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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Andrew Solomon:落在远方的果实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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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10,巴特一家

尽管亨德里克.库斯的开诚布公与雷克斯以及卡伦.巴特的热诚乐观主义不太一样,但是他们的子女却体验了类似的矛盾心态。雷克斯与卡伦并不相信应当在儿童时期进行性别角色灌输。他们为两个儿子买了一套玩具厨房,还为他们朗读了丽迪.科汀.鲍格力宾的《自由孩子的故事》(Stories for Free Children)。“迎婴聚会的时候我不想要蓝色或者粉色的装饰品,”卡伦说,“我们选择了黄色与绿色。”他们还告诉两个儿子,男性能干的事情女性都能干。

他们的儿子吉拉德在小学里很孤独,上中学以后更是不顺,进入哈弗福德学院之后也没能像预想中的那样脱胎换骨。他的一位朋友拉着他去参加相亲,见到了一位来自布莱恩梅尔的女孩。他将自己的初吻给了这个女孩,她也成了他的初恋女友。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发展到了可以谈论上床的程度,而这个概念对于吉拉德来说非常陌生。有一天晚上他的女朋友碰见他在试穿她的衣服。他说,“我觉得如果我是个女孩,我的人生肯定会简单很多。”她答道,“哦亲爱的,你可不能当女孩,你那个鼻子太不像话了。”她这话只是随口开玩笑,但是吉拉德却陷入了严重的抑郁。他在高中拿到了每一项学术奖项,还是毕业生致辞代表。进了大学之后他却天天挂科。他丝毫没有性生活,也几乎没有社交生活,最后他从大学退学搬回了家里。

三个月之后他对父母说:“我觉得我是同性恋。”然后他与一位男性进行了约会,结果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同性恋。但是他还是决定参加为高中生举办的LGBT大会,部分原因在于他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生长,尽管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依然算是高中生。他碰上了一场跨性别简介会。两天以后他与母亲上街购物,路上他让母亲靠边停车,想和她谈谈话。“是大事吧?”她问道。他告诉母亲自己是跨性别者,自己已经看到了人生的道路。她说,“怎么会有人想当女人呢?当女人有多难你知道吗?”当天晚些时候吉拉德将全家人叫到一起,向他们宣布了这个情况。他说他宁可丧失亲友也要坚守自己的身份。他的弟弟查德当场就发火了:“你少放屁!要是有人为了这种事就不认你,那他们一开始就不算亲人。”雷克斯说,“以前我特别担心,还以为你得了抑郁症呢。我不知道跨性别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我还没有失去你。”就这样,吉拉德.巴特变成了卡迪丝.卡斯。她对我解释道,“我父母特别支持我。比方说我父亲对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们现在支付不起变性手术的费用,必须要攒几年钱,你能先等等吗?’”

我第一次见到卡迪丝的时候她三十岁,正式变性已经有八年了,不过依然处在男女之间的中间领域。她留着长发,但脂肪分布还是典型的男性模式。她的身材高瘦,胸部扁平。她扎着耳环,穿着中性服装。她已经接受了好几个月的电蚀除毛,可是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她唯一接受的手术就是鼻子整形。我问她在变性之前什么样。“我很聪明,充满同情心,一点也没有大男子主义,”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多少女性气质,我觉得我永远也不会有。对此我并没有问题。我现在已经不恨我自己了。如果把性别列成光谱的话,我大概由60%到65%的女性组成。”

外人往往会认为,对于跨性别者来说最迫切的手术就是生殖器手术,但是当事人往往并不这么认为。“面部整形是通向彻底跨性别生活的门户,”卡迪丝说。雷克斯与卡伦已经找到了可以进行生殖器手术的医生,但是卡迪丝并没有主动联系他。他的父母并不认为她的拖延意味着勉强与不情愿。而是觉得体现了他的不快乐。“长时间以来他都太抑郁了,应付不了这一切,”他的母亲解释道。雷克斯也挖苦地说道,“我们其实有时候比她还着急呢!”

卡伦任教的学校校长曾经斥责过她,因为她在别人能听到的地方谈到了卡迪丝的变性。卡伦非常生气,“谁也不能教训我究竟怎样谈论我的孩子,”她说。雷克斯则认为,“在这件事上,我比以往任何事情都更像是一名政治活动家。现在这件事已经成了我定义我自己的方式。”雷克斯与卡伦成立了一家PFLAG互助会——这个名称代表父母、家庭以及男女同性恋之友。这个团体现在也包括了跨性别者的家庭。我上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家人刚刚应邀成为了2009年中哈德逊同志骄傲游行的总领队。雷克斯询问游行组织委员会主席为什么让他们一家人担任这个角色,对方回信写道,“因为你爱你的孩子。”卡迪丝说,“我觉得他们与我相比更能接受我是跨性别者的事实。他们的政治立场属于左翼,我的立场则属于极左翼。但是我干过的实事并不如他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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