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原创】关于河南救灾,司徒先生可实在是太学究气了 -- 笑吟

共:💬19 🌺37 🌵1
全看树展主题 · 分页首页 上页
/ 2
下页 末页
家园 【原创】关于河南救灾,司徒先生可实在是太学究气了

引用 http://www.cchere.com/thread/862630/6/#C887193

一直潜水,看了马甲兄和司徒先生的许多大作和许多相关争论。其实看司徒先生的大作更久些,可以追溯到四年前了吧。那时就感觉先生治学甚为严谨,考据论证极为充分缜密,当时就想先生必是个“书虫”,定是极有耐心,常泡馆子(图书馆)。只是,很多事情光凭考据就未免太学究气了,容易尽信书,往往不切实际。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即是此意。兄弟也曾书生意气,那时总觉得如今政府机构这里不好,那里效率低,毕业时却阴差阳错进了机关,这才知道基层工作如何之难做。即使是当今和平时期,只是搞搞经济建设,忙忙日常公文,仍然每个月,每个周,甚至每天都会遇到几件事情,必要跳过正常程序才能够把他及时地办好办成。昨天还在教育一个实习的小姑娘,工作中要学会辨认轻重缓急,什么事情可以拖,甚至磨洋工,什么事情必要十万火急的冲上去,切不可再用平日里四平八稳的步子去走。

就以先生这个救灾之事来说,可谓贻笑大方了,书生气一览无余。千事万事都急不过个救灾,人命关天么。真正救灾时,什么机构啊,程序的都没有了。所谓lean management,在救灾时实行的最彻底,跳过一切中间步骤,中间部门,要的只是救灾物资到达灾区的时间,数量。这也是为什么救灾时动用军队的频率特别高的原因,因为军队有快速反应的资源和素质,有高层命令直接、迅速的贯彻到基层行动部门的渠道,而普通的行政机关、政府部门则在这方面先天不足,力不从心。即便是公认的政府工作效率很高的美国,在去年的新奥尔良大水中的救灾工作也是让公众骂得狗血喷头,骂得小布什急忙上天围着灾区乱转,接着就直接命令军队的车队开始往市里送物资了。这个事情可算个救灾范例。(事实上西方军队介入和平时期的紧急事件,灾区援助什么的范例多多,只是客观上中国(大陆,台湾俺就不熟了)的基层行政机关拥有的资源无法和发达国家相比,紧急情况时也就依赖军队更多些,主观上的什么拥军爱民传统咱就不罗嗦了。)司徒先生在这里列举的一系列的所谓赈务的概念啊,流程啊,其实都是救灾不救急,即使是在现代的和平时期也都只不过是书面文章,灾后扫尾时他们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更不要说放在六十多年前外敌入寇,盗匪横行的年代了(外加土共捣乱、拆台、挖墙角......)。

兄弟没有司徒先生考据、引证的资源和本领,但倘若真如司徒先生所言,当年国民党就在那个时代,那个发展阶段(借用英语的stage of development概念),那个社会背景下,妄想四平八稳的以如此的正规做法,正规程序来救灾的话(就如同他们想要以正规军来打游击战一样),那他们必然要让灾民们失望了。至于那些驻军,原本即是军阀,即便真能救灾又会暗地打多少折扣就不知道了。

到河里趟水也有段时间了,发现西西河里最大的特点是——亲历历史,见证历史。虽然也有“考据党”,但多是为“亲历者”擂鼓助威的。这样的历史读来生动自然,感染力强,经常让我想起当年小时候我姥爷给我讲解放前和大山里的故事的情景。兄弟家里没有老革命,也没有老反动派(连邻居里面也没有),只有几个老山野村夫,实在没有资源趟这个水。但是兄弟算是在正规的行政机构里面干过的,算个“亲历者”(可惜不是历史的亲历者)所以今天跳出来扯扯所谓行政机构和救灾的话题。其实在下以为这恰恰就是司徒先生和河里很多兄弟“不兼容”的根本原因。司徒先生的原话“朋友,想知道河南赈灾的详情吗?请跑图书馆.单凭感觉的闲谈,恐怕没有什么价值.”正说明司徒先生看重的是资料,数字而非普通人的感受、经历,这其实才是双方的根本分歧所在。再加上两岸三地半个多世纪的隔阂,河里的弟兄们没约个旮旯掐一架,已经说明咱河里的人素质高,涵养好了。(开个玩笑,兄弟北方人,南方的弟兄可能不同意这两句,莫当真)但是那些所谓的资料、数字真的可靠么?我看未必。六十多年前的中国是什么发展阶段?广大农村的统计数字谁来做?县太爷连大堂都守不住,还能顾得上发救灾款?即使是现在,兄弟也是做过不老少报表的人了,那报表水分也足够抗春旱浇地的了。这是咱中国的老毛病了,国民党免不了,共产党也没打过疫苗。

记得好像现在的历史研究是越来越注重“亲历历史”了,哥伦比亚大学什么的好像还有计划的在搜集整理历史老人的日记、口述什么的,比如少帅。当然,此种历史多有不少主观的成分,把年份记错了都不奇怪,疏漏错误必是难免。但如司徒先生尽信故纸堆,兄弟难以苟同。更遑论我们中国战乱连绵,多少资料付之一炬,多少年里连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都没有,统计数字的权威又从何而来呢?

