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生日 -- 五度
史蒂夫喝了一大口咖啡,把杯子放到了右手边。他向周围看着,四下一团漆黑。仅有的一盏照明灯被人用东西丢得粉碎。于是他从怀里的暗兜摸出了钢制的酒壶,咚咚的倒进了咖啡杯里。
车大灯随着引擎的声音打亮了对面的墙壁。那上面的涂鸦五彩缤纷,如果知道是哪位的大作,史蒂夫肯定要请他到警局来好好的聊一聊。
收音机里传来的是70年代的老歌,很顺耳,却也甜得让人发腻。史蒂夫一边跟着瞎唱了几句,然后端起“咖啡“喝了几口。从后视镜中他看到自己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他是如此的不愿意提起那个年龄,更不愿意在那上面再加上一个1。但,今天是他的生日。
就在两天前,他和上司艾文请假。那个家伙说:“最近似乎不是很太平,很需要人手。不过我会帮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换班”。结果呢?现在是晚上八点,自己仍开着这辆破车在贫民区巡逻。
史蒂夫几乎算不出来他和艾文一起共事了多少年。最早艾文还在当他的搭档。那个胆小的家伙看到一个拿斧子的抢劫犯居然被吓破了胆,站在那里手足无策。就在他的脑袋快被砍下来的时候,史蒂夫的枪先响了,鲜血溅了艾文一脸。史蒂夫至今仍记得他拍着艾文的脸蛋问:“小子,你没事吧”。艾文的回答是他胃里的中午饭,他吐了。
可这些都是陈年旧事,现在的艾文是这一带的最高长官。他的办公室里一尘不染,史蒂夫几乎没有机会走进那个地方。艾文有时会说起过去的事情,也许带着感激,但也许没有。他是那种不轻易显露自己感情的人。史蒂夫再次看着后视镜,端起咖啡杯:“生日快乐,老家伙。”
酒精是这样一种东西。当你高兴的时候,他会让你更高兴,但当你郁闷的时候,喝酒会让你更郁闷。史蒂夫几乎想直接开车回家算了,那里起码有自己的老婆等着他。但她似乎也对这件事并不关心,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老夫老妻了,史蒂夫不愿意埋怨自己的妻子。他们一起过了太多的生日,大概已经不新鲜了。就像现在他们之间的话题一样,越来越少。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肯说话。这就是所谓的默契,一种因为太过了解而失去交流兴趣的孤独。
街道的两边可以看到穿着火辣的妓女,她们若无其事的在大街上走着。同样若无其事的还有一些挎着鼓鼓囊囊包袱的“商人”。他们的包里装着的可能是偷来的CD机,照相机,也可能是软性毒品。平时史蒂夫会下车,抓住他们的脖领子问个究竟。但今天史蒂夫也装作若无其事,他不想在自己生日这天惹上任何事。
可惜警察这一行总是有太多意外。就在史蒂夫快要穿过平民区回到局里的时候,步话机响了起来。
“史蒂夫,史蒂夫,你在哪里?”。
“第六大街,有什么事情?”
