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恶人录之捕杀：一、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肩膀 -- 京虎子

太原也算是个大城了，吃得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即使是晚上，也有不少的去处可供消遣，谁会光顾小巷里的一个破烂的小面摊呀？

有！

面摊的老板是个平平常常的山西人，不言不语，面摊卖得是山西的特产：刀削面。摊小巷子深，一天见不到几个客人，老板永远在那里默默地揉面。

今天面摊前有客人，是个脸上有些风霜的年轻人，已经连着来了十几天了。每天叫一碗面，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老板削面，面好了就不出声地吃，吃完了就趴在桌上一直睡到面摊收工，天天如此。老板见怪不怪，有客人总比没客人好，这一主一客就这样每天晚上不言不语的一起度过。

今天晚上有些不寻常，老板不象往日把面放在手臂上削，而是把面放在头上削。年轻人吃完面依旧埋头大睡，老板秃秃的头上顶着一团面，呆呆的坐着。

巷子口出现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到面摊前，是个头戴帽子相士打扮看不清面容的人，声音倒还和蔼：“请给我削一碗面” 。

老板一言不发，飞快地削好煮熟，端到客人面前。客人道声谢，开始慢慢的吃面。老板依旧头上顶着面、呆呆的坐着。

巷子口又出现一个人影，也是慢慢地走到面摊前，是个长得和和气气的富家翁，说话也极为和气：“老板，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削一碗面？谢谢” 。这样的客人谁不喜欢？老板脸上肉动了动，还是一言不发，飞快地削好煮熟，端到客人面前，富家翁又谢了一次，一点一点地吃面，仿佛在吃鲍鱼海参。

老板顶着面正准备坐下，耳边响起一个诗一样的声音：“一碗面” 。回头一看，是一个冰雪一样的女子楚楚堪怜地站在那里。老板还是一言不发，飞快地削好煮熟，端到客人面前。女子也不说话，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面喝汤。

深巷面摊，一个人顶着面呆呆的坐着，一个人倒头大睡，三个人低头吃面。

三更。

相士放下碗：“好吃” 。

富家翁抬起头：“不错” 。

女人放心筷子和勺，轻轻地咳了一声。

老板不动。

睡觉的无声。

富家翁冲着老板和和气气地说：“出来这么久了，该跟我回去了” 。

老板把面从头上轻轻地拿下来。

相士道：“还是外面自在” 。

老板的手握住了削面的刀。

女人抬起头，一双忧郁的眼睛望着老板。

睡觉的发出低低的鼾声。

风突然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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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里富家翁站起来对着老板道：“走吧” 。

相士也站起来道：“急什么？”

女人依旧坐着，眼神转为炽热。

老板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削面刀。

富家翁对着相士道：“我们家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

相士指着老板道：“要看他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有人打抱不平” 。

富家翁哈哈一笑：“打抱不平？这话从西西帮五护法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

相士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消瘦的脸：“齐大师下厨的手艺名闻天下，这相面的本事也不小，看来以后海天我看相这碗饭吃不成了” 。

富家翁道：“过奖过奖” ，对着女人道：“如诗如画的如若如老师不食人间烟火，今天怎么也有心情来吃这碗面？”

女人终於开口：“半片残云度寒天，走散心头缱绻恨” 。

太原城夜深人静的小巷，西西帮五护法海天、英雄场院副院主齐若散、聚左庄老小不如四大高手的如若齐聚在一个破烂的小面摊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齐若散道：“本院的事多谢两位关心，萨院主改日一定写信向铁帮主、任庄主致谢，老齐就先走一步了” 。

海天拱拱手：“那里那里，恕不远送” 。

齐若散转过身，掸掸身上的尘土，从容不迫一步一步地往巷口走。海天重新坐了下来，如若又低下了头。

齐若散走出十数步，突然如一片落叶一样倒着飘了回来，飘得飞快一下子又回到面摊前，手往后伸抓向面摊老板，准确得如同背后长了眼睛。

海天稳坐不动，帽子在手，凭空击向齐若散。

如若不抬头，手掌悄悄扬起，面摊前起了一道凝止的波涛。

齐若散倒飘的身形突然转了方向，横着飘向面摊的侧面，海天的帽子，如若的掌对撞，两人一怔，齐若散已经飘到面摊老板的身后，伸手抓住老板的衣服。

海天和如若明白过来，意图阻拦已晚。

风声中一道凌厉的刀光，齐若散缩手急退数步，衣袖撕开了几道口子。

面摊老板依旧面无表情，手里握着刀：

一刀击退武林高手齐若散的 -

削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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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散站稳身形，看看袖子：“可惜，今天头一次穿” 。

海天道：“齐大师家财万贯，一件衣服算得了什么？”

齐若散道：“衣服算不了什么，可是今天这脸可丢尽了。东张舵主什么时候刀功练得这么好？”

面无表情老西模样的面摊老板居然是江湖上闻名的神偷、有鬼盗之称的英雄场院穷聊舵舵主东张西望。

东张西望终於开口了：“削面的刀功那里比得上齐大师的面板刀？我已经去信给萨院主申明脱离英雄场院，退隐江湖了” 。

海天道：“齐大师，东张兄看破江湖名利，急流勇退，大隐隐于市，贵院这么苦苦相逼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若散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本院任重道远，铁肩担道义，此番是想请东张舵主重回英雄场院，再担武林道义” 。

如若道：“齐大师应该去唱歌” 。

齐若散一愣：“为什么？”

如若浅笑：“因为您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你抓小东回去的目的瞒得过我聚左庄吗？”

齐若散嘿嘿一笑：“目的？什么目的？不明白” 。

如若道：“今天晚上咱们三个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

海天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你们俩打哑谜那” ，一边摇头一边站起来：“浪费功夫” 。

