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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中越反击密闻-猫耳洞的动物 -- 水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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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中越反击密闻-猫耳洞的动物

恐怖与禁忌:硕鼠.巨蟒

鼠鼠鼠

他睡着了,呼呼的。梦里觉出有人拨弄后脚跟,蹬动一下,又拨弄,咔咔哧哧,一烦,翻起身正待骂“谁他妈”,却见一匹大鼠退出去一米远,蹲伏着看他。天哪,比美国宽银幕立体影片《枪手哈特》里的鼠要大得多,不算尾巴,身子尺把长,青岛火腿香肠那般粗,红眼睛,活生生一头小猪崽儿,嘴里嚼得粘粘作响。再看自己的脚跟,硬纸壳厚的一层老茧被老鼠嗑去,露出里面鲜艳的红肉。

一个战士找到卫生员,脚趾头被老鼠咬了,嘀哒嘀哒滚血珠。大活人让老鼠给咬了,卫生员训他,废物蛋!废物蛋不服气,我愿意让老鼠咬哇!过了三天,卫生员自己亲自挨了老鼠一口,伤情比战士还重,也没什么特殊的,酒精棉球,消炎药,纱布。如果在内地,说不定要来一针狂犬疫苗。

三团作战股长杨爱民亲眼所见,五匹鼠吐半弧状战斗队形,与一条昂然高耸的大眼镜蛇发生对峙,愤怒张狂的蛇咝咝吐出信子,尖头一抖一抖,鼠们全无惧色,既不攻也不退,个个吐牙咧嘴,如五辆坦克与一列装甲车对垒。眼镜蛇眼看没便宜可讨,虚晃一枪,转身出溜进了石缝。

蛇蛇蛇

团长光临猫耳洞,惊惊乍乍的王晋军伸手抓被子上的帽子,想给团长来个标准军礼。手感又凉又滑,抓起的却是一盘蛇。蛇对人不分高低贵贱。师长马立达床下发现拔河绳似的一堆蟒蛇,细看,两个头,两个尾,屋内象装了空调似的,寒森森凉得惬意。

洞外大雨,洞内泛滥,向外淘水怕越军特工发现,战士宁可蹲在半米深的水里,把电台和枪支顶在头上。几处上不去水的地方,牛屎一样盘着蛇。这里原来是蛇的洞府,人进来,蛇照样摆主人的谱,敢上铺睡觉,敢进饮水桶洗澡,敢往热呼呼的人身上爬,敢大白天团在洞口晒太阳,赶上雨天,干地方理所当然归它受用。

洞内白天也黑,银环蛇能看到人。想挂蚊帐的战士看不到蛇,摸索着寻挂处。银环蛇仰起锥形的头颅,对准战士的右手,嗖,一口。战士不晓得怎么回事。本能地用左手摸,嗖,银环蛇咬住左手虎口,一耸脖子,排毒。战士拿右手打,蛇口又含住右手虎口。战士收拢五指,扑住胆敢袭击他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要知道就不敢莽撞了。还是北方习惯,挨什么咬就抓什么,在哪吃了亏就在哪找回来。银环蛇在战士掌中掐动黄瓜粗的颈项,战士手越攥越紧,身体越来越软。

老鼠不叫耗子。耗子指越军,说三只耗子上来了,连长就给炮。连长也不叫连长,叫老板。老鼠耗子不能混叫,事关性命,也没人混叫,分得极仔细。个别单位内部也有混用的,那是他们管越军叫小鬼子,老越,王八,狗日的。到了大范围,仍不能混。最好直接问战区什么东西第二多。第一多在大后方也该知道,是老鼠。老鼠无处不在,无洞不有。在战区,没有老鼠就不叫猫耳洞,没有挨过鼠咬就不叫猫耳洞人。肚脐例外,还没听说过人的其他部位能避开鼠牙。鼠牙所向,压缩干粮的铁桶豁然洞开,成箱的手榴弹只剩个铁铊。手榴弹旋开盖摆在射击孔上,老鼠衔住锃亮的拉火环,纵身一跃,跃出一起爆炸事故,幸亏洞内无人。他说是F军一团的事,你说是E军B团的事,都能举出几事情阵地几号哨位,其实是两次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单位分别有两匹鼠用两个批号的手榴弹自杀身亡。

