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论凯撒遇刺事件与我们如何看待历史(之一) -- 万年看客
这是根据Michael parenti的现场报告整理的文本。我的知识储备不足,脱漏错误甚多。期待方家的指正。
在youtube上还有一个较长版本,过几天发上来。
我写这本关于古代史的书时发现,古代史其实没这么久远,而是和许多当今主题有关。Collinwood(?)曾说过历史学家总是通过他们所处时代的重大事件来理解历史。这个观点听上去很顺耳,即每个时代都根据需要重新定义历史。这对片面的客观主义来说可算一副解毒剂。兰克说历史就是事实,可事实又是从哪里来的?从档案里。而档案呢?又是普鲁士政府提供的。(笑声)难怪普鲁士政府给他这么高的待遇,包括大学里的教职和充足的经费。他持有完全的反动立场,敌视德国议会并斥之“软弱”。美国历史联合会刚成立两三年他就受选成为了荣誉会员,并得到了“史界明灯”的称号。有些人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可还说要写“完全客观”的历史。
我通过对罗马共和国晚期——即公元前100年至公元前40年——的研究,发现他们的这一观点完全站不住脚。他们的观点完全一致,没有区别。奥古斯汀谈到古罗马时,其口吻与西塞罗一般无二。而当代史学家中也多有人与之一脉相承。古人当中也有此现象,从普鲁塔克到塔希佗,完全是一个口径。于是我又去研究另一派罗马史学家,心想也许名气小一点的人能更接近事实吧。不!无论名气大小,他们对罗马改革主义者们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他们所持的都是西塞罗的观点。今人古人,俱为一体,这真叫人耳目为之一新。尽管在时代、地域、语言、文化等方面千差万别,但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因为他们的阶级意识形态是一致的。我的新书《凯撒遇刺事件》主要讨论的是“为什么”而不是“谁干的”。后者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之前在伦敦开会谈到这本书,主办方准备的宣传标语就是“谁刺杀了凯撒”。我告诉他们能不能别用这个“谁”字,要不然怕是有人会以为动手的人不是凯歇斯和布鲁图斯,而是一个单身刺客,手拿长弓,名叫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什么的(笑声)。我们不能走这条路,“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这里先念一下书里的一点内容。“本书关注的重点是为什么一群罗马元老院的议员们要谋杀一名与他们出身相同的贵族,一名深受爱戴的统治者,即凯撒。史界主流观点认为他们试图通过对残暴僭主的肉体消灭来恢复共和与自由。这也是刺客们自己持有的观点。我对此有不同意见。刺杀凯撒的目的在于刺客们视凯撒为广受大众欢迎的领袖,可能侵害他们的利益。这样看来,刺杀行为本身与其说是除暴,不如说是叛国。这是将近一个世纪里一连串政治谋杀中的一起,激烈地反映了富有的保守派与民众支持的改革派之间的长期冲突。罗马贵族制本身就不适合民主的发展。罗马真正的民主因素在于人民。”而就是这些人民被一次次的描述为“暴民”,今晚我们也要谈一下这个问题。
有人会说我对古罗马一无所知,不过这话不对,你知道。罗马文化没有留下多少供我们回避的空间,我们都知道他们穿长袍,说话有莎士比亚的风格(笑声),上斗兽场看杀人,等等。所以研究历史的一大乐趣不在于掌握新知,而在于摆脱成见。“哦,原来他们一直跟我说得都不对。”
