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二子网藏之美洲豹三号 -- black2zi
美洲豹三号是二子到美后看到的第一篇NB 网文, 当时有惊艳之感.
谍战从来都是隐蔽和神秘的.二子印象中比较深的是<<保密局的枪声>>结尾, 带着墨镜的老三挥手而别, 真有风萧水寒之感.
本文给我触动的是那位无名英雄英雄李良(从文中猜, 真名似乎是林强). 隐姓埋名, 从容赴死.看刘猛的<<冰是睡着的水>> (http://book.sina.com.cn/nzt/lit/bingshishui/index.shtml), “ 难忍能忍,难舍能舍”, 正是隐蔽战线的战士, 推而广之, 共和国前辈们的精神写照.
二子爹妈在一家研究院工作, 早已经退休了. 偶然一个机会, 从网上看到他们院曾负责过一个国家重点项目. 打电话回家,二子爹说是啊,为此特地腾出了一个小楼,我们实验室也搬了出来.
那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保密啊, 跟你小屁孩说什么.
二子爹妈是文革前共和国培养的大学生, 一辈子没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果. 他们只是一颗颗平凡的螺丝钉.
就这样一颗颗螺丝钉, 也有着这么强的保密意识.
再看看现在, 泄密事件层出不穷. 很多网友只是为了出个风头, 就什么都说了….
二子看, 如今什么都不缺, 缺的就是一种精神.
不多说了, 看故事吧. 原文没有写完, 也是一种遗憾吧.
不知道以前有人贴过没有, 要是重复, 请萨老大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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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谨以此文纪念一位失踪多年的童年伙伴。
漫长的五年终于过来了。今天的天空好象比平时更蓝,空气也格外清新,连
纽约街头的行人都显得个个面带笑容――整儿一个新世界!
我随着刚刚宣誓入籍的一群新公民从法庭里出来,马上就去找公用电话。大
厅里的几部电话都有人在用着,我就站在旁边等了几分钟,听着人们激动地向远
方的亲友报告特大喜讯。在我前面打电话的一位妇女左手牵着孩子,右手抓着话
筒,大声地讲着西班牙话。她忽然松开孩子,急切地在钱包里翻找什么。我看她
只捏出两个大子儿来,就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硬币递了过去。她接过钱便匆匆忙
忙地往电话机里塞,并连声道谢:“Gracias!”――没改口,还是西班
牙语――我微笑着回了句“No problema”,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
西班牙语,然后转身走出大厅。
我来到路边一个电话亭前,摘下话筒,微微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拨
通了一个已经默诵数年的号码:0-703-482-1100。我告诉电话公
司的接线生“找杰克?路易斯204,对方付费”。
“您贵姓?”
“没有名字。”
接线生没再问什么就接通了对方的总机。
“你好!这是中央情报局。”
“你好!我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话务员。有一位无名先生要找杰克?路易斯
204,你们同意付长途电话费吗?”
“可以,请稍候。”
我低头看着手表,在沉默中等了三十秒钟,然后对着话筒说:“对不起,我
不想等了。请你转告杰克?路易斯,明天中午十二点整等我的电话。我的名字是
美洲豹,美洲豹三号。”
“别挂,路易斯先生马上……”总机话务员的话音未落,一个男人的声音就
插了进来:“什么?美洲豹?哪个美洲豹?”
我很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不起,我叫布莱恩,是路易斯先生的助手。”
“我是俄勒冈的美洲豹,美洲豹三号。你告诉杰克挪动一下他那臭腚,马上
过来接电话,否则他再也别指望听到我的音信了。”
“好,我这就给你转过去。”
“我是杰克?路易斯”,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你说你是美洲豹三
号?”
“是的。我正在申请加入联邦证人保护计划。在我向联邦调查局自首之前,
我觉得应该跟中央情报局打个招呼――职业礼貌嘛。既然你还在,也算看在旧日
交情的面子上吧。”
“旧日交情?”
我改口讲起汉语,“还记得当年的京城三杰吗?”
