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火车轰隆,一路向前……(一)买票,在省钱之后 -- 芷蘅
1次是沈阳回京,双层快速列车,无票,只好坐在台阶上。
最近的一次,是去年山东回京,动车组,仍然没票,只好拿报纸打地铺回京。
倒是乐趣无穷~
我还在绿皮车的车座下睡过呢。10来个同学,占上6个座位,然后轮流到车座下睡觉,也只能卷着腿。
加上那个时候的调度,经常需要在半路停车等待其他车辆。所以走4个小时不算慢了。慢车要7-8个小时呢。
高中毕业,我离开父母去外地求学。从家到学校,父母会托人买票。从学校回家,只有自己想办法了。那时候,春运的主体还是各地的学生,高校寒暑假放假开学时,是铁路的高峰期。父母会在电话里说:不要去挤了,晚两天再回来吧。可是,思念,又岂是滚滚人流能阻挡的。考试一结束,没有人愿意在学校里多呆。哪怕是下午的车票,也会一大早到车站去等。记得有一次,亲戚找了个车说送我到车站,他很笃定地在发车前一个小时来到学校接我。我才发现,和我约好一起走的同学们已经等不及,早早地离开了。
学校订到的票,大多都是站票,很难有座号。有一年,有个老乡鬼使神差的搞到了几张座号。不过,大家高兴之余,发现,座号和票不是一天的,比票早一天。(就比如座号是1日的,而票是2日的)。于是我们决定提前一天上车。那天,我走得晚,火车开车前半小时才到车站,候车大厅已经满满的人了,我只能在候车大厅外,翘着脚,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发车的信息。终于,我在人流的拥挤下,顺利的登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可我那些排在前面的老乡迟迟没有露面。直到列车徐徐而动,我才看到我老乡们的身影。原来,他们排在前面,却被负责任的检票员查出票的日期不对,被勒令去签票,费了好一番周折,还丢失了行李,才上了车来。
买票难,上车更难,尤其在一些管理混乱,停靠时间短的中级车站。象我家旁边城里的车站。我曾经从车窗爬上过车,而我的一位同学更是努力,他连着三天准备从车窗爬上车都没有成功,最后,从行李车上爬了上来。所以,在车厢中部,还能让人落脚的情况下,我会打开车窗,让人爬上车来。有一次,一个从窗口爬上来的小伙子把一只鞋落在了车下,外面的人居然要讹诈他50元,他一摆头,就这么穿着一只鞋上路了。
车上的人总是很多,怎么形容呢,我想起一句歌词: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在有118个座位的车厢里,容纳下400~500人,可以想象的地方都会有人。还好我们同学在一起,自成个小圈子,不会有人挤进来,到也没吃什么苦。车到中途时,人会渐渐少一点儿,只是临近家乡时,又会涌上一些操着乡音的人。家,就在不远处了。
车总归是会晚点的,不过和我的同学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的,晚也不过是1,2个小时。我一个同学回家要在北京转车,在车快进北京的时候停了下来,等待了三个小时之后,他看到旁边一列也在等待的车开走了。于是,他很激动地问列车员:“那列车已经走了,我们的车什么时候开?”列车员看了看外面,淡定的回答,“那辆车和我们是一个车次的,昨天的车。”
