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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天地之道(上) -- 沉睡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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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天地之道(上)

“太上有……令,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亮我法宝……”

一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口里念念有辞,左手拿着一把符纸,右手持一柄桃木剑,在一供桌前手舞足蹈着。只是大概这道士有些口吃,那咒念得含含糊糊,结结巴巴。说到亮我法宝时,左手将符纸向供桌上一撒,右手的桃木剑向供桌上的蜡烛挥去。按一般的规矩,这桃木剑应是刺中符纸,再在烛火上点燃的,但不知是小道士学艺不精还是运气太糟,那桃木剑没刺中符纸,却把烛台打翻了,道士慌忙将烛台扶起,回头正看到围观的众人诧异的眼神,那道士脸上一红,转身又做起法来。

此番他到是小心,将符纸先串在剑上再点燃,总算是顺利了,那符纸在桃木剑上烧了起来,那道士举起放在供桌上的一碗酒,低头一闻,皱皱眉头,将那碗酒向符纸上浇了过去。按理说应该火势大盛,道士乘势再做法下去,没成想那酒是掺了水的,一浇却将火浇灭了。道士一楞,但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向前面的江面一指。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众人探头看去,那江面水波平静,毫无动响。

道士急了,又开始结结巴巴的念咒,想是要重来一遍了。

那围观的人群中在最头里穿一身华贵绸缎衣服,一脸富贵相的中年人是城里的头号大户石百岁,此次江中水妖作乱,请道士作法便是他出的银子,只是这道士相貌端正,做起事来却糟糕的很,石大户心中不快,那眉头便皱起了。身边的管家看主人这样,便悄悄对石大户耳语:

“老爷,看这牛鼻子作法,实在不象货真价实的呢!”

石百岁脸色一板:“休得胡言,怎可对道长如此无理?”

这青州城方圆数百里,家家信道,传说三大道门之一的上清道祖师页无青子便是出于青州,且在青州传道授法,做了不少好事,所以道士在青州颇受尊重,那牛鼻子这样的话要是平常说出来,那便是要挨骂的。只是这个道士确是有些不对劲,石百岁想了一想,口气缓了缓:

“你且试试他,不过不可造次,惊犯了道长。”

那管家应了一声,便向那道士走去。

那道士作法正做得满头大汗,有人走来也不知觉。那管家走得颇近,突然高声喊道:

“大师辛苦了!”

年轻道士听得高喊,慌忙转身,两掌合十,鞠躬道:

“施主在上,小僧有礼了!”

说完这话,那年轻人才觉得不对,脸色一下苍白,抬头看时,却迎上众人愤怒的目光。佛道两家虽同为正道,但是相互间不对气,竞争得很,那北方大都是信佛,而南方大都信道,而青州处于南方,家家信道,对和尚素来不欢迎,何况这和尚还假扮道士,这下犯了众怒。

而假道士真和尚心中着慌,不自觉的后退,脚中一滑,却没跌到,只是头上道冠掉落,露出了光头。这下证据确凿,大家发了声喊,正准备涌上前,眼见那和尚就要挨打,却听得一声高喊。

“众位且慢!”

众人觉得头上一黑,一个身影从空中飞过,落到那年轻和尚身边,却是一个年轻道士,只见得这道士神清气爽,相貌俊朗,身后插着一柄长剑,虎虎有生气,到是象个有修为的人,若是平常时间,定是家家对这道士都要尊敬三分,只是今日出了个假道士,大家不由对年轻道士多了几分怀疑,偏巧有好事的在后面高喊

“又来一个假道士!”

众人激愤之下也顾不得真假,冲上去就打,那年轻道士本来是想为这和尚说几句话的,没成想帮别人不成,自己却连带着倒霉,看那和尚还在发呆,赶紧扯着他便走。

于是两个人在前面逃,一群人在后面追,甚是热闹。那年轻道士和和尚一路狂奔,可怜这慌不择路,却没选准地方,跑不了几步便见前面江水滔滔,已无去路,后面还有一群人,想来是要挨一顿打了。道士一面叫苦,一面回头,准备向众人再做解释,却见众人站在远处,面带畏惧之色,却不敢过来。

两人正纳闷间,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回头却被迎面而来的江水浇了一身。

只见江中蹿出一怪兽,看上去象个巨蟒,却头上生了个牛角,身下还有四条短腿,动起来却很快,它也不冲两人来,只向在江边围着的众人扑去,大家慌神,发了一句喊,便齐齐跑开了,只留下几个看热闹的妇孺,本来就腿短走不快,看到那怪兽那凶样,腿软了,那走比爬还慢,那怪兽只见就要扑向一个瘫在地上的女子。

正在危机时刻,那和尚冲上前来,将那女子推开,自己一滚,也躲开了怪兽的血盆大嘴。那怪兽见嘴边之食就这样溜走,大为愤怒,一口就咬向和尚,那和尚这番也不避不逃,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那双手突然涨大了一倍,而且隐隐发出金光,那和尚鼓足了气,一拳挥将过去。

道士在一旁眼中一亮,道:“大伏魔拳!”

那和尚听得有人叫出自己的拳法,心中一惊,力度减了几分,打在那怪兽身上,那怪兽硬生生被横着打飞出数丈,这怪兽身躯庞大,比一般乡间的水牛还要打上三倍,居然也被这拳打出这么远,可见和尚拳法的厉害,只是以这拳法的真实威力来说,这又是小的了。那怪兽皮糙肉厚,虽然被打出这么远,到是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他一下吃了亏,虽然心中愤恨,却不敢在扑向那光头了,偏巧这怪兽落脚处正好在那道士身边,怪兽斜眼看这人大喊大叫,甚不过眼,就准备拿他来出出恶气。

那道士见怪兽冲来,微微一笑,道:“来得好!”上去就是一脚,踢在那怪兽头上角根处,这道士甚是心细,一旁早就看出这怪兽弱点便是那角根处,这一脚虽然比不上和尚的大伏魔拳威力巨大,但是用的却是地方,这怪兽角根挨了一脚,疼的连退几步,两只前腿对头不停抚摩,却好象是小狗在止疼一般。

道士却是个好玩的人,看这怪兽这样,便上去作势又要踢。

俗话说:“恶人须要恶人磨”这怪兽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平时欺负没功夫法术的老百姓,今天遇到这两人却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这道士,踢人甚疼,实在是坏的很,那怪兽心里已经怕了,此番见这恶道士又要上来,唬得调转头便向江那边跑了过去,道士也追了上去,刚才怪兽追人,现在是道士追怪兽,这一下可让一边的人开了眼。

那怪兽被逼的急了,一下跳到江里,这道士没料到这怪兽如此想不开,被溅起的江水浇了一身,刚刚有些干的衣服又全湿了。

这道士正自叹倒霉,却听得江面哗的一响,那怪兽居然又从江面上窜了上来,只是此番它到不是直接到地面上,而是飞到天空,原来这怪兽身上居然生有翅膀,平时收着,便成了皮,用时才打开,足有丈长,不知刚才为何不用,这下吃了亏,却用上了。不过也不甚高,只有五丈多高。

那和尚也追了上来,看到这怪兽飞了起来,不由呆道:“原来这东西会飞。”

年轻道士在一边听的不爽,啐道:“飞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道家飞仙御剑飞行,那才是真飞,哪象这怪兽飞的这么低。”

那小和尚听了,不由露出一脸羡慕来,道:“莫非道兄你也能飞?”

