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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革命年代的趣事(一) -- 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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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革命年代的趣事(一)

公众号 云在西湖 首发。

疫情凶猛,世事艰难。发点轻松点的话题,讲一些战争年代的趣事。

一、王震抢俘虏

1947年的西北战场上,四纵警一旅(旅长兼政委高锦纯,参谋长刘懋功)在韩城和宜川战斗中俘敌3700多人。西北苦寒之地,物产不丰,人口稀少,部队吃粮十分困难,大规模征兵不现实,也养不起,所以部队的兵员主要靠俘虏兵补充。俘虏兵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军事素质比翻身农民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只要思想上加以教育,完全可以转化为能征善战的“解放战士”,连训练都省了。所以打仗时,大家都愿意少毙伤,多俘虏。

刘懋功回忆录中提到,10月21日打下宜川后,警一旅三团把3700多名俘虏押到城北的河滩上,进行清理登记。这时二纵司令员王震同志来了,对三团团长葛海洲说:“把俘虏交给我,你们走吧!”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哪个部队俘虏的,归哪个部队处理。三团8月中旬在宁县九岘原与青海马家军作战时损失很大,这次抓这么多俘虏,正是补充兵员的好机会,葛海洲哪里舍得给王震。都交给王震,他回去也得挨批。于是他对王震说:“王司令员,这是我们俘虏的,我们自己得补充呀!”

王震生气了,说:“你不服从命令?听我的还是听你的?”顺手就把拄着的棍子敲了过来。葛海洲赶快躲开说:“司令员,那你也不能全要走呀?得给我们留一点!”王震也笑了,说:“好,一家一半!”他走到俘虏队伍前边,用棍子在河滩的沙地上划了一道说:“那边你带走,这边归我!”

葛海洲一看,王震那边一大半,这边只有一小半,但也不敢说什么,赶快把人带回来。当时刘懋功不在跟前,后来葛海洲说起“王司令抢俘虏”的故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大概王震觉得二纵打宜川抓的俘虏少,“吃了亏”,才亲自出马来“抢”。刘懋功提到,其实王震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非常高,南泥湾大生产搞得举世闻名,打起仗来亲临前沿、指挥若定,的确是一位难得的虎将。后来,王震还为这次举棍子的事,借着喝酒的机会向葛海洲道了歉。

二、陈锡联不认识金砖

1933年6月,红四方面军召开木门会议,决定整编部队。会后,四个师扩编为四个军,计划编36个团,实际编了30个左右。陈锡联任30军88师263团政委。

1933年10月,30军政委李先念率88师、89师一部攻打达县。守敌刘存厚自恃达县易守难攻,天天饮酒作乐,最后当然是丢了城池。

打下城池后,缴获了刘存厚经营多年的兵工厂、被服厂、造币厂。陈锡联他们都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哪里见过这么多宝贝。一摞一摞的背装衣服,大量银元、金砖、金条。他们看得眼花缭乱,也闹了很多笑话。

有的同志把蜡纸钉起来当笔记本,却写不上字。有的把牙膏装在口袋里当糖吃。许多战士从来没有见过白面,就把成袋的白面搬到城墙上,码在一起做工事。陈昌浩看见后问他们:你们怎么把白面搬来做工事?

陈锡联自己闹了一个大大的笑话。他见过银元,但不认识金砖。晚上睡觉,床铺不稳当,他找来一些金砖当成铜块垫在床铺底下。还有一些干脆扔到粪坑里了(扔粪坑里是什么用意?)。第二天,李先念和总经理部(后勤部)主任郑义斋来到他的住处。郑义斋大吃一惊,质问他,怎么搞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上缴,竟然藏在铺底下?

陈锡联不解地说,有什么可藏的,都是铜块子,还有好多都扔进粪坑了,至于大惊小怪嘛。别说陈锡联和团里的干部战士不认识金砖,就连李先念也不认识,也跟着开了一回眼界。陈锡联和郑义斋赶紧召集人员,收集“铜块”,把扔到粪坑里的也捞了上来,全部上缴。多年以后,他们几个说起这件事,仍然觉得十分好笑!