“京城三杰?”对方犹豫地用汉语重复着,忽然脱口用英语骂了一声:“臭
大粪!我早该猜到了,你是李杰!你可不能去找联邦调查局。你是我们的。你现
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改回英语,“我在联邦调查局的纽约分局大门前。”
“这事不归他们管:国际间谍案是在我们中央情报局的管辖范围内。”
“胡说八道。我已经跟联邦调查局达成交易了。顺便提一下,你正在跟一个
美国公民讲话。我的律师是迈克?罗森伯格,纽约总教区的红衣主教亲自帮我找
的。”
“迈克?罗森伯格,全国有色人种促进协会的前任首席律师?李杰你小子还
是这么狡猾,二十年了……咱们应该好好谈谈,我派人接你来华盛顿吧?”杰克
急切地问道。
我顺口撒了个谎,“联邦调查局现在给我派了特护,后天下午你来纽约吧。
在联邦调查局纽约分局面谈。我的律师迈克?罗森伯格、联邦调查局地方分局的
特工汤姆?施莱辛格、联邦调查局总部的一名官员,再加上你。你可以带个人来
。”
“别打算糊弄我,”杰克冷笑一声,“你要是已经有了特护,就没时间在大
街上打这个电话了。你我心里都明白,那联邦证人重新安置计划对你来讲就是无
期徒刑:改名换姓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跟所有的亲友永远失去联系。李杰啊
,还是到我这里来寻找真正的出路吧。你也许不知道,我现在是副局长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杰克居然变得这么出息了。
第一次见到杰克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刚从张家口调回北京,在公安部一局
做内勤,“兼任美国驻华联络处人事科科长”。上至特命全权大使衔的联络处主
任、下至牵着狼狗看大门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每人都在我们这里有份档案。不但
有历史记录,而且有现实表现――他们只要一出门,我们三处“影子队”的那帮
小伙子就开车跟在后面,盯得紧紧的。
我刚上班没两个星期,处长就派我去机场“接”联络处的新主任乔治?布什
。我从档案夹里只找到一张布什的照片,是三年前他出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时照
的:一手托着腮帮子,垂头丧气的,正是刚刚听到大会表决结果(中国进入联合
国)时的那副惨相。
本以为布什是个老头儿,在机场见到的却是一位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腰板
挺得直直的,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我用长焦距镜头瞄准了他,连按几下快门,自
言自语道:“这年过半百的老干部身子骨还挺硬朗。”忽然听到一个陌生人插嘴
,“布什大使从前是我们大学垒球队队长呢。”我回头一看,是个外国人,居然
能讲这么顺溜的汉语。他冲我点点头,接着说:“而且他也不到五十岁,只是‘
四十九,打一宿’”。
我们处的小卢忽然从那人身后闪出来,“小杰克你跟这儿敲三家呢?学那么
两句北京话就到处瞎套!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李杰是新华社的摄影记者;杰
克?路易斯是美国驻华联络处的,公开身分是新闻组的二秘。”我会意地微笑一
下,脑子里飞快地把联络处那几个特殊人物的档案扫了一遍,然后边向杰克鞠躬
、边用日语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杰克往前探了探脖子,用日语答道:
“也请您……”,话刚出口,忽然噎住了。
小卢幸灾乐祸地笑道:“早就说过你是从中央情报局东京站转来的,非不承
认,啊?”杰克涨红了脸分辩道:“我是从华盛顿美国新闻总署借调过来的。”
小卢拍了拍杰克的肩膀,“何必呢?你们北京站的李杰明站长早就跟我们打过招
呼,让我们照顾你。同行之间要互相帮助嘛。”杰克这时已经镇静下来,很友好
地解释道:“误会了吧?杰明和我是校友,自然要关照我。仅此而已。”
我摇了摇头,“不是中央情报局的就算了。不然我们可以帮助你通过合法途
径搜集正确情报,免得你犯错误。”杰克困惑地问道:“犯错误?什么错误?”
小卢咧嘴一笑,“你知道苏联大使馆的索科洛夫为什么卷铺盖回国了吗?他找不
到东西汇报,急得上大街偷邮箱。没想到李杰悄悄跟在后面,把他拆邮箱的全过
程都拍照下来了……”
杰克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让我说什么好呢?索科洛夫那家伙太蠢:斗
篷与匕首的年代已经是历史了。即使要干,也应该找个本地人干这种脏活儿。”
我板起脸来跟他打官腔:“这里可不是你们那金钱万能的资本主义社会,你怎么
能找到本地人帮着偷情报呢?咱们打个赌吧,谁输了就请一顿全聚德烤鸭。”
杰克苦笑着摇摇头,“卢每天盯着我,让我上哪儿找中国人去?反正我是输
定了,干脆今天晚上请你们俩吧。六点半,前门还是王府井?”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出了声,“对了,你还欠我一顿烤鸭呢,都二十年了
,罚你明天来纽约补请。别跟我这儿摆官架子:不准带人来。咱们俩随便聊聊,
不上记录,你可不要偷着录音。后天的正式会谈你可以派人参加,但是我用不着
中央情报局帮我什么忙。”
杰克用汉语答道,“你丫还硬充好汉。好吧,我明天上午去纽约,咱们到唐
人街去吃烤鸭。不过晚上你应该跟我一起到华盛顿来。”还是那一口流利的“江
南普通话”!这时我才消除了陌生感,真正觉得是在听老熟人杰克讲话。我忍不
住夸了一句,“小杰克你够可以的呀!明天咱们都讲汉语吧。”
要不是事先约好了时间地点,我一定认不出杰克来。刚刚四十五、六岁的人
,已经是满头灰白,背也有些驼了。只有那眉目之间还让人依稀认出当年的小杰
克。握过手,寒喧几句之後,我告诉他午餐地点改在法拉盛了。他摇了摇头,“
小动作,没有用处。”我对他解释说在唐人街没找到北京烤鸭,而且法拉盛那家
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他没再说什么,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法
拉盛。”
出租车在曼哈顿闹市的车流中缓缓移动着。杰克说,“这个巴基斯坦司机大
概听不懂中国话,咱们谈正事吧。我已经问过联邦调查局了,你还没有证明你确
实是那传说中的美洲豹三号呢。不过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困难吗,或者是
有什么阴谋?”
我摇了摇头,“都没有。我跟国家安全部脱钩已经好几年了,倒也相安无事
。这次我要洗手不干,跟联邦调查局公开结账,安全部的老爷们如果听说了,恐
怕不会高兴,但也是鞭长莫及。现在找你就是想聊聊天,解开历史上的一些疑案
,算是咱们俩私人之间核对笔记,以後没准儿谁要写回忆录呢。”
“我可没法区别私人和官方:我还要受国家安全条例的约束,不能泄露机密
。不象你,金盆洗手,当然自由多了……”
“嘿,杰克,从哪儿学来的‘金盆洗手’?”