凯撒之所以丧命,不是因为许多历史学家说得那样“野心膨胀”,凡罗马贵族都有野心,只要能出人头地,不惜谋杀亲妈;也不是因为他“大权独揽”,权力是罗马的基石,社会的硬通货,人人趋之若鹜。还有人说元老们恨凯撒是因为他在元老院的代表们给他敬献花环的时候没有起立。你饶了我吧!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利用自己的权力与他们作对;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侵犯他们的特权;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全年免除罗马的房租——想想各位房东们会怎么看他吧(笑声)。许多罗马贵族都是房东,包括西塞罗,他主要经营贫民窟。他是当时罗马最富有的人,他的主要收入就来自贫民窟里的房产。凯撒免除了人们的债务,当时罗马25%的债务都被他免除了,因为他认为当时的利率太高。放债的人自然也恨他,而这些财阀们和贵族又有紧密的联系。当时的利率最高能到45%。他就像他之前的大格拉古和小格拉古一样——这对兄弟都是被贵族谋杀的——还有之后的克劳狄斯,放弃了贵族的地位而成为了一名庶民,这样他才能竞选护民官。克劳狄斯组织起了各种行会,吸纳平民甚至奴隶。顺便说一句,有些罗马政治家讨论过全面释放奴隶,完全依靠自由劳动力。这一势头被基督教的兴起遏制住了。基督教对奴隶完全没有同情心,也不欢迎奴隶加入教会。
一系列的出身贵族的改革主义者们遭到谋杀,因为他们都坚持凯撒所坚持的改革措施。他还支持分发土地,几百年来罗马都充满了贫困的自由农民,在肥沃的军团土地上耕种。是他们养活了罗马。这里有市场,有消费,有效益,农民只需向政府交纳相对低廉的地租,这样又有了财政收入,还有产品和就业,此外还有一大群一分钱都捞不到的贵族,他们简直要气死了。老百姓居然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而我们却一点好处也没有!到了公元前2世纪,大格拉古上台前6年,这些土地中的大部分都被从贫困农民手中征用走了。他们中的大部分有过从军的经历。实际上,自由农民就是罗马军人。外出征战十年,回来发现自己的土地被富人用低价强买的方式侵占了。要是你不卖,就要面对一波接一波的打手们,就像大公司对付阿巴拉契亚山区的矿工或者铁路大亨们对付大平原上不愿搬家的农民一样。格拉古兄弟试图重新分配土地,现在这些土地已经成了由奴隶打理的大种植园。农民呢?农民都被赶到城里去了,听着耳熟吧。他们的居住区没有上下水,伤寒与火灾横行,房屋经常倒塌。
和其他改革主义者相比,凯撒还有其他举措。他坚持拥有奴隶的地主要至少雇佣三分之一的外来人手,以便为庶民们提供工作。他还推行对奢侈品征税并规定个人财产上限。这就是他们憎恨凯撒以及其他改革主义者的原因。凯撒是最后一个遭到谋杀的改革主义者。
史学中还有另一条原则,就是避免现代主义。乍听之下这和Collinwood的观点有所抵触,你必须完全融入你所研究的历史时段的历史现实,从当时人们的观点来看问题。说得太好了,谁会不同意呢?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要通过奴隶主的视角来观察奴隶社会——你以为这么多的档案资料书籍信件是谁留下的!“完全融入你所研究的历史时段的历史现实”,将自己融入当时的斗争、感受、情绪、价值观之中,你敢这么研究纳粹德国?“啊!这些纳粹真是……我今天才真正理解他们!他们是想统一欧洲啊!我可不能随便指责他们!他们伤害到别的什么人了吗?不,我不能这么问,这是把我自己的价值强加于他们。”这又怎么了,这个问题就是你自己的价值观引起来的,而且这是个好问题,所以我们需要有民主意识的史学家,因为他们能提出奥古斯汀和西塞罗永远不会谈及的问题。“完全融入你所研究的历史时段的历史现实”,99%的可能是从统治阶级的立场出发来看问题。你所接受的不过是统治阶级的神话,谎言和自我辩护。这不是史学家的工作,而是统治阶级喉舌的工作。