这御剑飞行乃是道家至高的法术,这道士怎么可能会得,听得和尚这样一说,他不禁脸一红,“还差那么一点啦!”其实何止那么一点。

那小和尚却是初涉人世,还道这道士谦虚,不由对他的崇敬又加了几分。

这两人在江边闲扯,却忘了这怪兽还在天上飞着,这怪兽在天上盘旋了一回,看下面两个恶和尚道士也不上来,料这两人也不会飞,心里便自安了些。于是深吸一口气,大嘴一张,喷出一道水柱。

那和尚到是很喜欢飞,一直看着上面,发觉这怪兽喷了水出来,忙拉道士跳过一边,回首看到,那水柱在他两原来站着的地上钻出一个碗口大,尺许深的大洞,江面虽然泥沙多,但是这土质也比人身结实多了,这水柱如此巨力,要是刚才没闪开,这和尚道士身上就要开洞了,两人不禁倒吸了口气。

这一下形势逆转,这怪兽乐开了怀,在空中喷水柱追逐两人,没水了就潜到水底再吸点上来。而和尚道士无赖飞不起来,只能在江边乱跑,还好其他人都跑开了,这地方也宽敞得很,只是上窜下跳,也累的紧。

那怪兽喷了许久,也是累了,撇下两人,飞着向城里的方向去了,不过这怪兽飞的又低又慢,比他在陆上跑慢多了,只是这样飞到城里,那些老百姓就要苦了。

道士见势不妙,急中生出一个怪点子来。挥手对和尚道

“小和尚,快跑!”

那和尚到是听话,便按着道士指的方向跑了过去,跑了几步,又听道士喊道:

“使大伏魔拳,方向对怪兽!”

和尚赶紧使将出来,这拳仓促使出,威力远比不上刚才,何况这拳法再强也要打实才行,这么远对怪兽只是挥手送一程罢了。

只是和尚一使这拳,却碰着了实物,仔细一看,原来却是那道士腾空而起,跃到和尚前方,借着这拳法之力,要赶到那怪兽上,和尚这拳到是送了道士一程。

道士借力飞起,却还真飞到了怪兽那般高度,只是还差一点,那道士手摸出桃木剑,手一伸,点到怪兽那翅膀上,借力一个翻身,反站到怪兽身上。

那怪兽本就不甚会飞,这下压了一个一百多斤的东西上来,就直接沉了下来,撞到地面上。

这怪兽这下一撞,这九条命也去了八条,在地上动弹不得,而道士甚是机灵,刚才落地前就跳在一边,没受什么伤,只见这怪兽只有喘气的份了,不过刚才轻敌吃了亏,现在也要小心,左手捞出一把符纸,念了个三味真火诀,将符纸按在怪兽额头。这怪兽本是水中精怪,对付一般凡人自然是绰绰有余,所以在江边兴风作浪在但是今天却遇上了两个不好惹的,尤其这三味真火对魔怪之物实是大敌,怪兽被按上这符咒,高声惨叫,但是却动弹不得,道士右手拿着桃木剑,口中念道:

“太上有令,斩妖除魔!急急如律令,疾!”

这几句念的又快又准,比起那和尚的结结巴巴,好得不知多少了,自然效果也是甚好,这一剑下去,那怪兽挣扎了一会,便化为乌有,灰飞烟灭了。

那道士舒了口气,将符纸擦了擦桃木剑,又插回身后的剑鞘,动作端是潇洒的很。

这时,刚才散开的人群又聚集起来,道士想到刚才的事,不由头皮发麻,这下没有怪兽打搅,难不成要和这和尚跳河去?

人群却没想打人的意思,聚了个小圈子,那大户石百岁上前几步,拿着一个包裹作揖道。

“多谢道长为我等铲除了江边怪兽,此等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这点银子是酬劳,请道长收下。”

那道士一楞,敢情这场大张旗鼓的作法就为这怪兽啊,还好他反应很快,赶紧上前回礼,口中连说“不敢,”“客气,”之类的话,顺手就拿过包裹。掂掂分量,怕有三百两左右,他心中暗喜,连笑都暧昧起来。还好众人知道他是有本事的,否则差点担心这道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那和尚见此,也上前问道:“请问施主,我的酬劳呢!”

石百岁面色一板,“你这和尚,刚才假扮道长,我们还没怪你假冒之罪,反倒问我们要起酬劳来了。”

众人纷纷响应,几个好事的摩拳擦掌,准备再教训一下这和尚。

那道士见得不妙,赶忙一把拉过和尚,对众人笑道:“各位,其实这是我师弟,只是他天生瘌痢头,又喜欢开玩笑,常说自己是小僧什么的,所以大家常误会他是和尚,其实他和我一样是道士啦!”

众人将信将疑,看着和尚光头上的香疤,怎么看也不是瘌痢能生出来的,只是碍于这道长确实是真的,又不好说什么。

年轻道士见时间呆得长了,只怕别人对自己也要怀疑,反正银子到手,早点走最好,于是拉着和尚就准备走。

那石百岁又上前问道:“请问道长尊姓大名,我等乡人好为道长树碑立传!”

那道士掂掂银子,笑笑,“树碑立传就不必了,在下晨空。”

那和尚也喜欢凑热闹,上前道:“小僧法号慧远!”

只见众人白眼又来,道士赶紧拉着和尚跑了开去。

这一跑,直到城里才停下脚来,晨空看着那和尚光着头穿着破烂道袍,甚为不雅,便皱眉道:

“小和尚,把道袍脱了吧!”

那和尚看自己的样子,也是脸一红,将道袍脱下,露出里面的僧衣来。

晨空见这小和尚喜欢脸红,也是有趣的很,不禁笑道:

“卿本僧人,奈何作道?”

这话暗讽那慧远和尚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做,要去做道士骗钱。

那慧远脸更是一红,低首道:

“北方饥荒,我寺没有余粮,只得到南方就食,只是青州重道抑佛,我化斋不成,做法事又没人要,只好扮做道士,希望能做个法事换点银子吃饭了。”

晨空本不是刻薄之人,那话一出头便后悔了,刚才见慧远的功夫,本事也是有的,不至于骗钱,见慧远如此,就顺口说道:

“无事,我请你吃饭好了!”

那慧远和尚眼中一亮,抬首道:“真的?”那肚子却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晨空只是顺口说来,客气客气的,本来想慧远自会推辞一下,却忘了和尚是吃惯施舍的,又肚子饿的紧,只好点了点头。

今年北方大旱,青州处于南北交界之处,虽然旱情不严重,只是一下子涌进几千个衣裳褴褛的难民在街上讨饭,市面上也顿时萧条起来,一些怕出事的店铺便是关门大吉,晨空慧远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楼,那酒楼前却是涌着一群难民,原来酒楼老板怕出乱子,干脆在门口设了一桶,每有剩饭剩菜便倒入其中,由难民食之。那些难民倒是也不挑食,每有剩菜剩饭便有一位年轻的领头人分之给众人,那些剩菜剩饭自然味道不好,难民们却是吃的津津有味,想必是饿的急了。

慧远在一旁看得伤心,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那酒楼的伙计到是耳尖,转头一看一个和尚,暗叫晦气,便上前喝道:“小和尚,我们这可不施舍的。”

慧远还没说话,肚子便叫了起来,幸好晨空上前道:“伙计,这位大师是和我一道的。”

那伙计看着道士请和尚吃饭,倒是也奇怪,只是来者便是客,这青州重道抑佛,那小和尚可以不理会,那道士可不能不理了,何况这道士看上去也不想没钱的。便转脸笑道:

“道长大师请楼上坐。”

那酒楼不大,二楼布置的倒是不错,只是没几桌上,看上去颇是萧条。

晨空随口道:

“伙计,看上去你们这店生意不是很好啊。”

“是啊,不是小人夸口,我们这家醉仙楼在青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今年开春以来北方闹饥荒,到处都是难民,有钱人少了,生意也难做了,而且据说……”那伙计压低了声音,“我和两位爷说,可别说出去啊,据说北方有难民造反了,朝廷的大军正准备去围剿呢,这下更是要乱哦。”

晨空一怔,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本人的小舅子有一表姨,是在京城相国府旁边做小贩的,她从相国府里得到的消息,那还有假?”