三、调皮捣蛋的陈赓

陈赓的“调皮捣蛋”是出名的。上黄埔军校时,没少捉弄人。在延安学习开会,跑到讲台拿起毛主席的水杯就喝;有的女同志蹲下来方便,故意跑去掀人家的裙子;碰上好饭菜,故意吐点口水,然后自己吃独食。这样的事很多。

陈锡联回忆,1943年8月,时任太行三分区司令员的他到中央党校学习,经常与陈赓结伴去看朱老总。朱德的窑洞前有一棵果树(好像是苹果树)。每次到门口,陈赓先让他去敲门,然后自己用木棍或土块打果子下来。聊完天出来,陈赓就故作惊讶状,哇,怎么掉了这么多果子!出来送他们的朱德就说,既然掉了,你们拿回去吃吧。他俩就把口袋装得满满,回去吃几天。吃完了再去。貌似朱德后来识破了,果子熟了还故意不让康克清摘,专门留着给陈赓打。

在紧张的学习之余,学员还要参加一些体力劳动。修延安机场的时候,陈锡联和陈赓经常结伴去推土垫场地。两人推一辆独轮车。陈赓提了一个建议,去机场的时候,他推陈锡联。从机场劳动回来,他坐车,陈锡联推车。陈锡联的心眼哪有陈赓多,就答应了。干了几天,陈锡联就大呼上当。

去机场的时候,还没劳动,身上有劲。干完活回来,筋疲力尽,还要推一个大活人。陈锡联不干了,要求陈赓推他回来。二人吵吵嚷嚷,最后商定一人一天换着推,这才了事。

四、两个残疾人合伙打野鸡

1947年陕北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加上胡马军队大肆洗劫,搞得老百姓生活很苦,西野吃饭也很成问题。部队常常处于断粮状态,主要吃南瓜和南瓜叶子,有时只能吃当作马料的黑豆,把黑豆压扁与粗糠、野菜熬成糊糊,陕北老百姓叫它“钱钱饭”,即使是这样的东西也不能吃饱。粮食成了制约西野继续在陕北生存、行动、战斗的大问题。贺龙动员晋西北人民勒紧腰带,抠出小米,用毛驴运到前线。为了转运粮食,晋西北的毛驴累死了很多。

打榆林前,迎来了南昌起义暨人民军队建军20 周年纪念日。每年的8 月1 日,部队都要搞一些纪念活动,并尽可能改善一下伙食。可是到了1947 年的建军节,什么也没的吃了。一纵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拉上政委廖汉生去打野鸡。廖汉生色盲,看不清绿树从中的野鸡。贺炳炎的眼睛好,但只有一只左手,打枪受限制。于是贺炳炎提议,他负责发现目标,廖汉生负责开枪打。两个人漫山遍野转了半天,总算打到一只野鸡,拿回去下到锅里,又到纵队卫生部要了一撮盐,就这样过了一个建军节。

说起打野鸡,还有一个小故事。黄火青回忆,他1940年10月从新疆回到延安,准备到新四军五师当政委,由于交通不便,一时没有成行。他和杨勇住隔壁,两家关系处得很好。他有次买了一个10多斤重的猪头,两家分着吃。还有一次,两人背枪出去打野鸡,没打着,就在市场上买了一只回来充数。警卫员一看,咦,怎么野鸡身上没枪眼呢,一下给揭穿了。

通宝推:凤城,神仙驴,愚弟,不远攸高,唐家山,桥上,审度,普鲁托,
家园 后来看王震人畜无害,其实解放前确实是一个猛人,可惜不是猛将

打仗,王老确实不带劲,还不如王宏坤和陈锡联了。在新疆确实可以。

家园 王震两次与特地从北京赶来的邓力群同志作了较长时间的谈话

1992年底,王震两次与特地从北京赶来的邓力群同志作了较长时间的谈话。1993年2月3日,王震与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卫建林谈了很久。卫建林回到北京后整理并寄发广州,王震又作了补充,并交代把前几次谈话整理到一起发出。江总书记对此十分重视,指示中央常委传阅后交中央文献研究室存档。

1、中华民族要兴旺。从孙中山到毛泽东,适应了这个要求。

2、毛泽东倡导改革。红军时支部建在连上,成立士兵委员会,是军队的改革。供给制到薪金制是改革,两参一改三结合也是改革

3、毛泽东主张干部的工资不要太高,干部要参加劳动,密切联系群众,接受群众的监督,想用这些办法缩小差别,防止官僚主义和产生新的剥削阶级。1955年搞军衔,有人主张高工资,差别二十来倍。当时,我任全军薪金改革小组组长,我主张工资差别不能太大,彭老总、贺老总很赞成。

4、毛主席非常重视巴黎公社经验。巴黎公社最主要的经验,是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其中还有收入差别太大。我们不能搞绝对平均主义,要按劳分配。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对的,但绝对不能搞两级分化。两级分化了,我们社会主义制度的性质就变了。

通宝推:acton,燕人,
家园 可不是人畜无害

据传说,北京十条桥边上东城少年宫那栋楼,是三机部某单位和少年宫合盖的,王晨有次就鼓动三机部那个单位和少年宫争地盘。

家园 老王搞政治是可以,就是爱玩。
家园 “但绝对不能搞两级分化”

收入差距不能太大。老一代共产党人都理解这个问题。

家园 敢情杨勇上将听过高英培范振宇说的段子《钓鱼》

如此说来,杨勇和黄火青也算得上是空军鼻祖

家园 可是自家孩子都管不了

他的儿子们都分化上去了.