“金庸的《笑傲江湖》,当年在香港时查先生签名送给我一套。”杰克笑着
补上一句:“别忘了我跟他是新闻界同行啊。”
想起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的下场,我心头一颤,赶快扯开话题,“什么泄
密不泄密的,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们一进饭馆门,经理就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我对杰克介绍说,“这位陆先
生从前是中国大使馆的一秘,八九年六月中旬离职。来纽约开了几年出租车,有
了点儿积蓄,就盘下了这家饭馆。看见墙上这张照片了吗?前排中央是赵紫阳,
站在赵紫阳右後方的就是陆先生。”我又对经理说,“这位也是‘陆’先生:杰
克?路易斯,北大中文系的校友,普通话比你讲得好。杰克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务
头子,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经理笑着说:“他要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务头子,我就是地下党的支部书记。
二位里请,雅座。”
杰克进到里面,感慨地说:“单间雅座,真象又回到北京了。”经理陪笑着
,“大家都这么说呢。纽约城里这么多中国大陆来开的进出口公司,很多人都喜
欢来我这里吃饭谈生意。路易斯先生想做中国生意的话,我可以帮着找主顾。”
经理出去後,杰克愤愤地说,“这些中国公司都是来套购限制出口的高技术
产品的。几年前洛杉矶的一家华人公司买了价值六百多万美元的高速集成电路块
,全都非法出口到中国去了。不然中国的高速通讯根本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
”
“得了吧,当时中国已经绕道西德买了很多,无非多花点儿钱而已。说是禁
运,可後来日本人想卖给中国一条高速集成电路块生产线,美国就赶快取消了那
项禁令。计算机工业也是一样:克雷巨型机死活不卖给中国的气象部门,等中国
人一造出银河机,又赶快取消禁令。中国不能造的就禁运,能造的就不禁:其实
就是不想让中国形成自己的生产能力。直到现在还卡着大规模并行处理计算机系
统,非不让往中国卖。”
杰克坦然地说,“那当然啦。如果你可以证明中国人已经有了制造能力,我
们可以考虑撤销这项出口限制。就怕你们现在还没偷到这门技术。”
“什么‘你们’?我早就洗手不干了,而且我现在是美国人。”我纠正着他
,“我希望你帮着解除对大型计算机出口中国的禁令,这对美中两国都有好处。
我知道白宫不归你管,至少现在还不是,但你可以向总统提供正确情报。我相信
,对中国计算机工业的准确了解会帮助总统做出明智的决定。”
杰克傲慢地问道:“中国的计算机工业?有什么东西我们还不知道吗?或者
有什么东西我们需要知道吗?”
听到他那狂妄的口气,我一下子忘记我是美国人了,挑战似地反问他:“你
们知道多少?你们知道现在中国人在研制什么样的计算机吗?”
“当然知道。你们偷了克雷巨型机的技术,造了台银河;后来又从克雷偷了
多处理器技术,弄了个双处理器的银河二型。谢天谢地,我们把陈吾泰这家伙抓
住了,因此你们至今还生产不出大规模并行处理的计算系统。”
“陈吾泰根本没沾克雷的边儿。等会儿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中国人现在不生产
大规模并行处理计算机。先说被这禁令卡住的项目吧。其中有十四台IBM公司
的大型计算机,是中国国务院人口中心出面订的货。现在国家安全部手里有IB
M公司二十九种主要大、中机型的生产图纸和其他重要技术资料,比当年造银河
机时的资料齐全多了。你们不卖,我们可以自己造。”
“就算你们把图纸资料偷齐了,还是造不出来那些计算机来。巧妇难为无米
之粥――中国的微电子工业目前只能批量制造三微米级的集成块,今后几年内顶
多达到一点五微米级。”
我迎着他的目光,试探地问道:“你可知道DEC今年刚正式投产的那条零
点五微米级集成块生产线?参加建造那条生产线的工程师里有好几位去年回中国
工作,据说已经在上海微电子基地干了一年了。”我微笑着补了一句,“当然我
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chip,电子集成块还是炸土豆片?”
杰克面色未改,却用英语冒出一句“听着跟真的似的,可你只是在诈我”。
“不动声色,哈?怎么急出英语来了?”
杰克一笑,“噢,都是让你那个chip给影响的。”
这家伙是比二十年前成熟多了。
我知道他被触动了,又接着问:“你听说过银河三型吗?”
他犹豫了一下,“好象没有什么印象。我对中国的计算机工业不很熟悉。”
“太谦虚了吧?当年你好象对长沙很感兴趣嘛,去过不少次呢。”
杰克咧嘴一笑,“我还要重复多少遍那个老故事?我从来没去过长沙工学院
,我只是受雅礼协会的委托,去长沙看看雅礼中学和湘雅医学院,那都是几十年
前雅礼协会兴办的学校。”
“旧账不必翻了。长沙工学院后来改称国防科技大学,那里的银河三型研究
项目是一九八九年底下马的,与美国MultiFlow计算机公司倒闭正是前
后脚,其中的奥妙你自然明白。”
杰克迟疑地点点头。
我又接着说:“去年夏天,有几个年轻的技术骨干离开长沙,到某地参加了
一个新的开发项目:天光。”望着杰克茫然的目光,我缓缓地补了一句:“天光
,Heavenly Light。”
杰克的脸色骤变。
我假装没看见,“感谢美国惠普公司的宽宏大量,或者说是疏忽大意,中国
人已经仿造出光子计算机的主板了。也许不该算仿造:这项技术好象还没有人申
请过专利。”
杰克松了一口气,用英语咒骂着,“他妈的,我还以为是空间激光武器呢。
前几年曾经有中国人想混进Sandia参加激光等离子束的研究,被我们及时
制止了。”
“杰克,你真变老了,老得落伍了”,我毫不客气地说道,“光子计算机比
空间激光武器重要得多!你知道在固体介质中光子的传播速度比电子快几千倍吗
?一台光子计算机的计算速度要超过电子计算机上万个处理器的并行处理速度。
而且在取消了光电转换环节後,光盘的直接读写就真是快如闪电了。”
望着杰克那涨红的脸,我慢悠悠地问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中国人不生产
大规模并行处理计算机了吧?”