蛇就叫蛇。蟒蛇居多。边境对面,是越南的蟒蛇自然保护区。似改作蛇类自然保护区较为准确,因为眼镜蛇、银环蛇、蝮蛇、竹叶青蛇、七寸蛇等亦为数不少。大部分猫耳洞都有蟒蛇,蟒蛇定居,一般不迁徙。毒蛇们行踪不定,有时久住一处,有时四处游动,见洞就进,所以又可以说,所有的猫耳洞都有蛇。战士们怕蛇,甚于怕越军,这话有相当普遍性。冷枪毙敌五十余名的谷新敏,胆子早打出来了,一次被蛇绕住脖子,吓得哭叫起来。我们去前线采访期间,正值蛇冬眠未出,亦不敢马虎。官兵们提醒,蚊子一出来,蛇就出来。自见到第一只蚊子始,我们就蛇药不离身了。如果说可爱的战士们对老鼠是讨厌和憎恶,那么对蛇,就只有一个字,怕。刻骨铭心地怕,怕得不能再怕了。谁认为这么写有损于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的光辉形象,他最好以光辉的形象到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的猫耳洞去住几天。祖宗告诉我们,对冻僵的蛇都要小心。

前线的老鼠是幸运的,形不成人人喊打的局面。也有打的。吃饭时,一巴掌下去,三匹鼠口角噙血翻地脚边,是个排长所为,我们听到的一掌灭鼠的最高纪录。睡觉翻身压死和走路踩死的不胜枚举。但多数战士不打,也不能强迫他们打。其一,打不光。其二,忌讳打。打越军是另一回事,打鼠有杀生之忌。你看吧,儿子高唱《血染的风采》上前线,老母亲深清寄来红裤带、红背心、红裤衩、扎脖颈和手腕上的红绳,战士扎戴上,打了敌人心踏实。再打鼠,就觉得越位了。敌人和老鼠是两回事。军、师、团领导和机关,均没提出在进行生死观教育的同时再加上无神论教育的指令。能对“耗子”开枪就行,杀不杀老鼠不属于大节。卫生部门参照内地达标的做法,给一线部队拨发了大量灭鼠药,由被誉为“老山骆驼”的军工队伍艰难跋涉冒着敌人的炮火送上去。药物灭鼠,战士能够接受,鼠自己把药吃进去,性质不同。于是全面布撒,不留死角。没有经验的老山鼠吃药踊跃,一簇簇围着抢食,竟不能满足供应。一两日内,喝醉酒似的趟履踉跄,一匹匹钻进缝隙。这就发生了一场灾难:本来气味难耐的猫耳洞充斥了高深度的恶臭,腐鼠无法清理,恶气无法排除,猫耳洞生存环境严重恶化。

19.鼠趣。蛇的特供。和为贵

一个猫耳洞就是一个生态系统。一个猫耳洞就是一个世界。

人类离开鼠类和蛇类能够独立生存,后者的生存也完全不依赖于人类,或许,离开人类它们还将生存的更好。故此,当作战的人没必要根除鼠蛇反而必须共居一洞时,他们就必须去寻求生命之间的平衡与和谐。故此,在边境局部战争的特定环境中,在作为战斗与生活特殊设施的猫耳洞内,人类与低等动物构成了某种共生格局。这是人类的明智。共生不以鼠蛇对人的主动适应为前提。相反,人类单方面作出某种妥协和让步。人降低了自身的生存要求,去被迫适应低等动物。人的这种适应对鼠蛇来说又表现了主动性。

绝非猎奇。虽然很奇。

旨在猎真,猎善,猎美。虽然是失重的真,畸变的善,残酷的美。

二班长杨发亮端着饭盒说:“我喂喂你们,你们别咬我东西,好吗?咬东西我就不喂你们了。你们肚子咕吐叫,给我们站岗做个伴。”一扬勺,白饭团落地,几十匹黑鼠奔上来,蹲着看杨发亮,杨发亮说:“都说你们记恨人,我看你们不大对头,我喂了你们,你们别记仇,好么?”又一勺。

