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燕云游侠传 第十五回 1 -- kmy1810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方云醒了过来, 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四肢百骸无处不疼,连手指也动弹不得.迷迷糊糊之中,彷佛看见费燕的如花笑靥,看见她朝自己招手，想要叫她一声，却发不出声，一转眼，彷佛又看见师父，师祖，还有自己母亲在一起说笑聊天，方云想叫声“娘”，却还是叫不出来，但母亲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叫声，朝自己看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凄苦，方云忍不住又想说：“娘，没事，我不疼”，却见母亲的脸变成了木长老双眼怒睁，血迹斑斑的脸，方云心中激荡，想要大叫“木伯伯”，一下又昏了过去。此后昏昏醒醒，眼前彷佛总是看见这些面孔。
又一次醒来时，只觉口中似乎有温温的东西流入，闭着眼吞了一口，似乎是米汤，只觉得分外的香，好像小时跟母亲逃难，有一次走了两天，才找到地方休息吃饭，喝了一碗米汤，跟那时感觉一模一样，当下吞了好几口，只觉一股热流，缓缓穿过自己身体，身上顿时好受了许多，有了丁点力气。他勉强睁开眼，只觉眼前光线甚是刺眼，看来是白天，自己是在一间石室中，躺在一个壮汉怀里，那人正用勺喂自己米汤，仔细看时，见他长方脸，浓眉大眼，微微有些胡须，年纪比自己大些，脸上微带风霜之色，眼睛盯着自己，神情十分关注。见方云醒来，那大汉十分高兴，张开嘴笑道：“小兄弟，你好些了么？”方云见他不笑之时，眉间颇有正气，有些不怒自威，一笑之后，神色却十分和蔼，心中顿时有种亲近的感觉，待要回答他话，只觉胸中剧痛，忍不住呻吟了两声。那大汉神色微变，放下手中的破碗，将方云放平，方云躺下之后，感觉好了一些，那大汉见他脸上没了痛苦的表情，出了口气道：“小兄弟，你别着急，好好躺着吧，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啦。”方云吃了一惊，想要询问，却没有力气，当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待到再醒过来，四周黑黢黢的，石室没窗户，没什么光线，方云看了好半天，才隐约看见那大汉躺在另一角落里，伸展四肢，睡得正熟。方云只觉自己甚是清醒，肚中饥饿，他不想叫醒那大汉，躺着发了一会儿呆，试着运了一下内息，居然能够缓缓运转，当下凝神定气，暗运蛰龙法，引导真气全身运转了一遍，只觉多有凝滞之处，但越到后来，体内散乱的真气逐渐凝聚，运转的也越是自如。真气运行一周，胸中郁闷之气消了大半，疼痛也好了许多，复又沉沉睡去，但体内真气却依然依着蛰龙法运转不止。
方云还不知自己已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他与山世远交手，硬碰硬的对掌，还不是对手，受的几乎纯是内伤，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都受了震动，亏了他与山世远内力相差不多，内功底子打的又十分扎实，受伤之际，他本身内力自然而然护住了心脉，而山世远也没有打算立刻取他性命，因此内伤虽重，还不致命.他自小练习睡功，休息时也可练功，因此恢复的也较常人快的多。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觉得又好受了许多，似乎已经有力气坐起来了，他也没着急起身，就这么躺着打量四周，见那大汉正在练拳。方云看了一会儿，见他打的正是一套少林伏虎拳，那是流传甚广的少林拳法，江湖上几乎人人会几招，也没什么希罕，但看那汉子身形步法手法，均十分老到，看来得过明师指点。看到精彩处，方云左手拍地轻轻叫了声好，那汉子一惊，收了拳，疾步过来，拉着方云的手道：“小兄弟，好些了么？”
方云点点头，吸一口气，缓缓坐了起来，只觉有些头晕，连忙用手撑着地，那汉子也扶着他，问道：“小兄弟，要不要紧，是不是饿了？”方云歇了一歇，便觉头不晕了，听那人一问，倒觉得十分饥饿，正巧肚子也咕噜噜响了几声，当下微微笑道：“多谢大哥，我没事，不过确实饿得很。有吃的么？”那大汉见他精神不错，大喜道：“没事就好，吃的有的是，不过得等等。你躺着,千万别动啊。”说着走到石室的铁门前，“哐啷啷”踹了一脚门，大声叫道：“他奶奶的，狗奴才死到哪儿去了，爷爷的早饭呢？”
