那多没劲!没有打过咱才要去打嘛!不公平?这有什么新鲜的?咱从打土豪分田地那会儿起,什么时候在公平的状况下跟人家打过仗?

      不过人家克拉索夫斯基上将是苏联空军元老级人物,人称“斯捷潘大叔”,在卫国战争中曾先后担任过第五十六集团军和布良斯克方面军空军司令员、第二空军集团军和第十七空军集团军司令员,率部参加过斯大林格勒、库尔斯克、强渡第聂伯河、解放基辅、攻克柏林等重大战役,战功卓著,威名赫赫。刘亚楼在人家面前是小字辈儿,只能执弟子礼。况且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刘亚楼用俄语回答得也挺客气:

      “我们和美国空军相比,确实处于劣势。但形势逼人,要求我们志愿军空军迅速开赴前线与美军作战,不能等一切条件都成熟了才打。只能是边打边建,边打边练,在战斗中煅炼成长……”

      上将耸肩摇头作不可思议状:

      “我不能理解中国同志为何这样固执,明知二者之间的空战绝不是势均力敌的,却硬要拿鸡蛋碰石头。这是新兵与将军之间的较量,你们要吃亏的。”

      刘亚楼客客气气跟“老大哥”打哈哈,心中的主意却不可动摇。

      其实人家“斯捷潘大叔”是真替中国空军着急。

      截止1959年10月底,以远东空军第五航空队为主力的美国朝鲜战场上的空中力量,连同海军航空兵在内,共拥有14个飞行联队和独立大队,其中2个战斗截击机联队、3个战斗轰炸机联队、2个轻型轰炸机联队、3个中型轰炸机联队、一个海军陆战队航空兵联队、3个舰载机大队,各型作战飞机1 100架。

      还有英、法、澳大利亚、南非及韩军的大约100余架作战飞机。

      飞行员呢,全是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激烈空战的飞行痞子,平均飞行时数在1000小时以上,多的达3000小时。50%的飞行员能飞复杂气象,由于技术水平极为突出,其整体战术水平与作战样式也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中国空军中最早飞喷气式的第十团第二十八大队在喷气式上平均飞行时数仅15小时。

      随便找一本当今航校的训练大纲翻翻就知道,这个时数仅仅达到了放单飞的水平。现如今这些连空靶都没有打过的飞行员,却马上要去参加激烈的空中格斗,能不让人悬心吊胆?

      别说敌人没把嫩得出水的中国飞行员放在眼里,就是朋友,手心里也都帮着攒着一把汗。

      其实人家刘亚楼心中最有数,自己这批飞行员他大多都能叫上名字,许多人还跟他成了朋友。他们都是陆军选送来的连排干部,跟敌人鼻子碰鼻子玩命打过交手仗,都是些迎面撞见老虎也得仔细瞅瞅是公是母的角色。

      敢打敢拼是他们的最大优势。

      刘亚楼在战术上也很重视敌人,他与空军党委其他同志商定了一个既勇敢大胆也很谨慎求实的作战方针:

      逐步积蓄和煅炼自己的力量,待达到一定数量时,也就是至少能出动100~150架飞机时,选择适当时机集中机动地出击,直接给敌人以最大限度的杀伤,发挥空军的最大威力。

      在正式参战前不宜过早地、零敲碎打地使用兵力,而应以先组建的大队为单位,进驻前沿机场,选择适当的时机,在苏联空军的带领下进行实战煅炼。从小仗打起,打好第一仗,解决能不能打的问题,揭开空战之“谜”,用事实来为部队树立克敌制胜的勇气和信心。

      12月3日,志愿军部队向美第八集团军猛烈攻势结束的第二天,刘亚楼将这个设想报告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

      次日,毛泽东批准了刘亚楼的报告:

      “刘亚楼同志:同意你的意见,采取稳当的办法为好!”

      出征前,朱德总司令和刘亚楼乘坐专列来到辽阳机场,为出征的空军航空兵第四师第十团第二十八大队送行。

      第二十八大队全是东北老航校的学员,是新中国空军的精华。

      大队长李汉是个标致英俊的小伙子。腿长个高,很有男子汉魅力。笔者听当时的老同志们说,苏联空军中好多俄罗斯姑娘都很喜欢他,每当他一甩着两条长腿潇潇洒洒地走进机场时,都能引来在场工作的众多苏军女官兵温柔多情热辣辣的目光。

      李汉先代表第二十八大队发言表决心。

      完了站到朱总司令身边面对大家喝问:

      “有决心没有?”

      “有!”人不多,气势挺逼人的。

      “有孬种没有?”

      “有!”声音宏亮整齐。

      轰地爆出一阵哄笑。朱德、刘亚楼也笑了。

      醒过味来的第二十八大队齐刷刷地站起来胀红着脸大声吼道:

      “有好汉,没孬种!”

      不信就练一把看看!

      动员会一结束,马上就给朱总司令和刘司令员作表演。

      米格-15刚一滑上跑道,朱德就看得目不转睛,还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浪从机尾喷出,顿时搅起漫天积雪,遮天蔽日,把主席台上的桌椅板凳掀得东倒西歪。

      朱德、刘亚楼也被掀翻在地。

      全吓坏了,刘亚楼一爬起来就骂:

      “这楞头青,把总司令摔坏了看老子收拾你!”

      哪听得见呀!

      朱德爬起来哈哈大笑:

      “好厉害的喷气式哟!”

      飞机落了地,朱总司令笑得嘴都合不拢,和小伙子们一一握手:

      “好样的好样的,到前方去为祖国争光!”

      “我们跟美国飞行员打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关公能耍,别人也能耍,你们就是要耍给美国佬看看!”

      刘亚楼火上再添一瓢油。

      12月21日,师长方子翼、政治委员李世安率第二十八大队进驻安东浪头机场,与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部队混合编队。

      刘亚楼给方子翼的兵力使用权限是一个中队,超过一个中队必须向空司报告。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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