晨空听得那七弯八拐才得到的消息,八成是假的,只是也不说什么,笑道:

“那或许是真的吧,对了,你给我一碗三鲜面,切半斤酱牛肉。至于这位大师……”

慧远刚才低头也不说话,此时才抬头道:“素面……”

伙计道:“好!一碗三鲜面,一碗素面,半斤酱牛肉。”

“等等!”

伙计一怔,看着那和尚。

“大师不对吗?或者是你想再多要点什么……”

那伙计心想,敢情这和尚今天想开荤戒,也要吃牛肉不成?却见得慧远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伸出手,张开五指,道:

“我要五碗。”

“五碗?”晨空和伙计异口同声道。

青州的碗不如北方那般大碗,但是一碗面也有半斤分量,五碗那足足有两斤半了,那可是寻常人两天的饭量。

“可以吗?”慧远小心翼翼的看着晨空。

晨空暗叫晦气,对伙计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假如你不吃完,我便揍得你死。

没料慧远吃得倒快,晨空一碗面还没吃完,慧远那五碗面已经吃完了,而且每碗都是连汤都不剩一点,让晨空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小和尚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却如此大饭量。倒好象猪八戒下凡了,他突然又心疼起来,这和尚这么会吃,早知道叫点馒头,不用叫面这么奢侈的,只是这吃也吃了,也没办法,不过晨空一向不做亏本生意,他转目一想,和和尚说起话来。

“小和尚,你饭量不小啊。”虽然人前叫慧远大师,但是两人相处时,晨空还是喜欢叫小和尚,虽然他自己的年纪也不见得大。

慧远吞下最后一根面条,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天生饭量大,师傅也常说养我一个可以养别人两个了。”

“何止两人,我看五个都不止。”晨空笑道,“怪不得你师傅赶你出来,现在你准备去哪?”

慧远顿时露出一脸苦相:“本来打算去南方的,只是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处化缘,今日吃你一顿,顶个几日,看看下一个镇子能不能遇到好心人给点斋饭了。”

“这样啊!”晨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如和我一道吧,我还算有点积蓄,一年不太可能,几个月包你吃饱应该是不成问题,我看你也有些真功夫,以后可以帮我作法时帮个手,这样至少不用假扮道士了。”

慧远面露喜色,立身站起向晨空合十道:“那就多谢道兄了,以后就麻烦道兄你了。”

晨空笑道:“不妨,不妨!”心中暗想,只要你以后少吃点就不麻烦了。

心里这般说,但是结帐还得结,晨空喊了一声,那伙计早在一边等着,赶紧上前来。

“道爷,一共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晨空一怔,“一碗素面半钱银子,三鲜面一钱,五碗素面加一碗三鲜面三钱半,半斤酱牛肉再怎么算也就半两银子,加起来也就一两银子不到,你怎么就说二两银子?莫非你开的黑店不成?”

晨空这帐算的又快又准,伙计暗暗佩服,陪着笑脸说道:“道爷您这帐算的是没错。”

晨空脸色一板:“没错那你还要二两银子,当出家人的钱好赚啊!”

“道爷你听我说,您这帐算的是没错,只是这是昨天的价码,今天的价码已经变了。”

“啊!才一天,你们这店价码就涨了一倍啊!”晨空吃了一惊。

掌柜听得声音也赶过来解释道:“道爷您息怒,不是小店故意提价骗您的钱,实在是最近北方大旱歉收,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米价这一天就涨一个价啊,肉价更是没边了。今晚只怕还要涨呢,这三两银子是实打实的,您去哪都这个价。”

晨空听罢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银子赚来就是花的,只是以后看来吃不了肉了。”随手摸出一块碎银给伙计,“这约莫有五两吧,多的你给我打二两酒,拿一袋馒头吧。”

伙计应了一声,便去了,过会拿了一壶酒和一袋馒头来,那袋馒头倒是也少,平常二两银子可买十多斤馒头了,现在至多四斤,晨空也不在意,将酒倒进随手带的葫芦里便和慧远一起下了楼。

那群难民还是在楼下等着,这年头上酒楼的就不多,能有剩饭剩菜的就更少了,晨空和慧远刚才便没剩下半点来。那难民中有一个小姑娘,生一双大眼睛,长得颇水灵,大概是饿的紧了,一直盯着晨空手中的袋子。晨空停下脚,咬咬牙,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塞给小姑娘,一下四边的难民都涌了过来,也不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晨空的袋子,在怪兽面前和尚道士胆子倒是大的很,这被人这样盯着,却不免遄遄不安起来。幸好那个分食的年轻人上来让大家离开,这才解了围。晨空心里过意不去,又忍痛拿出三个馒头让那人给大家分了。

那些难民自然是千恩万谢,而晨空眼见不早,也不罗嗦,就此拜别后和慧远两人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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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精彩,不过那小道士有些太小气了,明明赚了300两银子啊

我得猜猜,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一点法术,

有很多难民,

势道不好,恐怕有人要造反,

肯定不是爱情故事了,

也肯定不是时空倒流了,

武侠好像也不象,

等着看下面的吧

家园 汗,一半被你猜中了

是仙侠故事,等这月杂志出了,就把下半部分贴上来

家园 好文好文,雪个最好这个,看她不抱着你腿要它百八十篇的。

天空兄以前的文章略显古板,在这栏里写出味道了。凭这篇无论如何比网上其他好的神怪小说都不少与它们了。

家园 :)写历史那不呆板点不行,不然会被认为是戏说的

其实我主要写文.......以前还是写恶搞出身的。

说起网上的神怪小说,我在原创界呆得多了,推荐几本吧,各位GGDDJJMM都可以去找来看看。

搜神记:不是古代那本,是野狐狸写的那个,文笔功底很深,将武侠和神怪结合起来,我个人认为比电视剧上的那些神怪片子好多了。

诛仙:情节轻快调侃,文笔和情节配合的比较好,很善于把握分寸,在关键时候吊你胃口。

天行健:这位大叔级作者以前写恐怖鬼故事的,好不容易写了长篇,还不忘记写社会的黑暗,总体来说是架空故事,而且在技术细节上并不正常,但是作者的功力很深,细节描写很扣人心弦。

还有许多小说,下次找个机会推荐一下。

家园 原来是同好呀

我极喜欢那篇《搜神记》,曾经在西西大力推荐还费劲写了一篇读后感的--对了,是猜测《搜神记》下部人物的命运:

