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午夜杂谈4 儿子出生与远行的童年 -- 三生茶
最近基本没什么工夫瞎掰。
老婆终于在9月27日完成40周的艰辛,生下我们的儿子。因为那天是农历的八月初九,妈妈给他起小名“小九”。
关于大名,咱们多少还是有些迷信思想和封建残余的,因此找人给算了算八字。
说这小子是霹雳火命,这个……记得我是桃花木命的……那这小子岂不是会把他老子给烧了?唉,就是儿子是我的延续,那也不能牺牲那么大啊。
霹雳火命的小九,人家给取了一个“啸”字。
费了半天脑子,茶从老婆名字中取了一个“鹏”字,合起来取名“鹏啸”,算是完成了起名的大事。
至于这个名字小九上小学的时候怎么埋怨我,那就不是我现在考虑的事了。
说到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完全没讲究的说。
茶查过字典,“啸”字的意思中有“鸟兽”的名叫的意思。而且,“激于舌端而清谓之啸”,所谓啸也是很清越的叫声吧。
老婆名字里的“鹏”想必就不用说了,虽说这个字用的人比较多,不过至少吊书袋能上溯到庄老爷子那儿,也还算得上有“典故”。
“鹏啸”,就这么定了吧。
初为人父,要说怎么也得激动一下。不过由于老婆生产过程太过艰辛,2个半小时一直陪产的茶从产房出来就宣布:不管是谁,说破大天也不能动摇我遵守基本国策的意志,绝对绝对不会再要第二胎。生孩子,太TM痛苦了。
其实要说感想,也真是有。
小九出生后几天,做梦梦到自己的童年,整晚整晚,童年的景象开闸一般。
醒来后就想,“真是人生如梦啊”。本想感慨一句就没心没肺地对待这颇有暗示意味的梦境,可惜茶的性格终究做不到。
既然这样,那就借仅有的瞎掰时机,翻出一篇旧文,以纪念我远去的童年,兼且寄望我儿子可以想见的美好童年——当然,他的美好得我去创造。
给小九,爸爸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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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
九岁。
爸爸妈妈还在城里租房住。
在四街的一个小院子里。
两间平房,一间二十平米,一间不到十平米,外面倒是有个大院子。院子西面山墙很高,高墙上面是个忘记是什么地方的机关家属院。偶尔能从窗子里面看到同样大小的孩子,却从没说过话。
黄土的山墙每当下雨时会流下很多泥水,水干后留下的黄泥却出奇的平整,是我时常打发时间的地方。
山墙下面种着丝瓜。丝瓜架北面临时搭了个棚子,用作厨房,阴暗得很,我基本不敢到里面去。(所以我现在在厨房的能力低得可怜。)
丝瓜架是搭在过去的防空洞上面的,土质很松,偶尔还能挖出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白凄凄的很是吓人。
院子东面有口水井,刚搬进去的时候还有个压水机,就是那种用的时候要使劲压几下,然后水就哗哗不停流出来那种,后来装了自来水,井就被封了。
院子中间一人高的空间横着晾衣的铁丝,一头钉在东面墙里,另一头系在丝瓜架旁边的电视天线杆上。我经常从电视天线那头爬上铁丝,然后辍着铁丝一点点向东面墙头爬,抬头看地面,低头看天空,逆转过来的世界和时常看到的果真不同。
有一次玩这种游戏的时候,铁丝断了,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着地。尽管当时疼得连哭喊都发不出声音,但是幸好没出什么大毛病——既没摔断脆弱的脊椎,也没摔破小小的脑袋。至于对智力啊、性格啊甚至性功能啊什么的是不是有什么影响,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还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这么玩儿了。
那个时候。
刚刚从农村来到城里。在城里孩子的眼中,总显得土气。
说话还带有很重的乡音。
有一次在老师同学面前说起《聊斋》,挺温馨的环境。但是我忽然发出的带着浓重乡音的“斋”字却引来了一片轰然的笑声,于是从那笑声开始,我就决定不再说什么话了,那温馨的环境也似乎再也与我无关。
在学校里伙伴倒也是不少,可是总觉得在他们眼中有种被看不起的感觉。
尽管有时孩子内心深处的虚荣心会让我对这种被看不起的感觉深感痛苦,但是却也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因为家中的小院落中,有自己的天地。
从那个时候,我就似乎特别能忍受寂寞,并且用自己的方式享受人生。
那时候流行游戏机,就是那种红白机,很多孩子家里都有了,磨着爸爸也买一个,可是总是得到否定的答复。有一次从家里偷偷拿了50块钱,跑到游戏厅玩了一个痛快,结果回家后被罚跪了一整晚。
青砖铺的地,跪着可真凉。
没有游戏机买,就自己在纸上仿照着游戏机里的东西画,边画边想像自己在打,后来偶然发现电视可以收到别人家打游戏机的影像,于是就整天坐在电视前面看别人玩。
房里的地面比院子地面低了差不多半米,所以待在房里总觉得很阴暗。
家里除了电视,就只有冰箱了,摆在外面的小房间里,另外再放一张床,让二爷爷住,此外别无他物。大房间里东西两个墙边各有一张床,一张爸爸妈妈的大双人床,一张我自己的小床。有次亲戚们来,大床上睡了好几个人,半夜“咔嚓”一下,床从中间断开了,只好拿木头把床架钉上,接着用。
靠南的窗边是很小时候在老家找人打的沙发。沙发与床中间的空间,是一个长条的茶几,这个茶几是我那个时候最快乐的游乐场。
我不喜欢和伙伴们出去玩,总喜欢待在家里。
爸爸妈妈上班的周末,独自在家里害怕,总是隔一会儿就大声唱着歌跑到院子里,四处转转,到大门口隔着门缝看看外面的胡同,然后到西山墙底下在黄泥上面画画,写写不知道是谁的名字,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蹭回屋里。
我最好的伙伴是橡皮泥。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橡皮泥捏出各种各样的人啊马啊什么的,什么星矢子龙之类的,连圣衣也捏好。用大头针和曲别针当武器,让这些小东西按照电视里的情节打打杀杀。
一整条茶几都被这些小东西摆满的时候,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就这么从中午玩到晚上,阳光把西面山墙的影子投射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听到大门响,我知道是爸爸妈妈回来了。然后穿拖鞋跑出去开门。
……
中午午睡。
妈妈睡着了,爸爸中午通常不回的。
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醒一觉了。
侧头看看妈妈。
然后盯着顶棚。
糊顶棚的纸有很细的“回”形的花纹,我盯着花纹从西边看到东边,再从东边看回西边。
看腻了,伸出双手。
两双手就是两个人,让他们在眼睛上方打架。
你打我,我打你……
忽然觉得自己在流泪。
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很难受。
有种感觉。
觉得孤单。
再侧头,妈妈还在熟睡。
胸口憋得难受。
我是在自己的家里啊,可是,为什么觉得仿佛一切都是陌生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独自一人。
这种感觉是什么。我问
那叫作,孤独。
我听到二十过半的我这么说。
我儿子也快出世了
紧张啊
老师罚他写100遍自己的名字。
哈。
那就写吧,当练钢笔字了,现在能有几个写一手好字的?让我儿子将来多练练也没啥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