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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鲁菲努斯之死 -- 暗黑逆戟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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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鲁菲努斯之死

俺是一直呆在春秋史话的潜水员,仰慕赫克托尔殿下的波斯-东罗马-花剌子模系列很久。这一篇关于晚期罗马的,也算是向王子殿下的致敬之作,也算是作为历史爱好者试试西西河的水。不知能不能被选到春秋史话中去。文中提到正在敝帚自珍更新中的什么《查士丁尼时代》的东东,还粗鄙的紧,不敢拿出来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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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龟速更新的陋作《查士丁尼 时代》的前奏篇中曾经提到一位权臣叫做鲁菲努斯(Flavius Rufinus)。最近读布里(Bury)的《晚期罗马帝国史》重温了他的事迹,发觉颇有意思。这里单拿出来八一八。

鲁菲努斯可能是晚期罗马帝国最遭人痛恨的权臣。若放眼大约同时的天朝,略可比作东晋的司马道子,但恐怕名声还要更糟。与仅靠 出身高贵掌握朝政的司马道子不同的是,鲁菲努斯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受到皇帝提奥多西大帝的赏识而开始自己的权力之路的。鲁菲努斯生于高卢,凯尔特族,成年后前往君士坦丁堡学习法律并成为一名律师。罗马法是现代文明世界法律体系的基础。与现代国家一样,在重视法律的罗马帝国,法学也是一门“帝王之术”。律师这个行当做得好,就很容易进入政府部门开始掌握权力。大律师鲁菲努斯凭借自己的才华,辅以他高大的身材和富于男子气概的长相所带来的魅力,进入宫廷,相继担任了“Master of Offices”和 “Praetorian Prefect of the East”这两个当时帝国最重要的文官职位。

爱德华吉本在《罗马帝国衰亡史》中给鲁菲努斯的权力生涯下了评语:“他践踏了每一条人性和正义的原则。”对他的指控包括苛捐杂税,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制造伪证,迫害政敌,进献谗言等等等等。当世的历史典籍,无论是世俗史官还是教会学者,甚至还有诗人,都不吝笔墨的记载下了他的恶迹。其中比较值得我们玩味的有这样两个事件。

第一件事可能是鲁菲努斯生涯中最早发生的载于典籍的“恶行”,见于一名叫做提奥多雷特(Theodoret)的叙利亚教会领袖所著的《教会史》(historia ecclesiastica)。时值公元390年,鲁菲努斯正以Master of Offices的身份在提奥多西大帝身边供职。当年四月份,在当时希腊北部第一重镇的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ca,又常译为“萨洛尼卡”或“帖撒罗尼迦”),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暴乱。有一位在该城享有极高声望的赛马车手企图强奸一名年幼貌美的男仆。该男仆的主人,帝国驻军长官,一名日耳曼人叫做布特里克(Butheric)的,把这名同性恋童癖逮了个正着,下入大牢等候发落。在晚期罗马帝国,马车竞赛是好比现代职业足球一般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体育活动。比赛引起的争端很容易就升级成为政治事件(比如查士丁尼时代著名的“尼卡暴动”)。当塞萨洛尼基的下一个比赛日开始的时候,聚集在赛马场(Hippodrome)的粉丝们强烈要求布特里克释放他们所钟爱的不检点的体育明星。布特里克义正辞严却不太明智的拒绝了请求。愤怒的粉丝们于是一齐发作,把讨厌的日耳曼军官活活打死——现代足球流氓与之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得知此消息的提奥多西大帝震怒了。他出身行伍,在晚期帝国时期,是很少见的一名喜欢御驾亲征的皇帝。因此,他对当时在罗马军队中经常占据高级军官职位的日耳曼人颇有偏爱。布特里克的死不仅在政治上影响极坏而且也触到了他同袍之情的软档。根据提奥多雷特的记载,善于察言观色的鲁菲努斯立刻向皇帝进言,鼓动他省略司法流程,直接派军队去那里的暴民们一点颜色看看。失去理智的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帝国军队像对待敌国城池一样开进塞萨洛尼基,大开杀戒,造成了约七千市民的死亡。毫无疑问,绝大多数受害者都是无辜的。这就是所谓的“塞萨洛尼基大屠杀”。

