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闲话地雷(一) -- 王小海
西南战争,日俄战争...敢情这老头想切腹不是一回两回了...
原因很简单:俄国当时极为缺乏不冻港,而且分布上也有不合理之处
乃木真是“白兵主义”的代表,就知道死拼。儿玉确实有两把刷子,结果乃木却成了军神,真是滑稽……
日俄战争最终以日本大获全胜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世界范围内的短暂和平,就是在一战前这短暂和平的年代里,人类与军事有关的各种尝试也并未停止:日俄战争一年后,一艘被称作无畏号(Dreadnought)的战舰在英国朴茨茅斯下水,新一轮的战舰军备竞赛此展开;1911年,莱特兄弟将第一架飞机送上天后仅仅过了八年,飞机就开始在战争中发挥作用;一年之后,一个名叫莫尔(Lance De Mole)的澳大利亚工程师开始向英军推荐他发明的“能走的履带机器”......一场更大范围和规模的战争即将开始,各军事强国对此深信不移。而我们故事的主角也因为它自十九世纪以来在战争中优秀的表现开始引起大家的注意,到一战前夕,地雷已在世界范围内为各军事强国所接受并陆续装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一战中地雷的使用一改以前战役中往往是单方使用的情形,成为了作战双方的标准装备,配合战壕、机枪以及整个阵地防御体系,使得一次世界大战的陆战成为不折不扣的“绞肉机”。
※发生在1917年的第三次伊普尔战役(Third Battle of Ypres),也称巴雪戴尔战役(Battle of Passchendaele.)。西线战场上最负盛名的“绞肉机”战役之一,照片中央远处是一辆陷在泥泞中的英军坦克,从战争角度讲,佛兰德斯伊普尔地区的低洼湿地实在是适合布雷......
三次伊普尔战役中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伤亡人数最多的非第三次莫属,而其中地雷的使用,也以第三次最为典型。地雷配合坑道爆破的作战方式,使得英法联军与德军都组建了以一些有过矿工经历的士兵为主体的坑道挖掘爆破队伍,他们的任务即是将坑道挖掘到敌人战壕附近,然后引爆炸药或是埋设地雷。截至1917年11月,长达五个月的第三次伊普尔战役结束,留下的是德军二十七万联军三十万的伤亡人数以及很多爆破后产生存在至今的大型坑道。
另外需要一提的是也正是在伊普尔战役中,德军首先使用了氯气,这除了意味着人类军事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毒气以外,也带来了联军的变本加厉:联军的路易氏毒气的杀伤力和危害比氯气更大。同时,在一战结束时,英军已经开始在地雷里灌装毒气。于是,最早的化学地雷就此诞生。
※一战中两名正在布设地雷的英军士兵,在前期发展历史中,排雷的技术远远落后于地雷的使用技术,因此两位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1916年德军索姆河前线阵地上突然冒出的十多辆履带铁甲怪物再次改变了人类的作战方式:阵地战随着坦克的出现即将成为历史,而步兵也将不再是战争中的炮灰。与坦克出现的历史意义相比,当时的德军更多的想的是如何应对这突然出现钢铁怪物的威胁,除了用拖拉机地盘造出A7V这样的大怪物应急外,还有胆大点的在英军铁甲怪物缓缓驶来的同时对其还击,发现这铁皮东西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摧毁。更有聪明点的试着把炮弹埋在土里等坦克驶来触发来攻击其底盘(好像又回到了Rains兄弟改良地雷前的手法,因为当时地雷的威力不足以攻击坦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结果发现效果还真的不错。就这样,在德军的聪明创意下,地雷家族又多了一位重要成员:反坦克地雷。
※典型反坦克地雷的剖面结构。因为技术条件所限,早期的反坦克地雷跟人员杀伤雷一样均是压发起爆的,因此为了避免人员引爆,反坦克地雷将起爆压力调设的比较高,一般在7兆帕以上(1平方厘米70千克压力)。
在延续至今的坦克与反坦克这盾与茅的竞赛中,反坦克地雷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对于地雷家族而言,反坦克地雷与人员杀伤雷基本构成了这个家族的主要成员。然而,对于当时发明了反坦克地雷的德国军队而言,需要迫切解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反坦克雷由于起爆压力较高,对人员基本不起作用,因此一旦对方工兵部队伴随坦克作战,反坦克地雷自然就成了无用的摆设。当然,问题是难不倒为利益而发动战争的人类的。反坦克地雷与人员杀伤雷在阵地上开始以混合布置的形式出现,而这,也基本确立了以后地雷布设方式的基础。地雷这朵邪恶之花在人类聪明才智的帮助下,终于怒放了。
※不出意外的话,右边那位应该是迄今为止没被地雷炸死的最有名的筒子:墨索里尼。其时是1917年春天,墨索里尼同学好好的报纸不办投笔从戎,结果在一次训练事故中触雷,后来经过27次手术,从身上取出了44块弹片(不知能否因此推断墨同学踩的是枚破甲 雷......),而他的“亲密战友”未来的帝国元首小胡子,这时候也在西线的伊普尔埋地雷呐!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如果老墨当时踩的是钢珠反步兵雷,那该是怎样华丽的行为艺术?