副连长徐春山被压缩干粮的粉末呛了下,咳嗽时手一低,被一匹大鼠叼住干粮。徐春山说:“他妈的,胃口给吊高了,来,咱哥俩拔河吧。”捏住向前拉。大鼠重达一公斤多,徐春山同鼠拔河,很象用钓竿拉一条大鱼。大鼠四腿前伸,屁股后坐,因为嘴用力,耳朵支得格外高。“好的,劲还不小。”徐春山捏紧干粮向后拉,终究是人力气大,鼠蹉着地被拖过来,但鼠齿深深钉进压缩干粮的块体内,老鼠死不松口,和干粮紧紧结合在一起。拉了几个回合,旁边的兵说:“算了吧,别过不去。”徐春山说:“没那么便宜。”又一次发力拖过来。体力消耗过大的鼠哧哧大喘,徐春山的手指感受到鼠的鼻息。鼠毛乍起,油亮亮的如一匹黑缎。徐春山恶作剧,引鼠激怒暴躁起来后猛一松手,鼠和干粮倒着射出去,兵们哈哈在笑。鼠在倒退中旋即稳即稳住阵脚,在惯力还在持续之际,顺势一转身跑掉,看热闹的鼠群哗地尾随而去。1988年4月8日下午,徐春山向我们夸鼠:“老鼠不偷东西,是借,借了东西还。钥匙链儿呀,打火机呀,叉子勺什么的,它叼跑了。你找不到了,就知道老鼠干的。隔几天,顶多一个星期,它玩够了,看看没什么油水,你也没得罪它,它就给我送回来,大部分都送。”

电话线被老鼠咬了。哨位的战士们腾出一只弹药箱,在里面放进剩饭,鼠们进去就餐,以后再没发生过咬电线的事。鼠们渐渐习惯了木箱,饿了就直奔木箱,战士也总从自己嘴里匀出一部分给鼠(人不给鼠匀,鼠自己就要匀,如爬到洞顶,顺绳子滑到悬吊起的粮袋上,嗑个洞,大米哗哗而下,人赔了东西还不落好),有时还用瓜子奖励老鼠。老鼠也会吃瓜子,吃掉仁剩下壳。这样,人和鼠就大致划定了势力范围。减少了鼠的破坏性。人对鼠好,鼠得寸进尺。不几天,战士掀开被窝,发现一对公鼠母鼠守护着一堆刚出生的小鼠。战士们欣喜地叫道:“母老鼠坐月子呢。”我们诧异,问:“你们怎么分得出公母?”战士笑得开心,说:“跟种猪差不多哩,公的后边拖着一嘟噜,好看哩。”公鼠母鼠也不跑,满不在乎地做护理工作。战士说:“你们一边稍息去吧。”轻轻给移了窝。

然而,死老鼠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15号哨长向阵地长何伟报告:发现有异常气味,可能是越军放毒气。何伟紧急通知全阵地戴上防毒面具,估计越军有偷袭行动,要求全体人员作好战斗准备。过了二十多分钟,不见越军上来,何伟想,也许越军等毒气散一散?过了一会儿,他揭开防毒面具嗅嗅,没有异常气味,又命令:“15号,再闻闻。”15号报告:味没消散。第二天在哨位前,发现一匹死鼠,红头苍蝇嗡嗡起降,一股股鼠尸气味忽浓忽淡。B2团三连指导员傅洪铭的洞里连续发现死鼠,臭的受不了,发动文书卫生员一起查原因,仍是死因不明,死鼠继续出现。讨厌的是死鼠无法清除,藏在很深的石隙里慢慢腐烂,敌情又复杂,天天有特工袭扰,人员不能离洞,只好强忍着,等待蛆虫蟑螂散尽,死鼠化作一堆乱毛碎骨。而死鼠竟不绝迹,这只正臭到高潮,另一只又接上了,熏的人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查来查去,指导员的洞里与其他洞的唯一区别,是多了一架大录音机。毛病是不是出在这?每天早晨,傅指导员要通过电话向全连播放半个小时的音乐。这是战士们最喜欢的阵地广播节目,放得声音很大。以后他拧小声音试了几天,没再发现新的死鼠。我们查到了有关次声波的生物效应的资料。一些国家的研究资料证明,高强度和作用时间较长的次声波,能够损伤生物的机体,甚至危及其生命。例如以10赫兹135分贝的次声对小白鼠实施1-3小时作用后,发现小白鼠的某些器官呈现出半坏死性变化。如果次声波的强度上到185-195分贝时,被试验的动物在极短的时间内即可发生死亡。经解剖发现,致死的原因是由于次声波引起了内脏器官的共振,造成了内脏器官出血破裂,进而导致死亡。

