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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日籍浪人与厦门地方势力的四次火拼 --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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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日籍浪人与厦门地方势力的四次火拼

由于政治腐败,地方派系林立,在官僚政客扶植之下,近代厦门社会逐渐形成了草仔垵、城内、大王、二王、厦港、海脚李及纪、陈、吴三大姓等势力范围。

日籍浪人侵入厦门,首先和这些“角头好汉”利益发生冲突,也和地方军警发生了矛盾。互相殴打枪击事件,时有所闻。其中最严重的是1913年的“台纪事件”、1923年的“台吴事件”和1924年的“台臧事件”、“台林事件”。

“台纪事件”

400年前,同安沿海一些靠打渔为生的居民,开始大量迁移厦门。丙洲陈姓族人占领第三、第四、第五码头,居住在洪本部、典宝巷一带;石浔的吴姓族人,控制了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码头,居住在打铁街、磁街、提督路口一带;而来自后麝的纪姓族人,则瓜分了控制第一、第二码头。

以过驳、搬运、装卸为生的三大姓,都是著名的“骠悍家族”,历史上彼此之间常为争夺地盘发生械斗。然而,日籍浪人的到来,又引发了新的争端。

1913年7月,一个日籍浪人在关帝庙(今大同路、镇邦路交叉处)吃刨冰,和纪走来发生口角,引起斗殴,结下冤仇。继则有日籍浪人“鲨鱼”在八卦埕妓女“金竹”处,又和纪竹、纪挺吃醋生端,被痛打一顿,自此双方积怨更深。

过了几天,纪挺到关仔内凤仪宫日籍浪人“建丢”的赌摊赌“天九牌”,被“鲨鱼”看见,遭到日本浪人的围殴。纪姓大不甘心,随后即由纪竹、纪乌山、纪集、纪已等(多数是当时浮屿造船寮工匠)率领一批打手,先到凤仪宫捣毁赌场,又到福茂宫后“后井仔”(旧称内柴市)一个以日籍浪人周土为首聚居的“台湾公馆”闹事(厦门话称为“除公馆”)。

事件发生后,日本领事急电日海军陆战队登陆,胁迫北军李心田惩办“凶手”。李心田率兵前往缉拿纪竹等人,当他们来到大王山顶(今厦禾路、小学路口附近)时,为纪姓族众包围,他们用砖头、石头把官兵打得狼狈溃逃,连李的绿呢大轿也被砸得稀烂。

翌日,被拘到竹仔河(现镇海路)的纪竹企图挣逃,被官兵砍去一手,押到镇南关杀头。后来驻军又抓了著名殷商纪赐福去关押了两个多月,才由家人贿通关节买人顶替。

“台纪事件”除按照日本领事的要求“惩凶”以外,还由中国官厅“道歉”,才算了事。

“台吴事件”

1923年,厦门街道除开元路外都还没有建设,而横竹街是商业荟萃的地区,属于吴姓势力范围之内。

横竹街与日籍浪人陈春木的地盘赖厝埕比邻,双方时有过节;其余如对烟窟、赌窟、妓馆收取“看头钱”,双方也常有冲突。

当时,由于日籍浪人强抢财物、公然行凶、横行无忌,商界要求三大姓组织保卫团维持秩序;日籍浪人也以“十八大哥”为主组织了“自卫团”。双方自此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9月18日午后5时,日籍浪人林汝材到大井脚向妇女林罔索讨“日仔利”,刚好保卫团团员吴森、吴香桂也在她家里,双方大打出手,当他们打到大井脚另一日籍浪人加善的门口时,加善在楼上开枪两响,吴香桂当场被击毙。

吴姓保卫团闻讯当即驰援,日本警署及“自卫团”也率领大批日籍浪人增援。两边在石埕街(现大同路中段)遭遇,一时枪声大作,一个拜吴姓头子吴堕为“契父”的剧团艺员当场被杀。其时,行人远避,店户关门。直到中国警察到现场劝解,枪击才停止。

在冲突过程中,吴方常于夜间偷袭赖厝埕,将日籍浪人抓住装在麻袋内,加上石头栽入海中,用这个方法处死者有三四人;而日籍浪人见到姓吴的就抓去五崎台湾公会禁闭、毒打,后来见到同安人也抓。