还好,我不用转车,票总是买到城里的大站。我回家心切,父母见我也心切,没人愿意为五公里再付出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父母总会到城里的车站接我。五公里小站在很久没人光顾之后,关掉了。
我第一次坐火车有了自己的卧铺,是第一年出门上学时,那一次,母亲送我上学,我们都有了自己的铺位。小时候,母亲出差带上我,也有坐卧铺的时候。只是晚上,只有我躺在铺上,母亲则坐在窗边的小凳上,不断地要和过往的检票员小声的解释着。
两个人的票,总归是一个上铺,一个下铺。我在上铺,很兴奋地爬上爬下的,也不停在撞到自己的头,把换到的小铁牌东塞西塞,生怕丢了。每到一个大站,停车的时间长一点,就会有人下车去买东西,或者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则在车上替他们着急。晚上9点钟,灯熄掉了,广播也停了,可不久就有人的呼噜响起。我睡不着,掀开窗帘看窗外,是一片的漆黑,和偶尔闪过的灯光。我用黑色的眼睛看着黑色的夜,希望从中看到我光明的未来。
当卧铺的价格在普通家庭可以接受之后,卧铺更是一票难求。开始时,我还会试着买学生票,后来是只要有卧铺票,就拿下,不再去管其他的。我家所在的城市是铁路线中的中级城市,向外放出卧铺票只有2,3张左右,只能早早地托人去订。我父母所在的厂是国营大厂,大有大有好处,人多,总能转弯抹角地找到和铁路系统占上边的关系。那时的办公室主任,手中都要有些这种资源,否则会带上办事能力不足的帽子,迟早要让位。
有一次,因为有什么会议,硬卧票买不到,托的人回话,有软卧,要不要?软卧,价格翻了一翻不说,坐软卧,不是要有级别的吗?回话说,不用,只要付钱就行。我因为是要一个人上路,还是要了软卧的票。上车一看,同车厢的人,都是些有点份量的长者。连母亲都带着点羡慕地说:“软卧,这可是处级干部的待遇,以前是有钱也不让坐的,要有工作证才行。你好好享受一下吧。”之后,再坐过几次软卧,那就是工农兵学商,样样都有了,十几年后,全软卧列车也开始在中华大地上飞驰。神秘,特权,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消失。
我很幸运,工作之后,有个同事的父亲在铁路上工作。于是,每次回家买票的重任总是交到他手上。可是,俗话不是说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年轻小伙子还真就办砸了一次。我那次托他买晚上的卧铺票,大概是晚上11点多的车,他满口答应,并把票拿到了手。下班后,几个同事一起,吃饭,打牌,唱歌,到了晚上10点多,准备送我去车站时,拿出票来一看,卧铺票,当天的日期,可开车时间是00:13。原来,这趟车刚刚改点,如果想在当天晚上走,票上的日期则应该是第二天的日期。还好那时,我坐火车的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还是拿着那张票上了车,不过另外补了张卧铺票。
因为很多时候出门的决定是突然来的,不是每次都能有卧铺坐。有一次突然决定出行,于是到车站买了张无号的票就上了车。那一次,是我整个乘车史上最悲惨的一次。
记得一般是104或114。
那时每节车厢至少有一位列车员,长途的两位轮班。
以前也有过托列车员“托运”孩子的报道。
北京到南京,七十二小时,还没座位,正点应该是二十到二十四小时。
那是在大串联时,去北京坐了两天才到,回来更慢。
正点车坐过最长的是南京到包头,好象是四十多个小时,卧铺,下车后地在晃。
我只记得有个8,或者是118?
非常传神!俺那时候当天晚上床都是晃的感觉!
