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其实俺是个变态 1 -- 百丈村长
“其实俺是个变态。”
其实这两个字,应该去掉的。我心道。看了眼这个黑厮,我给他倒上一碗酒。
“俺从小就和别人不同。”
我心里默数:十九八。。。
“俺爹七岁的时候,给俺定了门亲。”
这句话应该是:“俺七岁的时候,俺爹给俺定了门亲”才对,不过厮鸟从来就没说对过。
“那丫头姓徐...”
不对头。 他应该已经倒了。
“长得煞是顺眼...”
难道我用错了药? shit.
“我实在忍不住...”
好在我还有backup Plan. 装着扪虱子,我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两团棉花,再假作掏耳朵,将棉球塞了进去。 看着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胖子,不时点点头,或者把他的酒碗填满。 我需要顶两个时辰。 过半个时辰,他会脱地赤条条地,再过半个时辰,他会操起斧头跳舞,再过半个时辰,他会嚎啕着把这酒店拆掉,最后半个时辰,他会撅着屁股趴在瓦砾上哈哈大笑。然后他就睡着了,我也就解脱了。 你瞧,只要有了盼头,什么事儿都好捱。
但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有个盼头阿。
我叫张青。我有个外号,叫菜园子。我在水泊边开了一家小酒庄--官面儿上是酒庄,道儿上都知道,我这是黑店,给山上打探消息的--说是给山上打探消息,其实谁敢来这儿消费? 都是弟兄们来这儿喝闷酒,顺便酒后吐真言地,甚至像这黑厮一样,喝高了就变话痨的,进而耍酒疯的,也颇不少。 一来二去,山下的消息,我倒没打探着,山上的阴私,简直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也纳闷过,水泊边东南西北四家酒店,家家都是一般的lakeview, 为什么弟兄们都找我来排遣? 我家婆娘道:谁像你,三巴掌拍不出个响儿来,闲话到你这儿就住了不走。 我说:既然如此,他们何不找棵枯树? 我家婆娘道: 你比木头强,多俩耳朵呢。
Fxxx Bullshit.
水泊的夏和秋,只隔着一夜的细雨。 夜的黑幕揭开,粉红幼嫩的朝霞在水那方翩姗时,风已经裹了草木黄叶,硬邦邦的了。 我搭弓把哨箭射出去。哨声划过水面,一只大鸟幽幽地扇着白羽,冷冰冰地飞走。 过了会儿,远远地一条小舟推着波浪过来。 波光泠泠反着红,看了却让我更冷。 不一时,那舟近了桥头,我看那艄公,却是阮小五。 小五远远地问:“三哥,有酒未?”。
我姓张,不行三,但也懒得教化姓阮的。“有。”
于是那舟便飞了起来,几乎是一霎时,就到了我面前。
我便提着铁牛的脚把这黑厮掷到舟中。小舟摇了摇,吓得舟中的狗四足撑着乱吠。 这黑厮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小五道路熟,跳上岸,屁颠颠儿自去找酒。我便坐在船帮上等着。那黑狗见船稳了,摇着尾巴,趴到我脚跟前舔我的膝盖。
我小时候左邻也有一条黑狗。 那邻居不怎么喂它,因为我总是伙着它吃饭,它吃一口,我吃一口。 后来那狗和我最亲,反倒不鸟他主人, 还咬了他,于是他们把它勒死吃掉了。 我当时扛了木棒,要去救那只狗,被我爹拦住了,爹说那狗又不是你的。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与死狗分享了三年口粮,导致我严重营养不良,个子低了至少三尺。如果没有那只狗,我的外号可能是云里金刚或者摸着天,现在我只能叫菜园子。
乱想间,阮小五左搂右抱弄来俩坛子,珍而重之地摆到舱中。小五的身材比我高,但他的腿比我短。 他们哥仨都差不多,站在一起,就像仨葫芦,每个葫芦底儿上还插了两根牙签。
小五道:“李三儿这回越发魔疯了,这酒庄拆的,就没两根连着的木头。”
我道:“管它娘的,反正能报销。”
小五道:“他老这么着,宋三哥的威信何在?”