9月20日,日本海军将4艘军艘开到第七码头停泊,并派遣陆战队登陆示威,兵分三队(每队10余名)分别驻扎于老叶街吴蕴甫的鼎美行、赖厝埕的陈长福店内、思明北路阮顺永楼上,在屋顶架机关枪,如临大敌。为防止日本乘机独占厦门,英国也赶忙从香港调来战舰两艘,停泊在电灯厂海面。

“台吴事件”到同年10月21日才在厦门市商会二楼由双方会商解决。

1938年5月,日军铁骑刚到将军祠,就将吴姓宗祠吴英祠放火烧毁,这就是对“台吴事件”的报复。

“台臧事件”

“台臧事件”的发生,是军阀、地痞和日籍浪人之间矛盾的总爆发。

1922年,军阀臧致平在厦门拥军独立,自称闽军总司令,其军饷主要是仰仗于鸦片税、赌税和向妓馆征收的“乐户捐”。当时,厦门经营这些黑业最多的是日籍浪人,这就孕育着军阀和浪人之间的矛盾。

臧致平为了对付日籍浪人,特别设立一个“护大营”,委派草仔垵“角头好汉”李清波为营长;并在司令部内设立稽查队,在警察厅也有侦探队。这些人马都是城内派和草仔垵派的马仔,也都是李清波手下。

臧致平给他们以秘密符号,三五人为一组,四五十人为一队,专门对付日籍浪人。侦探陈协,曾在北门外杀死3个日籍浪人;另一些侦探也在靖山头、车辘等地方杀死了两三个日籍浪人。当然,日籍浪人也不甘示弱,在局口街头的警察,有一次也被他们暗中摸到警亭边,以短枪自了望孔伸进,加以击毙。

在此期间,侦探和日籍浪人互相仇杀,彼此结怨更深。

1924年2月5日,臧致平获得消息,说日籍浪人联络驻在嵩屿的另一军阀王献臣,要袭击臧的司令部。他立即下令警察没收日籍浪人枪械,因而双方发生大火拼。日籍浪人被击毙7人,侦探、警察方面也有死伤。日本领事向臧致平严重交涉,并派海军战舰到厦示威。

不久,臧致平兵败。此案到4月16日海军占领厦门,尚无结局。

“台林事件”

海军入厦后,名义上杨树庄任厦门警备司令,林国赓任参谋长,实际上是林主其事。

那时,地方秩序极其混乱,日籍浪人以陈粪扫为首大肆抢劫掳掠。林国赓为巩固地盘,乃以臧致平留下的原班人马组成侦探队,用以对付日籍浪人。

当时,林国赓部下有个团长叫马坤贞,颇为强毅有力,他下令遇有当街抢劫及便衣带枪者格杀勿论。马坤贞抓到犯罪的日籍浪人,都在口供上迫使他们自认是同安人或晋江人、南安人等,然后以抢劫罪枪毙。日本领事提出抗议,马坤贞则以口供为证,否认有枪毙籍民之事,对方也无可奈何。其中,陈粪扫的急先锋名叫“肚才”的,被侦探逮捕以后,立被斩首在寮仔后一带示众;又有名叫“偷鸡福”的,时称“小鼓上蚤”,也被捕杀于玉屏书院门口。日籍浪人被活埋者不下10余人。

1924年五六月间,日籍浪人陈跷全带人到九条巷侦探李有铭开的妓馆寻衅,用扁钻刺死李有铭等二人。马坤贞立即下令侦探队全体出动,包围麦仔埕陈粪扫的公馆。陈粪扫居高临下,开枪抵抗。侦探遂用煤油淋屋,放火焚烧。日籍浪人从屋顶潜逃,侦探从楼下射击,当场击毙三四人,还打死充当日籍浪人“狙击手”的泉州土匪卢剪花。

事件发生以后,日本海军陆战队立即登陆示威,日本领事向林国赓提出严重“抗议”。林国赓见事态扩大,恐慌万分,随即派遣海军禾山办事处参谋林振成去见日本海军司令和领事。双方妥协结果:日方将陈粪扫等20余匪徒遣回台湾;厦方将警察厅长陈为铫撤职,并将李清波枪毙。

“台林事件”结束后不久,马坤贞就酒后中风死了。因为他生前曾经做了一件镇压日籍浪人的事情,其棺材运回福州时,所经街道,市民还排了香案祭奠。.