“要想让我相信你这天方夜谭,你得让我见一见惠普公司方面的…嗯…联络
人。”
“别逗了,杰克。情报合作也不能出卖消息来源啊。”
“我总不能无风起浪吧?至少你得证明你的身份。如果你的地位确实重要,
这些情报的可信度就会增加。你可别瞎吹,我们这里接待过的叛逃者里有国家安
全部的高级官员,随时可以跟你对质。”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顿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转念一想,又平静
下来,鄙夷地说,“这种下三滥怎么靠得住呢?再说他是外来户,虽说是局长,
其实知道的有限。”
“你说他是下三滥,我说他是宝贝。我当然不会喜欢这种出卖同志的叛徒,
也不会信任他们,但是生意归生意。嗯,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打赌的事,如今该
算我赢了吧?不但有中国人帮着我偷情报,而且还是高干呢!”
我哑口无言。
杰克又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也说他是局长?怎么有人说他只是处
长?”
“当然是局长了。说他是处长的人多半是从安全部红头文件上读到的。”
“噢,想来是安全部是想大事化小,免得丢脸?”
“不完全是这样。中国情报部门多年的规矩是局级以上干部不许出国,俞提
出去香港“检查工作”已经够露怯的了,但贾部长是外来户,不懂规矩,糊里糊
涂地批准了他的出国申请。部办公厅的人反正不喜欢贾,谁也没提醒他。事发之
后大家等着看贾下台,可中央根本没怎么追究这件事。”
“因为彭真帮贾说了话,还是因为乔石和俞的亲戚关系?”
“不知道,我对‘中南海学’不感兴趣。你既然消息这么灵通,告诉我小俞
是怎么陷进去吧。有人说是美人计?”
“他的嘴不牢靠,爱向朋友们瞎吹。他的一个朋友把情报传给香港的记者,
我们得到后就去敲诈俞。他害怕我们通知国家安全部,又不敢接受我们的指令留
在北京作内线,于是就逃到香港。他到了香港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傻瓜胆小鬼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说他没成事?要是没有他,你们也抓不到陈吾泰。”
“我们那时已经盯了陈吾泰好几年了,用不着俞的帮助。”
“是吗?那你告诉我陈吾泰到底是什么人吧。”
“陈吾泰曾在中央情报局的海外广播监听部门工作过三十年,一九八一年退
休。后来我们在北京的消息来源说他是中国间谍。经过两年多的跟踪调查,一九
八五年底以间谍罪将陈逮捕,一九八六年初他在监狱里自杀了。”
我对杰克摇摇头,他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当然,俞在八五年提供的
材料帮助我们确认了陈的间谍身份。”
“就算确认了间谍身份吧,可他有什么间谍活动呢?你知道陈与中国仿造克
雷计算机根本无关。”
“倒是还没发现这方面的证据,但是他还干了许多其他坏事呢:海外广播监
听部亚洲处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出卖给中国人了,我们的对华政策对中国人也都不
是秘密。”
“坏事?这都是你小杰克当年常挂在嘴边的‘相互了解,共同受益,现代化
的友谊情报活动’啊。美国的利益受到什么损害了吗?”
“李杰,记性不错嘛。可是陈没有得到授权,私自出卖情报,就该受安全法
的制裁。”
“也许吧,可你知道陈没有‘卖’情报:他一分钱也没从中国拿。传说的什
么二十万美元都是瞎扯。”
“这倒是,我们查了他的账,只发现一笔五万元收入来源不详,但同时他的
合法收入中还有更多的钱不知花到哪里去了。你如果感兴趣,我也许可以让你看
看他的案卷――你认识陈吾泰吗?”
“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
“恐怕不是听大街上的人说的吧?你如果告诉我有关陈的内情,我这里自然
有东西跟你交换。在中央情报局总部里,我算是对中国情报部门了解最深的专家
之一了。比如说,我可以告诉你文革以前十几年里我们在北京的鼹鼠是谁。”
杰克轻轻地说了个名字……
我大吃一惊,却不加思索地答道,“你这是典型的反间计。再说我已经洗手
不干了,对这些陈年老账不感兴趣。”
杰克问道:“不感兴趣?五十年代中国情报部门三大悬案的解都在他一个人
身上。”
“我没听说过什么三大悬案。”
“吴石、台共、克什米尔公主号。”
“谁是吴石?”
“当年台湾的国防次长,以共匪间谍罪判了死刑。”
我闭上眼睛,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悬案是非,留给史学家去研究吧。
既然你是专家,我也就用不着班门弄斧了。”
“这可太不够意思了!礼尚往来嘛。反正都是死人了,说说也无妨。”
我想了想,点点头,一板一眼地说:“陈吾泰,男,广东惠阳人,一九二○
年出生,一九四四年参加革命工作,一九四八年入党,一九八六年殉职。生前曾
任中直机关副局级侦察员,在香港、南朝鲜、冲绳、美国等地工作。怎么样,咱
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吧?”