“快到第五大街50号来,这里发生了交火,快点”
“收到”
史蒂夫几乎是把步话机砸向了自己的脚下。然后挂足了马力朝着五大街驶去。
50号是一间大房子,门上的锁好象是被撬开了。有几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史蒂夫竖起耳朵,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难道枪战已经结束了?或者是双方都在暗处等待?他掏出枪小心的摸了进去,好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猎狗。屋子里面一团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向着里面慢慢以半蹲的姿态前进。突然房间的灯刷的亮了起来,史蒂夫看到一个家伙手里拿了个东西正站在他前面,他果断的扣动了扳机。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惜为时已晚,子弹打在那个人的前胸上。他向后倒去,砸到了背后桌子的沙拉上。在他的周围是史蒂夫的同事,朋友,当然还有他的妻子。就在0。5秒以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微笑,他们头上戴着生日尖帽,守着布置得花花绿绿的生日派对大厅,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史蒂夫,生日快乐。那张桌子上除了被打翻的沙拉,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饮料。但此时上面又多了一个人,艾文。他仰面朝天的躺着,旁边是刚才他端在手上的生日蛋糕。
30分钟以后。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史蒂夫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朋友记得他这个老警察。就在他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妻子走过来低声地说:“这都是艾文的主意,他一直在偷偷布置你的生日会,和我打了许多通电话问你喜欢的食物,有什么朋友之类的事,还特意让我不要告诉你”。史蒂夫点点头。
艾文仍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史蒂夫拍拍他的肩膀:“老搭档,感觉怎么样”。艾文说:“还是很疼”。看到史蒂夫歉疚的样子他才笑了起来:“早就没事了,警枪的子弹打在我的防弹衣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史蒂夫也笑起来:“你这个狗娘养的,防弹衣难道也是你计划之中的”。艾文狡黠的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一向很胆小”。
看到点那部片的影子。
老兄还是善良啊,给了个有惊无险的结局。
当仁不让地坐沙发。
上星期刚看的DVD,给我印象很深。不过好像有点暴力过头了,大块头居然把那个很像哈里波特的切断四肢然后喂狗,布鲁斯干脆就把小黄人儿给打成肉酱了。要让我编这样的情节还真下不去手。
我还比较欣赏这部片,有些黑色幽默,象那个大块头为了一个妓女拼命。今年据说要出2,准备搞回来看看。
中间某些镜头的确有点那个,不过我还是一边吃饭一边坚持看完了。
中译:致命游戏。道格拉斯主演的一部片子,最后的情节极为类似,甚至还要精彩。
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这是我喜欢的唯一一部小道格那斯的电影,看了N遍!
真不明白这部电影为什么不红。
被编剧误导了好几次,看谁都像坏人,最后看到结局才恍然大悟。可惜现在这种注重情节的越来越少了。
敢爱够狠的类型。其中一段他被汽车撞得满天飞也很搞笑。
似乎自己装扮得不错,史密斯心想。刚才经过的妓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穷光蛋竟然是本城最大军火公司的高级工程师。就在今天早上他还西服革履的从自己的跑车上跳下来,在众人的微笑致敬中走进办公室。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有身份的中年人坐在了他的对面,那时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喝着一杯咖啡。
一个月后他和这家敌对公司达成了一个协议。然后就在今天下班后,他从研发室里取下了新机器上的一个核心零件,逃到了这里。
他所需要的只是等上几个小时,等待接头的人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可以成为那家公司的控股股东加上最高技术总监。没有他的帮助,那个零件只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谁也别想耍他。
一辆警车驶过,史密斯心里微微一动,手不由自主地护在了自己的背包上。
不可能,现在公司已经下班了,警卫只在大楼里巡逻,没有人会走进研发室看机器是否运作正常。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那样无神的走着。
那个警察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为什么不在家里多等一会儿呢?你这个胆小鬼。现在走在这条贫民区的大街上岂不是更不安全。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找一家旅店的时候,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手里拿着枪朝他跑了过来,面目狰狞。就在史密斯吓傻的时候,那个大家伙突然回手一枪,史密斯这才看到大个子后面跟了两个人,同样是一人手里一把枪。大个子回手放倒了一个。另一个顾不上自己的同伴,乒的一枪打在了大个子的肩膀上。大个子身子一歪,朝前面摔去。那把枪掉在地上,顺势往前滑着,直到撞到了史密斯的脚上。
史密斯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看到追来的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他。大个子倒下的地方离他不到1米,而那个人也离开他也不到5米。他现在可不能死,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是要跑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被枪杀吗?