名词解释

“十八大哥”是日籍浪人的帮会组织头子,他们占据角头,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其罪行罄竹难书。例如,“十八大哥”首恶林滚,因作奸犯科不见容于台湾总督府,于1915年来厦,极尽走狗之能事“戴罪立功”后,在日本领事馆宣誓效忠天皇而获得撤销案底。“十八大哥”名单如下:林滚、王海生、谢阿发、柯阔嘴、陈春木、郑有义、陈戆明、林清埕、何兴化、林猪哥、吴天赐、李良溪、陈金传、郑德铭、叶天赐、吴通周、张维元、廖河。

除“十八大哥”以外,康守仁、谢龙阔、王昌盛、曾厚坤等日籍浪人,也都是无恶不作、坏事干尽的社会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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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的角头好汉

旧社会,地痞流氓各地都有,但是能冠以“角头好汉”之称,除厦门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了。

这事还得从日籍浪人说起。日籍浪人进入厦门后,因有日本领事的庇护及享受治外法权的特殊地位,每次作奸犯科,事前有人撑腰、事后有人包庇,因此无法无天。他们杀人越货、敲诈勒索、抢劫绑票、武装走私、贩卖军火、设赌放债、逼良为娼,官厅无能为力,人民任其蹂躏,正当商人无法营业,就连本地流氓也深受日籍浪人的压迫侵犯。

在日籍浪人横行街巷、气焰嚣张的情形下,角头帮派只有奋起抗争、保护自己,才能求得自身生存。但是,他们没有官方背景,没有社会地位,完全凭着两只手一条命和日籍浪人抗争。如1910年的“台纪事件”、1923年“台吴事件”,都是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拼命进行的。事情闹大了,官厅还要拿他们当牺牲品,在外交上向日本人赔不是,如1924年的“台林事件”主角李清波就是最典型的一例。

事实上,当时角头流氓与日籍浪人的所有冲突,不论规模大小,如果就现场比高低,吃亏的总是浪人;但如果事后讲外交,又总是中国官厅赔不是,总是角头帮派吃亏。而身受浪人荼毒的民众,对于官厅的外交总是气短心惊、不抱希望,对角头帮派的行动总觉大快人心、扬眉吐气。因此,民众对各角头帮派普遍心存好感,于是特别赐以“好汉”之名。这就是厦门流氓有“角头好汉”之称的由来。

日籍浪人是近代厦门社会的一大毒瘤。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日本帝国主义一方面对台湾人民进行残酷镇压,一方面网罗流氓败类,冠以日籍,派遣来厦,在日本领事馆的庇护下,从事各种公开的或秘密的侵略活动。

早在20世纪50年代,市政协即成立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组,通过对众多受害者和当事人的访问、座谈,并与旧社会军、政、警档案和有关文史、方志资料进行核实对证,于1963年完成了《厦门日籍浪人记述》调查,并收入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鹭江春秋》书中。

今天,我们征得市政协文史和学习宣传委员会同意,分两个专题发表这份解密材料。为了方便读者阅读,除史料的不可更改性之外,文中标题、节选段落、行文顺序及部分文字为编者所加工,特此说明。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即处心积虑地对我国进行侵略;甲午战争后,清廷出卖台湾及澎湖列岛,日本获得了南进的重要基地。于是,大批日籍浪人就来到与台湾一衣带水的厦门,充当日本侵略我国的急先锋。

抢劫绑票 扰乱治安

日籍浪人中如林滚、柯阔嘴、郑有义、矮仔木、陈戆明、林清埕等“十八大哥”都是以抢劫、绑票起家的。当时,郑有义占据后岸一带的矮屋、林滚在晨光路的“福星馆”地下室,都是作为窝赃和秘密囚禁“肉票”之所。

1910-1920年间,厦门地方秩序最为混乱。那时商行的收账人员,每于傍晚肩负装有银元的草袋回店,常常在路上为日籍浪人当街抢走。兴安街三美信局,就曾被浪人抢去侨汇款500元;小学教师张振声从教育会领回学校几位同事的工资,也在土堆巷口被劫,生活几至陷于绝境。1919年恒胜街(人和路)黄卓麦被抢万余元,同年10月间协美行又被劫;1920年1月6日镇邦街建镒钱庄被劫现洋20900元,都是林滚等人所为。