“是的,我这里的档案材料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你这里的档案材料里只记载了他在一九七○年以后的活动,对吗?”
杰克吃惊地点点头,“不错。俞说可能是文革初期销毁旧档案的结果。你见
过陈的旧档案?是公安部、调查部、还是总参二部的档案?”
“杰克,知道得太多可不好。”我半开玩笑地警告着他。
他下意识地朝门外看看,又扭回头来,眯起眼睛说,“孔夫子教导我们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干咱们这行的死于好奇心也不算丢人。”
“送佛送到西天,我就成全成全你吧。一九六九年总参二部接管调查部后,
重新整理了外勤档案,因此陈名下的活动记载都是一九七○年以后的。”
“可是其他人的都有一九七○年以前的,有几个是从五十年代开始的。”
“小俞把整个档案室都搬过来了?真他妈的不是东西!陈吾泰跟别人不一样
:他是解放前李克农部长在重庆时亲自发展的,出国后始终是部长直辖干部,组
织部门没有他的书面人事档案。总参二部的人没查出陈吾泰的化名,只好重建档
案。”
“那他的化名是什么?”
“美洲豹,美洲豹一号。”
杰克眼睛一亮,“既然你是美洲豹三号,一定也是部长直辖干部了?难怪我
这里没有你的材料。噢,我当然有你李杰在北京的材料:曾在苏联留学,回国后
在四川攀枝花钢铁基地工作,后来到张家口军事外语学院教过俄语,一九七四年
进入公安部,一九七七年因为报道李良事件时泄密,受到处分,调回冶金部。这
档案还是当年我在北京建起来的呢,现在得请你帮着补齐了。你那个处分到底是
怎么回事?是不是为了你根据李良的遭遇写的那个电影剧本,《林强海峡》?”
“唉,一言难尽啊……”
一九七六年十月“四人帮”下台后,部里调我参加平反工作,分在李良专案
组。
李良本姓林,是林则徐的五世孙,祖籍福建侯官,生长在北京。一九三七年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他把几个弟弟妹妹送到后方,自己留在北平看家。解放
后他改名李良,默默无闻地在天津香港之间做点儿生意。一九六六年秋天,文革
风烟滚滚之际,李良从香港返回天津,没进家门就被公安局的人带进监狱。公安
系统的造反派在李家小洋楼前贴满了大字报,说他受公安部凌副部长指使,到香
港与国民党特务勾结。
监狱审讯室里,几个身着警服的造反派让李良揭发凌副部长。李良对那些人
说,“我是在特殊战线上为党和国家工作的。这次奉命回国述职,根据保密条例
,我只能向主管领导直接汇报。请你们马上带我去见凌副部长。”
造反派告诉李良说,凌副部长是“三反份子”,已经靠边站了。李良大为震
惊,“既然是这种特殊情况,请你们马上与总参二部的张部长联系。”造反派们
根本不听他的,上去就是一记耳光,“让你揭发谁你就老老实实地揭发!我们现
在要彻底砸烂公检法机关,你可不要当绊脚石。”
李良顿时大怒:“你们要反了?居然敢夺共产党的权!”原来李良是党龄三
十多年的老革命,利用他在旧社会的上层关系,长期从事地下工作。他冒着生命
危险在敌后工作多年,小心谨慎,还没有蹲过日本人或国民党的牢房,没想到今
天却被关进共产党的监狱,还挨了人民警察的打。
李良开始绝食,不见到老领导绝不张口。狱方日夜拷问,强行输液。经过三
百多天的抗争后,李良力竭身亡,至死没有吐露一点机密。此后一顶历史反革命
帽子戴了九年,家属连年上告,都如同石沉大海。
这次我们调阅了李良的全部档案,连点儿历史问题的痕迹都没见到。根据档
案记载,他解放前在平津两地为华北根据地采购医药和通讯器材;解放后在香港
工作期间,为国内买进许多禁运物资,如核燃料物质和雷达专用磁控管,为国防
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于是我们写了报告,认定是冤案,建议平反。部里很快批
准了。
出乎意料的是部里发文追授李良公安部一级英雄称号,并追记特等功一次。
这可是二十多年里公安部第一次授予干部如此殊荣。更奇怪的是为李良补开的追
悼会并没有循例让部机关的普通干部们参加。我想起当年公安部里的造反派说李
良奉命去香港与国民党特务勾结,心想大概是无风不起浪,李良在香港恐怕不光
是买了些战略物资。
我作为专案组的代表,跟着局长去八宝山参加了追悼会。进了八宝山二号小
礼堂,我看到一位从前和我们住邻居的高伯伯,便上前打招呼。敢情这位老将军
是李良的连襟;他带我进休息厅见了在场的其他亲属,我吃惊地发现好几位都是
名字常常见报的重要人物。凭着如此亲戚关系,李良的案子居然一压十年!我心
头的疑团更重了。正在这时,李良的遗孀从休息厅里间走出来,陪着她的是公安
部的凌副部长和两位老人。我认出其中一位是调查部的罗部长,却不知那穿军装
的是谁,问过高伯伯才知道是总参二部的孔政委。乖乖,中国情报部门的三巨头
都在这里!