列车办公席要占4个位。号一般还按原来排,列车办公席对面五个座位往往不卖。
俺说的可能比较老。
能坐软卧是一个很重要的待遇标志呢。呵呵。
以前列车员敲门进入软卧,通常都叫“各位首长,我是本次列车软卧车厢列车员。。。”
那一次,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按我以往的经验,上车后,挤到车厢中间,站上两,三个小时,等有人下车了,就可以有座位了。可是我上了车就被堵在了车门口,并且是死死在卡在了车门口,根本无法移动。过了一会儿,才有消息传来,原来,这列火车的1至4号车厢不对乘客开放,是专门用来押解犯人,目的地是蚌埠。到达蚌埠是凌晨2点,距当时还有近8个小时。
不断有人上车来,也有几个人下车,但腾出的空间不知都去了哪里。我在车厢外站了近一个小时,发现这样不行,这样的等待是不可能找到座位的,我只有走到5号车厢,在4号车厢外,才有可能在那些人下车时找到位置,而我现在是在8号和9号车厢的连接处。我于是开始用力,几次试图挤到车厢里去,把我乘了这么多年火车,积攒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用上了,然而还是不行,只是被人群推来搡去,都没有离开车厢的连接处。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办法。
一辆卖杂食的车过来了。有时,真得不得不佩服这种卖食品的小车,那怕你认为车厢里的一切都是凝固了的,它也能在其中自由的穿行。在那辆车经过我身边的一瞬间,我紧紧地贴上了它。跟着它,一点点地向我的目的地挪去。
虽然很慢,可是在前进,我紧紧地跟着卖货的人,生怕被冲散,和大多数人的生碰硬挤比,我一直在向目的地移动。终于来到了车厢里,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一个年轻的女子和她的男人讲:“你看,那个小姑娘多聪明,跟着卖货的车。”我看了一眼那女子,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看到了我少受了许多拥挤,却不知道我受到了多少看不到的攻击。那个卖货的胖大妈,每向前走一步,都会用她的脚向后狠狠在踹一脚,或者用胳膊肘子狠狠地向后拐一下,或者大屁股用力向后撅一下,试图把我顶走。在听到那年轻女子的话之后,这位大妈回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抬起脚狠狠在踹在我的小腿骨上。之后,她的动作变得不加掩饰。
她用了很多法子,除了自己施以暴力,还包括把我推向旁人,包括冲着我喝斥。我始终没有出声,也不看她,没有向她表示出任何怒意,只是忍着。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车到蚌埠,车到蚌埠就好了,坚持住,车到蚌埠就没事了。坚持住,如果你能坚持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你了。
四节车厢,用了四个多小时,在零点左右,我终于到达了5号车厢的尽头,再往前,是被隔绝的另一个世界。卖货的大妈也不得不掉头回去,掉头时,她表情复杂地看向我,我扭过头,没有理她。在这4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所挨的打,几乎是我这一生所承受的全部。我至今都无法想通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哪来的那么多的恨,用来那么狠地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好了,我的目的地到达了,我只需要在这里等,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有座位了。其实有不少人跟在我的后面,象我一样来到了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尽管还是拥挤不堪,我还是找了个地方撑住自己,再坚持一会儿,我告诉自己,车到蚌埠就好了。
“列车前方到达蚌埠车站。”这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时,疲惫的人们也发出了欢呼声,安静的车厢顿时活了起来,我也给自己打足了气,准备冲进去抢个座位。很快,人流动了起来,我被人流冲着向前,我即时让自己变成了小支流,冲到临窗的座位边,蒙头睡了起来。
当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派鸟语花香,生气勃勃。车厢里充满了乡音,身旁的人对我说:“小嫚,我一上车就看到你在睡,一动也不动,再不醒,我就要推你了。”我揉了揉眼睛,冲他笑了笑。真好,要到家了。
象这样拥挤的遭遇只有一次,后来也经常这样的上火车,一般站上2,3个小时,就会找到座位,只是长途的话,睡觉很不舒服,还经常遇到票贩子。一次是从上海走,十一期间,售票口已经买不到票了,只有个票贩子,拿一张到昆山的票,要卖我50元。真是宰人呀,我不肯出这个钱,还义正声辞地教训票贩子:“你太贪心了。火车马上要开了,这个票没有人会要的,你赚不到钱的。”票贩子大概没见过我这样的,瞪了一眼我就走了。我的朋友送我到车站,看我这样,连忙把我推开,说;你先去检票口,我去给你弄张票。很快,他给我拿来张车票,我也是赶着百米冲刺,在火车开动之前跃上火车。
我扶着车厢的把手,大口大口地喘气时,身旁有人开口说:“我以为我要赶不上火车了,拼了命地跑,原来还有比我晚的。”我抬头一看,是一位帅哥。
我不知道唉,大概你说的时间还要早。我记得的是处级,因为我认识的人之前坐过。也没听人说过:各位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