Arthur Cone (?)曾指出当代英美罗马史学家分两排,其中西塞罗派占到95%,他本人自然属于剩下的少数派。而且有趣的是,这一分裂也表现了他们政治立场的不同。那么有人可能会问,既然从古至今的史学家对于刺杀凯撒的动机都是众口一词,那你的结论是怎么来的?你有新证据吗?没有。2000年来能发现的证据已经发现得差不多了。但是研究旧有的证据也会有新发现,研究敌人的记录也能对自己有益。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政治活跃份子,可你们的大部分信息都来自主流媒体——即“敌人”的喉舌。当然二十几段文章中可能只有几句对你有用。你可以看到他们是如何对特定内容进行解构的,而我们则可以将其重构并放回原有的上下文环境之中。我打个比方。史料记载卡里古拉曾考虑要在亚历山大图书馆里修建自己的雕像。这可真令人吃惊,因为人们一边倒地宣称亚历山大图书馆被凯撒烧毁了。凯撒热爱图书馆,他在罗马建造了许多公共图书馆,直到康斯坦丁时期才被基督教会关闭。亚历山大图书馆也是被基督教徒烧毁的,建筑还在,书被烧毁了。剩下的部分是日后被穆斯林烧毁的,不过当时里面只有几本教皇生平之类的书和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后者还被转移了出来。我的新书中有几页篇幅讨论的就是为什么说凯撒没有烧掉图书馆,因为有明确证据显示凯撒死后图书馆依然在使用当中。之前从没有人引证过这段资料。
再举一个例子,我发现了一封西塞罗的信——我没说我“出土”了一封信(笑声),西塞罗的所有信件都公开发表了——但之前很多史学家都对其视而不见。写信的时间就在凯撒刚刚遇害不久。信中提到马克.安东尼要求元老院继续凯撒的改革,而他不再追究刺客。紧张的元老院同意了。西塞罗对此怒不可遏。“我们居然要维护那将使我们也成为凯撒之物,岂不可悲?”正好说明我的观点。凯撒的权力与品行都与此事无关,他现在已经死了。也不像他们反复强调的那样说他违反了罗马宪法。就是因为他推行改革。这样的证据一直受到西塞罗派史学家的无视。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他侵犯贵族阶级的特权与利益。
研究历史的有趣之处在于,我们这里谈论得是意图与动机,但一般的观察无法“看到”动机,我们只能描述动机或委以动机。我们能看到的是行动,而采取行动的人向你供述自己的动机,比如“我们之所以进攻伊拉克是因为他们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否接受这一供述则在于你。不过你还是有办法对其进行检测。当然不是通过在实验室里分离变量,“我们再进行一次法国大革命吧,不过这次……”(笑声)。但是你可以比较不同的证据。罗马元老院称凯撒即将成为一个独裁者,而他们要维护共和国。你要如何检测这一点?很简单,40年前罗马的确有过一位独裁者,也就是苏拉。苏拉将一支军队带进了罗马城,这直接违反了任何将军不得带兵进城的禁令。苏拉进来了,杀了上千人,包括50名他认为不够保守的元老和上千民主派与平民。苏拉没收了大量土地,抹去了护民官的势力,废除了否决元老院决议的程序,禁止了公共集会,他给予了元老院近三个世纪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权力。那西塞罗对于苏拉的血腥独裁有何表述呢?公元前63年,回顾17年前的旧事,西塞罗认为苏拉的统治 “总体来说值得称道,尽管枝节之处尚有更为和缓之余地”(笑声)。元老院的贵族们说他们不要一人专制,可只要这个人维护他们的阶级利益,他们很欢迎一人专制。他们甚至愿意支持一位皇帝,在凯撒死后,二次内战结束后,奥古斯都登基了。他们完全支持他,再没说什么要复兴共和体制。财富对他们来说远比权力重要,只要权力掌握在愿意保护他们的财产的人手里就好了。
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当代的阶级歧视主义者全盘接受了关于罗马改革主义者形象的古代主流观点并加以发扬光大。格拉古兄弟急躁,不讲理,嗜权如命,不敬神灵,违反宪法;克劳狄斯冷酷无情,喜怒无常,不择手段;凯撒自然也是如此。这种人品层面的贬低技术一直沿用至今。比如米洛舍维奇就“更甚于希特勒”,“受妻子所制”。查韦斯“性情多变”,“易怒”,“独裁成性”。我还从没看过《纽约时报》上有哪篇文章提到查韦斯时不用“性情多变”这个词的。他们从来不提查韦斯在全国范围内开设的廉价诊所和免费学校,让多少穷人平生第一次获得了看病和让子女接受教育的机会。