最近加班实在是多,耽误了更新,心里惭愧......
挑今天发这个瞎扯上来,算是选个良辰吉日祝咱们各位河友端午快乐,再忙再累别忘了吃个粽子。
小弟这边厢有礼了。
即使是采用混合布雷的方式,也不能完全解决反坦克地雷的出现所带来的问题——自从进入二十世纪以来,尤其是经过一战的洗礼,各国军队都充分认识到了地雷高性价比,于是纷纷开始给自行研发装备。另一方面,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想让自己的士兵成为地雷的牺牲品。于是,扫雷的力量开始逐渐发展起来,与后来二战各参战国研发的各类机械扫雷设备相比,二战开始前扫雷力量依靠的主要还是人力。而地雷研发、布设技术和扫雷技术这对天生的冤家,从此开始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竞争。
※一位美军士兵正在演示如何用一把匕首排雷。这种简易排雷方法往往是迫不得已所为,它的诀窍在于匕首插入土壤的角度与力度。在当时技术条件下人力扫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类似危险的任务一般是由工兵或侦察兵承担,这是对士兵勇气、毅力、经验的综合考验。
1939年9月初,在英法对德宣战不久,德军西线齐格菲防线中段的萨尔地区出现了一队法国的士兵,他们的目的是对萨尔地区的德军防线进行初步的侦察。就在侦察过程中,他们却遇见了一种此前从未见过的地雷:外形是个长不到十三公分,直径不到十公分的圆柱体,一旦触发后它会先跳到胸口的高度再爆炸,除了炸药,圆柱体里还装满了上百颗钢珠,爆炸的结果往往能伤及百米范围内的人员,惊恐万状的法军称其为“沉默的战士”,而侦察活动也不得不被迫取消。
倒霉的法国士兵这次遇上的正是世界上最为著名也是最早大批列装并投入实战的反人员地雷:德国的SMi-35跳雷,"35"是它的生产年代,这种被统称为S型跳雷的反人员地雷包括据生产年代区别的SMi-35和SMi-44两个不同的型号,除名称以外,二者基本相差无几。
※S型地雷基本结构,几个关键的部件分别是1.压力感应器2.保险栓11、12.爆炸延时小球以及邪恶的钢珠(8)。所有这些再加上致伤不致死,以及经常伤及盟军士兵男根的效果,让美军给它起了个女性化的昵称:“弹跳贝蒂”(Bouncing Betty),当然,它的危害远没有名字这么可爱,不少盟军官兵都认为这玩意是整个二战期间他们最不想遇到的东西。
害怕归害怕,当跳雷这种在地雷发展史中可谓是划时代的反人员地雷出现后,各国首先想到的就是尽快仿制:先是芬兰,苏芬战争中使用SMi-35的经验让芬兰人对这种造价成本较高的地雷大感兴趣,于是动了自己制造的念头,但因为当时条件所限,并未成功;随后是吃过这地雷苦头的法国,照葫芦画瓢的造出了自己的跳雷,但没来及好好用就被小胡子闪击了,法军中一位叫Pierre Delalande的工程兵少校却在国家沦陷前带着法国的仿制成果跑到了美国,紧接着美国就造出了S型地雷的美洲版M2,当然因为是仿制的仿制品的缘故,效果并不特别理想,直到最后在缴获的S地雷原型上搞出了M16才算修成正果这是后话。
东线上苏联也没闲着,手头有了S型雷的样品也开始自己琢磨,结合自身国情,苏联最后弄出来的OZM-4可算作是猴版的S型雷:简化了内部结构,取消了邪恶的钢珠设计,直接采用易于碎裂的铸铁外壳。虽然杀伤效果打了折扣,但低廉的造价成本秉承了地雷的最重要特点之一。
※跳雷的杀伤效果图。简单的示意图片远没有真实的历史图片触目惊心,也许是过于残忍的缘故吧,想在网络上寻觅一张跳雷的爆炸图片却始终未果。即使是通过这张简易的图片,我们也可以大致想象出空旷平地上一声巨响后无数粒钢珠夹带风声胁裹而来的悚人景象。
历数自地雷诞生以来的每次技术进步我们就会发现,往往是一个天才般的革新大幅提高了它的技术水平,而后在实战中仰仗于人类的聪明才智不断改进到更高:跳雷这个邪恶的创意被后来的使用者充分发挥是如此,下面我们将要说到的反坦克地雷的发展也是如此。