他猛地捡起枪,没头没脸的朝着追来的人射了过去。那人身上中了三,四枪,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还是惊异的表情。
史密斯不停的扣动着扳机,漫无目的的扫射,直到子弹打完,枪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他看到大个子站了起来,肩膀还在流血,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大个子走到史密斯的面前,从侧面猛地抓住了枪。
“够了,他已经死了”
史密斯还在发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跟我来,兄弟”
他的大手好像老虎钳一样,抓住了史密斯的胳膊。然后像拖小孩那样把史密斯拉着走。史密斯的眼泪真的流下来了。
大个子的家里像是牲口棚那样乱,地上的衣服和食物让史密斯根本无处下脚。
“随便点,兄弟”
史密斯慌张的点点头,挑了一处空地坐下。
“你从哪里来,本地人?”
史密斯又点点头。大个子当的猛把枪砸在桌子上。
“怎么他妈不说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我是本地人,就住在第七大街,我是一个公司职员。”史密斯飞快的说着。
“嗯,什么公司的?”大个子也坐了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
“文具,卖纸和笔”
“哼哼,都是我用不上的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东西去挖自己身上的子弹,那样子就好像是身上落了一块鸟屎,正在用手指弹掉一样的平静。
史密斯张大嘴看着,直到子弹头带着血,当的掉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
大个子冷眼扫过他的脸,没有回答。史密斯感觉自己实在不应该多嘴。
“你包里装的什么,从公司偷来的钱。”
史密斯的手心有些出汗,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
“家里空调的备用零件。”说着他打开包让大个子看。
大个子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这么晚带着自己家空调的配件跑到这里。”
史密斯几乎要绝望了,他看着大个子的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上一圈。
大个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史密斯:“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今天你救了我,不管你偷了什么到这里卖都不关我的事情。这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说完他到里屋去了,史密斯长出了一口气。
“吃过东西没有?”大个子在里屋问道。
“吃,吃过了。我刚才吃过了。”史密斯答应着。
他听到屋子里微波炉的声音,然后大个子端着一盘东西走了出来。
大个子坐在他面前吃着,往上面洒着胡椒。
“有没有找到买主?”
史密斯刚要回答,突然看到了那盘东西。那是十几个人耳朵,两个鼻子,似乎是红烧的。
“上帝啊,上帝啊”,他几乎是爬着向后面躲去。这算是什么事情,枪战之后是吃人的变态吗?妈的!妈的!
大个子看着史密斯在自己的衣服和满地的垃圾里爬来爬去,似乎忍了一会儿,但终于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
“妈的,妈的。这招每次都奏效。实在他妈的太灵验了。”
“嘿!”大个子猛地把史密斯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像扯自己的小猫一样:“你肯定以为我是个吃人的怪物吧,兄弟。看看,我们有1,2,3。。。12个人耳朵。我一定杀了6个人,没错吧。”
史密斯只是回避着大个子的目光,什么也不敢说,任由大个子把他扯到了里屋。
大个子把他扔到地上,猛地扯起了一条盖着的帆布。史密斯一闭眼,他已经能想象到下面的东西。一堆人的残肢,说不定还有人头。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大铁笼子。一群昏昏欲睡的老鼠正躺在里面。有些老鼠身上长了一个人耳朵,有些则长了个鼻子,总之多出来的部分都是和人有关的东西。
“看看你,狗娘养的!真他妈可笑,吓得那个样子。”大个子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史密斯站起来,小心的走近。大个子招着手,让他不用怕。
“这些东西是你造的?”史密斯问大个子。
“你以为我是谁,基因学家,我看上去像个基因学家?”