这种贬低手法不仅作用于政治领袖,也作用于大众。从古至今,士绅阶级的史学家们一直在描述“暴民”,“乌合之众”,“非理性的集合”等等。古斯塔夫.勒庞写了一本《乌合之众》,成书于相对和平的19世纪晚期,可他的口吻就像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贵族。这是目前美国大学生的必读书。古罗马的贵族和当今的阶级歧视主义者在这方面一脉相承。西塞罗对罗马“暴民”的描述是这样的:“乞丐,罪犯,疯子,流民,奴隶,流亡者,饥饿而可鄙的一群”,他们在挨饿,就连他本人也承认这一点。但他并不同情这一点,并不把这些人当做受害者,饥饿在这里成了他们的诸多恶行之一。他们“饥饿而不洁”,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洁”?因为公共浴室对于他们太贵了,他们的家里也没有自来水。在这里压迫带来的痛苦反而成为了受压迫者的罪过。
这些人究竟是谁?如果你看史料,他们是无所事事、蓬头垢面的闲散人员,除了免费的面包和马戏之外什么也不考虑。首先,面包的有无对于罗马平民来说意味着生与死的区别。但只有面包还不够,你还需要钱来买柴草,付房租,买衣服等等。所以他们都有工作。我告诉你他们是谁,他们是石匠、木匠、店主、抄写员、玻璃工、屠夫、铁匠、铜匠、面点师、染匠、索匠、织工、皮匠、金银匠、收废品的、补锅匠,搬运工,陶工,等等。他们是罗马的无产阶级。他们做了些什么呢?他们接连两个世纪反抗君主制,他们组织罢工,拒绝参军,借以争取公共集会的权力。他们争取并成功取得了不记名投票的权力。他们有时,尽管并非总是,和奴隶提出同一诉求,他们支持土地改革,债务免除和房租免除,支持格拉古兄弟和凯撒这样的平民派改革主义者,还竭力反抗苏拉。
就像我说得那样,古代史其实没这么久远。我个人最喜欢熊彼得的话。熊彼得是个保守主义经济学家,1919年他写下这段关于罗马的话。他谈到了罗马的帝国政策。我还没谈到这个问题。凯撒是个帝国主义者,他这不太为人称道的方面的确有记载,征服高卢以及随后的洗劫之类的等等。熊彼得说:“(罗马)共和国也是个帝国(就好比我们的共和国也是个帝国),罗马的政策名义上追求和平,但实际上总是带来战争。罗马的国策就是时刻备战和干涉主义。已知世界里总有几个角落,在那里罗马的利益号称遭到了侵犯。罗马永远在与邪恶的邻国争夺喘息的空间,敌对势力遍及整个世界,而罗马不得不奋力挫败对方的邪恶图谋。”这就是典型的扩张主义,不是为了获得权力而获得权力,而是为了利用权力而达到特定的目的。贵族阶级很喜欢战争和扩张,这使他们能够盘剥自己的人民,盘剥整个意大利半岛,从帝国全境搜刮财富。经营罗马帝国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可图的。
我再读一小段我的书里关于刺杀本身的叙述吧。顺便说一句,本书中内含许多很黄很暴力的内容,欢迎订购(笑声)。
“在他生命的倒数第二天,凯撒和自己麾下的军官莱毕多思以及其他几人一起吃饭,席间他突然提出一个令所有人错愕的问题:最好的死法是什么。众人一番议论之后,凯撒宣布他最喜欢突然的、出乎意料的死亡。”
“根据传说,当天晚上他的妻子凯尔弗妮娅梦到凯撒满身伤口地躺在她的腿上,血流如泉。第二天早上,情绪激动的她劝说凯撒不要离开家前往元老院。她平时一向思维缜密,处事冷静,因此这突然的反常让他迟疑了一下。”
“不过凯撒不愿受制于女性的迷信——这是根据普鲁塔克的说法。普鲁塔克也是个很迷信的人,不过他信得大概是‘男性的’迷信。根据他的说法,就在凯撒遇刺前不久,一名士兵的仆人手上突然着火,火焰熄灭后他的手却毫发未伤。此外,人们发现一头由凯撒献祭的牲畜体内没有心脏。‘此实为极恶之兆,因为凡无心之物皆不能活’”
“即便不考虑种种征兆,当时的政治环境也可谓紧张至极。凯撒自己也不是没有顾虑。但西塞罗对他好言劝说,说你怎能怀疑你在这里有敌人?我们都敬爱你,你待人慷慨,你赢得了内战,你夺回了我们的土地,我们愿意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你的性命,等等。但这些信誓旦旦的言辞并不能使他完全放心。”