在前文我们已经说到,反坦克地雷通过与其他地雷的混合布设解决了容易被排除甚至被用来对付自己人的问题。但在就二战前的技术条件而言,反坦克地雷还有两个颇让使用者犯愁的问题:其一是它的体积与重量仍然偏大,材质仍以金属为主,形状多是圆盘状,这样一方面不便于携带和布设,一方面布设以后容易被发现;其二是它的使用方式,依然是以炸毁坦克履带,破环坦克行走能力为主,对火炮和人员的伤害并不够大,同时,圆盘状的外形使得坦克履带碾压引信进而触发就成为了一个概率事件。
正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实战也是检验武器的唯一标准,在二战的硝烟中,我们故事的主角之一——反坦克地雷也开始逐步变化:
算是现代反坦克雷的老祖宗吧:
※德国Tellermine 29型圆盘反坦克地雷。一战后二战前的产物,上面三个凸起就是它的触发引信,与反人员地雷的埋设方式不同,这种地雷的使用方式往往是在敌军坦克驶来之际将其扔到坦克的履带下或者炮塔与地盘之间——这么个6公斤重的铁家伙还得挑着地方扔,技术难度高暂且不说,单是这种作战方法就必然会导致步兵的大量伤亡。
谁说毛子就不讲人性化:
※苏制的TM-35反坦克地雷,涂色也是标准苏军经典色,与德军的Tellermine 29相比,二战中使用的TM-35已经改进为整个顶面就是一个大的压力板,这下子无论是提前埋还是扔,给步兵哥的难题就少了很多。其实若论兵器设计的人性化,还是西方走的更快一些,这会儿的纳粹德国在反坦克雷上,已是Tellermine35、42、43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了......
坦克来了再扔雷是不讲人性化,所以我们就要发展便于布设便于触发的反坦克雷,所以制造反坦克雷的重要要务就是易于触发:
※德军的Riegelmine 43反坦克雷。它的特长就是特别的长......0.8米的长度和易于触发的设计使得它被碾压引爆的几率大大提高,同时敏感的触发设计让它难以排除,这个邪恶的创意让各国的地雷设计者一时都跟长度较上了劲:亲密盟友意大利的B-2雷也是0.8米的长度,英国佬搞的L-9标准长度是1.2米,再后来到了阿三手里仿制出来3A型反坦克雷,赌气似的又加了1公分,棒棒雷的长度终于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21米......
金属探测器来了,怎么办?
※二战德军的Topfmine,用现在话说,此雷贯彻环保理念,采用复古外观,后现代工业化设计:木材、纸板的外壳让当时还老出差错的金属探测器拿它也无可奈何——谁说地雷都是铁蛋子不讲环保啦?——咱哥们可连插头都是玻璃制的!
上面所说的这些改进,在二战期间反坦克雷的发展中均引领了多次革新,然而客观地说,这些改进更多的是从地雷四大部件中的外壳、引信和传动构件入手,而装药基本没有变化。当二战迈入1944年的时候,地雷装药这种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方式终于有了改变:
匈牙利一位名叫米斯奈(Misznay)的爆破专家在爆破装药时发现如果采用凹面钢板装药的同时将凹面对准目标,在爆炸过程中凹面就会形成高速侵彻体,穿甲和破坏能力大大提高。同时,纳粹德国的科学家休伯特·沙尔丁(Hubert Schardin)也有了同样的发现,并根据这种后来被称为米斯奈-沙尔丁爆炸效应(Misznay-Schardin effect)的原理研发出一种有效的反坦克雷,与之前的反坦克不同它不再是碾压起爆同时针对的也不止是坦克履带。
第三帝国末日的迅速倒来使得沙尔丁并没来得及将他的发明投入二战,而米斯奈-沙尔丁效应在反坦克雷上的应用无疑是划时代的,引起关注的同时,也注定了它将在以后的日子里大放光彩。
※休伯特·沙尔丁研究的衍生产物:The Hubert Schardin Award(休伯特·沙尔丁奖)。旨在纪念它对高速运动过程的研究,后来发展成为国际高速摄影和光子学会议上的奖项,通常颁发给在光电子影像和高分辨率光学技术应用领域作出重大贡献的青年科学家。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