那时,富家子弟或归侨、富商,成了日籍浪人绑票的对象。一旦被“请君入瓮”,就被蒙眼绑到秘室囚禁,迫使其写信让家人用钱来赎。禾山前埔著名菲律宾归侨林珠光先生曾在双涵被陈戆明绑去,勒索数万元。一旦“肉票”的家人没有按时携款赎回,他们就把人质的耳朵或断指寄回;碰到勒赎不遂时,甚至采取“撕票”的残酷手段。

90年前,住在相公宫的一个著名阁旦(艺人)彩花,被日籍浪人绑票,因为彩花原是由草仔垵流氓保镖的,还引起角头流氓和日籍浪人之间的一场恶斗。

在1920年前后,厦门又来了一个名叫陈粪扫的日籍浪人。他乘军阀混战、天下大乱的机会,纠集十几个浪人、内地土匪和散兵游勇,在偏街僻巷拦路剪径,发展到后来竟聚集歹徒三四十人,在其住所麦仔埕设立“聚义堂”,公然掳人勒赎,当街抢劫,毫无顾忌。

武装走私 日舰护航

厦门是日籍浪人走私日货的重要口岸。当时,日本大阪商船株式会社有两艘载重3000吨左右的客货船“广东丸”和“香港丸”,定期川走基隆、厦门、汕头、香港之间,专门运载私货。

根据日本领事与厦门海关(税务司是英国人)达成的“谅解”:日本旅客每人可携带行李4件。船到时,只须呈验行李两件,其余两件免予检验课税。开始时,每件4立方尺的行李,可装日制匹头布(每匹15码)二三十匹;后来逐渐加大容积,装布达五六十匹。经常充当“旅客”的日籍浪人,仅基隆一地,就有五六百人。

至于粗笨货品如食糖、煤油等等,则用小火轮或机帆船,于黑夜中偷运到五通及内地小港口;为了掩人耳目,往往于船一入港口,就将私货装在橡皮里投入海中,由事先雇好的船只运走。日籍浪人走私都是和厦门奸商事先勾结,船到随手交货,周转十分灵活。

除上述两艘定期客货轮外,高雄、淡水也常有不定期日轮来厦。此外尚有为数众多的帆船、小火轮、电船等,专运私货到闽南沿海的崇武、獭窟、安海、刘五店、五通、石码、旧镇、东山等地。这些船只都是有武装押运的(在厦门几次抵制日货运动中,甚至由“十八大哥”亲自护送),遇到海关缉私船,就常造成火拼事件,双方时有死伤。至于海关关员执勤时被日籍浪人殴打之事,屡有发生。

此外,日本海军舰只,还用武力阻止中国海关执行公务。仅1935年5月,厦门海关缉私船就有两次被日舰包围监视,无法执勤。

贩卖军火 勾结土匪

日籍浪人还勾结内地土匪头子,大做贩卖军火、鸦片的不法勾当。

林滚、谢阿发、王昌盛、谢龙阔等都是上秉承日本领事旨意,下串通内地土匪头子的主儿。1931年11月间,王昌盛就从台湾购运“驳壳”500余支,“曲九”300余支、子弹百余箱来厦,事前雇电船两艘,驶往金门烈屿泊锭,在港口偷卸,转运内地供应土匪。

柯阔嘴也是以押运军火往来于厦门、泉州、永春之间,而为闽南土匪头目所赏识。他们以军火供应内地土匪,换来金银、鸦片(长泰土匪叶文龙在岩溪、林墩一带,同安土匪叶定国在莲花一带均大量种植罂粟,生产鸦片)获取暴利。

在军阀混战时期,日籍浪人还向败兵收购军火,而后以高价卖给内地土匪。1924年臧致平在厦门兵败时,林滚曾以“驳壳”一支20元、来复枪一支10元的价格,收买臧部一整连的武器,转手以“驳壳”一支200多元、来复枪一支100多元的价格,卖给同安土匪头子叶定国,获取暴利。

绰号“猴仔庆云”的浪人王庆云除走私鸦片外,还为同安、南安、安溪、晋江及漳属地区的鸦片贩子包带、包运,并且订有“保镖条例”,公然招徕生意。当时漳、泉一带的独贩,都称他为“保镖大王”。