“三月十五日那个致命的早晨,凯撒受凯尔弗妮娅的噩梦影响,叫来了马克.安东尼,让他代表自己去推迟元老院的会议。但是狄歇斯.勃鲁托斯——少数几个能经常进入凯撒住宅的人之一——在安东尼刚要离开时赶到。听了凯撒的话,他强烈要求凯撒改变心意。狄歇斯.勃鲁托斯——不是玛克斯.勃鲁托斯即刺杀主谋之一——和凯撒有着十分密切的私人关系。入侵高卢时他是凯撒麾下的将军。但是到了在他对凯撒个人的忠诚与他自身的阶级利益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还是加入了阴谋集团。他劝说凯撒亲自前往并宣布会议延期,不要留给他人以口实,说凯撒借助女人的恐惧来掩饰自己。”
“此外,玛克斯.勃鲁托斯曾经的一位希腊逻辑学教师也得知了阴谋,他试图警告凯撒但是没有成功。”
“总之,凯撒来到了元老院大厅。阴谋者们事先在附近安排了一名角斗士以防万一忠于凯撒的元老们有什么举动。他们尤其担心马克.安东尼,因为他体格健壮,难以制服,而且总和凯撒坐在一起。所以他们让安东尼的亲戚,同为阴谋者的特莱包涅斯在大厅外面用谈话拖住他。”
“凯撒一进大厅,元老们全部起立。许多人看似友好地围住了他。凯撒还没做到座位上,一名元老,麦泰勒斯.辛伯,就来请求凯撒撤销对他兄弟的流放。凯撒说现在不适宜谈这个问题,让他过后再来。其他人随即逼近,假装求情。突然西那一把抓住凯撒的袍子,这是动手的暗号。颤抖的凯斯卡从凯撒的背后刺出了第一剑。他失手了,刺中了凯撒的肩膀。凯撒转身一把抓住了刺客。他身体前倾,结果面部又挨了凯歇斯的一击。凯撒奋力挣扎,高声狂叫,势如困兽。他的肋部又挨了一剑。随即他的背部和小腹又多处中剑,最终倒地而死,按照传说,他倒在庞贝雕像的基座旁。”
“凯撒断气之后,刺客们依然不住手地戳刺他的遗体,其中不乏彼此误伤。”
“突然之间一切都安静了,凯撒静静地躺卧在地,身披二十三处创伤。此时玛克斯.勃鲁托斯向元老院的其他成员发话说一切安好,不用惊慌。他这就解释他们为何要行刺暴君。他们是为了恢复共和制才出此下策。不过元老们没心情听报告。刚刚从眼前的血腥一幕回过神来,他们立刻你争我抢地冲向门外。有人是担心自己也会遭遇不测,更多的人则是想与这起血案以及它的可怕后果保持距离。”
“勃鲁托斯和他的同谋们趾高气昂地走出元老院,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凶器。此时他们刚刚行凶不久,但他们看上去不像急于逃命的杀人凶手,倒更像发号施令的主宰。他们号召人们夺回属于自己的自由,并邀请有身份的市民们——不是平民——加入他们的行列。的确有人加入了他们,好像他们也参加了这场血腥的阴谋并且有权分享它带来的荣誉。”
“当天的大多数时候,凯撒的遗体都被遗忘在空旷的大厅里。最后,三名他的奴隶将他的遗体抬走了。公元前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五十六岁的凯撒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四十年前的同一天,一名英俊的十六岁少年参加了一场由家人和朋友们举办的宴会。他们祈祷众神能赐予这个年轻人光辉的前程。这是意大利半岛的春祭,人们认为,这一天自然女神将会把生机带给万物,而人们也衷心相信,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终将来到。” 我们也应当衷心相信,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终将来到。但只有相信是不够的,我们还得为之斗争。感谢诸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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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史学家,还有依附于当权者的、识字的人
要不然,tg建国后,立马对整个中国历史、世界史,都用马列史观进行从新改造国民思想
这也是改开后JY们耿耿于怀于马列史观的革命、造反内核
第一季就结束在凯撒遇刺的时刻。这戏非常好!