家园 那些话听听得了,哪个被抓的干部进去前不讲廉政

最后难道他们是因为廉政被抓的?无非是上行下效。我们初中有同学还是孩子的时候,下课一起在茅房骂邓小平,用尿浇碎一坨大便说是给邓小平冲的麦乳精;回头上课写入团申请书,一样是亲爱的邓爷爷。他爹就是干部,家传的本领。像我们工农兵子弟,哪里干的了这个,所以一辈子给人欺负。

家园 王震至少是在十三届三中全会闭幕式上能站起来振臂一呼的

在那时候也算是逆流而行了

家园 这个倒是有,我有个王震骂娘的讲话,找不到了

属于晚年悔过的吧。

但是他儿子可真是,没法说。

家园 革命年代的趣事(二)

公众号 云在西湖 同发。

秦基伟13岁参加黄麻起义,上甘岭一役名声大振,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1988年被授予上将。当过一届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还是第十二届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第十三届中央政治局委员。《秦基伟回忆录》内容比较生动,可读性比较强,里边记录了不少他亲身经历的趣事。

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达成停战协定。双方颁布了于1946年1月13日午夜12时生效的停战令。为了执行停战令,双方及美方代表在北平成立了军调处执行部,我方委员是叶剑英,国民党方面的委员是郑介民,居于中立地位、担负军调处角色的美方代表是罗伯森。

军调处执行部下设若干执行小组,在各冲突地区进行调处。秦基伟时任太行军区司令员,被委任为军调处第十二小组(即石家庄小组)中共方面首席代表、少将军衔。军区副政委黄镇被委任为第十小组(即新乡小组)中共方面首席代表、少将军衔。二人一人北上,一人南下,基本上轮廓了太行军区管辖的区域。出发之前,邓小平特意把秦基伟叫过去指点一番,要他多几个心眼,凡事不要急,不要轻易表态,少说话,多调查,做到“内圆外方”,也就是原则问题寸步不让,但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轻易翻桌子。

2月8日,秦基伟与本小组成员陶希晋(时任晋冀鲁豫中央局秘书长)、张蕴钰(时任太行一分区参谋长,建国后直接参与组织指挥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第一次“两弹结合”、第一颗氢弹和多次空爆、地下平洞核试验等试验任务)、马芳庭(建国后曾任北京化工学院党委书记、院长)以及冀南、冀中、晋察冀等地的代表乘车前往石家庄。土包子进城,开始了他们的谈判之旅,某种程度上,也是神奇之旅、搞笑之旅。

一、坐木炭汽车

秦基伟他们乘坐的小汽车是缴获日军的,烧木炭。鬼子穷啊。没有好车,只好凑合用了。他们开着这辆破车,车上还插着八路军的小红旗,一路上喇叭呜呜叫,汽车摇摇晃晃但也精神抖擞,只是需要时不时停下来加点木炭。

他们风尘仆仆赶到石家庄,好多吃瓜群众过来围观。为什么呢?关键是他们的车上挂了八路军的旗,还有他们臂上的“八路”臂章。那是有号召力的。八路军成立后一直在华北作战,城里的很多老百姓还没亲眼见过八路军长什么样。他们住在石门旅馆,白天晚上都有人探头探脑,尤其对那辆破车特别感兴趣。甚至还有人说:“八路军就是神,国民党的汽车没汽油一步也不能动,八路军的汽车烧木炭也照样跑得呜呜叫。”他们听了,觉得十分好笑,但也不解释。

二、打不开卫生间暗锁

谈判的事不具体说了,总之是有理有节,坚决斗争,没有吃亏,还占了一定便宜。当时中原局分管谈判工作的是中原局党委副书记、晋冀鲁豫军区副政委薄一波,他在邯郸用电台遥控指挥。

谈判进行了一阵子,北平军调部召集各地小组负责人到北平开会,汇报情况。到了北平,秦基伟他们首先去协和医院向叶剑英汇报。在场的有罗瑞卿、耿飚等人,还有全国各地执行小组的负责人。黄镇也来了。

老战友新同事欢聚一堂,工作谈得热闹,也玩得痛快。但土八路头一遭进了六朝皇城,不免新奇,也闹出许多洋相来。当时,大家的住处安排有一个讲究,愿吃西餐的住北京饭店,陈赓就在北京饭店住。愿吃中餐的住翠明庄,秦基伟和黄镇等人便住翠明庄。

在协和医院汇报时,闹过一个笑话。会议中间,秦基伟与马芳庭去卫生间。他出来后,马芳庭顺手一带把门关死了。这下可不得了,怎么弄也弄不开。马芳庭急得满头大汗,在里面大呼小叫,乱喊“老秦、老秦”。