从《山海经》看《搜神记》

家园 偶觉得睡哥这篇写下去你又多一最爱了。

正象偶在你那贴子下说的,开场很重要,而<搜神记>的开场比睡哥这篇差得太远了。

要是睡哥再揉和金庸/哈里波特式的练功、古龙/石璧式的狂野爱情那就。。。

最合偶的爱好了。

家园 我看文一半是工作

树下的搜神在日后玄幻文坛一定会占有自己的位置。

从大框架看,搜神是传统的形式,象金庸,慢热型的,由开始到高潮,很有节奏的,这要一定的功底,一般作者就很难把握。目前看搜神控制的很好

从文笔上看,野狐的文笔绚烂又不夸张,比江南的华丽差些,但是对应自己的作品恰到好处。

假如第二部他能控制好,必是一部经典,可以与黄易比肩。

随便说一下,野狐是个帅哥呢,戴个眼镜,文质彬彬。:)

家园 汗,我哪里敢和狐兄比

我这篇是给杂志社骗钱的,很短的,二万字不到。而且只准备写三个系列,不会写成长篇。

尤其是武功和爱情~~~~那个这个~~~~~我很不擅长,尤其后者~~~~~~我个人偏爱燕垒生的风格

说起来,写超级长篇真的很辛苦

家园 天地之道(中)

南方雨多,特别是雨季一到,那雨下得便是几天几夜不得断,这路上就泥泞的很,那走南闯北的商旅也懒得上路,一般的行人便更少了,却见远处走来两位头戴斗笠的人,左边那人剑眉星目,身着道袍,却好似一翩翩美男子,而右侧那人浓眉大眼,身着僧衣,倒是一个小和尚。此两人正是晨空和慧远。自从青州城离开,两人便往南边的荆州赶路,只是偏偏连日大雨,赶了三天才赶了一百多里。

“好大的雨啊!”晨空手扶斗笠,望了望前边的雨幕。这雨太大,前边二十米处便看不清了。

“是啊!”慧远摸了摸肚子,“也不知到了中午没。”

“好啦!我知道了!”晨空白了慧远一眼,现在他有些后悔,这三天赶路,这和尚每到中午晚上便要准时吃饭,真是难伺候的很。他望了望前面,指着一处雨棚说,“在那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那雨棚是善心人为行人搭的,甚是简陋,防得了大雨,这小雨还是自漏处不停滴下。慧远取出一馒头啃了一口,那头上的棚顶便破了个大洞,这雨洒将下来,慧远慌的连忙躲开一边,却不料脚下被一异物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尸体,骇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晨空过来一看,那尸体原是一男的,瘦的皮包骨,“应该是北面来的难民吧。没吃的饿死在半路吧,也真是可怜,等会埋了他吧。”

慧远点了点头,也不顾路上泥泞,跪下为那死者念起经来。

原来这和尚心肠也不错啊,晨空叹了口气,再看一眼死者,吃惊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慧远见晨空蹲下翻动那尸体,不解的问。

“你看!”晨空指着死者裸露的胸口,那胸口有一块奇怪的黑色符号,好象烧焦了一般。

“这可不象饿死的,到是....”晨空沉咛了一会,“到是象法术伤的。”

慧远看着尸体,脸上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道,“我们先埋了他吧!”

这事出仓促,两人也没带什么铲锄来,便堆了些土在死者身上,又放了几块石头在上面充做墓碑,这番话到是也花时间,两人忙完再看那天,不知何时雨却停了,只是那天上还满是乌云,好似要积累些力量,再下场大暴雨。

“快些走吧!”晨空看了看天,“等会只怕会下暴雨了,快赶到前头镇子找个落脚的地方。”

慧远闷闷的应了一声,两人好象都有些心思,这路上也不说话,等到翻过一个坡,慧远突然叫了一声,急冲冲的向下跑去,晨空定睛看去,那路上有一白衣僧人在那站着,这般的大雨,这和尚身上却一点泥水也不沾,那雨水到他身边就好象遇到屏障,绕了过来。晨空心中暗暗称奇,只见慧远冲到那人跟前,摇着那和尚大叫师兄。

“原来是个熟识的。”晨空见此,便慢慢走上去,心里却在盘算着一番说辞,准备将这胃大的和尚推了出去。

走得近些,晨空看清那和尚的脸,只见那和尚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若不是穿了僧衣,倒不象一个和尚,更象一翩翩贵公子。只是那和尚有些古怪,不管慧远叫他,只是呆呆望着前方。

晨空和慧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异口同声“啊!”了一声,只见前面的地上躺了四五个和尚。慧远冲上前。

“慧德师兄,慧晨师兄,慧达师兄,慧空师兄.......”慧远一个个都喊了过去,只是那几个和尚无人能答,敢情都是死了。

“慧能师兄,这是怎么了?”慧远抬起头问那和尚,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晨空这才知道这和尚叫慧能,只见那和尚脸青一阵白一阵,就是不说话。这下晨空就留了心。

这时,远处飘来一阵笛声,忽快忽慢,却让人听了有飘飘然的感觉。那慧能听了笛声却脸声大变,一闪身向慧远一指过去。那慧远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如此,呆呆不动,幸得晨空在一旁留了心,此时上前,用剑为慧远挡了一招,那慧能的指却也厉害,晨空的的桃木剑立刻便留下一块焦印。

晨空瞠目道:“长空指?”晨空那桃木剑是有符咒的,寻常邪道的法术伤不了他,只是这慧能的长空指是佛家正宗,有至刚至阳的功力,比当初慧远的大伏魔拳还高了几等,能将人体的三味真火挥发出来伤敌于一点,这便不是符咒能挡的了。

那慧远看得呆了,又叫道:“师兄,你怎么了?”

那慧能也不答话,只是一指指逼来,那晨空挡的手忙脚乱,没好气的说:“小和尚,你还不明白吗?你师兄中邪了。”晨空也不知慧能怎么了,看他不象走火入魔,只是这样古怪,不说话就动手,也只有用中邪来解释了。

慧远听得晨空如此一说,向那慧能看去,只见慧能眼露凶光,一指指都带了杀气,哪象平时的那位仁慈的师兄,慧远打了个寒战,两手一合,念起金刚经来。

晨空这边吃紧,见那小和尚不帮忙却念经,心中火急,横出一剑,腾出手来,便要咒骂,却看那慧能两手抱头,显得痛苦之极。

“和尚的经还有这等好处?”晨空见慧能如此,便回到慧远身边。

慧远念经却比他念道士的真言强多了,双手合十,闭目念来,倒是有几份高僧的样子,那慧能好象痛苦之极,已经倒在地上打滚了。

慧远叹了口气,停了诵经,那慧能倒在地上,只能喘气,却是没力了。

慧远说道:“师兄.......”