当时在意大利的米兰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主教叫做安布罗修(Ambrose of Milan),其权威甚至超过当时的罗马教皇,在宗教事务上一向为皇帝所倚重。他得知此事后很拽的当面谴责了提奥多西的暴行,拒绝再让他踏入教堂一步。笃信基督教的皇帝理亏在先,拿教会占据的道德制高点没有办法,只能整天在宫殿中唉声叹气。可以说这是欧洲教权凌驾于政权之上的发端。此时鲁菲努斯再次登场,自告奋勇要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到大主教面前为皇帝辩白。孰料甫一照面,未等鲁菲努斯开口,安布罗修就火力全开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鲁菲努斯,汝之无耻堪比恶狗!盖因此惨剧实乃汝一手策划。羞耻二字汝已一手自汝面上抹去。余犹怒者,罪恶似汝竟还无畏于立足上帝面前,略无愧色!”

吃瘪了的鲁菲努斯气势完全被压制,只得收起了早先准备好的说词,苦苦替主子哀求得到宽恕,但最终还是被大主教赶了出去。其实,读者看到这里应该不难读出安布罗修的潜台词。在把屠杀的主要责任抛到鲁菲努斯头上之后,留给皇帝的台阶已经悄悄的铺好。之后提奥多西亲自来到大主教面前忏悔,上演了拔头发,掌嘴,和嚎啕大哭等戏码,最终获得了宽恕。

实际上,我们知道基督教会书写的历史是一向以为了突出教会的高大全形象不惜篡改事实而著称的。在提奥多雷特的《教会史》中,不难看出代表教会的安布罗修以圣贤形象出现,代表世俗政权的皇帝则因服从教权而被颂扬,但因大屠杀的污点而相对教权处于下风。而鲁菲努斯这个角色则方便的被拿来替皇帝背黑锅。其实塞萨洛尼基大屠杀在当时数种史料中都有记载,内容基本相同,唯有鲁菲努斯进谗言这个桥段是仅出现在提奥多雷特的《教会史》中的。因此,有理由相信,后来被盖棺论定为“人民公敌”的鲁菲努斯这一次委实是被教会学者们用来维护提奥多西“大帝”(the Great)形象的可怜的替罪羊。根据这种推断思路,包括《晚罗史》作者布里在内的近代许多罗马史家认为鲁菲努斯固然不是好东西,但在“皇上圣明,只是奸臣蒙蔽圣听”的思路下,其形象被或多或少的抹得更黑了。这与天朝历史上多位死后被千人踩万人骑的奸相权阉是颇为类似的。

第二个事件就是鲁菲努斯的败亡。

不管鲁菲努斯的恶行是否件件证据确凿,事实是在他的大靠山提奥多西大帝死后不久,他已经基本把能得罪的重要人物都得罪光了。这其中最终要了他的命的就是蛮族将军斯提里科(Flavius Stilicho)。

提奥多西大帝所信任的日耳曼将军中,最受青睐的便是这位汪达尔人出身的大将。提奥多西将自己的侄女许配给他,并在临死前把自己的次子,坐镇米兰的西部皇帝霍诺留斯(Honorius)也托付给他。鲁菲努斯当时在君士坦丁堡辅佐皇太子阿卡迪乌斯统治东部帝国。两个先帝身边的宠臣一东一西分别挟持着皇子,天然就存在着敌对的动机。

同样身为权臣,最终也同样落得个横死的下场,大将军斯提里科在历史上的口碑比鲁菲努斯要好出百倍不止。这其一是因为斯提里科的统治时间较长成绩较好。其二他颇长于改善公共关系,豢养了一批枪手为自己的事迹大吹喇叭,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叫做克劳迪安(Claudian)的优秀诗人,留传给世人数篇关于斯提里科的英雄史诗。其三,是因为终斯提里科一生一直致力于和当时对罗马威胁最大的西哥特叛军领袖阿拉里克(Alaric)的斗争(见拙作前奏第三节)。在提奥多西大帝去世的当年(395年),阿拉里克在莫西亚(今保加利亚一带)掀起反旗。当时,提奥多西西征欧吉尼乌斯的大军还大部滞留在西部帝国,东部防守空虚。阿拉里克和他的西哥特叛军得以长驱直入,进逼君士坦丁堡城下。此时,身居高位的鲁菲努斯相当勇敢的站了出来,只身潜入敌营与阿拉里克谈判,劝得阿拉里克放弃进攻君堡而转向希腊,颇有天朝当年宋华元劫楚子反的风骨。始料未及的是,这一举动反倒令得君堡军民怀疑鲁菲努斯和敌人私通,进一步损害了他本已不剩多少的声望。在克劳迪安的诗作里,甚至把鲁菲努斯潜入敌营时为了不引起注意而身穿哥特人的服装当作有辱帝国斯文的罪状大加挞伐。