一方面这部戏试图重新解读历史并取得了一定成果,比如把西塞罗“还原”成了一个政治投机客(尽管还有一定的操守),另一方面又出于商业考虑庸俗化了人物关系,尤其是关于凯撒遇刺部分。
这个戏的主角是两个下级军官,一个是有家有业的中产罗马市民,另一个是家世模糊大约是解放奴隶后代的单身汉,官阶大致是百夫长。故事以这哥俩的经历做线索,恺撒,安东尼,西塞罗以及屋大维等上层反而是配角。我看这戏的感觉,首先是通俗史话--西洋也有类似于我们三国演义,说唐说岳大明英烈之类的说书传统--所塑造的西塞罗的正气凛然,恺撒的雄才伟略,奥古斯都的奉天承运,这样的半神传说,基本上被颠覆。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比如说恺撒与贵妇们的瓜葛,在传统说书人的描绘里是风流韵事,这个电视里着意的具体化具像化之后,就让我们看到了类似于哈姆莱特一句句的责骂其母与其叔父的情事而令其母羞愧痛哭的场景。西塞罗的形象被电视弄得很萎缩,我看着颇有些不爽,因为印象里仍然是他自己精心写就的那些雄辩演讲所构建的那个高大伟岸几乎就是公义化身的西塞罗--现在想来,大约电视里的模样,是比通俗演义里的更接近本尊。
这些做为配角的高级人物,最出彩的我觉得是少年屋大维。那场与POLIO一起绑架拷问奸夫的戏十分精彩:锥子般锋利的聪慧机敏,抽丝剥茧步步紧逼的逻辑能力,以及命POLIO拿小刀子斩去被拷问者手指的冷酷残忍,直到最后把对象扔进台伯河灭迹的果断处置。经过此一桩“小事”,我们对于这个小娃子将来能够做出历史上所载的那许多大事,就不再有疑问了。
POLIO不怕事后灭口吗?
埃及女王的刻画弄得很不好,基本就是个蓬克西皮问题少女的形象,做事脑残任性,与历史中的富于教养学识擅长谋略,周旋于恺撒安东尼两任罗马统帅的那个牛人,迥然不同。
而且,就说这两个哥们哪里有热闹哪里现身这事,已可赶上FORREST GUMP了。而此戏好看的是细节处理与具体人物的刻画,以及道具服装场景,感觉是运用了很多考古成果。比如说罗马军团所用的西班牙短剑,在哥俩的运兵船遇险,流落希腊海滩偶遇逃亡的庞培一行时,那个商人想要出卖庞培,结果哥俩略一合计决意干掉这个反复小人,那出手一剑十分的干脆利索。当时看得很过瘾:奥,原来这个短剑是这样使用的啊!
正确和可行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
王莽的很多政策,只有多次大动乱之后消灭了大部分世家和门阀之后,到了杨坚的时代才部分地可行。也就是说始皇帝创立的中央集权制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成为可能。
而五代大混乱了三百年之久,终于可以让贩夫走卒荣登九五至尊。
有一集里修颅医生的戏跟全程直播外科手术差不多,很考验观众神经。美国有的学校历史系都组织观看这个连续剧
del
共和政体得以保全。
不过,据说苏拉退休之后,和朋友在街上闲逛。一个男孩把口水吐到了苏拉身上。苏拉显然不崇尚娄师德那种涵养--唾液挂在脸上要风干,擦干了,岂不是仍让吐唾沫的人不顺意?
苏拉的信条是,对朋友的帮助和敌人的打击都要双倍奉还。但退休归政之后的那个“残暴的苏拉”,却对一个街头男孩的羞辱无可奈何。
他的朋友看到残暴的苏拉退休之后尚且如此,喃喃地说:以后再也没有苏拉了。
于是有了传言“要当国王”的凯撒;于是贵族们刺杀了凯撒;于是又有了那个谦卑的“第一公民”却又被元老院奉为“奥古斯都”的屋大维。
李维写罗马史的时候,恰逢屋大维时期。李维以庆幸的口吻赞许屋大维是如何恢复古老的共和国传统的。殊不知,后者才是共和国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