追悼会开始了:奏哀乐,对遗像鞠躬,局长致悼词,亲属代表讲话……这一
切结束后,主持追悼会的凌副部长请大家都到休息厅里坐下,然后大声说道,“
李良同志为党做了三十年无名英雄,迫害致死之后又背了九年黑锅。我们对不起
他啊!在场的几位领导都知道李良同志的功劳,现在我们要让他的亲属也了解一
下李良同志对党和人民做出的杰出贡献。
“五十年代中期,我们在台湾的地下工作遭到严重破坏,所有的关系都断掉
了,不但解放台湾的计划被迫推迟,而且我们对台湾军政界的内部动态完全失去
了解,极为被动。在这个关键时刻,李良同志冒着生命危险三访台北,带回重要
情报,受到中央领导高度评价,陈赓大将特意提出要为带回这批情报的无名英雄
记特等功。
“几年后,我们国家经历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苏修和印度反动派又在边境
地区接连制造事端,内外形势都很严峻。正在这时,李良同志从香港送来紧急报
告,说台湾蒋帮要乘机反攻大陆,计划两个月内在闽南粤东沿海登陆。总参领导
接到我们转去的情报后大为震惊,因为我军多年来一直以闽北浙南沿海为主要防
守目标。作战部的雷英夫同志当即提出疑问:蒋匪老巢在江浙一带,而且在东海
作战蒋军可以倚借冲绳的美军海空基地,从前好几份来自台湾的登陆作战计划都
是以北上为目标的;这次说是南下,不知有没有可靠证据。
“主持军委工作的贺龙元帅召集三总部和海空军的负责人开会研究这件事,
大家都认为形势很危险。我们海军的主要力量都在东海舰队和北海舰队,南海舰
队连艘巡洋舰都没有。如果敌人登陆广东,根本拦不住,只好放进来在陆地上打
,对国家建设和人民生活的破坏程度自然会很严重。
“两天后贺总把几大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找去,责令我们不惜代价,力争十天
内查明蒋军意向。他说,军委几个副主席碰了碰,总理的意思是能不打仗就尽量
不打。如果能拿到准确情报,我们就公开调兵到敌人的计划登陆地区,争取把敌
人吓回去。现在的问题是耳目不灵,情况不明啊!
“我马上赶到广州,叫李良来谈了情况。他说他在台湾有一张从未动用过的
王牌,本来打算留到解放台湾时用,这次既然情况如此严重,就提前用了吧。六
天后,李良的交通员送来两个缩微胶卷,上面拍照的是几份经蒋军联勤总部司令
审阅的绝密文件,包括登陆兵力配置、装备补给计划、岛内储备总表。原来蒋介
石这次想抓住我们的防守薄弱环节,进占闽南粤东,作为进一步反攻大陆的跳板
。蒋介石对手下的人讲,大陆饥荒严重,民心不稳,国军的飞机不用往大陆投炸
弹,只要空投四十万吨大米,闽粤两省的老百姓就会打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出来迎
接国军登陆。
“我立即把这些文件印出来,送到中央军委。过了几天,中共中央下达了关
于蒋介石匪帮策划大规模窜犯东南沿海的紧急通知,传达到全国十三级以上干部
。军委下令调动三个野战军支援前线,实际上只有四个步兵师参加了调动,军列
上运的榴弹炮都是盖在炮衣下的木制模型。李良又奉命通过香港某渠道把关于福
建前线军队调动情况的假情报泄露给台湾情报部门。与此同时,广东、福建沿海
地区的地方部队和民兵在海滩上构筑简易工事,并日夜巡逻。蒋介石看我们军民
齐心早有准备,就没敢来打。”
这时罗部长插了一句:“后来总理表扬了李良,说他孤胆英雄,抵得千军万
马。可谁想得到,几年后李良却为这件事陷进了自家人的监狱,含冤去世。”
孔政委跟着说:“李良的遗书我读过,催人泪下啊。我边读边想起清朝末年
林觉民烈士留给妻儿的《绝笔书》,就是黄花冈七十二烈士中的那个林觉民,他
是李良的叔叔。戊戌六君子里的林旭也是他们侯官林家的,满门忠烈啊。可只有
李良一人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算是最冤的了。”
凌副部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听我讲到这里,杰克疑惑地问,“我明白李良不能对造反派解释,但是为什
么李良的上司不出来保护他呢?”
“保护?假如他的上司那张臭嘴闭得严实点儿,底下那些无关人员根本就不
会知道李良的底细。情报工作让外行官僚一搅和,准乱。”
“彼此彼此,我们这里是一帮狗娘养的国会议员坏事。但是公安部的领导还
是可以把李良从监狱里放出来呀?”
我摇了摇头,心想,要是能放,他们压根就不会把李良从香港叫回来。我参
加外调时听当年的造反派说,那时李良对文革不理解,看到党政机关领导人纷纷
落马,便提出在局势稳定之前暂时中断与国内的联系;部里有人怀疑李良会投敌
,就命令他回国述职。
我犹豫了一下,用当年公安部领导找的借口来对付杰克,“放李良出来就会
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台湾那边好几个人要掉脑袋的。”
杰克点点头,“倒也是。但是你那个剧本里还是批评了部领导不会保护自己
的干部,说这场冤案中他们该承担的责任比造反派的大。难怪他们要处分你。”
“当然啦。不过更让他们恼火的是,我把我那份报告,《从李良事件看公安
部保密工作中的致命漏洞》,抄送给总参二部和调查部的主要负责人看了。于是
我就被撵出去,他们还美其名曰‘技术干部归队、迎接科学的春天’。”
“同行是冤家。你让公安部丢了面子,还能指望他们给你发奖章吗?回冶金
部总比蹲监狱强多了。可是你后来怎么又变成美洲豹三号了呢?”