此时,得知消息的斯提里科起兵东进勤王。他手里集中了先帝提奥多西留下的整个帝国的大部分兵力,并且大多是刚经过内战洗礼的精锐。他的大军在希腊北部的塞萨利地区截住了阿拉里克。一场一边倒的剿匪作战眼看就要发生了。在这节骨眼上,斯提里科突然从君士坦丁堡接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圣旨:阿卡迪乌斯皇帝对斯提里科“擅自”领兵进入东部帝国表示愤慨,命令斯提里科把大军中本属于东部帝国的部队留下,率领西部军队立刻退出东部。

对于斯提里科在当时和后世的崇拜者来说,这个事件简直就是罗马版的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而在幕后扮演秦桧角色的毫无疑问就是大“罗奸”鲁菲努斯了。不消说,性格懦弱,缺乏主见的阿卡迪乌斯皇帝不太可能是自主降旨的。而鲁菲努斯因为惧怕风头正劲又握有兵权的斯提里科而故意从中作梗也是完全合理的推断。不过《晚罗史》对此事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此观点是基于当时确实存在与东西帝国之间的一个争议:伊利里亚道(Praetorian Prefecture of Illyricum)的归属问题。

伊利里亚传统上指的是今天巴尔干半岛西部前南斯拉夫以及阿尔巴尼亚一带。在晚期罗马帝国的行政区划中,它被用来命名帝国四“道”(Praetorian Prefecture,笔者私译为“道”,其余三道为意大利道,高卢道和东方道)之一,包括希腊、马其顿以及伊利里亚本身。在提奥多西大帝之前,是归西部帝国管辖的。提奥多西始任东部皇帝时,转入他的治下。而他死后,斯提里科宣称依先帝遗诏,此道当复归于西部——这遭到了东部朝廷的坚决反对。实际上伊利里亚道在帝国四道中是面积最小,土地最贫瘠,经济最落后的一个道。但有两个因素使得此道的战略地位反而在帝国四道中居于首位。其一是该道位于当时对帝国威胁最大的东部日耳曼部落和匈人部落入侵的最前线,并且连接东西帝国各自的核心地区意大利和色雷斯。其二是自三世纪危机以来,伊利里亚地区成为了帝国最大的兵源。这里地势险峻,民风彪悍,不仅出精兵,也为帝国提供了大批高级军官。包括奥勒良,戴克里先,君士坦丁,瓦伦提尼安在内的诸多军官出身的罗马皇帝祖籍都在伊利里亚。对于军人出身的斯提里科来说,重新控制伊利里亚将为他提供更坚实的权力基础。

因此,《晚罗史》认为,在此争议的背景下,从东部朝廷的立场来看,斯提里科率领这么庞大的军队进入伊利里亚,不过是以“剿匪”为名而行占地之实。所以对斯提里科施以政治上的压力也是出于维护东部利益的考虑。

不管孰是孰非,斯提里科决定完全服从阿卡迪乌斯的诏令。显然,与鲁菲努斯相比,斯提里科是一个行事颇为谨慎,讲究政治影响的将军。成为顾命大臣不到一年的他,面对东部朝廷如此强硬的态度,选择暂时隐忍退让。比较令人费解的是,他完全可以在撤离之前先顺手灭掉双方共同的敌人阿拉里克,但是他却未动一刀一枪,放走了哥特匪徒。这里不能排除心中抑郁的斯提里科破罐破摔养寇自重的微妙心理的存在。

躲在阿卡迪乌斯身后的鲁菲努斯没有想到政治嘴炮真的能吓走手握重兵的对手,而且对方还决定乖乖的交出一部分兵权,真可谓喜出望外。由此他对自己的声望开始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