秦基伟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铜疙瘩。左抠一下,右抠一下,东拧一下,西拧一下,开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个暗锁。从来没见过嘛。

马芳庭出来的时候还没解决“问题”,想回去接着“办事”,又怕关在里边,就拉倒了。出了卫生间,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协和医院的门一样,他俩在卫生间里苦斗了半天,搞得晕头撞向,在里面转了两圈,幸亏碰到一个扫地的老头指路,才回到会议室。

三、肢体语言被认为是耍流氓

还有一次,秦基伟与黄镇一起逛街,也闹出个笑话来。那时两人都是三十岁出头,身强力壮,穿着到北平后发的配有少将军衔的军服,从翠明庄走到前门。

到了前门,遇到一个烤红薯的。黄镇是安徽人,喜欢吃甜食,跟秦基伟商量想买2个烤红薯。秦基伟考虑的比较多,认为两名八路军高级干部,穿着呢制军服,又佩着少将军衔,在街上吃红薯有失身份,便提议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

附近有家山东人开的饭馆,二人便走了进去。一个笑容可掬的姑娘迎了上来,问两位长官吃点什么。秦基伟问,有没有红薯。说了几遍,姑娘也没听懂。湖北人和山东人说话,鸡同鸭讲。再者,山东人不是把红薯叫地瓜嘛。

秦基伟急了,开始使用肢体语言,比划多长、多大,是个红皮皮。比划半天,姑娘脸红了。看到黄镇在旁边也笑得很古怪,秦基伟这才恍然大悟,姑娘为什么脸红了。他急中生智,拔腿就跑到街口,找了半天,找到原先看到的烤红薯摊,买了几根红薯跑回饭馆里。

姑娘看了,这才知道秦基伟不是存心调戏她,笑得直不起腰来,说:“这不是白薯吗?俺们老家叫地瓜,你咋老说是烘须呢?”

四、买错军衔领章

秦基伟他们在北平没住几天,汇报完毕,就纷纷返回了。没想到回去之后,家里也闹了一些笑话。他临走时,指定陶希晋临时负责石家庄谈判小组的工作,代理他参加谈判。谈判是讲究规格的,陶希晋不知道军调部给自己授的是什么衔,估摸是少将,便在谈判中自称八路军少将。等秦基伟从北平回来宣布执行小组成员的衔阶时,他才知道自己是上校。

陶希晋说:“糟了,我已经对外号称少将了”。秦基伟也觉得有点麻烦,因为要考虑谈判代表的威信,不能给人家留下一个共产党代表瞎吹牛的把柄。既然自称少将,那就是少将吧。本来临时军衔就是为了谈判方便,无所谓。

秦基伟的呢制军服是发的,军衔领章也是发的。但陶希晋没有。怎么办呢?开始二人轮流穿,谁出台(回忆录中用的“出台”,老将军哪里知道这个词以后有特殊含义呢)谁穿制式军服。后来,小组成员张蕴钰出主意说:“何必这样换来倒去,两人都出台怎么办?街上有卖的,买一副领章不就行了吗?”张蕴钰自告奋勇去买了一副领章,这一买,又买个洋相出来。

张蕴钰曾在西北军当过排长,对军衔知识略知一二。国民党军衔标志在领章上,将军领章的金板豆上没杠。校官的中间有两道杠,尉官的一道杠,区别很清楚,一般不容易认错。但也有例外,比如骑兵校官的领章没有杠。当然,这跟将军领章是有区别的。将军的豆是梅花型,骑兵校官的则是一般的星豆。

张蕴钰买了副骑兵少校的领章回来。陶希晋一直做地方党政工作,没当过一天兵,当然更搞不清楚军衔这些东东。第二天,陶希晋佩上领章昂首挺胸地走进会议室,国民党代表和美国代表都愣住了,问:“陶代表,你这个少将怎么一夜之间变成骑兵少校啦?”陶希晋十分狼狈,回来冲着张蕴钰发了一通脾气。

五、开枪吓唬骡子

在太行山期间,秦基伟曾经挨过刘伯承两次批评,一次是因为他吸白面(作战期间没时间睡觉,为了提神),另一次是因为他开枪吓唬骡子。

有一次,行军途中要过一座桥。秦基伟骑的骡子,看起来雄壮伟岸,平时也是耀武扬威,但那天就是不敢上桥。首长的战马都是千挑百选的,理应模范带头,但这匹骡子竟表现得如此怯懦,搞得他实在生气。

秦基伟让马夫在前面牵着,自己掏出了手枪。“叭!”朝天放一枪,骡子吓了一跳,赶紧往前窜一步。“叭!”他又放一枪,骡子又往前跳一跳。

那时候秦基伟三十刚出头,虽然领导上万人马,但有时难免搞点恶作剧。他就这么一枪枪地放,骡子就一步一步地往前跳,一直跳到河对岸。

没想到,这件事当天就传到刘伯承耳朵里。他把秦基伟叫了过去,严肃地批评他:“你呀你秦基伟,你那个游击习气什么时候能改掉呵?这么大个司令员,怎么能跟牲口作对,开枪吓骡子,亏你想得出来,像小孩子似的,让战士们怎么看你这个司令员?”

