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我的日记之53 --- 三坊七巷故居记 -- 不忘中国
故居‘三坊七巷’的十个名称已经记不全了,依稀在脑海中的剩下的只有紫衣巷,将军巷和文儒坊。外婆在世时说这儿曾经是老福州府的达官上卿,将军贵人的聚居地,而我出生的文儒坊,历史上则是儒师和进士的府第。
‘三坊七巷’的府衙里大多有自己的荷花潭,这些散落的水潭由内河串在一起,从天上望下看,就象少女脖子上挂的珍珠,夺人心魄。每当雨季来临的时候,坊巷里水意氤氲,犹如一座立在水中的古老戏台。岁月的风一丝丝一缕缕的都挂在它高高翘起的檐角上,温润的雨湿了又湿它黑瓦上的青苔,这样的戏台,如今是不适合演风花雪月和金戈铁马了,它只能叙说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的生活,白天演完一出,夜里又演一出,一把二胡便能讲尽它的沧桑。
当夜的幕帏张开的时候,卖鱼圆汤的陈伯的吆喝声总是伴随着那盏煤油灯,摇摇曳曳的从黑暗里走出来。巷子黑暗幽深,一色的青石板路面,车马人物在上面水一样地流过,把它们磨洗的如镜子一样的平整光滑,用灯晃晃,能照得见人影。陈伯的煤油灯却不是用来照路的,而是用来招揽客人的。忽闪不定的灯花儿,晃人的眼,动人的心。陈伯的鱼圆汤,黄婆的炸虾酥,这是‘三坊七巷’的名吃。连一些飘洋过海,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是宽,是大,是精彩,可是吃的却不及我们坊巷里的东西实在。众人听了,异口同声的说:是是是。然后,大家一边想象着外边精彩的世界,一边拈起一粒陈伯做的鱼圆,放在嘴里。尝尝,只有一个字,鲜;再用力嚼嚼,还是一个字,韧。鲜韧的鱼圆和陈伯的旧铺面一个模样,都土,上不了席面,可它贴坊巷里大伙的胃口。人们喝一口鱼圆汤嚼一口炸虾酥,再喝一口鱼圆汤再嚼一口炸虾酥,日子就过的有滋有味了。
在巷子的另一边,也有一盏煤油灯在夜风里摇曳,那就是林麻子的锅边担子。锅边担上热腾腾的雾气把林麻子的麻脸熏的油汪汪的,在煤油灯的照映下,虚虚地象抹了一层光晕。坊巷里,一扇被风雨剥蚀得灰暗的院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位小女孩,同时跑出来的还有一缕白玉兰的幽香。巷子的夜因此就生动了。慈祥的林麻子看着在他担前吃锅边的女孩想:比她娘当年还要俊呢。
这样的夜晚里,总有一支水般柔滑的曲调在‘三坊七巷’的庭院阁台间萦绕。这小调便是闽曲。坊巷霏霏烟雨中的柳枝是闽曲甩起的水袖,小西湖荷花从里鹭鸟的鸣唱是闽曲的复调,花巷巷底的老福州戏班里,小白兰唱的十二月花名,狸猫换太子,四季游不知醉倒过多少坊巷里的人,睡梦里都是她清脆脆的声音。
我坐在多伦多浓稠的黑夜里,面对着Yonge街摇曳的灯光,心早已随着念头走在故居‘三坊七巷’的青石板路面上了。不知道今夜是谁先点起那盏煤油灯?
写于2004年11月30日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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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又改回来啦?
虽然朴素简单,却总是很有韵味。
从来没有听过福州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调。
紫衣巷,将军巷倒不是三坊七巷中的,但福州巷子不限于三坊七巷。我小时候住在七转弯,也算是市中心巷子群之一了。
前一段cctv10有个讲三坊七巷人物的小系列片,虽然不是很有味道,但还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