猫耳洞的蟒,通常有两、三米长,四、五米长的较罕见。蟒的长度全靠估计,没人量过。战士喂鼠有消遣的性质,想喂就喂,不想喂就不喂。对蟒就不同,不敢不喂,喂少了也不行,喂慢了更不行。蟒一般蜷居在猫耳洞内的大石缝里,并不天天出来,但一出来,兵不敢稍许怠慢。每次出来,先听到如同水牛喘息的粗声呼哧,继之是蟒身与洞壁磨擦的咝咝沙沙声,不论洞内多狭小,战士们必定要躲开蟒出入的裂隙,有的还抓起冲锋枪。蟒头很小,单看头,与黑鱼和梭鱼相近。再往外出,就吓人了,脖颈后急剧粗起来,杯口粗细的头,带出的身子能有暖壶粗,头左右摇摆,蟒身弯弯曲曲向外滑,身上黑底红斑或有蜂窝状图案。爬出来,盘定,瞪眼望着人,油亮湿润的鼻孔拉风箱不止。一只老鼠能有一百个故事,一百条蟒蛇却只有一个故事。仿佛集团军政治部事先统一了对外宣传的口径,关于喂蟒的过程几乎成了模式,干部战士不下五十次地向我们诉说同一经历:蟒三至七天出来一次,有时全身出来,有时露个头。战士们忙不迭地开午餐肉罐头,切成块,喂上几斤,蟒就回去了,不喂,就不走。战士们说:“友军就是这么喂的,给惯坏了,不好好吃老鼠,光吃罐头。”爱吃什么罐头?午餐肉,红烧肉,桔子罐头。人不爱吃的,蟒也不爱吃。有的吃完不走,还少一道程序,也是友军惯坏的,蟒吃饱后,要给蟒磕个头。磕完,准走。给蟒磕头很委曲的,洞里兵们有分工,大锅饭,轮着磕。洞外的危险任务多是党员承担,磕头这类细小工作,团员青年主动多干些。舍不得喂蟒,那好办,让它一出来一天,它会自己找老鼠吃,吃完往你铺上一盘,这时磕头就不管事了。唯有说到大蟒的尾巴,战士们才产生美感,说:“尾巴很细,象一股细麻花,尺把长一截,前后一般细,很好看。”是好看,每次蟒进食后撒退时,总是用尾巴画句号。蟒头出来时,很少有觉得美,有的用被子包起自己,看都不敢看。中国军队不怕敌人只怕蛇这一点,幸亏越军不知道,否则,是可以发明爬虫战术的。

B阵地6号哨位,有一条大蟒,据说是所有猫耳洞里最大的,出来一次最多能吃八听肉罐头。师长马立达在作战会议上批准每月给这个哨位增发两箱罐头。马立达说:“战士有一种自我安慰心理。战士们主要矛盾是生死问题,作为领导不应过多责备他们。战士手上绑个红绳,扎个红腰带,不应责备他们。6号哨位的长虫那么大,碗口粗,战士不可能不害怕,谁也不主动打它,有的长虫有领头的性质,一打,来好多,它一出来战士们用被子蒙头,要给罐头吃,吃完就走。所以,专门给这个哨位多两箱罐头,不然,战士也会把自己那份给长虫吃。有大蟒,洞子里特别凉,蚊虫就少,老鼠和毒蛇也少。我们应该尊重战士,也希望长虫不要出来。”

我们问:“你床下的两条蟒呢?”

