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武汉新冠事件回顾 -- 大山猫

新冠病毒，震动世界。这两天，连续有主要相关人士出来甩锅，本猫在此记录分析一下。

甩锅的艺术，不在于作假，而是只说对于自己有力的事实。吃瓜群众的问题，在于不了解机器内部是怎么运行的。所以看到甩锅文章，要么赞同，要么反对，而实际上赞同和反对大概都是错误的。出这么大的事，必然是层层都出了问题，而不是非黑即白的某人好，某人坏。而这个问题，很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可不可以改甚至应不应该，还是两说。比如说西西河里分析国内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一个国内局级以上干部（所谓高干）来点明体制内部运行规则（所以忙总可贵，其实忙总对国内看得很清楚，谈到国外问题，就错误率大幅度上升，可见分析经验不能跨行）。但要真的每个人都了解内部规则，那西西河不就成了人民日报 - 每个人都是老油条，打哑谜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西西河的魅力，不就是在于大家凑在一起胡说八道吗。

新冠病毒的起源，现在的说法有

（1）穿山甲，或者其它自然起源

（2）也有人联系到武汉病毒所，原因是里面有人发过修改病毒的文章。

（3）美国

本猫的看法是倾向于（1）。不取信（2）是因为病毒所本身似乎是个废柴机构，才成立几年，负责人是小三上位。这说明国内病毒研究界要么没有什么大牛，要么不屑于抢这个位置。本猫很难想象国内没有研究病毒/生化的大牛，特别是在SARS后。更好的解释是这个研究所是中法合作，真的只是一个主要目的为发文章评职称的机构。如果说病毒是这里泄漏，那说明这个研究所的水平太了不得了（历史上这种武器级研究都必须人体试验，最少也得动物实验 - 我们人类对生化基因方面的了解还是很浅薄的，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很明显不适合在这种国际合作很普遍的机构来做（本身就是法国援建的，人家援建当然不是没有回报的） 。当然，有人可以说武汉所瞎改然后泄漏。不过瞎搞能搞出这种潜伏期就行为诡异的病毒，这瞎猫也太能撞死耗子了。

（3）当然有可能，但可能性也不大。这种打击，除非一方比另外一方水平高很多，否则即使成功后遗症也非常大。本猫觉得国内的人现在对美国是普遍神话，觉得美国是无所不能的怪物。其实从航天还有波音等例子可以看出，美国其实各方面科研工程水平都在倒退中。

如果是（1），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比如说，之所以这种病毒在潜伏期就行为诡异，是因为只有这种行为诡异的病毒才能传到人身上再快速扩散。

根据高福通过华生写的自辩书，武汉新冠应该在三例后就该上报，而实际上高福到12月30日晚才知道武汉出事了，而渠道恐怕也是微信一类（睡前在网络上搜索有关传染病信息的习惯）。可见中央一层如果要追责，最早不会早于12月31日。12月的锅，是武汉或者湖北的。

而现在我们知道，最晚在12月中，武汉就应该知道自己该上报了，到12月底，这个消息在资本市场上就已经传开了。换句话说，在高福看来，如果只是就事论事，他不用背最大的锅（欺上瞒下），最多就是他一直很无能，在他治下整个预报系统失灵，更何况系统失灵也未必是他的问题。

高福自辩中很明确说他问的是武汉cdc负责人，武汉cdc负责人显然没有动力和能量去背锅。他不上报，那只能是武汉市长到湖北领导把这个压下来了。这一点就要体制内的人来解释了。按理来说，高福自己肯定很清楚这个上报链条，而他第一时间联系的人，肯定也是他认为最应该能得到答案的直接负责人。而据高福的自辩，武汉方面是含糊不清而不是断然否决或肯定，那武汉领导的锅大概是要背上了。因为根据本猫的理解，中国省一级的机构，并不是市一级机构的直接领导。在这个时候，武汉cdc应该知道自己闯祸了，如果这个锅是省里的，那他应该直接往那里甩而不是打马虎眼。何况高福也说了，这个系统是直报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需要省一级批准。武汉该背这个锅的，市长两说，市委书记肯定跑不掉。因为这种事不可能不报到市委书记那里。

本猫估计，这件事最晚12月下半月武汉cdc就已经知道了，但大概出于对领导的尊重，负责人没有选择按制度直报，而是请示市长，然后到市委书记。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并非专业人士，当然是希望事情越小越好。而全国各地这些年很明显不可能就这几起传染病事件，绝大部分大概都是虚惊一场。等到了12月底，大家只能一起祈祷了 - 因为这个时候就是上报，大祸已经闯下了。

交班

一般在公司做过事情的人都知道，每一个级别能顶的锅是不同的。一个底层的工程师，几万十几万美元的锅也就顶了。到了C level，几千万几亿也不一定会给打到。

到了12月底，高福这一级别知道底下大概闯祸了，但到底祸多大，还没有人知道。这次新冠，大家都知道了R0。因为这个R0是一代代乘上去，所以差一点后面的数字就差远了。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新冠的R0和SARS是天和地的差距，但一月初大家都在猜测，从2到5的都有。如果只是mers或者SARS的水平，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SARS耽误了几个月也就那样了，而中东呼吸mers就更不值一提了。