史密斯承认大个子如果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也不会很吃惊。
“这是一个朋友寄存在我这里的。你肯定不要尝尝吗?在黑市上它的价格绝对要超出你的想象”
“谢了,不用了。我看我得走了。”
大个子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郑重的说:“兄弟,以后要有麻烦就来找我。他们叫我大猩猩。”。
史密斯这时感觉面前这个人甚至要比他的那些西服革履的同事还要可爱一些。他也在大个子胸口捶了一拳:“说不定哪天我会来找你的,兄弟”。
3年以后
史密斯步入这家以豪华著称的酒店,选了一处安静靠窗的座位坐下。酒店内的陈设让人眼花缭乱,却也十分无聊。他放眼向窗外望去,海滩上人群正在嬉戏,海面上帆船缓缓驶过。整个窗户好像是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他思绪不由得飞回3年前的那个夜晚。
十字路口处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从天而降,那个中年人如约而来,一分钟也没有提前,一分钟也没有迟到。
现在的史密斯身为两家跨国公司的股东。一家是名为凤凰的大军火商,另一家是名为第七日的基因生物公司。后者的生意主要来自器官移植,同时也来自有些人对于人体器官独特味道的喜好,只要他们付得起这个价钱,他们的餐桌上就会多一道新菜,就像当年的大个子。但现在的他似乎更喜欢洒上辣椒末的烤羊肉。
等史密斯转过头的时候,侍者正站在身边微笑着。
“对不起,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您太客气了,很高兴您喜欢这里。请问您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一些特色菜绝对超出您的想象。”
“我要。。。。”
一辆警车驶过,车大灯照亮了詹尼佛的全身,但她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她看到的空中漂浮的一团发亮的东西。
她是认识这个人的,那是一个老警察,一个好人。一个月前他还曾把詹尼佛从皮条客的毒打中救了出来。
他带着詹尼佛吃了一顿汉堡包,然后说:“回家去吧,你父母会担心你的”。这是詹尼佛来到这里后听到的第一句关心的话,也是最后一句。三天后,她就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样子,她肯定会报答那个人的,但现在这样只会引起麻烦。在灯光下,那人会看到她的皮肤苍白得如同福尔马林中的标本,头发好像寒风中的枯枝,眼珠好像快从眼眶掉落一样,那会把他吓坏的。
詹尼佛看着这团光芒慢慢远去,感受着他散发出来的温暖,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多少个夜晚她就在这条街道徘徊,看着身边飘过的一个个灵。它们颜色各异,光芒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冰冷。就像迎面走过的这个人,他带着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的灵正在燃烧着,发出炙热的红色。詹尼佛不敢走近这个人,他的灵力会对她产生不良的影响,也许会完全夺取她的力量,让她变回一具僵硬的尸体,躺在街角,无人理睬。好在那个人似乎对面前的詹尼佛无动于衷,两个人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詹尼佛继续向前走着,她看着地上的那条发光的线,每天她都是顺着那条线的指引,从开端走到末尾,不然她害怕自己会迷失在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世界。
再有大概一百米就要到尽头了,然后她又会回到那个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在那里她会静静等待太阳升起,然后落下,黑夜笼罩城市,地上的线再度亮起。她就像苍茫大海上的一条小船,往返于人世和虚无之间。这条船要航行到什么时候,连主人自己也不知道。
还有10米就要到尽头了,那里是一扇门。当她打开门时,她的一天就结束了,就像一个忙碌的上班族。
“你好,小姐,再见”,一个声音说着。
詹尼佛感到自己的肉体受伤了。有东西从她心脏的部位穿了过去,和上次一样,但这次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的心脏早已经停止了跳动,它对于詹尼佛只像普通人的头发,不过是一个装饰品。詹尼佛回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灵,它竟然是黑色的,好像屠宰场的冷库一样让人发抖。
“他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那个人惊叫起来。
詹尼佛想起来了,她回到这里的原因。就在那天晚上,在同一个位置,面前的这个人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他得到的只是詹尼佛口袋里的50块钱。
周围损坏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詹尼佛好像聚光灯下的明星。她用尽量友好的表情看着那个杀死她一次的凶手。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
看来事情被我搞得一团糟,詹尼佛看着地上墙上的血污。她听到耳边响起歌声,但却不知道这是天使的赞歌还是恶魔的诅咒。
她平静的等待着。也许天上会有神的光芒,也许地上会燃烧起撒旦的烈火,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尾声
在这座城市里面,每天都有人实现自己的愿望。在那之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