师长说:“没打。警卫员要打,没让打,就这个床底下,两条盘一堆,后来跑了。现在用水泥封上,过不来了。”

以食物向鼠换安宁,向蟒换空间,同时也换来了乐趣。有个洞的战士胆子大,蟒吃饱后,他们也不赶蟒进蟒洞,总让蟒露个头,干部来巡察时见到不愿进洞。他们便训练蟒按口令退进去,每有人来,拍几下洞壁,蟒就迅速缩回去,非常驯顺,等到再拍墙,才敢出来。有的蟒学会看洞,战士们出去执行任务,蟒爬出来盘踞在洞口;战士们回来,蟒又回它自己的小天地去。不过,这种看洞只能吓唬不明内情的人。不管是不是这个洞的人,只要向里闯,蟒就乖乖避开,并不认真履行职责。喂蛇的时候,战士试着摸了一下蟒身,蟒没有什么表示,战士逐渐壮起胆来,以后发展到敢抓蟒头照相。但战士夜里醒来,一旦发现身边凉冰冰的东西是蟒时,还是惊恐不已,采取种种措施把蟒请走。南方的战士有不怕毒蛇的,抓到后钳去毒牙,养了五、六条逗着玩,还送给机关下连检查工作的同志留纪念。

到了旱季,蟒进入冬眠状态,能伴着战士们守洞的活物中,老鼠就算是主力了。到了这时节,即便杀鼠不算杀生,战士们也不愿伤害它。B2团四连李洪清伸着十指说:“谁说老鼠没好处?那鼠咬指甲咬的多整齐。”这倒是,战士的指甲长时间不修剪,手掌象龙爪似的。夜里,老鼠嗑人的手脚指甲,很少伤及皮肉。老鼠还有一绝,吃脚步跟茧子,把硬皮吃完,不咬嫩肉,绝大多数能保证不渗出血。老山鼠又一大优点,比较干净,没出现过因老鼠引起的疾病。老鼠清除垃圾的能力使没有多余的水刷锅洗碗的兵们获益不浅。饭后,老鼠把锅碗盆舔的不剩一片菜叶一粒米渣,下顿饭,用酒精擦一遍再烧烧锅即可。设若战区的老鼠有一匹带上鼠疫菌,那么,至少老山地区的战事可以宣告结束。战士们津津乐道地谈论他们睡觉时,老鼠爬脸上来接吻的事。还断言,来接吻的是母鼠。老鼠相互接吻的事倒是真的,与人接吻值得商榷,调查的结果是,战士嘴唇、嘴边有食物残渣,因长期不刷牙,深厚的牙垢对鼠也有吸引力。鼠的鼻子极灵,星星点点的食品味也躲不开它的侦察。都说老鼠咬香烟的过滤嘴,其实是揭开过滤嘴上的那张黄纸,舔食上面那点稀薄的浆糊。战士们最为欣赏老鼠朝气蓬勃的活力。战士若闷想家,日子难以打发时,何以解忧?一是吹牛,二是改善伙食,三是看老鼠。八匹老鼠互相衔着尾巴绕哨所转圈叫走队列。走电线爬直壁叫杂技。还有短跑、跳高、摔跤、相扑等项目。统称老鼠运动会。最糟糕的运动是跳水,有时淹死在水桶里,战士捏着鼻子还得饮用。还有老鼠“开会”,几十匹聚在一起,很整齐的场面,“散会”时也井然有序。老鼠会骂人,有时挨了战士踢打,蹲在一边咕咕咕咕叫个没完,冲着人发威。这里老鼠的叫声一律象母鸡,咕咕咕,不似内地吱吱吱吱的叫法。逢到战士高兴了,在手掌上放几颗米,老鼠就敢大摇大摆上来吃。战士抓住鼠,逗一通,放开,再摆几粒米,又有前赴后继者。有的兵找来注射器,给鼠注射清水,盐水,还用清凉油灌肠,刺激得老鼠乱蹦乱跳,兵才开心。

有这么多好处,战士们也就不过份苛责老鼠叼东西的毛病了。一个新战士写了入党早请书,转眼不见了,还以为老兵开玩笑,却发现被鼠叼走,急忙从石缝勾了出来。在猫耳洞内,战士的手表、勺子、叉子、打火机等杂物,都要用绳子拴住,不然,老鼠就“借走”了,但是锅铲甚至是铝锅,不可以总拴着,老鼠也拖走。一匹老鼠拖走铝锅轻而易举。战区老鼠奇大无比,一公斤左右算正常的大鼠。集团军《胜利报》在1988年2月20日登文章,介绍说:“有个战士在一小时之内观察了出来活动的三十几只老鼠,发现重约一斤以上的竟有24只,其中有五六只要超过一公斤。另一个战士逮住一只身长40多公分,体重2公斤的大老鼠,用铁丝编成项链套起来牵着玩,还打算战后参加‘鼠王’比赛夺桂冠呢。有句顺口溜说老山上‘八个蚊子炒碟菜,四只老鼠一麻袋’,虽有夸张之意,但绝非毫无根据。”有位股长目睹了老鼠喝啤酒的场面。一匹鼠用尾巴缠紧瓶盖的封口处,猛发力,嘣地一声,啤酒涌出,可见鼠之大,力之大。