而R0和锅有什么关系呢？一开始本猫说了，每个人能背的锅是不一样的。对于武汉领导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他们背锅未必背过，判断锅的能力只会大大超过忙总这个级别。什么样的锅只会影响仕途，什么样的锅会中止仕途，什么样的锅要去秦城养老，他们是很清楚的。如果R0就和mers一样（1左右），最终武汉也就死一两个人（12月底1月初武汉方面应该很清楚这个病致死性远没达到mers甚至SARS），那谁都不会认为武汉领导该下台吧。而如果R0是5以上，那就是习总，大概都会觉得锅太沉吧。同样的行为，完全因为自己无法知晓的因素，却会有不同的结果，这就是背锅的奇妙。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武汉方面要极力压低患者数量了。任何一个粗通数学的人都知道，在流行病初期，确诊数量对R0有极大影响。现在不晓得的是，是不是中央方面也有人（比如说高福的中国cdc）参与了这次压低。因为如果锅大到4或者5，那就是全国乃至全球大流行，他们就算一开始没有直接责任，后面间接背锅也是背不动的。

如果说高福说自己12月30日才知道武汉肺炎的事，那各方反应是非常迅速的。12月31日香港就做出反应，同日WHO接到报告。而后中央宣布30日派出专家组，恐怕也是31日派出，但高福把自己得知的时刻（这种高官，总不会9点入睡吧）作为决策时间了。

武汉cdc的负责人如果没发疯，他的请求必然是要求上报，而市里的领导，必然要明确否决才能阻止上报。如果真的没人管，那正常是应该上报（其实也不正常，正常是不请示上报，但我们这里只能假设陋习是另外一种正常了）。

批示再看看~

整个系统已经瓦解了。按理说为了防止底下瞒报，直报系统应该都不用请示市cdc的。但大家帽子面子重要，所以高福一下子就知道哪里卡壳了（他也知道这个陋习，但没有去改或者根本就是在他手里败坏的），马上电话武汉cdc的头。

最高检要抓丁义珍，但省检察院不敢做主，要跟省委汇报，最后导致丁义珍得到消息出逃。

几方就是在扯皮。

我们在国内从武汉周史无前例在直播中甩锅开始，各种锅就开始飞，现在大大甩出最大一口，真的目瞪口呆。

所谓垂直系统，只要在地方有派出机构或者央地共管的，平时地方开会也叫上你，地方领导常规视察也到你部门看看的，你也在地方领导圈混了脸熟的，那就垂直不起来了，有事就得知会地方最高领到，有时候还要等对方的指示、意见。

瞒报这个最大锅就是甩给这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自己背个管理部门不利的说得过去的小锅。

扯半夜打电话，扯没按直报系统来，有个毛用。关键是你的人马在亲自去了现场以后，给出的结论仍然是可防可控，人传人风险低，如果白岩松连线的是你高福，如果钟南山的那番话是从你高福口里说出来，那么你现在用直报系统给武汉戴帽子绝对OK，然而现在根据已发生的事实推演，就算直报给你了，也是然并卵，按照你们的结论，到是多了一个谎报军情的罪名。

所谓重金打造的直报系统，就是一个大忽悠，就是一个以搞钱为目的为建而建的项目，因为无论是从管理还是从信息报送讲，都违背了一级对一级负责这条最基本组织原则，如果真的那么神奇，干脆取消省市的疾控中心算了。

关于条块管理，虽然比较模糊，比较复杂，但很难断言省级机构不是市级机构的直接领导，因为在行业管理上，市级机构一般只听省里的。具体到这次事件，武汉卫健委的口径必须要和湖北卫健委统一，因为湖北卫健委的意见代表省委省政府，而武汉市委市政府虽然也是武汉卫健委的领导，所以这时候反过来要服从武汉卫健委的意见，这样它才能与湖北卫健委、与省委省政府保持一致，至于武汉CDC，就武汉卫健委下面的一事业单位，更不能随便发表意见了，所以高福打电话问他们，问不出所以然很容易理解，只能说高福自己是个糊涂蛋，也有可能他自觉地认为自己身份还没到随随便便给武汉卫健委和湖北卫健委打电话的程度，因为他再牛也是一事业单位，事业单位与政府部门是民与官的区别。

竟然还抽空搞出篇论文，心比锅大。

作为疾控掌门吹哨人，干什魔吃的。

他也是个官，中国这个院士官，不一定学术突出（当然现在攻击他是兽医也是扯淡），肯定是知道怎么当官的。

后面再怎么说，都是缩小自己头上的锅，希望后面发展没有那么差。谁知道最后是个最坏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