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陈景润二三事 -- 黄河故人
中国的数学在国际上是拿的出手的,至少在华老和华老的学生那一代应该是这样。我觉得冯仲云放弃的学业是最为可惜的,但是对中国那时候的数学是什么样子还真是两眼一摸黑,大家有了解的能否给科普一下。只知道前三个自然科学一等奖,数学拿了两个半。华罗庚、吴文俊、钱学森算半个。他们三位都在北四环中关村保福寺桥西侧。两个在西南角,一个在西北角。华老、吴老都是数学所的,萨爹也是,钱老是力学所的。到了1982年,又有陈景润。萨爹后来调去的软件所,也是拿过一等奖的。
陈景润天分甚高,但是为人处世的能力比较差,可能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给这些事情留地方。他高中就读于福州的英华中学,未毕业即考入厦门大学数学系,在厦大响应国家号召提前毕业参加工作。他的数学能力已经有所展现,所以他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四中教数学。显然这个角色不适合他,因为不善于和学生沟通,很快就被赶走了,灰溜溜回到厦门练摊为生。好在遇到了他原来的校长,知道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把他安排到了数学系的资料室工作。
图书馆管理员真是一项有前途的工作。在少林寺图书馆扫地,可以成为史上第一高手;在少林寺图书馆整理图书,可以不知不觉成为绝顶高手;在那儿打杂都能出来一个开宗立派的张三丰;到北大整理图书有可能成为毛泽东;在清华整理图书你可能成为华罗庚;在厦门大学整理图书你可能成为陈景润;哪怕你只是学了这方面的知识而没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你都有可能成为萨苏。
陈景润并非一点不通人情事故。他晚上研究时,为了不让灯光透出来影响别人休息,就做了一个黑色灯罩。果然没影响大家,倒是经常把警惕性很高的民兵招来。
他在这种情况下,把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一页页拆开,一个字一个字研究,翻来覆去读了30多遍。数学所一年到头收了那么多民科论文,哪个作者能够在两年时间内也做到这一点,那估计他的论文会有人认真看到的。
陈景润成名并不晚,毕业仅仅三年,他的名字就上了人民日报,并被华罗庚邀请参加全国性学术会议,第二年被调到了北京,进了数学所。
以陈景润的资历,在数学所是不可能有独立的工作环境的。为了给自己创造这样一个环境,他住进了一间还没有启用的厕所。1966年他证明了1+2。1972年他整理了自己的证明,并发表了论文(1966年是摘要)。
1973年4月6日,中科院的《科学工作简报》低调的报道了他的成果,很快新华社就报道了,并引起了中央的重视,且直接上达天听,正好这时候新华社报道了陈景润身患结核病,病情严重。太祖随手亲笔批示“要抢救”。
当天晚上,负责中科院工作的武衡就到了中关村88楼陈景润家里告诉了他这一消息,第二天带他去了清华检查身体,随后到309 医院住了一年。因为主席指示,他的研究工作无人去打扰。
中关村88楼现在拆了,原址现在大概是融科大厦的停车场。这个中关村88楼可了不得。把从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住过的人里面的后来的院士摘出来,大家一块在这个楼里上厕所蹲坑估计都不够用的,得轮蹲。
1974年四届人大,总理亲自点名建议提名陈景润当人大代表,数学所党委专门写报告抵制这一点,并认为这会将知识分子引向错误方向。弄得相关副总理直接找院负责人表达他的个人意见“我的意见就是总理指示必须得到执行”
到了四届人大,北京代表团不接受陈景润,总理拉着陈景润的手对他说“景润同志,咱俩一起去天津组”,后来还嘱咐他学好外语。
文革结束前,邓小平第一次复出的时候,陈景润还是单身汉。数学所规定单身汉只能四个人住一间,陈景润要自己住一间,得扣四个人的房租。为了给陈景润解决这么个丁点大的后顾之忧,胡耀邦居然办了好几次都没办下来,最后还要二代出面。这时候离他当选院士,不过还有区区四年时间。
那时候的有些事情确实难以理解。当年的特科红队幸存者、枪毙白鑫的执行人之一、往中央苏区送进促成长征的重要情报的老地下党员项与年当时是副省部级待遇,他的儿子项南那时候也是副部级高官了,可是项南想把身患重病的老爸接到北京来照顾,竟然被当时组织部门的某人以指标有限名义给拒绝了,弄到最后要胡耀邦出面(项南是团中央出身)。可是项与年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直到他去世,项南都没接老爸回身边照顾。
陈景润并不是光啃1+2了,他发表的论文和书一共是58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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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来的第一个宝,现在得宝真是稀罕了。
那个那个,似乎有人把陈景润也当“民科”的代表来着,还有爱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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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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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通宝真是紧缩了。
大概只有高斯同志和他差不多知名度。
应该说徐迟的那篇报告文学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事实求是的讲,陈的工作确实做得好。
记得王元的《华罗庚》里有一段记载,说华老晚年时,有一次王元问他对哪个学生的成果最满意。华老思索了很久,说“1+2”最令他感动。(我记得是“感动”这个词,当时看得时候觉得有些怪)
然后王元又问了一遍,并列举了其他学生的重要成就,包括王元和潘承洞(萨苏:【原创】毕不了业的潘承洞 上)的“1+3”等等。华老想了一会儿,说还是觉得“1+2”让他感动。
话说回来,徐迟的报告文学副作用也很大。
首先是民科们都特别偏爱数论,尤其是哥德巴赫猜想。不说专业院校了,我有个朋友是科技类出版社的,也经常会碰到各色人等上门探访面谈等等。
再则,是让数学家形象全毁。说实话,陈景润学问确实好,但性格脾气即使在数学家圈子里也很另类。而且徐迟为了故事精彩,还把别人的轶事安在他头上。比如那个看书撞树道歉的故事,据说就是其他人的事儿。其实学数学的也是正常人,尤其是国外数学家,常常比正常人还顽皮。可在大部分中国人心里这个形象算是改不了了。
另外,陈景润工作太投入,对身体损害很大,英年早逝。几年前看过个统计,说中科院数学所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多岁,真是令人叹息啊!要知道数学家工作环境并不差,不必勾心斗角,不必接触有毒材料,工作时间也比较自由。在法国科学院里,数学院士平均寿命是最长的,不少院士80多90多还能工作。
衷心祝愿中国科研人员在做出更好工作的同时,身体也越来越好!
那个厕所对面是女浴室,当年还闹出了一场风波。
文革时候他也遭了些罪,所以心里很害怕。他出名之后,中央的人晚上来找他,结果他不知到是怎么回事,害怕的以至于离家出走,所里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给找回来。
所以您才有这个想当然的看法
中年科学家英年早逝,从70年代起在中科院每个所大致上每一年都有。连我,5年内都参加过4次悼念仪式。
我要是能当个图书馆管理员就好了,不用花那么多钱买书了
呵呵,当然没有那个时代的记忆。但我对那个时代的先辈一直很尊敬的。
我提到的是我看到的国外数学家的工作环境。相较之下,新中国的很多科技工作者绝对称得上“伟大”。
老师性罗。他说了一个他父亲告诉他的关于陈景润的糗事:陈景润当时买了一个200多元的戒指,不敢明着带,又怕丢了,就用一根绳子绑在裤头上。有天晚上陈去上厕所(屋外的公共厕所),回来后发现戒指掉了,就打着手电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找到。由于陈的人缘不好,被人笑话了好一段时间。
这事很平常,但罗老师对陈为人处事的鄙夷,让我非常不舒服。
不太好理解。
“感动”是对努力的肯定,不是对成果的评价。
数学家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勾心斗角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