斯提里科确实决定把原属东部的军队交还给君士坦丁堡,但是他安排自己的密友,同为日耳曼人出生的盖纳斯(Gainas)将军担任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就没那么简单了。395年11月,远离故土征战异乡数年之久的士兵已经能隐隐看见君士坦丁堡巍峨的护城墙了。按照传统,皇帝及重要宫廷成员将出城来到位于君堡西郊一个叫做希布德门(Hebdomon)的地方迎接凯旋的子弟兵。Hebdomon,希腊语意为“第七”,盖因其位于君堡以西七罗马里之地,按照笔者故乡的规矩可另译为“西七里站”。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小镇,同时也是帝国色雷斯驻军的营地所在。在那里有模仿罗马城著名地标“战神广场”(Field of Mars)所兴建的同名广场。在这个广场上,包括阿卡迪乌斯本人在内的数名东罗马皇帝在军队的山呼万岁中登基称帝。如今,同在这个广场上,阿卡迪乌斯和鲁菲努斯将要举行盛大的仪式检阅归来的军队。

尽管《晚罗史》对此不以为然,但当世的数种史料都记载,在仪式发生前,君士坦丁堡的星象师预测在这一天鲁菲努斯将“紫袍加身”,成为奥古斯都。我们至少不能否认的是,鲁菲努斯在此前确实曾有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阿卡迪乌斯成为皇亲国戚的想法,而确实也没有比在战神广场让“爱戴自己”的军队披上紫袍更加“顺理成章”的情节了。然而事实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有大诗人克劳迪安的珠玉在前,笔者自忖也无需费力堆砌辞藻了,下面节选一段克劳迪安的描述(血腥暴力请谨慎观看):

“……首先皇帝陛下向神圣的鹰标致敬,鲁菲努斯紧随其后,一边用他那富有磁性极具欺骗性的声音叫出每一个士兵的名字,并赞颂他们的武功。他告诉归来的战士他们的父亲和孩子都活得很好。那些士兵们一边看着他们的死对头在这里搔首弄姿,一边悄悄的变化长长的队形,首尾相接,不经意间把鲁菲努斯合围了起来……突然间他们拔出短剑,一个嘹亮的声音怒吼道:‘劣种中的劣种,你想把奴隶的枷锁加在我们头上么?……’鲁菲努斯呆若木鸡。逃跑已经无望,寒光闪闪的长矛森林已将他困在核心。在左右的包围下,他呆呆的看着众多士兵们拔出的短剑一脸困惑;好似一头离家的野兽,被从山林中赶走,扔到了角斗场的中央,对面是手持长矛的角斗士,在观众的欢呼下弯下膝盖(准备进攻)。那头野兽,为噪声所警觉,远望着角斗场四周的座位,只能听见观众们的窃窃私语。

“接着一个大胆的士兵一跃上前,目光犀利,言辞急切:‘这是斯提里科的手,你曾吹嘘你轻松将他赶走,但这是他的手向你击来;这是他的剑,你曾以为这剑已离你远去,但它将把你心刺穿!’说着给了鲁菲努斯的侧身罪有应得的一剑。

“沾上第一滴罪恶之血的人 其乐何极?而那突然渲泄出来的仇恨则令世界感到畏惧。所有的士兵立刻举起长矛刺穿了鲁菲努斯并撕扯着;一具躯干的血温暖了所有的武器,而那些没能在剑上沾血的人们感到多么的羞耻。他们一脚踩住他那贪婪的嘴脸,活活将他的眼睛挖出。还有些人争抢他被砍下的四肢。有一位剁下了他的脚掌,还有一位扭断筋腱卸下了他的肩膀。有一位从脊柱上拆下了他的肋骨,有一位取走了他的肝,他的心,还有那仍在呼吸的肺……

“市民们离开了城市,从每一个角落欢喜的向事发地汇聚,老人和小姑娘也参与其中。那些丈夫死于他手的寡妇,那些孩子死于他手的母亲,迈着焦急的步伐赶到欢乐的现场。他们毫无难色的践踏着残缺的肢体,脚上沾满鲜血。当他的头颅被顶在矛尖上带回城内示众时,市民们急不可耐的用石头砸去,把那怪物的脑袋砸的直点头……”

这就是大权臣鲁菲努斯的结局。作为本文的结尾,让我们重温一下一个何其相似的场面吧。

《三国演义第九回 除暴兇呂布助司徒 犯長安李傕聽賈詡》

“次日,李肅引十數騎,前到郿塢。人報天子有詔,卓叫喚入。李肅入拜。卓曰:「天子有何詔?」肅曰:「天子病體新痊,欲會文武於未央殿,議將禪位於太師,故 有此詔。」卓曰:「王允之意若何?」肅曰:「王司徒已命人築『受禪臺』,只等主公來。」卓大喜曰:「吾夜夢一龍罩身,今果得此喜信。時哉不可失!」 ……