人始终是主宰。

人性与鼠性、蛇性隔了一层纸。本性难改的鼠蛇发生对人的犯规,人的处罚权是绝对的和无上的。该当何罪,全凭人的一句话。

一匹老鼠不很费力地钻进1967年出生的河北籍战士刘永军的被窝,在里面搜索前进。前线人都晓得,换下来没洗的裤头和袜子,老鼠喜欢叼,那上面有老鼠追求的一种气味,洗过的,反而没兴趣。老鼠在搜索前进中嗅到了它向往的气味,神使鬼差地就进入了刘永军的“八一大衩”。写到这里,我们吁请有关领导给予关注,认真解决一下战士的裤衩问题。老鼠用鼻子找到了目标,张开嘴?D?D哎哟!刘永军双手捂住骤生剧疼的部件,同时也就捂住了咬那部件的鼠。“好呀,敢咬我老二!”模样秀气的刘永军脾气挺好,用铁线把鼠拴住,等天亮再发落,要换个人可能就不这样做了。有个侦察兵潜伏到敌人前沿抵近侦察,一匹鼠钻进他的衬衣内,连咬带排泄大小便,他抓出鼠咬牙一攥,叽地一响,老鼠的全套下水从两头五颜六色地射出来。天亮了,卫生员用酒精棉球给刘永军搽伤处,卫生员(男)说:“你也窝囊,真给你咬掉不就毁了。”刘永军被酒精痧得直吸溜踊,问:“还有酒精水吗?”他牵来罪鼠,按住,卫生员针头一戳,一管酒精汩汩注入鼠体内,给战友刘永军报了仇。

师侦察连指导员梅世江讲了打蟒的事。

“去年五、六月吧,偏马观察所顶上编织布里掉下来一对蟒,正在交配。三七高炮阵地的兵跑来看热闹,说,耍流氓的蛇不能看,要不打死蛇,谁看了谁倒霉。无线班长端冲锋枪,上了一满匣弹夹,我让他换了角度,防止石头跳弹。一梭子出去,公的打死了,母的受伤跑了。战士们七嘴八舌,有的说扔掉,有的说皮剥了能做二胡。60炮阵地挑战士们给搬走了,做出来叫我们去吃,真好吃,有点象虾肉。到吃饭的时候,受伤的母蛇又回来了,在吃饭的地方一盘,这回没让它跑掉,连碗都打碎了。又被那哥儿几个拿去吃了,晚上敌人也没有来袭击。”

还有一件挨老鼠咬的案例。

老鼠爬到熟睡的三班长李光才的脸上,李光才睁开眼,人和老鼠大眼瞪小眼。李光才觉得有趣,朝鼠挤挤眼皮。鼠抬爪挠挠他眼皮。他痒得舒服,又挤挤眼皮。鼠朝他眼皮飞速出嘴,一举咬中。李光才大怒,挥手打,不中。鼠飞身到地上。他跃起,甩渔网一般撒出被子,企图罩住鼠,人也随被子扑出去,没得逞,鼠漏网,被子和人滚到泥水里。打鼠不成反蚀一床被,他的眼皮也肿了月余。

一般情况下,对鼠从严,对蟒能宽则宽。

有一段时间,炊事班的那条蟒总往笼屉里钻,在里面一盘,到做饭时炊事员下不了手。他们商议,这蛇不能留着了,准备打死。他们对蟒说,你虽然有功,你在这蚊就不敢来,可现在你的过大于功。正商议用什么办法打死蟒时,一个炊事员发现,一匹老鼠跳进笼屉后不见了,再看蟒,脖子上一个鼓包在向下滑。一连几天的观察证明,蟒懒得钻洞捕鼠,躲在笼屉里等待老鼠送上嘴。屉布上食物残渣多,老鼠接二连三往上跳,一个个跳进了它们该去的地方。炊事员们又对蟒说,现在,你又功大于过了,决定免予对你的刑事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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