秦基伟当时只觉得挺好玩,哪里想那么多!赶紧承认错误,保证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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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他儿子不挺好

我觉得挺好的

家园 革命年代的趣事(三)

上篇讲了秦基伟的几个小故事,接着讲他的故事。

秦基伟的回忆录写得比较生动,细节描写很多,说明他对这部回忆录投入很多精力。自己亲身经历的细节,自己如果不说,秘书、子女、专业作家是写不出来的。张震、王平、廖汉生、刘懋功等不少老同志的回忆录可读性都比较强。

一、不认识电话

红军一开始打仗,传递命令主要靠传令兵和交通员,能用骑兵送信就很好了,后来才有了有线电话(抗战期间,杨成武的晋察冀一分区有线电话网络布设、维护得很好,为打破日军“扫荡”发挥了重要作用),再后来才有无线电台。

中央苏区第一次反“围剿”时,红军在龙冈战斗中缴获了一部电台,但战士们并不认识电台,本着对敌人的仇恨,他们把这部原本能收能发的电台,砸成了一部只能收不能报的电台。

这不稀奇。别说基层指战员不认识电台,未来的国防部长秦基伟当上了团长,还不认识电话,更不会使用电话。

1933年反田颂尧“三路围攻”时,秦基伟担任红四方面军总部警卫团团长,负责总部和首长的警卫工作,还要负责总部的一些勤杂事务。司政供各部门的首长都能调遣警卫团,尤其是后勤供给部门的任务最多。总供给部部长郑义斋使用警卫团十分频繁。秦基伟曾在他手下闹过一个笑话。

一天上午,秦基伟看见团部外面有几个战士拿着绳子在那里忙忙碌碌,这里拴一下,那里挂一下,也不知道忙什么,就没有过问。停了一会,几个战士把绳子牵到他的屋子里,其中一个战士递给他一样东西,两头弯弯的,黑黑的,光光的,手榴弹般大小。他问是什么东西。一个战士说,你放到耳边就知道了。

秦基伟一听,这下可了不得,吓了一大跳。里边有人说话呀。他以为几个战士变戏法开他玩笑,板下脸来要训人。战士们赶紧说:“秦团长你先别发火,这是电话,郑部长(总供给部部长郑义斋)正在里面跟你说话哩。”

秦基伟将信将疑,但又不敢马虎,听了一会,还真是郑部长在说话。但说的什么,听不清楚,连听带猜,似乎是让他带人执行一项任务。郑部长讲完后,问他:“明白了吗?”他只好回答“明白了。”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

放下电话后,秦基伟吆喝警卫员备马。在他的经历中,领导交代任务,从来都是面对面,说得细,听得清,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再问。郑部长要他带部队执行任务,这么大的事,在电话里说就算吗?

秦基伟带着警卫班骑马飞奔三十里路,一会就到了通江县城方面军总部,找到郑部长。郑部长一脸吃惊的样子,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让你去福阳坝吗?!

秦基伟说,这事得听领导当面交代,在电话中没听清楚,也信不过那玩意。郑部长听了,哈哈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然后教育了他一番,都当团长了,要习惯用电话。

领导一发笑,秦基伟心里很难受。这件事虽然是个笑话,却使他在思想上受到了震动,引起了思考。他是农民出身,家乡又偏僻,没见过世面,这本来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但如今他是团长了,不能像过去那样子,只知道甩帽子、挥大刀片子喊冲锋。肩上的责任更大了,就必须学习,只有学习,才能适应新的职责。这以后,再去总部,他就有意识地往参谋处跑,去看新装备,学新武器,看地图,学地形学。一句话,对新鲜的东西都比较感兴趣。

这次经历,也让秦基伟深刻认识到通讯联络的重要性。解放战争期间,他率部打进郑州,除了其它战绩以外,他最看重的就是缴获了一批通讯设备。他一直强调,任何情况下,通讯都要保持畅通。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后,志愿军第十五军奉令北撤。

值此紧要关头,他命令全军报话机全部开通,一个命令直接下到团,一个团长一个团长地叫出来,亲口交代任务。十五军部队因此得以迅速收拢,神速转移,基本上没吃大亏。不仅战斗部队收拢神速,勤杂分队也快速集中转移。只有军属高炮团没有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转移,在夜幕降临之前汽车结队前进,遭到敌机空袭,损失37 毫米高炮十九门。再对比一下六十军的表现!