“……肅不應,推車直入。王允大呼曰:「反賊至此,武士何在?」兩旁轉出百餘人,持戟挺槊刺之。卓裹甲不入,傷臂墮車,大呼曰:「吾兒奉先何在?」呂 布從車後厲聲出曰:「有詔討賊!」一戟直刺咽喉,李肅早割頭在手。呂布左手持戟,右手懷中取詔,大呼曰:「奉詔討賊臣董卓,其餘不問!」將吏皆呼萬歲。

“……又將董卓 屍首,號令通衢。卓屍肥胖,看屍軍士以火置其臍中為燈,膏油滿地。百姓過者,莫不手擲其頭,足踐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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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权臣和蛮族将军都叫Flavius,巧合?

一位权臣叫做鲁菲努斯(Flavius Rufinus)

蛮族将军斯提里科(Flavius Stilicho)

Flavius 按西方的习惯是名吧?

家园 大概是源自拉丁词flavus(黄色,金色)
家园 不只这两位哩

晚期帝国的人物,特别是一大票各族蛮子,给自己取罗马化名字的时候,都爱用Flavius这个名字:第一代日耳曼权臣Flavius Arbogast,第三代日耳曼权臣Flavius Ricimer,最终废黜末代西罗马皇帝的Flavius Odoacer,等等,总之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令我联想起在北美中国人给自己取英文名,男好Michael,女好Grace,呵呵……

家园 过奖了,我不认为我写的有多好,看资料太少,现在回看之前写

的,错漏太多,十分惭愧,西西河还不让改了,难免误导群众。

家园 殿下过谦,这毕竟不是学术研究

就算是学术研究,查阅资料,互相对比,给出结论也是难免犯错的。我自己这篇刚写完没多久再看书就觉得有不少信口开河的地方,也懒得动了。

家园 提个小意见

“他出身行伍,在晚期帝国时期,是很少见的一名喜欢御驾亲征的皇帝。”

这句话不是很准确啊,因为提奥多西大帝是罗马帝国史上的分界线,之前的皇帝,除了年幼如瓦伦提尼安二世,大部分都必须“御驾亲征”,提奥多西大帝之前的瓦伦斯皇帝,就是“御驾亲征”驾崩了的。

皇帝窝在宫廷里不出来,就是从提奥多西的儿子们开始的,此后的罗马皇帝,多半都不“御驾亲征”了,即使是马西安这样的军头出身,或是查士丁尼一样武功赫赫,都主要是遣将出战了。具体原因您倒是可以分析一下

家园 是,我受Bury《晚罗史》的影响

他的书开始于提奥多西死,因此我潜意识里把“晚期帝国”的范围局限在这里了。比较通用的划分应该是从戴克里先开始。那些年戴克里先,君士坦丁,瓦伦提尼安都是自己上战场的。

至于后来皇帝足不出户的原因嘛,一半是如您所说,好些个皇帝都是深宫养大的二世祖,性格懦弱缺乏主见,更不要说自己提兵打仗了,最典型比如霍诺留斯和阿卡迪乌斯两个大废柴。至于其他皇帝就要看具体情况了。马西安时期东罗运气不错,没什么出兵的需要(主要就是阿提拉光顾着搞西罗)。利奥一世,芝诺和阿纳斯塔修斯时期,由于种种原因,皇帝位置都不稳,宫廷阴谋,内部叛乱层出不穷,皇帝离开恐怕局势就要失控。利奥一世——清洗大将军阿斯帕,芝诺——皇太后 Verina和其弟Basilicus的政变,阿纳斯塔修斯——Vitalian将军叛乱两次围困君堡。当然,这几位在位时外交政策比较务实,对波斯和对日耳曼前线都没有太大战事也是重要原因。

同样“得位不正”的查士丁一世大概是被之前的这些阴谋吓怕了,再加上他自己虽然是军头出身,但太过粗鄙无文,对阴谋不太在行,因此也不敢轻动。查士丁尼大帝其实也是二世祖,很小就被叔叔查士丁接到宫廷里培养,搞阴谋搞政治能力虽然很强,但是对于具体军务基本没什么经验。早些年他虽然做过亲卫队和东线指挥官,但是基本上只是用来镀金的虚衔。

家园 有没有介绍罗马历史的通俗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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