这小子跟我扇风。 我 瞅着他不做声。 果然他自觉尴尬,攥着艄杆,去撑船了。
舟行到宽处,水天茫茫。
赞叹
水天茫茫,只是黑胖的鼾声有些杀风景。
"小五,唱只歌来。”
“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
凭心讲,小五的嗓子颇听的过,就是词差。
“换个听听”。
“爷爷生在天地间。。。”
算我糊涂。这文盲能唱出什么好话来。 我只好把顺着他的调子,心里换上我自己的词:“杨柳青青江水平。。。”
小五的音儿忽住。我扭头看时,却见小五拈着那竹蒿一抖,那蒿头如蛇吐信一般没入水中,再出水时,已串了一条鱼。小五把那鱼轻轻甩到舟中。那鱼却还未死,在周中蹩来跳去,黑狗慎着跳来跳去追鱼,却也不敢逼得过近; 我和小五都默契地不理,只当鱼快逃出船帮,才把它拨回来。
于是那鱼终于砸到了黑胖的脸上!
黑胖一激灵坐了起来,见眼前一团黑影,一声怪吼,双手一拍,便将鱼夹在掌中。只是那条鱼甚长,前边虽被夹住,鱼尾却还自由,左右挣扎,啪啪啪地在黑胖脸上连着好大几个耳刮。黑厮果然是笨,也不把膀臂伸远,也不把手张开, 只闭了眼怪叫连连,吃痛不止。我和小五,连同那狗子,都呵呵笑了起来。
正笑着,我瞥见远处影影绰绰,似是有人游来。 我忍着笑,示意小五且救下这黑厮。 小五看了看那影子,小声道:“不妨,是卢大哥。”
原来是卢俊义卢员外在晨泳。
卢员外人称河北枪棒第一,却在水中吃过不少苦头。因此他上山后,便寻混江龙学了水中的功夫,每日练习不辍。 他倒未必真地枪棒无敌,因为他还没跟林教师干过;但这位仁兄确实是个运动天才,学到三个月上,就自创一套凫水的架势,耍起水来,比阮家这帮水鬼还要快。每日清晨,卢员外都要绕山跑十数圈,再凫水三五个来回。今天天凉,卢员外却也不歇了。
我有点佩服他。
就是短点
不过你的3回复到2下面去了。
感叹啊感叹,居然写的这么好……看了第一章我花都没上,还想着,什么人都来恶搞水浒,看完2和3才知道原来这么有水准,佩服佩服。
我这么下力气赞美你,你可别打我脸——写得慢或者烂都有这个嫌疑!
话说回来,我有个特点,就是爱佩服旁人。我少时的玩伴里有位小哥很聪明,我教他用麦秸做雀儿,丫做的头一个就比我做的强;我登时就觉得,这位小哥,真乃奇人也。后来他做了白木匠的学徒,白木匠每天揍他,说他笨的像木头,恨不得把他锯了。后来我改佩服一位曹哥儿。我与曹哥儿玩五花大绑,无论我把他绑地多紧,丫总能挣脱,丫把我绑了,我就真真叫“束手无策”。 后来曹哥儿与苏屠户学杀猪,却总是捆猪不住,屡次被猪咬了。 我后来想,难不成我比木头更笨,比猪更蠢? 显然不会;那末就是我佩服错了人。
比如现在,我又有点佩服铁牛。他愣挣过来,看清楚眼前的怪物,居然就把那鱼生生捏碎咬着吃起来。马上我就发现我佩服错了----这黑厮扶着船梆吐。
小五递去个瓢,道:“李大哥,舀点水漱口。”
铁牛不理他,探头到水中,一通牛饮----那水中分明漂着点他刚吐出来的东西。然后这厮一把夺过黑狗正啃着的碎鱼,大嚼不止。----刚才的呕吐,是宿醉使然。
我是该佩服他呢?或者鄙视他?
小五瞪着眼珠子,显也是看呆了。 我蹬了他一脚:“撑你的蒿。”
这几块料,都不值得佩服。
但一会儿要见的蒋夫子,却是不能不服地。
蒋夫子人称神算子。他曾对我说,“算学,是世上一切学问的基础。”我当日不以为然;后来发现,他或许是对的:花荣、凌大炮、爱扔石头的那个张清、 以及爱扔飞叉的、爱扔飞刀的某某某们,常找他研究什么“抛物线”,后来他们的准头都好了许多; 林教头、董花痴、史大浪、以及爱弄刀的、 爱舞戟的某某某们,常找他研究什么“杠杆原理”,林教头说是“获益良多”; 爱唱的也找蒋夫子,说是要研究“声学”,爱造假的也找蒋夫子,说是要研究“归纳法”。 有一天樊魔头喝高了跟我讲,他师傅公孙先生的道行远不及蒋夫子;那次扫帚星要来,原来是蒋夫子先算出来的!
不过我此番找蒋夫子,却没有旁的目的。我的酒庄被拆了,得找他领钱领料,方能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