只听门外一人骂道:“赵大，你皮痒了么，大清早的，吵了老子的好梦！ ”一边骂，一边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方云偷偷睁开眼，见那人个子挺高，留了把大胡子，身上衣着，与那晚自己打伤的那持刀大汉相似，想来也是神威府的人。那人站在铁门外，骂道：“臭小子，不好好睡觉，急着去死么？”姓赵的大汉大声道：“契丹狗的狗奴才，爷爷肚子饿了，快点拿吃的来！”门外那人呸了一声，转身要走，姓赵的又道：“我这位小兄弟饿的不行了，出了事我可不管。”门外那人回身道：“真的么，那小东西醒了？“方云见他探头来打量自己，便在地上翻了个身，呻吟了两声。那人哼了一声道：“等着。”回身走了。姓赵的汉子笑嘻嘻回身坐下，朝方云做了个鬼脸。果然不一会儿，那人端了一大碗小米粥和一箩窝头来，从门上小窗递进来，然后便走了。那姓赵的汉子问道：“小兄弟，你要先喝粥么，我来喂你。”说着去拿地上的破碗。方云道：“大哥不必了”，说着缓缓坐起来，觉得比方才又好了些，头不怎么晕了，说道：“我自己吃吧。”那大汉点点头，拿了个窝头递给方云，又给他盛了碗粥，两人各自吃了起来。
方云一口气吃了四个窝头，那大汉吃得却也不比他慢，两人将东西吃了个精光，各自找了个角落背墙而坐，方云这才有精神问道:”大哥，你是姓赵么？“那大汉点点头道：”不错，我姓赵，名匡胤，因为在家排行最大，朋友们都叫我赵大郎，你就叫我赵大哥好了。兄弟，你是姓方吧？听说你武功不错啊。“方云奇怪道：“赵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姓方？”赵匡胤笑道：“听那几个狗奴才说的，那天把你关进来后，他们在外面议论过，说你年纪虽小，倒蛮厉害，一个人对付好几个，还拼命杀了他们两人，不是他们那老魔头师父出手，险些打不过你。”方云点点头，心道：“原来那大汉还是让我杀了。”心中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本来跟着陈抟和穆见春多年，性情自然而然学的象他们两人一般谦和退让，既无意与人争胜负，更不会好血嗜杀，但这次出来，前后已杀了四个人，那也是被逼无奈，况且亲眼见到木长老为救自己而丧命，对敌人恨之入骨，只恨没有多杀几人，看人处事的心境，与当初山中与世无争之时相比，已是大不相同了。
赵匡胤见他不说话，便又问道:“方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也是丐帮的么？听你口音，不是太原人吧？”方云答道：“我叫方云。大哥你就管我叫云弟好了。我不是丐帮的，算是太原人，可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大哥，听你说话，也不是太原人吧？你是丐帮的么？”赵匡胤摇头道：“我也不是丐帮的，我是洛阳人，现在家在汴京。兄弟，怎么我听他们说你跟那边关的几个人一样是丐帮的？”
方云正想开口回答，转念一想，不知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就淡淡地道：“他们搞错了。大哥，你是为什么给抓进来的？”赵匡胤气愤愤地道：“我来太原看叔父，前几天听说这里天龙山有尊大佛，是个好去处，就想来看看，走到山下，见有两人正在抢劫几个过路商客，我上前拦阻，打伤了一人，救了那几个客人。哪知他们回去搬了救兵，叫了个什么师兄来，等我下山时拦住我，他奶奶的，那个什么 狗屁师兄妖法还挺厉害，没几招我就动弹不了啦。本来那两个臭小子当时就想杀了我，那师兄倒还不错，说是他们师父有个规矩，抓住武林中人都要自己审问一番，所以就把我抓到这里来啦。”
方云点头道：“那他审问过你了么？”赵匡胤摇头道：“没有。我前天下午被抓来，开始关在那边，跟丐帮的人在一起。前天深夜把你抓来，他们说你是丐帮的人，那个老魔头挺看重你，说要单独关着，不许跟丐帮的人见面。可你伤的挺重，得有人照顾，正好我不是丐帮的，所以就把我和你关一块儿了。”