如若道：“海天你别装傻。。。”

海天没装傻，他一脚将桌子踢向如若，一手将帽子如刀轮一样击向齐若散，自己跳过去，凌空一指，东张西望手中的削面刀落地。海天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东张西望的脖领。

这时海天觉得身后一股山一般的压力涌来，大惊之下，闪身，如若又是一掌，海天仓促接招，后退几步，如若已挡在东张西望的身前。

齐若散喊：“如若你犯不上为东张西望出头” 。

如若道：“为什么不？我就看不惯你们仗势欺人” 。

海天道：“如若你有毛病呀？你。。。”

说不下去了，因为东张西望的脖子上现在横着一把刀：

如若的袖中刀。

如若笑了：“不好意思，我想请小东到聚左庄做客” 。

齐若散道：“凭你，能从我们两人眼皮底下把人带走？”

如若道：“是不能，可是我可能不小心手上劲大了，这人就谁也带不走了” 。

海天道：“带不走就带不走，鬼盗又不是花中魁” 。

如若道：“鬼盗不值钱，可他的藏宝图值钱呀。”

两人听到这里，不知不觉往前跨了一步。

如若装出害怕的神情：“不要上前呀，再上前我手上使劲啦” 。

齐若散和海天闻言连忙退了回去。

就在此刻，东张西望说了第二句话：“使劲吧，要不要我帮你？”

不仅齐若散和海天吓一跳，如若也大吃一惊，转头一看，东张西望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东张西望接着说：“这样吧，还是我来吧” 。说完，脖子往刀上使劲一撞，如若收刀不及，刀已入脖子。

断！

不是东张西望的脖子。

是如若的刀！

东张西望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贴着那团面：

削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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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弃刀而退。

齐若散呼出一口气：“今天老齐开了眼界了，这刀削面里学问大了。东张师从色霸老前辈，武功突飞猛进，看来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

东张西望道：“我这小面摊的功夫那里上得了台面，请三位放过我，就让我守着这小面摊安渡余生吧” 。

齐若散道：“既然你意已决，本院也不勉强你，萨院主那里由我去说” 。

东张西望道：“谢谢齐大师” 。

齐若散道：“不过，有件东西你得还给本院” 。

东张西望问：“什么东西？”

齐若散道：“既然大家都明白，我就直说了，就是你从色霸那里拿到的大话西游的藏宝图！”

海天道：“这件东西本来应该归本帮，是本帮原大护法石璧在四大恶人的帮助下杀了色霸，结果让这家伙趁机偷走了藏宝图” 。

如若道：“藏宝图应该归三大势力共同拥有” 。

齐若散道：“大家不要吵，先让东张西望把图拿出来” 。

东张西望道：“我那一阵被色霸抓了去，打针灌药地逼着我为他偷女人，后来石璧和四大恶人来了，杀了色霸，我才得救，图不在石璧身上，也在四大恶人手中” 。

(色霸一段，见恶人录第三部截杀 http://www.cchere.com/article/130;ID=152385&TopicSortID=1)

齐若散道：“鬼盗不要狡辩了，我们追查了这么久，基本查清楚了。你压根儿是故意投在色霸门下，色霸还传授你不少武功” 。

海天讲：“对，石璧没有找到图，所以东东盟才计划行刺铁帮主” 。

如若说：“四大恶人手里也没有图，犀光在本庄手上，他交待只拿了不少金银财宝，再说，四大恶人根本不知道大话西游的事儿” 。

东张西望道：“看来你们三大势力一定要冤枉我了，我无话可说” 。

齐若散看看其余二人道：“既然这样，先把你拿下，由三大势力一起审讯”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个面板：“齐某今天领教一下三王五霸的绝学” 。

东张西望面色严峻，一手持刀，一手握面。

海天和如若退到一旁，年轻人还是沉睡不醒。

齐若散面板在手，气势如虹，直向东张西望拍过去。

东张西望一刀点在面板上，齐若散略退，再度扑上。

东张西望又是一刀，刀到面板，面板应刀而裂。面板中刀光一闪，刀声骤起，东张西望的削面刀应声而断。

齐若散弃面板持刀，当今武林第一刀：

面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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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和如若也上前，三人分三面围住东张西望，海天的手中也拿着一把刀。

这时，长街上传了歌声：天皇皇、地皇皇。。。

东张西望的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一阵阴风，风中夹杂着那歌声。

齐若散、海天和如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月色也在这一刻暗淡下来。

一团黑影突然从东张西望身后出现，一把抓向东张西望。

东张西望举起手中的面，海天的刀瞬间已刺向黑影。

黑影中剑光一闪而没，海天的刀折断，东张西望那团断刀如纸的面也被削成四半。

黑影抓起东张西望，一把暗器分射其余三人。三个连躲带闪，黑影和东张西望已去远了。

齐若散大喝一声：“哪里去？” 当先追了上去。

海天和如若也跟着追去。

面摊只剩下依旧沉睡不醒的年轻人。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伸个懒腰，抬起头来。四周看看，站起来走到面锅前，用手一抬，沉沉的面锅就被他拿在手里。年轻人伸手从热热的面汤中拿出一件什么东西，放在怀里，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汤，放下锅，向巷口走去。

年轻人走在大街上，脸上已经不是原来那种疲倦的神情，换上轻松的微笑。

皎洁的月光照在长街上，象撒了一层银粉。

地上有一块小石子，年轻人突然起了童心，用脚踢着石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踢着走着，年轻人心里回想着童年的时光。

扑哧有人笑出了声，年轻人从童年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发现前面一座大宅的墙下站着一个蒙面女郎，身材苗条，正用手捂着嘴巴。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

女郎放下手，嗓音娇羞地说：“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肩膀？”

请看：二、晨曦中领略蝶舞的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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