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极右翼” 采访记(上) -- 冰冷雨天
老冰人特懒,下班从不关机,哪怕是周末也不关机。说起来老冰的计算机也可怜,几乎没有休息,除了新年,五月黄金周和暑假以外,就只有指望老冰去中国了。
星期五机器开着就回了家,星期一早上一看可了不得:MSN的窗口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字,急着要找老冰帮忙。都是星期六星期天写的。
老冰算是看见了留言,嘿,那主他又不在。一看钟,啊,一小时时差,丫还没上班呢。得,赶快打电话吧,万一要是找老冰打听上哪儿打醋买酱油方便什么的,耽误了时间,那可真应了一句北京老话“黄花菜都凉了”。
“找老冰有急事?”
“嗯,找两天了。”
“小样,还没学会打电话?”
“没电话号码。”
“不是告诉你了吗?”
“丢了。”
嘿,有敢和老冰比胡涂的。
“什么事吧?”
“帮我采访一个人。”
“谁?”
“一个极右翼分子。”
“自己不会去?”
“打电话了,那位不接。就说了一句japanese only就撂电话了。”
那我更不干了,没事去惹右翼干吗?还是极右翼。惹翻了他们,那街头宣传车往你们家门口一堵,甭说别的,就你们家街坊就得赶你走,那玩意儿多恶心。甭说老冰了,就连原总理竹下登当大藏大臣时不也栽在右翼手里吗?
当年竹下登想当自民党总裁,但有一帮子右翼看竹下登不顺眼。理由是竹下登是田中角荣的大弟子,但是对田中角荣不够孝敬。不但不孝敬,在田中角荣倒霉的时候在背后还插了一刀:在田中派的里面结成了一个叫做“创政会”的帮派起来,把个田中角荣给活活气出了脑溢血,倒了下来。这竹下登和金丸信哥俩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把个田中派的招牌都给改了,叫“竹下派”了。
其实人家自民党内勾心斗角的事,干右翼个鸟事,何况这个叫什么“皇民党”的也不是什么大右翼组织,就四国岛上的一帮小混混。
可这帮小混混脑子挺好使,愣从这件事里面给闻出银子味儿来了。
可这银子怎么兑现法呢?你总不能找到竹下登:“嗨,你小子不仗义,给钱来”。人家竹下登堂堂大臣,理你那茬儿吗?
要不然怎么说行行出状元呢?人家右翼整银子就有办法。人家弄了几个宣传车,成天大街小巷的到处嚷嚷:“竹下登懂经济,竹下登会赚钱,竹下登应该当自民党总裁。大家都来支持竹下登哟。”
先帝爷有一句话叫做:“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拥护,反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这句话可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您说这右翼成天叫喊要拥护的人能有个好?会吃窝窝头的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吧。这不明摆着恶心人家满心想坐上自民党总裁宝座的竹下登吗?
竹下登去找那几个小混混了。要什么条件哥儿们才能闭嘴?给钱行不?
那几个右翼小混混倒也一脸正气:你得给田中家赔不是去,到田中他老人家灵前烧一柱香这是最起码的。还有咱们哥儿们几个这几天有点驼子上山——钱紧,您老人家财大气粗,照顾照顾咱哥儿们几个一下。
就照你们几个混蛋说的办还不行吗,说话竹下登就奔田中家去了。不就烧柱香嘛,能让那几个小混混闭了嘴老子磕头都干。
可是田中家恨竹下登是真的恨之入骨了。竹下登在田中家门口等了有半个时辰愣没有人来开门,碰上那天还下雨,电视台的记者打着伞在这边拍着,他那竹下登打着伞就在那边站着,实在事没指望进田中家门了,竹下登这才灰溜溜地回去。
摆平这事花了多少钱则众说纷纭,在后来那个皇民党总裁稻本虎翁被判决时的判决书上说的是金丸信开了30亿日元(当时两千万美元)的价,后来当了总理的那个森喜朗开了20亿日元的价。到底多少没人知道。
您说老冰能去趟这趟混水吗?30亿?有没有搞错?老冰30块摸得出来,再加个零就一定要经过老冰家领导批准。反正老冰要是胆敢私用3位数的钱(那当然是连想都没有敢想过的)的话,跪主板顶键盘到底什么在等着老冰,也没那个胆子去想。
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干,干不了”。
皇民党事件是1987年的事,那时候田中角荣还没死,但只能坐轮椅了,连嘴都歪了,田中是93年底死的,那时我已到日本,因为是田中,我把中午的wide show(别笑我,这是日本英文)节目都录下来,知道了很多我到日本前发生的田中的轶事,包括竹下登拜访田中被拒之门外。
我这人特不仔细,多亏有您老兄在不断拨乱反正。献花表谢意。
不如回去先把屋场的肉给买回来...