二、为了见毛主席连买三双皮鞋

1953年朝鲜局势缓和之后,秦基伟奉召回国。六月上旬,他到达北京,几天后彭总打电话告诉他,要建议毛主席接见他一次。他感到很激动,抗美援朝战争之前,他从未在彭总领导下工作。在朝鲜战场上,十五军打得不错,彭总看在眼里。建议毛主席接见他,是表示对他、对十五军的一种嘉勉。

在等待的几天里,秦基伟也闹过一个笑话。他在朝鲜一直穿布鞋和军用胶鞋,得知毛主席要接见他,觉得穿一双松巴拉叽的布鞋去见领导,不成体统,于是到街上买了一双皮鞋。

他过去极少上街,买东西没经验,加上又是仓促地买,买回来一穿,小了。只好去买了第二双。第二双鞋在柜台试还好,稍大一点,就买回来了。第二天穿上去,越穿越不跟脚,步子一大就往下掉。他一怒之下,把鞋往床下一扔,又去买了第三双。有了两次经验,这一回他不紧不慢,左挑右拣,反复比试,终于买到了一双合脚的皮鞋。

1953年6月16日上午,军委办公厅通知秦基伟去见毛主席。见到伟大领袖,自然很激动,也有点紧张。领导问他抽不抽烟,他不好意思说抽,只好看着领导自己吞云吐雾。他于是给领导讲了一个笑话:干部战士情绪很高,都很乐观,打仗都很勇敢。战士们说,毛主席对我们最关心,专门给高岗副主席打电话,叫给志愿军吃好点。高岗副主席听错了,听成让给志愿军吃炒面,所以志愿军天天吃炒面。

伟大领袖听了,惊讶地说:我没有这样说呀!秦基伟说:是战士们讲高岗副主席的俏皮话,算是个笑话。伟大领袖听了哈哈大笑。

三、与陈老总的交往

1957年7月,秦基伟从军事学院毕业后,到昆明军区担任司令员。他入校学习之前,担任云南军区副司令员。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昆明是我国通往亚非许多国家的主要空中通道。周恩来、陈毅出访,经常路过昆明,在昆明小憩数日,这使他有较多机会接受他们的言传身教。

秦基伟与陈老总的接触,还是在解放郑州期间开始的,当时陈老总是中原军区副司令员,是他的领导。打下郑州之后,秦基伟担任郑州警备司令部司令员。他们进城后,陈老总当晚就视察了市容,陈赓也去了。二陈要秦基伟掏腰包请客,三人上街,由于时间太晚,饭店都关门了。他们只好敲门进了一家小餐馆,陈赓亲自下厨,做了几碗肉丝面,大家吃得很高兴。

陈老总性格豪放直率,既有将帅风采,又有诗人激情,极容易与群众打成一片。秦基伟也是一个好动分子,所以非常愿意跟陈老总在一起。陈老总也知道他爱玩,文体方面活跃,所以比较喜欢他。淮海战役期间,开会或战斗间隙相遇,有时陈老总就让他唱一段《借东风》。陈老总给他打板,唱到高兴处还会扯起嗓门给他喝彩。

陈老总爱吃肉,但因为体胖,保健医生和张茜一直对他多加限制,而他又总想摆脱这种限制。有时内部宴请时,他看见自己爱吃的肉菜上来了,就找个借口把张茜支开,比如说:“张茜,我的手绢在外间屋子的上衣口袋里,你去给我取来。”待张茜一走,他就大口大口地吃肉。

陈老总是四川人,对川菜情有独钟。阎红彦家的四川籍厨师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腌腊肉,是绝活。周总理、陈老总去阎家吃过一顿饭后,陈老总赞不绝口。以后他每次到昆明,只要阎红彦没主动发出邀请,他就会暗示阎红彦。阎红彦赶紧让夫人安排,并且每次都请上秦基伟作陪,吃点腊肉、腊口条、腊耳朵等腊味和三四个四川家常菜。陈老总每次都吃得很高兴。

陈老总爱看戏,有一次到昆明,在舞会上咬着秦基伟的耳边嘀咕,要看小戏。秦基伟问他:“老总,你爱看什么戏呢?”陈老总说:“这就不用问我了,你自己考虑吧!”又说:“你被打倒了没关系,我要被打倒了影响大,你安排小戏给我看,责任你自己负。”

秦基伟这下明白了,陈老总想看旧戏。当时正是戏剧革命时期,那些优秀的传统剧目被改得不伦不类,很煞风景。但是,旧戏都当封、资、修货色禁演了,演旧戏是要担风险的。后来他同阎红彦商量,大着胆子安排了三个折子戏,一折新戏做掩护,两折老戏走过场。陈老总比较满意。