方云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疲乏得很，想睡一会儿，但见赵匡胤说得高兴，不想扫他的兴，随口问道：“大哥，这里是在天龙山么?”赵匡胤咳嗽一声，朝地上吐口唾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他们蒙上我的眼睛，走了一个多时辰山路，应该还在山上吧，他奶奶的，你不知道蒙着眼睛走山路有多别扭，我摔了没一百跤也有八十跤，屁股都差点摔成两半儿啦，倒让那几个臭小子看了笑话！”说着哈哈一笑。
方云见他说起自己窘事，全无怨尤之意，心中也喜欢他爽朗乐观，跟着笑了两声，只觉得牵扯得胸中疼痛，大咳了几声，赵匡胤连忙上前，帮着方云躺倒，说道：“兄弟，再睡会儿吧。等那老魔头回来，怕就睡不成了。”方云道：“那老魔头不在么？”赵匡胤道：“前晚送你来时，听他们说的。说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赶到外地去了。幸好他不在，不然你我怕也见不到了。”方云奇道：“为什么？”赵匡胤做个鬼脸道:“听那个师兄说的，他们师父审问过后，便要问你加不加入神威府，若是不从，当时便杀了。那边丐帮的人杀的差不多啦。我算是运气不错，多熬了几天。”方云默然了半晌，问道：“大哥，你会答应加入他们么？”赵匡胤瞪大眼睛道:“当然不会，你当我赵大甚么人，会给契丹狗子做事！”方云点点头，闭上眼睛，自运功疗伤去了。赵匡胤见他休息，也就不再说话，倚坐在墙边想自己的心事。
方云运了几周功，自觉伤势好了一些，内息再没那么凌乱。自拊若是出手，当能使出平常功力的四成。他方才听了赵匡胤的话，知道自己随时有性命之忧，不甘心坐以待毙，脑子里琢磨了半天，又微微打量了赵匡胤几眼，见他斜坐在墙边，百无聊赖，扯了根铺草咬在嘴里，鼻子里断断续续地哼着点小调，仔细看时，见他脸上全无恐惧迷茫之色，也暗暗佩服他的胆气。反复想过之后，觉得这人爽朗正直，象条好汉，不会是神威府的奸细。
他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儿，才睁开眼，轻声招呼赵匡胤道：“大哥，咱们再说说话儿。”赵匡胤应了一声，走到他身前坐下。方云微微用手指着门外，轻声道：“在么？”赵匡胤会意，悄悄站起身，把脸凑到门上小窗处，左右看了看，回身坐下，轻声道：“没人。”方云坐起身，靠在墙上，道：“咱们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法子。大哥，你身上有伤么？”赵匡胤摇头道：“没有啊。那天中了那狗屁大师兄的妖法，后来知道是被他点了穴道，过了几个时辰就解了。奶奶的，这么好的功夫，去给契丹狗当奴才。我赵大没拜个好师父，没学到这本事，不然定要跟他拼个死活。”方云道：“那你没试过逃走么？”赵匡胤摇头道：“刚给关进来时，是跟那边丐帮的人在一起，不但被点了穴，还上了镣铐。后来说让我过来照看你，才把镣铐去了。怎么逃？我想不出法子来。”
方云道：“方才那个大胡子，便是那个师兄么？”赵匡胤摇头道：“不是，他是那天败在我手下的小喽啰，功夫稀松的紧。”方云点点头，道：“赵大哥，你说他们挺在乎我，是么，为什么?”赵匡胤道：“不错，他们似乎很怕你死了，没法跟那老魔头交差，所以我刚才一说你饿了，他们就给吃的。”方云又点点头，朝赵匡胤招招手，赵匡胤见他手势，会意地俯身向前，将耳朵贴到方云嘴边，方云轻声道：“我想了个逃出去的法子，你看成不成？”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赵匡胤思拊了一下，直起身来，朝方云点点头道：“好，总胜于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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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阵，便分开各自躺下。方云闭目侧身，运起蛰龙法，半柱香功夫，已然精气内敛，无一丝外泻。赵匡胤则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过一柱香功夫，连忙爬起身来，走到方云身边，伸手搭了会儿方云的脉搏，又试试他的鼻息，只觉方云呼吸脉搏均无，而且连体温也低了不少，僵卧在地，似乎真死了一般，虽然方云事先给他讲过，也不由得连连摇头，心中惊叹不已。呆了一小会儿，才翻身扑到铁门前，当当使劲敲门，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哪，这小子死了！”