《追访美洲豹三号》
?探奇?
【休士顿,2月4日】今天我值班。《新语丝》编辑部的格雷曼先生
(Grayman)从英国打电话来,说一位无名作者失踪了,想请葡藤
社帮着查找。
我冲着电话机摆了摆手,“这种事不归我们管。你拨911吧。”
他赶快说,“你们葡藤社不是专传流言蜚语、擅长无中生有吗?查访
失踪人员正是无中生有啊。”
“那你可以去找谣通社的呆老前辈嘛,他是谣界大腕。”
“找过了,接电话的秘书每次都说要等明天做决定。明日复明日,明
日何其多……”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什么‘明天’,那是‘天命’,呆社长的大名
,照美国习惯,倒着念的。”
“是这样?惭愧,惭愧!不过谣通社近来业务确实很忙:他们刚开辟
了香港市场,那里对有关中国的谣言敞开收购,有多少要多少。九七年之
前大概是顾不上帮我们找美洲豹了……”
“什么?你要找《美洲豹三号》的作者?我读了前两篇,正等着读结
尾呢。可别断了顿啊!关于这位作者,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们是从编辑部的传真机上收到那无名作者的来稿的,上面
没给出他的电话号码。”
【达拉斯,2月5日】周日工作午餐。我向社委会报告了这桩案子的
情况,说毫无线索的案子没法接。痞委员放下酒杯,用责备的目光瞪了瞪
我,“谁说毫无线索?他的名字不是叫李杰吗?你读文章太不仔细!”
我无奈地摇摇头,“醉话连篇。”
壶委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象是网上中共野史家醉人的手笔
。他去年秋天脱网後便杳无音信……”
我瞥了痞委员一眼,笑着说:“不会吧?醉人姓章。”
痞委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道:“言之有理,得查姓李的。
会不会是鲤鱼呢?他曾在美国政府的高科技中心工作,後来离开达拉斯,
听说去了纽约。那美洲豹不是也去了纽约吗?苏秘书,你让纽约电话查号
台把姓李的都查查。”
苏秘书犹豫着说:“听说那里有几十万华人呢。一次查两个,得花多
少钱才能查全啊!”
我说:“那就请飞龙帮忙吧,他是著名的姓学专家,又是网共最权威
的电话元老。”
【纽约,2月7日】攀上六层金字塔才进到飞龙的办公室。我气喘吁
吁地问他是不是住在塔上,不然每天爬上爬下的可真受不了。他转过身,
抖了抖翅膀,说他已经修行到四级天使了。
飞龙回身坐下来,开始谈生意,“你们整儿一个傻逼:查查编辑部的
传真是从哪个电话号码送来的不就行了?”
“电话公司不给查,说要有法院授权才行。”
飞龙狡猾地笑了笑,“哥儿们在计算机系统上觅点儿东东,如囊中取
物。喏,这是我的报价,你拿回去跟你们社里研究研究。”
他又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来瞄了瞄,忽然眼前一
亮:这家伙也姓李!嗯,而且有专长……
我兴冲冲地打电话给社里报喜,苏秘书却透过长途电话扇了我一姜掌
,“傻小子!人家让你查访的是下落不明的无名作者,不是江湖上的成名
人物。”
【雪城,2月9日】到古编家里来看第一份传真的原件,想研究一下
笔迹。古编笑眯眯地说,“不用研究了,那是北京字体,十二点。”敢情
是计算机上写的。
我垂头丧气地随便翻了翻那几页传真,目光停在后面那封给编辑部的
短信上。“如蒙匿名发表,当有续篇送上。即颂 编安”。这语气好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迟疑地对古编说,“你说这美洲豹会不会是凯丽?姓氏年龄都对得
上,又都在钢铁厂干过……”
古编想了想,“凯姐唱歌时还露过几句正宗俄语。可是好象没失踪吧
?时不时地在IRC上能见到呢。如果光看那封信,签名倒是更象别人呢
。”
“乡野之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错,这象是方家的
落款方式。
【达拉斯,2月12日】周日工作午餐。我向社委会报告了外调结果
……嗯……外调没有结果。“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格雷曼先生吧?明天就是
截稿日了,别耽误人家出刊。”
痞委员放下酒杯,用责备的目光瞪了瞪我,“格雷曼先生一定会认为
我们诚心拆他的台。自从他娶了车尔瑞(Cherry)小姐之後,网上
不少人耿耿于怀。咱们可别让他误会。”
想想当年痞委员也是“追车族”成员,我会心地笑了笑。
社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这可不是个别社员的面子问题。要记
住咱们社的规矩――不能顺藤摸瓜,便要无中生有。总不能空手而归。”
我苦恼地说:“这次可不是瞎编点儿什么就能对付过去的。我可以说
美洲豹好象是醉人/鲤鱼/凯丽/飞龙……”
壶委员插话说:“咱们赖到秃鸭头上好不好?她可以算是‘俄勒冈的
美洲豹’。”
我接着说道:“赖谁都行啊,可这些人不肯接着写美洲豹的故事怎么
办?无中生有,谁来生呢?”
嚎顾问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无即是有,有即是无。”
我恍然大悟:有中生无!
【以下选自送交《新语丝》编辑部的调查报告】
【达拉斯,2月5日】周日工作午餐。我向社委会报告了这桩案子的
情况,说毫无线索的案子没法接。痞委员放下酒杯,用责备的目光瞪了瞪
我,“谁说毫无线索?他的名字不是叫李杰吗?他的接头人不是叫杰克?
