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当年轶事 （十一） -- 老光

但凡在工厂呆过的人，都有体会：最不好管，最不服管的，是那些有点技术含量的工种。这一类人，自恃自己有点子技术，一双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当官的若是客客气气把他捧起，一顿子好话把他呵起，他还买你的帐，帮你的忙，立马收拾行头，跟你去干。若是三句话不对味，惹发他的牛脾气，嘿嘿！对不起！头头！帮不得你的忙！老子今儿没功夫，也没时间！候着吧！等有空了再来！

对于他所操持的这门技术，你又不懂，也奈不何，没得法哟！工作上急需，只好求他了啰！当年，这一类的例子，俺就看到过不少哩。

比如说，俺当年招工进的那砖瓦厂里头，有台老修50年代赠送的推土机，叫作C80型。中苏论战一起，两国撕破了脸，这配件也就断了来源。机械这东西，天天得用它，使用时间长了，又哪能不坏呢？东西坏了，没得配件，只好修修补补，用国产的凑合着吧。于是，这推土机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时候，电力也缺，往往天干风燥的日子，正是这砖瓦厂靠天吃饭，快马加鞭赶生产的时节，农村里头也要抗旱呵！没得法，吃饭是头等大事，得让电支农。等到深更半夜，乡下人要睡觉了，砖瓦厂内的一群人便抢电生产。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呢！正当大伙儿卷衣搂袖，甩开膀子要大干一场时，巧不巧？这C80推土机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毛病！开不动了！头儿们都是些大老粗，不懂这洋玩意儿，开推土机的师傅说它坏了，它就是坏了！你不信？那你来开啦！这推土机一坏事儿，就得靠人来肩挑背扛。你想，这一台推土机，得抵多少人啊！等到天下大雨，电力不紧张时，这推土机又没一点毛病了！所以，头头们为这推土机，真就是伤透了脑筋呢！

后来，不知从哪里摸到的消息，听说是开这推土机的师傅，对头头有意见，有意思要糊弄哈当官的。头头们得知后，心里的那个气呀！真的是呕不完啊！到后来，总觉得长久下去，也不是个路子，总不能死了张屠夫，就要吃连毛猪嘛！逼得没法，便凑了笔款子，找省建材局要了台指标，悄悄里买了台东方红54型推土机，从长沙运到常德的兄弟厂，又从下面选拔了个可靠的年青伙计，悄无声息地送到那厂子里，进行培训。你想，连人带推土机，送到人家厂里，白给你干事，不要你的工钱，只是替我培训哈，你莫还不肯干？

半年之后，当送出去培训的那年青人驾着东方红54型推土机，轰隆隆开进厂里来时，原先开那C80的师傅，惊骇得脸都白哒！他明白：往后，他所仗恃的那点技术，也就没有市场了。

老光:【原创】：当年轶事 （十二）

• 【原创】：当年轶事 （十）

有两把刷子。光叔的故事真好。

听光叔讲那过去的事情。

砖瓦厂别的没得，要说有的吧，那便是泥巴哟！这东西嘛，多的是，走错路都得沾满一脚的泥巴！

真正烧成的红砖，想必你是不敢劈，也劈不开的吧！老光猜得不错吧？哈哈哈！！呵呵！！！

有两把刷子～

我们是河南南部的一个县，曾经有砖瓦厂、水泥厂、轴承厂、化肥厂（两个）。现在只剩下砖瓦厂了。媳妇的亲戚是山东一个县的前化肥厂厂长，他们这个厂后来还生存下来变成大化肥厂了。五小工业遍地开花，也是让好多县城以及农村第一次见识工业吧。

我们村子旁边就是一个砖瓦厂，砖瓦厂选在这里理由很足，这里是黄土岗，原料丰富。农村盖房都用砖瓦，贴近市场。这个砖瓦厂主要是的就是我们生产队的地，但是几乎没有发生过光叔说的这些农民和工厂的冲突。我印象中村子和砖瓦厂很和谐，偶尔有些意见的时候，一般也就是砖瓦厂要吃新土，新的地不能种庄稼，谈那个补偿的时候。最终也没有闹僵过，给了钱，等着地复垦也就这样。

我们村每个队都有人（农民）被砖瓦厂招工大概是每个队两个人吧。砖瓦厂的工人也有从县里其他地方招工过来的。在我的记忆中，这些工人和农民和临时工收入差别并不是很大，吃住都还在村子里，娶的老婆，生的孩子也都是农村户口。所以，村子里的人也都没有对他们另眼相看过，大家就像普通的邻居熟人一样相处。包括不是我们村的工人，有的也会和我们村的人混的很熟。这个厂子的厂长一般是由附近村子——后来长期是我们村——的工人担任，厂长跟我们村子的村民都很熟悉，如果要买砖，或者打临时工，做个厂里的买卖也差不多都可以行个方便。

后来厂子股份化改造这个最后的厂长就成了最大的股东——厂子成了他的了。即使这样也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产生，工人们还是继续在里面干活，打临时工的也依旧。其中各种变化也不少，我印象中跟政策有关的多，最早土地不要求复垦（或者不严格），后来要求复垦，后来不能再吃耕地的土，他们现在都从外地买土回来烧砖了。还有就是要求有内燃，不能生产实心粘土砖一类的吧。政策的变化，打击了很多小的砖厂，不过村子旁边这个最大的一直没事，同时期的轴承厂、水泥厂、化肥厂早就倒闭了。

我今年也就三十岁，看到的这些变迁回想起来也差不多称得上沧海桑田了，呵呵。只可惜，没有那么好的文笔能写出来，也没有到那个阶段吧，还得为生活奔波，奋斗。

你们当地的那砖瓦厂，与我扯到的砖瓦厂，性质不同呵。我说的那氮肥厂和砖瓦厂，都是六十年代，考虑“备战，备荒，为人民”，在内地兴办起来的小型国营企业。这些厂子基本上是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兴建起始，便与所在地方的农民有着利益上的牵扯，譬如土地呀，围墙呀，道路呀，水源呀……等等。你们那儿的厂子，据我猜测，恐怕是八十年代前后，提倡兴办起来的社队企业（后称乡镇企业）。这一类厂子，本就是当地农民自己的企业，兴办它便是捞几个外快。自然，血脉上便与当地农民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自己的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呗，又怎能与自家过不去呢！国家的厂子就不同了哦！不得白不得！不捞白不捞！反正是大河里的水，你挑得，我也就舀得！所以，周围农民经常进厂找麻烦呵呵！！！

厂子是属于县里的，不属于乡镇企业。不过是，砖瓦厂这种业务靠乡靠土的，离农民很近。后来逐渐演变县里不太管这个工业不像工业，农业不是农业的厂子了，也就逐渐本地势力比较大，知道股份制改造，演变成本地私营性质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