逼良为娼 臭名远扬

日籍浪人开设的妓馆,厦门人称为“台湾木间仔”。当时最著名的有柯阔嘴的“四花楼”、黄仔鳖的“招宝楼”、矮仔钱的“南隆洋行”和女浪人鸳鸯的“鸳鸯堂”等。里面的妓女多数是台湾人,也有少数是本地人。

这些台妓,都是日籍浪人在台湾向贫苦人家贱价买来的,她们是被残酷剥削的一群。日籍浪人只供给吃饭穿衣,零用钱都只能依赖顾客的“小赏”。抗战前,山仔顶的“招宝楼”有4个台妓,就是因为不堪日籍浪人黄仔鳖的迫害而集体自杀。

不仅如此,连同情妓女的外人,他们也不放过。原在同文学校任教的安南(越南)归侨柯贤英,因有感一个妓女的身世凄凉,想替她赎身脱离苦海,遭日籍浪人的怨恨。后来,柯贤英竟在“台湾木间仔”里面惨遭日籍鸨母的毒手(在酒中下毒),他的遗体满身发黑,经验尸证明确系被鸩死无疑。

至于“台湾木间仔”里的本地籍妓女,大都是因父母无法还清“日利仔”、“十二支仔”的阎王债而被迫沦落风尘的。“十八大哥”中的柯阔嘴、矮仔木都以逼良为娼而臭名远扬。当这些少女被迫到“台湾木间仔”卖淫时,柯阔嘴、矮仔木还要享受“初夜权”。

至于被日籍浪人高利盘剥,被迫沦为暗娼的良家妇女,那就更多了。

治外法权 气焰嚣张

“烟窟多于米店,赌摊多于货摊,妓馆多于旅馆”。这是一句概括抗战前厦门社会情形的话。而这些烟窟、赌场、妓馆,绝大部分都在门口挂着刺眼的“日籍××洋行”,或是“大日本籍民×××寓”的牌子。

这些挂“日本籍牌”的店铺和住所,多数集中在寮仔后,局口街、梧桐埕、大井脚、土堆巷、思明西路、大中路、曾姑娘巷等处,形成日本帝国主义在厦门的一个特殊“辖区”。

在这些享有治外法权的黑户中,属于日籍浪人亲自经营的只有几百家,规模最大的多数是“十八大哥”开的,有的还设地窑窝藏军火;其余的则出租后由他们坐收“看头钱”。

1920年间,开元路开始修建时,日籍浪人的房屋是最大的阻碍。在二王宫(南猪行巷口)有一家籍民的招宝楼,依靠日籍招牌坚持不拆,闹了一年多,马路不得不从旁边弯过去,至今开元路南猪行巷口,还留下一个大弯。雍菜河要填筑时,河中有一个小丘,日籍浪人硬说是他们的,后来由政府补偿了许多钱才让填筑。1924年,市政公会要拆迁妨碍开辟中山路的日本籍民房屋,日本领事公然出面反对,说什么“对于敝国臣民私有财产执有命令权者,依条约规定,惟有敝国政府及本领事而已。至于贵国政府无直接命令拆让房屋权”,要我国地方官吏即日停止办理。

1929年,日籍浪人又再阻梗大同路的开辟。在所有日本籍民产业上,都贴有日本领事馆的保镖条:“此业现经交涉在案,不得擅自拆卸”。

横行街巷 恃强凌弱

在厦门马路未开辟以前,头接塔仔街、五崎顶(今安定路),尾连南轿巷、火烧街(今大同路)的局口街,是主要交通要道。

在局口街中的四条巷内,日籍浪人都设有妓馆;街中部有他们开设的赌场,天一楼附近则有烟馆及魂亭馆,靠大中普巷另有籍民经营的小典及破铜旧铁店两三家,南轿巷也有籍民的旧货店。

以蛮不讲理、凶悍霸道闻名的矮仔木,就占据这一带为势力范围,在街尾开有妓馆。此地凡酒楼、菜馆,除供他及其爪牙白吃外,还须交纳“保护费”。在这里,带有首饰的妇女常受到日籍浪人的公然劫夺;衣服华丽而有姿色的女子经过,也常常受到这些流氓的无耻调戏。