路易斯吗?……”
壶委员插话说:“连杰克?路易斯的电话号码都给出来了。你读文章
太不仔细!
【华盛顿,2月7日】我在一个加油站前打电话。
“你好!这是中央情报局。”
“请转杰克?路易斯副局长的办公室。”
“请问您的名字是?”
“奇?探,喔,不对,我的名字是美洲豹。”
“好,我这就给你转过去。”
我大吃一惊,敢情真有个杰克?路易斯副局长?!
“你好!这是路易斯先生的办公室。”
我吓得差点儿把话筒挂上,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对方又说了一遍“你好!这是路易斯先生的办公室。”
我紧张地回答道:“我是美洲豹。喔,不对,我要找美洲豹。喔,不
对,我要找杰克?路易斯,杰克?路易斯先生,杰克?路易斯副局长……
”
“我是杰克?路易斯”,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你愿意讲汉
语吗?”
话筒在我手里抖动着,我大声地讲起汉语:“天哪!原来这全是真人
真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帮一份杂志催稿,美洲豹,不,李杰欠人家
的稿。”
“你认识李杰?”
果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我慌忙说:“不,不,我不认识他,我从来不认识他。我只是读过他
的文章,而且我那时不知道是他写的,还以为是小说呢。”
“你想跟他讲话吗?你想跟他见面吗?”
我的心怦怦跳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我知道我应该说不,我知道我
应该挂上电话逃掉,可是我耳边好象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这可是百年不
遇的机会啊!并非是个人就有机会见到这些传奇人物。”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然後慢慢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我是当记
者的,借用你杰克?路易斯先生的一句名言,干这行的死于好奇心也不算
丢人。”
“好。你带着李杰的文章来找我。顺便说一句,我的名字是Jake
,不是Jack。”
“什么时间呢?”
“越早越好。明天上午可以吗?”
“可以。我明天上午九点到你办公室见你。”
“把你的电话号码和住处告诉我,明天我派人去接你。”
我犹豫了一下,我可不想给乔治城大学的朋友添麻烦。“我刚到华盛
顿,还没有住处。”
杰克说:“我明白。我帮你开个旅馆房间吧。你可以直接去阿灵顿的
假日旅馆跟他们要你的房间钥匙。你想用什么名字开房间?”
“奇?探。谢谢你的热情接待。”。
“谢谢山姆大叔吧。明天见。”
【华盛顿,2月8日】早晨八点三十五分,电话铃响,楼下有人找我
。一问是杰克?路易斯的人,开车来接我的。
车到河滨大道,没有向北去中央情报局总部,却上了桥,开往波托马
克河东岸。我问司机去哪里,他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眼前似乎闪过监狱的高墙电网、阴暗的牢房、丑陋凶恶的囚犯……
我的心直往下沉。探奇,探奇,探出麻烦来了不是?不老老实实地在休士
顿写花边新闻,非来趟这浑水?我开始埋怨起来,从《新语丝》的格雷曼
怨到葡藤社的痞委员,直怨到当年爹娘不该给我起这个怪名字。想想罪过
最大的还要属美洲豹三号!
开来开去,车子出了华盛顿城区,进入马里兰州境内。最後停在海军
总医院。这时我有点儿放心了。马上又开始琢磨美洲豹李杰出了什么麻烦
。
我在一间病房外见到了杰克?路易斯。他长得有点儿象克林顿,但脸
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接过《美洲豹三号》的前两部分,却连一眼都没看。
“听着,”杰克?路易斯冷冰冰地说,“我让你来纯粹是为了杰,他
的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你在这间病房里听到看到的一切都是国家机密,不
经我审阅,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张着嘴巴,没说出话来,只是使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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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原创我加精
前面的感慨是二子的胡言乱语,老大万不可加精, 否则折杀小弟了。
老大的风范, 特别是梦里燕赵,让小弟景仰。 文如其人, 小弟之所以放弃潜水生涯,原因之一也是想与老大结一分网缘,望老大不吝赐教。
看过楼主的帖子,本来想把这篇文章转过来作跟帖的。
在河里搜了一下后,发现已经有朋友转过了,这里就顶一下这篇文章吧。
原文登在某个北美华人刊物上,华夏文摘?枫华园?(想起来了,新语丝,--1改)记不清了。也是没写完。
估计某个超喜欢该文的人往里面添油加醋了不少,比如李良那一大段。原文更精炼、可读。
(以下2改)
又搜索了一下,居然原文就是这样的;看来我10年前只看到了“杰克眼睛一亮”。感谢雪莲 的一顶,让我看到了当年没看到的部分。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在“杰克眼睛一亮,既然你是美洲豹三号,一定也是部长直辖干部了”结束,这小说会悬念得多。
李良,确是英雄,确有冤案;不过跟“李杰”写在一块,小说就露怯了。
哎,一个记忆深处的坑被填上,带来的反而是遗憾。
"在凌青著的《从延安到联合国》(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3月版)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述:运动前(指文化大革命前),我哥哥李良被秘密派遣出国。运动初期,他恰好回国汇报工作,即被捕。‘造反派’逼他交代派遣情况,他以绝食自杀,拒绝交代,结果一个字也没说,保守了党和国家的机密。‘文化大革命’后,他被党组织追认为烈士。”(p123)
俺一直以为美洲豹中的李良是一个虚拟的形象呢.
为了向真英雄致敬, 自己顶自己.
看了二子老师的网文,一时欲罢不能, 上GOOGLE求美洲豹全文不得,恳请河友能发个链接,小弟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