正要说时,突然狂风大作,一团黑影冲了过来,慧远晨空连忙戒备,那黑影和两人对了一掌,慧远老实,结实接了一掌,连退了三四步,一屁股倒在地上,那晨空却机灵,借势飘开丈许,拿出剑便要动手。那黑影却不恋战,随手抓起那慧能一纵身往南面移去,等两人回过神,那黑影已经没影了。

这几下变化极快,晨空和慧远反应过来,慧能和那黑影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和尚的尸体,慧远呆立在尸体前,看着慧能离去的方向,脸上表情难看之极,好象要哭了。晨空却在想着刚才的事,那黑影虽然跑的极快,但是从交手这一掌看,此人功夫法术显然不是正道中人,应该是魔道所为,但是魔道大都在西边,甚少来这边,而且慧远几个师兄和那路人显是死于慧能的长空指,慧能可是正宗的佛教中人,为何杀自己的同门和路人呢?又为何和这魔道人在一起。晨空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人,顿时脸色大变。

要真是那人,只能请山上的师长下来一趟了,我们可惹不起,还是快快离开,晨空心中拿定了主意,见慧远还在一边呆立,知他突然遭逢大变,一时适应不过来,便上前劝道:“小和尚,先把你们师兄弟埋了吧!”

慧远这才回神,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挖坑,远边却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是往这边来的,晨空不禁担心那人又回来了,拿出桃木剑准备起来,慧员也停了手,看着那马蹄声方向。等到看到来人,晨空不由叫了声苦,原来那来的是一群官兵,现在地上有这些尸体,你又拿着剑,虽然只是一把木剑,但是这嫌疑也太大了些。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官兵看到地上的尸体,呼啸了一声,将两人围了起来,晨空急中生智,掏出几张符咒,拿起木剑,手舞足蹈开始作法,只是这样难免有些做作,果然那官兵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粗豪汉子站了出来喝道:“你这道士,在干吗呢?”

晨空停下手道,“官爷,我这朋友师兄弟突发急病死了,我正为他们作法呢!”

那汉子一怔,道:“胡说八道,当我没见过和尚死啊,那和尚死是和尚念经的,要道士你来凑什么热闹!”

晨空不慌不忙说道:“官爷,你这就说错了,佛道本是一家,我为这些朋友做做法,也尽点心意,我道士做道士的法,和尚也念和尚的经,两个一起来,巩固巩固,有何不好?”他斜眼看到慧远还在发呆,偷偷出脚踢了他一下,慧远现在到是也通了窍,马上点了点头,双手一合,诵起经来。

只是这样也太做作了,那官再笨也看出来了,把脸一板,凶道:“你们当官爷我是傻的啊,我看你们一个小杂毛一个小秃驴在一起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八成是贪图钱财,害死了这几个和尚,幸好天网恢恢,遇到我段才大爷经过,发现你们干的好事,弟兄们,给我围起来。”

那些官兵发了声喊,勒马上前,晨空眼见不妙,免不了要一场厮杀,正打算先擒下那当官的。正当一触即发之即,那官兵的来处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那人马来得极快,一会就到了这,那领头的一人国字脸,一缕短须,倒是有点象读书人。不过他说话到是很响亮。只见他对那粗豪汉子道:

“段统领,怎么了?”原来那段才看起来不起眼,到是个统领。不过那段统领对此人很是客气。

“石大人,我在路上遇到这一道一僧谋财害命,正要拿下他们呢。”

“哦?”

那石大人催马上前,看了那地上死尸几眼,又看晨空和慧远,突然叫道:“道兄,原来是你!”

晨空怔道,我几时认得当官的,但是看那石大人对自己猛眨眼,便回过意来,接口道:

“石兄,是你,别来无恙。”

“京城别后,甚是想念,你这是怎么会到这里的?”

晨空心中暗想,我这辈子哪去过京城啊,只是也知道这人有意为自己开脱,便道:

“我自出京,便和这位僧友四处游玩,不料僧友的几位师兄这半途生病死了,我和僧友正为他们做法,不料遇到段大人,发生了些误会。”

那石大人哈哈笑道:“那这真是误会了,段统领,我这位道兄是有本事的,他这一门甚得皇上恩宠,赏赐无数,这道兄不缺银子花,人品也甚好,断不会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想必一定是误会了。”

这话说得甚为含糊,但是回护的意思甚重,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段统领不是傻子,而且这几个和尚死了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只是刚才想抓这两人,捞点油水,现在看这石大人有回护之意,便随手推舟连说误会打了哈哈过去了。

那姓石的到是也好心,着人埋了那些和尚,便请晨空慧远过去,说要叙旧情。晨空心想,我和你素不相识,哪来的旧情,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只是心怀不安的去了,那慧远还当两人真是有交情,何况师兄死了,一直恍惚的很,就跟着去了。

等随石大人去了营帐,那营帐应是临时搭的,甚是简陋,到处放了帐簿和书,晨空正猜那人是什么来历,那石大人却正色道:

“此时两位应该说出真原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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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天地之道(下)

  晨空知事瞒不过,便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只是那慧能顾及到慧远,便说是一过路人,不说姓名,那黑影虽然猜到几分,但是就只说一怪人。

  

  石大人听完,沉咛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维护于你们?”

  

  这正是晨空不解之处,想自己也没作官的亲戚,只见那人叹道:“因为我有求于你们。”

  

  石大人细细说来,晨空才知原来自北方大旱以来,无数难民南下,一度有人接伙作乱,对此朝中争议不下,有人主剿,有人主抚,这石寿官任吏部侍郎便是主抚的一派,两派争执不下,结果便令官兵调粮至各地,做两手准备,假如难民井然有序,那便分派粮食,假如有人作乱,便派兵镇压,这一共派出近十路,这石寿是负责去荆州的。

  

  慧远在一旁听了,插嘴道:“这北方大旱,送粮去荆州为何?”

  

  石寿看了和尚一眼,道:“这便是我有求你们的地方了。”

  

  原来荆州富裕,离北方旱区又近,这不到两月,便涌进无数难民,地方官吏压力甚大,几次开仓放粮都不济事,急书要求派粮来此,尤其是难民越聚越多,而那些大户怕生事都将粮藏了起来,已经发生几次哄抢大户的事,朝中主抚的一派压力甚大,要是此时难民闹起事来,只怕不得已便要用镇压的硬手段了。

  

  “而且,”石寿突然停了一下,晨空知此处是关键,便细心听着,“据说荆州有妖人作乱,难民常有人无故身死,而且常有难民迷失本性,突起发难,这些征兆和你们说的情况一样,官兵只会杀敌,对这些妖术却是没有办法,那只有看两位大师的了。”

  

  晨空笑道:“官爷倒没想过我们也许也是谋财害命的妖人。”

  

  那石侍郎笑道:“两位这个......气宇轩昂,一身正气,怎么会是妖人,何况我看那些尸体,和难民死的并不一样,何况这年头,要杀要抢都抢有钱有吃的,那几个秃......和尚大师饿得面黄肌瘦,想必是没吃没钱的,谁会谋他们的财,害他们的命,我想这其中必有隐情,何况家兄对道长是佩服的很......”