叫了两声，便见那大胡子急急忙忙从远处跑来，口里骂道：“赵大，你小子活腻啦，敢消遣老子！若是那小子没死，我扒了你的皮。”赵匡胤叫道：“死了，死了，他真死了！”那大胡子见他不似作伪，便有些发慌，冲到门前，骂道：“妈的，快滚开，老子看看！”赵匡胤冲他瞪了一眼，才退到一边。那大胡子透过门上小窗，凝神盯着地上的方云。那山洞没有窗户，全靠门上小窗 透入过道里灯光，本来就颇为昏暗，那大胡子贴近小窗观看，又挡去了大半光线，只见昏暗中方云一动不动，大胡子看了许久，见他果真纹丝不动，心中信了大半，破口骂道：“臭小叫化，早不死，晚不死，等我当值时便死了，存心害你爷爷挨罚，等着老子拉你出去喂野狗！”转头指着赵匡胤也骂道：“他妈的臭小子，饶你不死，让你看着个小叫化也不会，你他奶奶的就等死吧。”骂了几句，转身跑开了。赵匡胤冲门外吐了口唾沫，看看方云，见他兀自不动，心里也有些发毛，上前摸摸他心口，彷佛也没有心跳，回身坐在地上，看着方云，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过了一小会儿，便听脚步匆匆，有两人赶了过来，赵匡胤望去，见是那大胡子跟在一个锦衣青年人身后，认得那青年便是当日捉住自己的师兄，心头火起，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只契丹狗。”那青年沉着脸，也不理会他，走到牢门前站住，那大胡子连忙自腰中摸出一串钥匙，抢上前来开锁。那青年等他退开后，推开铁门，走进石室，赵匡胤没等他踏进门，冲上去便是一招“猛虎下山”，双拳直击他面门，那青年皱皱眉，侧身让过，赶在赵匡胤变招之前，右手食指如闪电般点上赵匡胤身侧中府穴，赵匡胤扑地便倒了。那青年不再看他，而是慢慢地走向方云，停在离他一步之地，仔细端详，方云本是侧对铁门躺着，这时那锦衣青年正是面对着他，见他果真纹丝不动，似乎一点呼吸也没有，这才蹲下身来，右手伸出，先在方云鼻下试了试，微皱眉头，又去试方云左手脉博。
赵匡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脑袋正巧朝着这个方向，见那青年已快拿住方云脉门，方云却仍一动不动，心中大急，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只听得扑扑两声轻响，睁眼看时，方云已跃起身来，那青年和那大胡子却呆若木鸡，显是已经着了道。原来方云等那青年松懈之际，才急出左手，比那青年快了十倍，一指点中他胸前日月穴，随即跃起，扑向那大胡子，那大胡子还没来得及拔刀，便也被点了穴道。方云这一击出尽全力，只觉胸口剧痛，刚凝聚起来的真气所剩无几，当下强自支撑，伸出手来，给赵匡胤解了穴道，便再也挨不住，跌坐在地上。赵匡胤心中大喜，跳起身来，见方云不适，连忙扶他坐正，回身到那大胡子腰间拔出刀来，低声骂道：“狗奴才，教你落到我手里！”便要劈落，方云连忙喝道：“大哥，不要！”赵匡胤一怔，收刀回身道：“兄弟，你拿他们还有用么？”方云喘了两口气，摇头低声道：“我以诈制住他们，此刻若是杀了，谅他们心中不服，这次先放过算了。”赵匡胤摇头道：“兄弟，你心太软，早晚会吃亏的。”说着还是放下了刀，过来替方云捶背，方云摇头道：“多谢，我没事，大哥，你搜搜他们。”说罢自闭目运功去了，赵匡胤依他吩咐，搜了两人一遍，顺带赠了那大胡子几个耳光，几下拳脚，对那锦衣青年倒没动粗。方云虽然在闭目运功，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道：“赵大哥颇有英雄气概，看不起奴才，对胜过自己的人倒不乘机报复。”
过了一盏茶功夫，方云运功一周完毕，觉得身上稍微有了些力气，睁开眼睛，见赵匡胤坐在他对面，手中握的钢刀已插入鞘中，刀鞘自然也是从那大胡子身上摘的。那两人都被他用各自的腰带捆上双手，口里还塞了布，倒在洞窟深处。赵匡胤见方云睁开眼，关切地问道：“兄弟，好些了么？”方云点点头，赵匡胤舒了口气，指着地上一摊东西道：“这两个家伙身上只有些银钱，倒没什么要紧物事，你看看么？”方云看地上，除了些碎银子和铜钱，一串钥匙，还有两块腰牌，拿起来看时，一面写了神威两个汉字，还有几个字看上去象汉字，却不认识，另一面是数字，想来是神威府的信物，当下将银钱分作两开，与赵匡胤一人拿了一半，腰牌也一人分了一块。方云放钱时，发现自己口袋空空如也，他离开杨府去狄公祠时，没有带剑，但墨竹令和费燕给的玉佩是随身带着的，此外还有一块杨重贵给的令牌，如今都不见了，多半是给人搜了去。这些都是紧要的东西，尤其是那块玉佩，他已视若性命，当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当下心里便使劲盘算该如何去寻找。