不知司徒先生的职业生涯如何,但感觉您的书生气重了些,连救灾这样最不讲究程序的事情也要引经据典。所谓尽信书不若无书,查找资料之余,不妨也常和大家聊聊闲话,呵呵,这也是倾听口述历史么。

原本是回帖的,写起来话就多了,干脆单独贴一个。


本帖一共被 1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家园 沙发

希望老兄能多讲一些工作中的实例。

家园 花之
家园 深得我心!

上次回那个贴的时候有句话本来想说——按司徒的说法国军不是行政机关不该管赈务的事情,那征粮征兵的事情可管的挺积极。

算了,和气一点,人家也不容易。

家园 还怎么亲历啊

亲历历史,见证历史。

都半个多世纪了,亲历的人也没

几个活着的了。这里所谓亲历的

还不都是‘听’来的。书本也还

不是‘转述’的。谁比谁更真实

啊?

家园 有一个观点很好,统计报表确实很多是做出来的,为了平衡。
家园 兵荒马乱年月的统计

也未必多可靠,况且也非独立机构做的,

可靠性成问题。

两边的观点都是屁股决定的。

家园 同感同感,同宝同宝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家园 花一下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提醒过司兄了,在我转的那篇黄埔后人为胡宗南辩白的文章里,引的材料都有原始文档出处(在二档出的《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里有),而不是现代人编的,我也相信黄埔后人也没有作伪的意图,但只能让人笑话。注重石料不错,可是当时留下来的档案会不会有作假的可能呢?文件上说的规划和实际执行区别又有多大呢?这是我们需要小心的。

By the way,在看过国军在解放战争中的战报后,我就对当时的国民党军队彻底失望了。在胡宗南在西北的一系列战斗战报中,双方最低的损失比都高过一比十,最高的有一比二十,还击毙了杨得志上将(注意:这是正式的战报,以后做档案用的,不是报纸上吹的),张灵甫在孟良崮栽了跟头,战报上为了找平衡,说共军死伤殆八万有余。在大同,暂38师每个团都击毙共匪数千,就是傅作义在这一战占了便宜,也不要这样吹吧?还有河南的刘主席,每次都用保安部队把共军打得溃不成军,然后胜利转进。这样的军队,不输才怪。

家园 似乎也并非完全如此

感觉还是屁股决定脑袋啊。

关于河南救灾,他无视普通当事百姓的回忆,无视重庆大公报的《豫灾实录》,无视美国<时代>记者白修德的报道,也无视时美国驻华外交官约翰·谢伟思给美国政府的报告,当然更无视土共的资料,一味引用国民党地方官员的记载和回忆,试想天下又有哪个政府会堂皇的记录自己大灾之年横征暴敛不救灾的。这不是拿着被告的供词当证据吗?

后来的豫湘桂战役中甚至河南百姓帮日本人带路,缴汤部的枪,若非国军对百姓之残暴远甚日军,何至于此!

家园 河南的混帐事情,老蒋还是知道的,至于司兄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讲到这一次中原会战的情形是怎么样呢?有一些美国和苏联的军官和我们军队一同退下来的,据他们所见,我们的军队沿途被民众包围袭击,而且缴械!这种情形,简直和帝俄时代的白俄军队一样,这样的军队当然只有失败!我们军队里面所有的车辆马匹,不载武器,不载弹药,而专载走私的货物。到了危急的时候,货物不是被民众抢掉,就是来不及运走,抛弃道旁,然后把车辆来运家眷,到后来人马疲乏了,终于不及退出,就被民众杀死!部队里面军风纪的败坏,可以说到了极点!在撤退的时候,若干部队的官兵到处骚扰,甚至于奸淫掳掠,弄得民不聊生!这样的军队,还存在于今日的中国,叫我们怎样作人?尤其叫我个人怎样对人;我统帅受到这样的耻辱,也就是大家的耻辱。这个责任究竟应该谁来担负,当然我自己首先要承当这个责任,但我下面各部会主官各高级干部应该要为职责负其重大的责任!我常说我个人平时办事,如果有一点失职,有一点不能尽责,那不仅各位人人都可以指摘我,批评我,我自己也一定自请处分,甚至自甘受军事的裁判,而决不苟且推诿,腼颜偷生!但你们作了军事委员会各部会的主官,更应该对统帅负责,善尽自己的职守。否则,如果因为我们个人缺乏责任的感觉,百事因循懈怠,以致整个国家和军队受到污辱,那我们就成了国家的罪人,军队的败类!

家园 非有利证据,直接无视。
家园 老蒋有共谍嫌疑,所以老蒋的话不能信

如果不是共谍,怎么会三年就把几百万军队整没了?

小蒋根本就是共党。后来小蒋治台,重用的也都是共党叛徒。共党叛徒也都是曾经有理想有抱负过的,也比正宗的国军强。

小蒋最后重用的共党叛徒李登灰,论才干,论手段,正宗国军连战,正宗绿军陈SB,哪个能比得过?

家园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土共能赢是因为苏联送了无数的新式武器

计有几千辆(门)坦克、大炮,几百万枝枪,打不光的弹药。还有数不清的顾问。

即使如此,国军仍然歼敌过亿,胜利转进台湾,土共追之不及

家园 还有 土共的武器是单发的 省弹药 国军的武器是连发的弹药打光了
全看树展主题 · 分页首页 上页
/ 2
下页 末页


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人。天南地北客,相逢皆朋友

Copyright © cchere 西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