  

  “家兄?”晨空诧异道。

  

  “是的,青州石百岁正是家兄,上次江面除妖,真是多谢道长了,这次也望道长鼎立襄助。”

  

  晨空这才明白,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名声,怎么会有人会来求他,原来是江边那事,想是那石百岁定是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说了自己的相貌,让这石寿记得了。假如是平常,那晨空就答应了,只是这次对手有些难缠,自己敌不过他,便低头找什么词推托过去。

  

  那石主事见晨空不语,便道:“只望道长襄助,等安全到了荆州,必有重谢。”

  

  晨空听到重谢,这眼皮忽地一跳,他心里寻思,反正那人不一定和此事有关,现在离荆州也不远,就两三日路程,等到了,就拿了报酬离开,躲得远远的,何况这和尚吃的多,假如和这些人一起走,吃的就不用自己负责了。他又想到,最近眼皮老跳,敢情是这飞来横财,那不得白不得。

  

  他心里想的这些,那石寿如何知道,只看这道士一会表情凝重,一会嘴角露笑,不知怎么了,心急之下,便要鞠躬求情。

  

  幸好此时晨空回过神来,看这石大人的样子,连忙阻拦,道:

  

  “大人为黎民苍生,鞠躬尽瘁,贫道感激莫名,只望和这个......僧友能一起分担这责任,为天下的黎民苍生出力。”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来,晨空面不改色,那石寿也心知肚明,两边都打了哈哈过去。

  

  晨空和慧远便和官兵一道同行,这运粮车队中有三人主事,那石寿段才自是其中,还有一个太监,象是来监军的,石段两人都要让他几分,那阉人傲的很,也不理人,晨空慧远作为客卿在后队里,也不去外面参合。慧远死了师兄弟,到是也伤感,不过毕竟佛家弟子,过一会边看开,敞开胃口吃饭,那军中负责伙食的看着慧远吃相,目瞪口呆,心想要是难民都这样,便是再派几次粮来只怕也不够。

  

  慧远话不多,晨空话是多的,但是忌讳着那人,何况在军中,也不便提慧能那事,两人便默默无语,只是偶尔去和石侍郎闲聊。

  

  这后来一路上到是也没什么事,慧能不见踪影,那人更是没出现,那天气也做美,只压着乌云,却不下雨,车队快马加鞭,等到两日过去,车队离荆州城已经不到百里。

  

  因为这路上并无市镇,车队只好在野外扎营,不过还好离荆州城甚近,只要明日赶一天路便到,大家都高兴的很,晨空更是高兴,只看平平安安就要发笔横财了。却没想等到黄昏,天色一暗,突然就下起雨来,这雨大得惊人,披天盖地的下来,好象是天龙发威一般。

  

  这时石寿请晨空慧远在营帐里闲聊,晨空看到如此大雨,不禁担忧道:“如此大雨,不知明天也能不能赶到荆州城。”

  

  慧远往外看去,随口道:“外面好黑,不知会不会有人来偷东西。”

  

  晨空和石寿一怔,不约而同想起一事,正想骂慧远乌鸦嘴,外面忽然一阵喧哗,不知有多少人大喊大叫,甚至还有厮杀声,石寿正想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一名兵士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有人劫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晨空不由佩服起慧远那乌鸦嘴的功夫来。

  

  正待说时,一个人冲了进来,抓住那来报信的官兵便打。晨空看到,吃了一惊,原来那人他也认得,便是青州酒楼下的难民首领许远,那时看他虽然穷困,却是有气度的,此时却一脸凶样,眼睛血红,乱踢乱打,却是中邪了。晨空忙一个箭步上前,许远见人过去,便要打,晨空怎么会被人打中,一个侧步闪开,随手点他人中,又取了一张定神符,拍在他脑门上。那许远猛地抽搐一下,停止挣扎,那眼睛中的血红也退了。晨空上前摇道:“许兄,你是怎么了?”

  

  那许远看到晨空,眼睛一亮,叫道:“道长救人,有妖人作怪,胁持了大伙作乱。”

  

  晨空一惊,难道是那人来了?只是这事情仓促,来不及细问。石寿更是担心,万一外面全是迷失本性的难民,那可如何是好。

  

  三人到的外面,只见外面乱哄哄一片,也不知有多少人涌了进来,天又黑,雨又大,火把也点不起来,只有士兵营帐里才能生火,可在黑暗中却正好成了别人的目标,那些士兵措手不及,一时间被攻的乱七八糟。

  

  石寿提声叫道:

  

  “各营紧守帐门,不得擅离职守,谨记号令,不通号令入营者斩!”

  

  那些士兵只是一时慌乱,其实倒也没受什么损失,现在有了指挥,便定下心来,虽然这样各自为阵,但是那些劫营的人数虽多,却没什么组织,只是一味的猛冲,抓着人就打,也没什么兵器,方才乘混乱一时占了上风,现在士兵有了组织,便敌不过了,不过那些人也怪,虽然冲上去便死,但是仍一味的猛冲,好象不畏生死一般。这样下去只怕难民要被全杀,那朝中的主剿一派就有了借口,石寿心中暗暗叫苦,

  

  正在此时,却见慧远走出营帐,对外面大喝了一声,这声音好大,那些冲进营帐的难民听得如此大声,不禁头昏眼花,倒在地上。石寿不由大喜,本来这和尚只是请道士顺带的,却没想如此有用。

  

  那些难民倒在地上,那乱糟糟的声音便轻了下去,此时大家却听到在黑夜中传来悠悠的笛声,晨空不禁大骇,果然是那人,这笛声吹了一会,那些难民又站了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石寿见又要开始一场大屠杀,冲上前抓住慧远的衣襟乱摇,道“大师,你再吼啊!”

  

  慧远这嗓子好象哑了,扯着破嗓子说:“施......主,我这狮子......吼还不到家,一天只能......一次。”

  

  晨空在旁不由得苦笑,这狮子吼是佛家正宗,确实有用,但是没想这和尚只学半桶水,也是可恶。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不战也不行了,这晨空此时也显出本事来了,只见他那双腿象加了轮子般飞跑,绕着那些难民,点了人中,再贴张符上去,那人便倒了,那些人已经迷失本性,见人就打,还好晨空功夫高强,这脚下使了遁法跑的极快,倒也没事,只是这些难民人太多,把晨空累的够戗,石寿虽然也下令兵士尽量抓活的,但是那些人已经迷失本性,怎么抓得住,而且抓住还要绑起来,那士兵们为了自己安全,还是一刀杀的多。眼看那些难民就要被统统屠杀殆尽,突然那笛声转了个调,难民也退了下去。

  

  石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正是个好机会,正好这雨也小了点,便叫人点着火把去把外面的加高加固,全营戒备,防止那些人再冲进来,其后全营提心吊胆过了一夜,不过这之后难民到是也没再来。

  

  大家提心吊胆过了一夜,等第二天天明,再看那营帐外,那些难民在外面倒了一地,有些是被官兵杀的,更多是自相践踏死的,里面有老有少,穿着都破破烂烂,面黄肌瘦,还有一些被晨空救的人发着呆,看着那些尸体,好象傻了,石寿叹息之下,叫士兵扶那些没死的去医治就食,只是那些难民无限伤感甚至还有些怨恨的眼神不由让石寿心惊,而且昨天一事,不单难民,连那些士兵也受到了许多打击,士气消沉了许多。

  

  而更让人吃惊的便是,那些难民原来都是被一号称赈粮的大户骗了过去的,问到那大户是谁,大家都说不清楚,只知那大户在前面三里设了一赈粥处,难民吃完就记不得发生的事了。那赈粥处既然在前面不远,那想必那些人便是发生就会来的。这下便成了问题,假若行过去,那些难民冲了过来,不是车队要乱,便是要杀难民,而假如等着不走,那把工事加高加固也可以,只是误了行期,可是要砍头的。

  

  这一来主事的三人便发生了分歧,段才主张冲将过去,他还准备了弓手。预备那些难民冲来便射杀了,而石寿主张慎重,那太监昨天惊了,又要赶行期,不管不顾,要杀了那些难民,石寿好说歹说,以军心不稳诸多借口,才赚得了一天的缓期。