这厢赵匡胤收好钱物，便起身道：“兄弟，走么？”方云应了一声，说道：“赵大哥，你等等我。”起身走向洞内的两人。赵匡胤不明所以，便站在门边望风。方云蹲下给那锦衣青年取出口中布条，顺手解了他哑穴，一面紧紧盯着他，防他若是有意大声喊叫，便再点他哑穴，一面道：“阁下莫怕，我并无加害之意，只有事想请教。但请阁下不要呼叫，不然只能再得罪了。”
那青年瞪着方云，眼里倒没有恐惧之意，只是冷冷道：“你要问什么？”方云道：“其一，外面还有多少神威府的人？我们如何出去？其二，我怀里的东西是不是你们搜走了，放在哪里？”那青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方云道：“我饶了二位性命，你们总该领情吧.”那青年摇摇头道：“你诈死骗我，怪我心软，没有先砍你两刀再检查，说起来是我先饶你的。”方云点头道：“不错，阁下对我诈死居然有防备，也算精明谨慎。但是不论怎样，现在是你输了，所以还算我饶你。”那青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方云怒道：“我看你一身好本领，不愿折辱你，你还是不肯说么？”
那青年叹了口气道：“这倒不错，不杀我容易，但你们不曾羞辱我，在下心服得很。你们出门往左，一直走便能出牢门。算你们运气好，师父将所有人手都带走了，平日牢门内外都有人看守的，现在没有人了。你们拿李十二的钥匙开门就是。”方云道：“此话当真，这里就你们两人了？”那青年摇头道：“这里看牢的就李十二一人，我是在前面院落中，方才他不敢作主，才找我来的。你们出了牢门，便可远走高飞。”方云道：“这么说前面院落中还有人？”那青年没有回答，方云也不再追问，又道：“那我身上的东西呢？”那锦衣青年嗤笑一声道：“小兄弟，你保住性命，就是万幸，还想那些身外之物么？我劝你快走吧，若是我师父回来，可就完了。”
方云道：“多谢阁下提醒。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我的东西是在那院子里么？”那青年叹道：“看在你不杀我的面上，劝你一句，你不听也罢，那院落第二进的东厢房是书房，若是你身上搜出的东西，多半在书房桌上，等我师父仔细查看。“方云点头道：“多谢。”起身对赵匡胤道：“赵大哥，我们快走吧。”
赵匡胤早已等的不耐烦，正要拔脚出门，忽然想起一事，回身走到那青年身旁，问道：“那几位丐帮的弟兄关在何处？”那青年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前晚都杀了。”赵匡胤怒喝一声，一脚踢在那大胡子身上，喝道：“好歹毒的狗奴才！”那青年似乎也有歉然之意，低声道：“师父要带走所有人手，怕出乱子，因而下了此令。若不是这位小兄弟身负重伤，又有莫大干系。你们二人只怕也已没命了。“方云心中也颇为难受，上前拉过赵匡胤，再不看那两人，快步走出牢门。
方赵二人沿着过道走到大门前，一路上经过的七八间牢房果然都空无一人，赵匡胤指点其中一间道：“前日我就给关在这里。”方云从门上窗户看了看，只见地上乱糟糟铺着稻草，似乎还有些血迹，当下也不多看，转身走开，心里却忍不住问自己：“刚才饶那两人性命，可是做对了吗？”赵匡胤这时已用钥匙打开大门，两人 躬身走出洞外，望了四周一圈，见确实无人，几十步外有个院落，规模甚大，看来就是那青年所说的院落。回身看这牢房时，原来是个山洞。
两人环视一周，见身处一个山谷之中，这时已近黄昏，谷中光线已有些昏暗。赵匡胤催道：“兄弟，咱们走吧，得赶在天黑前下山，要不晚上要露宿了。你走得动么，要不要我背你？”方云摇头道：“赵大哥，你先走吧，我得进去找点东西再走。”赵匡胤急道：“什么物事，值得你这么挂念？院里若是有人，那怎么办？”方云道：“我偷偷翻墙进去，找到就出来，方才那人说了，现在没有人的。”赵匡胤见劝不转他，跺脚道：“那就快走吧，我陪你去。”方云道：“不必了，大哥你快走吧。里面万一有人，或是那老怪回来了，我们抵挡不住的。你不用陪我冒险。”赵匡胤瞪大眼睛道：“你当我赵大什么人，会扔下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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