王昌盛早期也住在局口街。他西装革履,出门经常带几个爪牙,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路人见到,避之惟恐不及。还有一个日籍浪人绰号叫“是耶非”的,经常穿着绸衫绸裤,满脸横肉,上衣不扣,带着狼狗,手持狗杖,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行人偶有避让不及,就横遭狗咬、杖打。

每年阴历七月最后一日为日籍浪人做普渡的日子,局口街一带,每家每户都被矮仔木分派纸旗,有的二枝、有的四枝;二枝就要备上等菜肴二碗,四枝就要四碗,由浪人挑走,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设赌放债 祸害百姓

日籍浪人设赌种类繁多,市民受害最烈的,要算“十二支仔”了。

所谓“十二支仔”,即赌东以红黑“帅、仕、相、车、马、炮”12字作底,开赌时由赌东择一字装入小盒子里,让赌客猜押。如果押中,由赌东按押码10倍赔付。有些妄图侥幸的“升斗小民”拿着全家一日的生活费去“孤注一掷”,结果可想而知。

1935年间,打铁街有一个开客栈名叫吴喜的,他老婆嗜赌“十二支仔”如狂,每天都叫婢女到柴桥内、布袋街或太山口押注,渐渐把闺内积蓄都输光了。有一天,她交代婢女说:今天去赌,如果得胜,你就从后门进来,如果照旧输了,你从前门进来。这一次侥幸被她猜中了,而她的婢女竟高兴得忘了从后门进来。她在楼上望见,一时躁急万分,急急忙忙冲下来想问个究竟,下楼梯时竟不幸被梯旁的竹竿插进鼻内,流血不止而亡。遗下襁褓女孩一个,她的丈夫只好送人抚养。

所谓“日仔利”,顾名思义,就是按日生息。借“日仔利”时,须有3家连保,议定利息以后,实行利息先扣,按日还本,隔日不还,递加罚金;再逾还期,罚金加倍。当时国民经济凋蔽不堪,一般劳动人民无以为生,明知借了“阎王债”永无翻身的日子,但迫于生计无着,不得不饮鸩止渴。

1925年间,关仔内卖账簿的文通号老板方生,有一个从内地来的亲戚,向林滚借“日仔利”不能按归期还,林滚派两个爪牙到店索款,将其公然击毙在商店柜台内。1936年4月4日,市民陈福清因欠日籍浪人江阿俊“日仔利”40余元,被抓入林滚的“福星馆”用绳捆绑,拳脚交加,迫令偿还。

许多借“日仔利”的百姓,被迫卖妻鬻子,甚至跳海自杀。

网罗败类 分裂祖国

1933年冬发生“闽变”,蒋介石为了对付十九路军,于1934年派杜起云为军事特派员来厦,进行拉拢闽西南土匪的活动。

当时,闽西南土匪头子在十九路军的打击下纷纷逃匿。南安土匪陈国辉的部下陈佩玉等都秘密跑来厦门,匿居在“十八大哥”开的东南旅社、“福星馆”等处避难。杜起云一到厦门,便和日本间谍勾搭起来,阴谋组织“华南国”。

杜起云和日本间谍泽重信,日籍浪人林滚、谢阿发、陈春木、王昌盛等,笼络搜罗了漳、龙、泉、莆、仙各属土匪,颁发了伪旗、关防印信,还委派了伪职。厦门地方败类,如大王宫流氓头子宋安在、许振润,堕落文人叶沧州和广东军阀余巷、梁海余等,也都积极参加“华南国”的活动。

事发后,杜起云被国民政府抓去南昌枪毙,“华南国”宣告流产,但日本帝国主义并不因此而偃旗息鼓,1936年,他们又进行了“福建自治运动”,这一年的4月7日,由日籍浪人林火星在鼓浪屿中华旅社召开“福建自治委员会”会议,与会者17人,5人为漳、泉土匪头子代表,11人为厦鼓著名汉奸及所谓“闻人”。作为“福建自治运动”的结果,就是德化匪首张雄南背叛祖国、拥军称变的事件。

家园 怎么这些日籍浪人全是中国名字啊,应该是台湾浪人吧

台湾是中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嘿嘿

家园 1913年就有刨冰吃了?

1913年7月,一个日籍浪人在关帝庙(今大同路、镇邦路交叉处)吃刨冰,

厦门那地儿冬天又没雪的,夏天哪来的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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