  

  石寿心事重重回到营帐,晨空慧远正和许远说话,原来许远那日别后听某人说荆州有活干,有饭吃,还包下车带大家一起去,但是到那赈粮处吃了碗粥都不省人事了。许远便离开了,虽然知石寿情非得以,但是昨天杀了这许多人,其中多有许远熟识的,许远还是不想见他,石寿也不以为甚,只是到了帐中,对晨空慧远长长鞠了一躬。

  

  “此次无数百姓的命,便在两位手中了。”

  

  晨空早知如此,叹了口气道: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趟生意做不得,这作乱的人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心魔,这心魔在魔道中也是本事高的,而且素来独来独往,不受约束,擅用法术迷人心智,其人法力高强,这些年来多少道长法师要抓她,都被人逃了过去。依我......现在的法术,只怕......是敌不过。”

  

  石寿劝道,“只望道长念在百姓性命上,帮个忙,我等必有重谢。”

  

  晨空摇了摇头,道:“这生意是做,但是这要命的生意却做不得,我实在帮不上忙,不能为石兄办事,甚是惭愧,我等会便离开了。”

  

  石寿又求慧远,慧远脸上发红,也不说话。石寿看实在不行,叹了口气,着下人取来两锭银子,道:

  

  “两位既然为难,也就不勉强了,这两锭银子是昨晚的酬劳,望两位收下。”

  

  晨空脸红了好一阵,推托了一下,终是手软,半推半就收了下来。

  两人走出营帐,晨空便想往东面去,慧远却往南面疾走,晨空当慧远走错了路,便去拉他。

  

  “小和尚,你走错了,那可是往心魔那些难民呆的地方去。”

  

  慧远低头道:“我没走错,我正是要去那”

  

  晨空急了,赶上一步道:“小和尚,你疯了不成,那心魔可是你惹的起的,你那些师兄看到了,比你厉害了吧,一个个死的死,中邪的中邪,你这半调子去那,只有送死,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找几位师长来帮手。”

  

  慧远摇头道:“来不及了。”

  

  “那你可是去送死。”

  

  慧远昂起头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向那心魔处走去了。

  

  那晨空呆看慧远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疯了,疯了。”

  

  

  

  慧远走的不多远,便看到一座木头做的高塔,高塔下围了些人,个个衣衫褴褛,估计有近万,个个眼睛发直,对着那高塔伏拜,那高塔上坐着一人,从头到脚都用黑布裹着,让人看不出样子,远远看去,却有些令人生畏。

  

  那黑衣人看到了慧远过来,举手一挥,那些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慧远,这近万人盯着血红的眼睛看你,确是有点吓人,那黑衣人在高塔上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小和尚,我两次放过你,你还来找死?”

  

  那声音轻柔,到是象个女的,只是慧远也没注意,高声回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地上蝼蚁尚要爱惜,你却伤蛊惑着许多人本性,要他们送死,却是为何?”

  

  这和尚平时胆小害羞,在这生死关头,到是毫无畏惧,颇有这大将之风。

  

  那黑衣人听得冷笑连连。

  

  “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你们所谓正道说法,我们只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看你死到临头,也不怕告诉你,这些人死得越多,散布在世间的怨气就越盛,我心魔吸食了这些怨气,便可修成无上法力,换我法身,这些人死了有何?他们死能为我做点贡献,这是他们的光荣。”

  

  慧远不由来了火气:“你迷失这些人的本性,指挥他们行事,这算他们哪门子的光荣!啊......”慧远突然想到,“你唆使这些难民作乱,是想朝廷镇压,这样死的人就更多了!”

  

  心魔哈哈一笑:“小和尚倒也不笨,不过你知道了,更不能让你活着了。”他取出一只笛子吹奏起来。那些难民听得笛声,纷纷跃起,向慧远冲了过来。

  

  慧远等那些人快到身边,忽地仰天大吼一声,将那些人震倒在地,便纵身向高塔冲了过去,他不想伤那些人的性命,只好用“狮子吼”震倒那些人,让到一条道路,好与心魔直接对之。那心魔见此,冷笑一声,继续吹奏笛子,慧远离高塔甚远,还没到高塔边,那些难民已经纷纷站了起来,又围将过来。

  

  慧远又是一声大吼,将众人震倒在地,继续冲到高塔下,他嘴角已经流了一些血,这狮子吼他原本一天只能用一次,方才为了不伤那些难民,已经用了两次,伤了自己的元气,他也不顾,只是向上猛冲,眼看已经上了高塔,突然一个白衣人从一边闪了出来,对着他一指。

  

  慧远定睛一看,大叫:

  

  “师兄!”

  

  那白衣人正是慧能,只见他两眼血红,也不理会慧远,只是使出他那长空指,攻将慧能功夫比慧远高的多了,就算迷失本性,也没拉下,慧远已经伤了元气,又念手足之情,如何敌的过,勉强敌了几招,就被逼到了角落,只看再过一下就要被逼下去了,那下面正是几百个难民等着,他一下去,双拳难敌众腿,狮子吼又不能再用,只怕就要给撕成碎片。

  

  正当这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大喊:“小和尚,抓住了!”只看远处飞来一条奇形怪状的绳子,慧远不及细想,顺手抓着,就被这绳子带了出去。

  

  等落地一看,原来是晨空来了,那绳子原来是他的腰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长,慧远喜道:“你也来了!”

  

  晨空一边手忙脚乱的系那腰带,一边道:“拿人了手短,接了酬劳,还是要做点事的。”

  

  慧远笑笑不答。

  

  晨空系好腰带:拿出木剑,道:“小和尚,动手上了!”

  

  “是!”

  

  慧远应了一声,便冲了过去,赶了几步,却不见晨空上来,心中纳闷,回头看来,却感到头上一暗,这光头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再仔细看去,原来那晨空踩着众人的头上了高塔。

  

  “原来有此方法!”慧远不由叹道。

  

  那晨空上了高塔,一边躲着慧能,一边喊道:“小和尚,还楞着干吗?我现在没空解腰带了。”

  

  慧远应了一声,便学晨空的样踩着人头上来,只是他的功夫差的远了,踩到的人都要摔一跤,害得慧远边踩边说对不住,上了高塔,晨空对他喊道:

  

  “快念经!”

  

  那经对一般老百姓好象没用,但是对中邪的慧能确是有用,于是晨空挡着慧能,而慧远应了一声,便开始低首念经,只是这次不知是和尚念经念错了还是怎么,念了几遍都不管用。这下下防的手忙脚乱的晨空不禁叫苦道:“小和尚,叫你好好学习不听,这会看,没经唱了吧。”

  

  慧远脸一红,也不念经了,就上前与晨空合手攻慧能,慧远和慧能本出一门,只是功力有异,现在加了一个晨空,就把局面转了过来,慧能只有招架之功,没还手之力了。

  

  晨空得了闲,心思却不在慧能上了,毕竟上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心魔,只见那心魔看着这边,看来甚是关心,却一直坐着,也不上来帮手。

  

  晨空看他如此,心中不禁狐疑,莫非这心魔受了重伤,所以要换法身?否则以他的功力何必要控制这慧能为自己做挡箭牌,想到这些,再联系之前种种异状,晨空判定那心魔必然是重伤在身,此刻正在疗伤了。

  

  他心想试探一二,于是对上喊道:“上面的妖人,别坐着啊,你看你的傀儡就要被我们打败了,等会处置完他,等道爷我上来把你抽筋拔皮......”