要不然怎么说是哥儿们,那丫可号准老冰的脉了。
“这样吧,你打电话试试。成了发稿时签咱俩的名,稿费分你一半,怎么样。”
要说老冰这人有千番不是万般毛病那是不假,但老冰有一个好处:财迷,而且特财迷。这不,老冰一听有钱,两只小眼顿时绿幽幽地放起光来了。
“真有钱?有多少?怎么个道道?”
“咱俩二一添作五,一人百把块吧。绝对不跟你们家领导打招呼。”
有了这几句话,老冰就刀山火海都不怕了。能够充实一下小金库,小小右翼又算个鸟。俗话说得好:“钱壮人胆”嘛:“OK,把人物姓名,电话号码,问题纲要传过来”。
老冰一看人名,嘿,还真是一位有名人,不,应该说“右”名人。不过此公一般很少在媒体上露面,所以老冰是既没有听过他说话,也没有拜读过他的大作。就听人在数日本右派的时候,捎带着把他也要算进去。
有钱壮胆,老冰操起手机就溜了出去。为什么要溜出去呢?老冰在公司打中文电话没事,人家以为老冰在联系工作,而打日语电话就得不让别人知道老冰又在贩私货了。
溜到没人的食堂,摊开笔记本,就拨了过去。心里可直打怵:对方接不接电话?对方接受采访吗?对老冰来说,那可关系到一百块钱的大事情。
有人接电话了,老冰赶快自报家门:“我是XX的XXXX的特约记者,关于XXXX问题,想采访您,听听您的意见。可能花费您10来分钟时间,行吗?”
“是不是上星期你们打过电话来的?”
“就是,上次您说JAPANESS ONLY,所以没采访成,现在行吗?”
“行啊,你有什么问题?”
“先提一个私人问题,您是国际政治的专家,为什么拒绝英文采访?”
那位的回答让老冰昏过去了:“我的英语和中文其实都很流利,但是不少中国人说我是右翼分子,加上中方提的问题肯定是极端微妙的敏感问题,所以在接受中国方面采访时我都一定要求用日语,免得产生语言上的误解。”
说了半天,到底是出于谦虚(对自己的英语没谱)还是骄傲(对我那哥们的英语没谱)也弄不明白,行了,我就问问题吧。
问题和回答在这儿现在可不能说,人家那边还没发表呢。要不然老冰就不是XX的XXXX的特约记者了,而是在搞《老冰侃报》的独家报道了。
问完了问题,那位也很痛快的回答了问题以后,老冰正准备道谢挂机时,那位倒侃上了:“知不知道有人说我是右翼分子?”
光中国人问问题微妙?这位提问也不含糊啊。“嗯,好像听说过”。
“只是听说,不是自己的结论吧。”
那当然了,有谁吃饱了撑的去看您写的那些书啊:“嗯”。
“我只是一个中立的学者,不存在任何的偏见。中国军方高层对我的研究评价很高的,台湾军方也一样,但我不喜欢台湾人,更不喜欢被政治利用,所以和双方都没有任何交往,今后也不准备交往。只有末端的人才成天说我是右翼右翼的。”
行,这位先生愿意聊,那太好不过了。老冰突然想起西西河的你克我服老兄的强贴《中日东海石油争论――历史内幕版》(http://view.cchere.net/article/374145)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问问吧。
“先生,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但怎么说都还只是一面之词,您可不可以给证实一下?”
说着老冰就把你克我服兄的强贴的内容给学了一遍,老冰这边还在一边想一边说呢,那边早把话接过去了:“没错,荒木先生和我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干的事我都知道,你说的基本上全是事实。”
什么意思?就只是基本上?
“对,实际上外务省和通产省要比你看的那篇文章里还要荒唐得多。70年文革刚结束就……”
“先生,文革结束应该是1976年吧?”
“那是中共中央宣告结束文革,真正文革结束应该是在69年的九大。你回去应该好好学一下中国近代史。”
好吧,让个老外给教训了。老冰冤不冤啊?老冰从来就认为文革三年,“斗批改”开始,文革结束,怎么现在碰到个文革三年论派又反过来说老冰不懂历史?你让不让人家说话了。难怪把你当右派,活该吧你。
接下来又侃了四十分钟,这些内容以后什么时候整理整理又能混一个星期了。(因为老冰一星期发俩贴)
道了谢,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再往北京打,那哥儿们在另一边乐得合不拢腮帮子了。当然也少不了千恩万谢老冰。
放下电话,老冰犯起嘀咕来了,不对呀,这哥们好像没提钱字。不行,还得再打个电话,跟那哥儿们再钉根钉子,老冰总估摸着那小子会黑老冰的银子。
赶紧填,大家伙儿就蹲这了。。
不象有的中国人就是骂街了, 实在的东西拿不出来.
能不能再写点? 到底采访了些十么东西? 你辛苦
比如这个Japanese Only.
快快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