1955年春,周总理和陈老总在雅加达参加万隆会议后,回到昆明。这次出访取得圆满成功,大家都很高兴。省里举行宴会为代表团接风。宴会上,群情热烈,大家频频举杯敬酒,形成一个个高潮。周总理那天放松了,满面春风,频频举杯。陈老总更是穿梭于各桌之间,四处挑战。乔冠华、陈家康都喝多了。

陈老总摇摇晃晃地拿过六个高脚酒杯,亲自把酒倒满,说:“秦基伟,你当我们四川人的女婿,我跟你干三杯!”秦基伟头皮一硬,连喝三杯。周总理笑着看他俩拼酒。陈老总说:“总理,你不能坐山观虎斗,秦基伟倚仗年轻欺负我们,你再跟他干杯。”周总理海量,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毫无醉意,言谈举止仍然从容自如,跟秦基伟干了一杯。秦基伟当时四十出头,饭量大,酒量大,胆子也大,一顿喝个斤把酒没有什么问题。

《开国元帅喝酒趣事》提到,1964年初春,陈老总随同周恩来访问亚非14国归来途经昆明时,同时任昆明军区司令员的秦基伟斗酒,请周恩来做裁判。陈老总用了不少“战术动作”,最后还是坚持不住,连叫暂停,对秦基伟嚷道:“算喽算喽,秦基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啰。喝酒你是喝不过我的,但是我不能眼看你犯错误,你不能再喝就算了,别放屁装在竹竿里——充棍喽。”

后来陈毅一度想调秦基伟到外交部工作,并向军委提过。但秦基伟患有冠心病,军委没同意他去。他自己也不感到遗憾。确实,去外交部当副部长,哪有大区司令员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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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革命年代的趣事(四)

一、王平戏弄黄克诚

黄克诚大将善于思考,富有远见卓识,却是一个高度近视眼,晚年更是彻底失明。因为高度近视,缺了眼镜寸步难行,行军打仗多了很多麻烦。因为眼镜反光,在战场上也增加了很多危险。

1930年5月14日,红五军包围修水县城,所属第五纵队担任主攻,由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冲了几次都被敌人压了下来。关键时刻,第八大队政委黄克诚向纵队司令员李灿主动请缨带队再攻一次。他带头踏着扶梯跃上城墙,刀砍守军敌兵,指战员沿着打开的缺口蜂拥而上,经过一夜激战攻克修水县城。这是黄克诚到红军后参加的第一次战斗。军长彭德怀对黄克诚的英勇表现十分赞赏,说道:“打一仗认识一个人,打修水让我们认识了黄克诚。”

1933年12月,在黎川之南的团村战斗中,红四师政委黄克诚与师长张锡龙亲临一线,张锡龙不幸中弹牺牲。战后,彭德怀既是出于关爱,又是批评,禁止黄克诚以后作战到前面去,戴着那么大的一副眼镜片子,目标太大,一看就是大官嘛。

1934年11月,中央红军通过国民党军队第三道封锁线。这时秋雨连绵,下个不停,道路成了泥浆,走一步滑半步,草鞋变成泥坨子,经常被粘掉。队伍拉得很远,掉队的人数逐渐增多。黄克诚跟随红十一团(团长邓国清,政委王平)行军。黄克诚担心夜间行军摔跤把眼镜弄坏,就把眼镜摘下放在口袋里,由警卫员用小木棍拉着他走。

王平有时与黄克诚一起走,存心戏弄他,装着过沟的样子跳一下,他也跟着跳一下。跳了几次,他才发现王平跟他开玩笑,骂王平“捣蛋鬼”。红三军团前出到资兴,打开三都,路过他的家乡附近。他离家十来年了,只能深情地望了望家乡,向带路的老乡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就走过去了。

中央红军进入贵州,有一次在苗寨宿营,据说是桂系军阀派人纵火,不到一个小时把苗寨几百间木屋烧毁,黄克诚跑得匆忙,眼镜没带出来。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有两副眼镜,给了他一副凑合用。度数合适不合适,就没法讲究了。

二、王平扔果子酱罐头

中央红军向金沙江进军时,红十一团每天只走30里,路上可以宿营,可以打土豪,比较从容。走到距金沙江还有一天路程时,部队打开了一个法国天主教堂,里边储存了许多物资,包括铁桶饼干和罐头。当时部队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部分让当地群众拿走了。

团政委(扎西整编后到任,之前是红四师政治部主任,王平改任团政治处主任)张爱萍认识外语,拿起一桶罐头,看了看就打开吃。团政治处主任王平一看黑乎乎的,问是什么东西。张爱萍说这是果子酱,让他尝尝。王平怕上当,不敢吃。张爱萍就笑王平是土包子。走在路上,王平的马夫拿着一桶饼干边走边吃。他拿了一块尝了尝,挺好吃的嘛,于是后悔没让部队多带一些。

部队赶到 皎平渡口,刘伯承、陈云等都在那里等着过江。张爱萍把王平扔果子酱罐头的事当笑料讲给陈云听。陈云开王平的玩笑:“王明同志(那时还没改名,到陕北后才改叫王平),以后再缴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你不要就把它丢在路边,好让我们在后边的也捡个便宜,开开胃口啊!”