  

  晨空说的爽快,慧远听的一头雾水,不由插嘴道:“道兄,你刚才不是说这家伙打不过,要我们一起逃命吗?”

  

  晨空听得这话,不由暗暗叫苦。

  

  而上面坐着的心魔听了,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只见他晃了一晃,那上面便没了他的身影,两人正找间,却在一边闪出,还好两人都有防备,没受什么伤,但是这心魔走位漂浮不定,来去如风,晨空两人勉力守了几招便很吃力了,好不容易找个空隙,晨空刺了一剑,抓着慧远上了高塔顶端,可是上了去,才发觉是个死路。

  

  晨空看了看下面,只见那下面围了无数难民,有些还张着嘴,象是要等他们掉下来吃了自己,不禁叹道:“看来我今天要命丧此地了,可怜我还没娶妻!”

  

  “娶妻?你们道士可以娶妻吗?”慧远不由诧道。

  

  “只是想想啦!反正就要下地狱了!想想也不错啦。”

  

  “道兄,你大义凛然,舍生取义,那是一定不会下地狱的。”

  

  晨空眼中一亮,“难道你还有绝招法宝没用?”

  

  “不是,我是说我们一定都去极乐世界。”

  

  “呸!那不是一样!”

  

  大敌当头,他们两到也不忘说笑,那心魔却没这好心情逗乐,上来就道:

  

  “极乐世界也不用去了,还是做我的乖奴隶吧!”他拿起手中笛子,对两人一指,这是要慧能上去先动手了,慧能一手硬功夫,高塔位置狭小,晨空那样的轻功周转不开,而心魔在一旁守着偷袭,这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心魔不单法力高强,心思也慎密的厉害。

  

  慧能上前一步,突然一转身,一指点在心魔的额头。这事发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心魔,他以控心之术出名,哪想到操纵的傀儡会反过来对付自己,他这额头是要害,时刻提防,但是却没防到身边的傀儡,立刻喷出一口血。

  

  喷血之后,心魔脸上的黑纱也掉了下来,看到心魔那脸,晨空慧远不禁看呆了,原来这操纵人心的大魔头却是一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看她抬起头,慧远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那心魔却只盯着慧能:

  

  “你几时破了我的控心术?”

  

  “在慧远师弟见到我那次便就破了。”慧能道,脸上却带着一些苦涩。

  

  “那你还一直忍到现在?”

  

  “你法力太高,虽然之前受了伤,但是我仍没把握杀你,只好等到现在。幸好慧远师弟和这位道兄分散你的注意力,才能让我一击得手。”

  

  “你真能忍,也算我没看错了!”心魔嘴角淌血,那口吻中带了一股杀意,“那你便去死吧!”

  

  那心魔猛地立起身来,那身躯关节如鞭炮般作响,那原本黑发居然变白,那眼睛也变的血红。慧能忽叫道:

  

  “堕魔术!”

  

  晨空听得,不由色变,这堕魔术是魔道中最可怕的一种法术之一,一般施法,那是对别人或他物,而这堕魔术是对自己施法,要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极限,因为这法术施出,人便变得如魔鬼一般,而且施出之后人不久便死,死前极度痛苦,就算魔道中人也不会轻易如此施法,却没料到这女子能下如此狠心。

  

  慧能见势不妙,便冲上去一指,那心魔却不理会,那长空指打在心魔身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慧能不由心惊,心魔随手一挥,那慧能的手便断了。晨空挥剑砍了过去,那桃木剑是辟邪之物,砍到心魔身上冒出青烟,那心魔也无感觉,随手抓住木剑,晨空拿不出,被抢了过去。慧远上前用那大伏魔拳,却象瘙痒一般。

  

  只见三人就要死在这人手下,慧能突然一个纵身,跳在心魔背后,紧紧抱住心魔的脖子,心魔双臂一缩,那手肘打在慧能胸口,那慧能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在心魔身上。心魔那一招实在厉害,慧能的五脏六腑都碎了,只是紧紧勒住心魔,对晨空喊道:

  

  “快用三味真火和五雷诀!”

  

  那三味真火只要符咒贴上,便可随时使用,而五雷诀是引天雷,但是五雷诀一旦定了落点,是不能变的,虽然甚少用在会动人兽身上,大都是用在做法事和不会动的物品上,两者很少一起使用,现在事已紧急,而且三味真火和天雷都是至纯之物,人一旦因此而死,那是魂魄都消失的,晨空也顾不了许多,一闪身到了纠缠着的两人身上,抓了一把三味真火符,也不管多少,贴了上去,那平常的魔物一张三味真火符便可以了,但是心魔法力高强,晨空加了许多,然后这就要用了五雷诀。

  

  “太上有令,五雷下凡,扫净邪魔,急急如律令,疾!”

  

  要是平时,晨空这五雷诀也是小雷,而且速度太慢,往往打不到对手身上,所以他也不常用,只是今天正好乌云密布,这五雷诀引的天上雷光闪闪,就看要一个大雷下来了。

  

  那心魔死命挣扎,慧能被打的满口鲜血,却只是不放手。

  

  心魔忽地停了手,冷冷道:“你这般恨我?”

  

  她本来是绝丽美女,但是此时脸上身上沾满了慧能的血污,甚是可怕,外加这话说得冷冰冰的,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我只望用雷火洗净我们的罪过。”

  

  慧能口中都是鲜血,又没力量,话说的含糊,但是大意是基本到了,那心魔听了,却镇静下来,不再挣扎。

  

  天上那雷聚成偌大的光柱,打在两人身上,晨空和慧远也被这光柱迷花了眼,等他们睁开眼,雷过后已经燃起了大火,凡火和三味真火一道在炙烧着那依然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那些难民的迷心术也解了,他们看着高塔上的火团,一脸迷茫。

  

  一日后,运粮车队平安抵达荆州城。

  

  荆州城外,一座无名墓前,立着两人,一个光头,那自然是慧远,另一个着道袍,不过有些地方有些烧焦,那便是晨空。

  

  站了一会,慧远忽道:“把这两人的骨灰合葬一起,好吗?”

  

  “那也没什么办法,都混在一起了,何况......”

  

  “何况什么?”

  

  这事里面有许多蹊跷,心魔听慧能说想来是受了伤的,她为何受伤,而慧能如何中邪,为何杀了几个师兄弟,而为何只留下他一人?何况他最后说那洗净我们的罪过,想来慧能和心魔关系非比寻常,只是人也死了,多说这个也无益。

  

  “没什么?我们继续上路吧,据说杭州城有钱人多,要做法事的也多呢!”

  

  “不会再遇到什么魔了吧!”

  

  “......你这乌鸦嘴,保不准.....”

  

  “啊!”

  

  “怎么?”

  

  “石大人给的银子呢,我也有一份!”

  

  “你这小和尚,怎么这么贪心,犯戒规的!”

  

  “我肚子饿......”

  

  “......我这银子可是拼了性命的酬劳!”

  

  “我也拼了命啊!”

  

  “你是佛门中人,是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去的,不入地狱就够本了,要银子干吗?”

  

  雨过云散了,太阳探出了头,那光线挥洒下来,在往南方的路上构出这正在拌嘴的一僧一道的影子来。

  

  天已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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