三、耿飚给毛主席、朱老总送老虎

现在不提倡甚至严禁吃野生动物,战争年代可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概念。1940年冬,385旅在陕北开荒,副旅长、副政委兼参谋长耿飚(看多缺干部,一个人兼三个职务)组织打猎,一个月打了四只老虎,七八只豹子,上百只狼、狐狸,上千只野兔。老虎肉吃起来和牛肉差不多,不能独享,给毛主席、朱老总送了一只。两位领导很高兴,朱德还试了试,差点能把老虎举起来。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不仅陕北有老虎,廖汉生、陈丕显的回忆录也提到在湖南、广东碰到老虎的踪迹,廖汉生他们的马都被老虎咬死了。

陕甘宁边区的留守部队作战任务少,后期基本变成了生产队(所以359旅开荒成名,但打仗方面逐步沦为二流部队),为了填饱肚子,什么活都干。当时在留守兵团当团长、副旅长的陈先瑞中将回忆,警2团种地、挖盐、打猎、采山货、搞饲养、搞运输、开作坊店、开商店、开骡马店、编筐编篓,把边区的盐、煤、药材运到国统区换成布匹、棉花、日用百货运回来,统统都干。为了跟邻居国民党部队暂编骑2师搞好关系,还专门从邓宝珊的防区买烟土送给没大烟抽的骑2师师长马禄。

仅1943年3月1日至4月25日,警2团就开荒近4万亩。年终盘点,成绩大大的。日子过好了,不能忘了领导。向毛主席、中央军委、联防军司令部、边区政府献礼!共送了大米2000斤,自酿白酒200斤,自己养的肥猪16头、牛6头、羊20只、鸡30只,打猎打来的野猪2头、野羊5只、野兔25只、野鸡50只,山上采的猴头菇30个、黑木耳10斤,还有买来的香烟、肥皂、毛巾若干。虽然比不过《红楼梦》里的进贡清单,也算不错了。当然,野鸡、野羊、野兔,平常也没少往延安送。

四、八路军打进张家口发洋财

1945年8月23日,冀察军区(司令员郭天民、政委刘道生)约五千人“捡漏”,赶在傅作义部队之前,抢先打下了张家口。两万日军无心恋战,派兵在狼窝沟阵地与苏联红军顶了一阵,然后仓促撤到平津地区和大同准备回国,城里只有伪军。说实话,如果真打,八路军这点兵力不够日军塞牙缝的。

张家口是八路军收复的第一个大城市。日军留下了完好无损、堆积如山的七十多个仓库,而且留下了物资清单。冀察区党委宣传部长杨春甫回忆,当时缴获大炮50余门,步枪和轻重机枪1万余支,弹药库60余座,军马1万余匹。除了这些,吃的穿的用的,各种战备物资,也应有尽有。

郭天民感叹,有这些物资,日军再打八年也没问题。时任晋察冀军区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的王宗槐晚年在回忆录中描述,张家口此时物资非常丰富,真像有人所形容的是“葡萄酒淹死人,白面糖压死人”。

鬼子撤走后,进城的土匪、张家口市民动手疯抢,八路军基本没有制止,开枪也制止不了。当然,八路军自己也“抢”,刚进城没经验,谈不上集中统一管理,见者有份,随意取用,场面十分混乱,浪费挥霍惊人。干部战士进了仓库,往往第一件事是更换武器弹药,第二件事就是吃。以前哪见过这么多肉罐头、大米白面、白糖、大酱、饼干、彩色水果糖(补充维生素的)? 进城的部队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糖白面烙饼,油多得下不去手,大桶的牛肉罐头打开就吃,几乎顿顿如此。鞋子今天穿一双新的,第二天再换一双新的。

王宗槐回忆,经过张家口去东北的干部,一般都发给一件棉衣、大头棉鞋、大衣。据说还有发一斤白糖的。那年头,白糖可是稀罕东西。很多战士的干粮口袋装满了白糖,准备托人捎回家。有的战士喝水,一次就放小半杯糖。

杨春甫和军区参谋长易耀彩几个人还闹了个笑话。因为身体疲乏,为了补充体力,弄了一些葡萄糖注射,结果身体过敏,反应极大,后来才知道注射的是给马用的兽用葡萄糖。

缴获不是天天有,发洋财可遇不可求,也不可持续。解放战争时期,总体看,物质条件比抗战期间好一些。看很多老同志的回忆录,这段时间拍的照片,脸上多少有点肉了,军装也没那么破了。但当时的条件就那样,吃顿饱饭不容易,想顿顿吃好就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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