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当下还是看守二府人犯紧要。小候爷的案子只怕都察院也压后判决了吧。”宋居易笑道。
“一个人真的能有改天换命的鬼斧神工之术?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唐行简举起手仿佛拿着刀子在空中比划,喃喃道。
“那你不如拜真人为师好了。”
“可惜向来没听说真人会收徒弟。”
言犹在耳,就听得牢内传来一声怒吼:”你这混帐王八,居然敢出老千骗我。”
“你不会赌就不要赌,居然敢说我出老千?”小候爷得意的大声道。
“老子揍死你这龟孙,居然到牢里还敢出老千。”登时牢内拳脚相加,一阵混乱。唐行简和宋居易急冲入牢内将一众人等分开,但一时又无法安排单间给小候爷入住,只得叫牢役看紧。牢役只看紧了两天就出事了。牢头抢了牢役的刀把小候爷捅伤,腹中肠子都掉出来了。宋居易紧急将小候爷送往太医院急救,唐行简亲自去寻天际真人。
天际真人仍在天鹰赌坊聚赌,听着消息吓了一大跳:“死了?”
“还不曾死,在太医院抢救呢。”
“千万不能死,死了就没用了。”天际真人向太医院飞奔,行到半途忽转身对唐行简道:“你快去豹房,叫智真那老家伙把山云带来。”
“真人,可收我做徒弟否?”唐行简即问。
天际真人眼一眯:“你为甚要做我徒弟?且先去唤人。”
唐行简点头,两人分道疾行。
“死了?”智真长老也吓了一跳,在佛堂惊问。
“还不曾死,在太医院急救。真人请您带山老前辈去会他。”
智真长老却是默然,良久方道:“如此便要了结了。”
“长老?”
智真长老抬头望唐行简,缓声道:“我当年与山云,也好似你与居易一般形影不离,其后他娶我妹妹,我便做了个云游四方的头陀,直到二十年前落座少林。”
唐行简不解智真长老缘何说起这个来,无语静听。
“他只道是我害他后半生,却不知他害了我一生。哎,红尘本苦,了结了也好。”智真长老拂袖起身:“走吧,去接山云。”
此时钟信家中,有周义、天方地圆留在山云身边日夜服侍。撒哈答忙里忙外一肩挑,亦领哈只能做些简单内务。好在建宁伯和归宁伯两府谋逆大案没有波及到他们,但似乎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山云在房内将息,周义便走出来与两人在偏厅闲聊起来。
“看来有必要在京师置一房家室安定下来。”撒哈答说。
“你身强体壮自然是可以的。有谁肯嫁我这个瘫子?”亦领哈苦笑道。
“你们来京师也有近二十年了吧?”周义问。
撒哈答点头。
“就不曾在京师寻得半个可心之人?”周义再问。
“有也曾有过,只是年少时耽于父母之命不敢娶。目今想娶只怕也没有想嫁的了。”亦领哈叹息道。
“你们在撒马尔罕也不曾娶?”周义又问。
亦领哈面露戚然道:“我和他在家乡倒都曾经有一房妻室,可惜皆死于内乱。”
“妻子惨死,你们居然还想在京师再娶?”周义面色微凝道。
撒哈答看了周义一眼,缓声道:“周大哥,其实你这心里只是想着嫂嫂的吧?”
周义不语。
“我们与在家乡的妻子聚少离多,说实在的并不亲近,也不知何为相爱。当年听得你与嫂嫂的点滴皆羡慕非常。”亦领哈道。
周义忽冷笑道:“目今还羡慕?”
撒哈答和亦领哈同时道:“目今也还是羡慕的。”
“羡慕一个无用之人,岂非可笑?”周义黯然道。
“至少你们还可以朝夕相处,夏日同游消署,冬日相拥取暖。总比我们好。”亦领哈道。
“这种好,我不要。”周义冷冷道:“待二师伯无事,我自会回广东去。”
院外传来敲门声,撒哈答前去开门:“长老,唐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智真长老道:“我来接山云。”
“山老前辈已将息了。”
“更好。”智真长老点头道:“院中可有轿子?”
“有一乘小爷平日坐的小轿。”撒哈答道。
“他可要用?”
“小爷前日就到于都同知府中住去了,暂时不用。”
“那今日便借我一用。”
“好。”撒哈答请两人入内,自去准备小轿。
智真长老将山云抱出,怕他中途醒来闹腾,先行点了他的睡穴再放入轿中。
“前辈,我也去。”周义说。
“正好,你与行简替我抬轿。”
“谢前辈。”
“舅舅,我也要去。”和尚追出来道。
“你就不要去了,且回家中陪着母亲要紧。”智真长老缓声道。
道士就拉住和尚:“我陪你去家。”
三人带着山云去到太医院。
宋居易就在门外等候,看到唐行简就过来低声道:“真人要你帮他配假死之药,还有假作疫症之药。”
”好。”唐行简点头应允。
“牢头也是狠,一刀就破了丹田,那家伙怕是连二十四个时辰也过不去。真人说须得赶紧送到冰宫寻药吊命。”
“真人可愿收我为徒?”
“你药配得好,真人必定青眼有加。”
唐行简微微一笑,转身即去。
智真长老有些担忧:“当真顶不过?”
“且看看,不急。”天际真人开门而出,轻声道。
“真人,若真不能用他的,就用我的吧。”周义说。
天际真人却白了他一眼道:“我辛苦为刀眉逆天改命,你且好好活着。小候爷若就是活不成,也是山云命该如此。”
周义一惊,欲问难问,终无语。一个时辰后,唐行简将药带来。
“当真有用?”天际真人问。
“真人,我蜀中唐门可非浪得虚名。”唐行简认真道。
天际真人转身内进,过了一刻就出来,看着唐行简道:“叫太医去刑部和都察院禀报,就说小候爷肠穿肚烂,不治而亡,请派人过来验明正身。因怀疑有疫症,太医院请求全权处置遗体。”
刑部和都察院此时都忙着追查两府谋逆大案,哪有心思管一个必死之人,便派了侍郎过来查验,果然肠烂得都臭掉了,吓得捂了口鼻出来,签字画押盖印封了卷宗做了交接就走了。万事俱备,东风亦到。天际真人便叫宋居易准备马车。
唐行简有要事在身也不敢乱跟去,只是颇有些不甘心,望着天际真人道:“真人,收我为徒吧?”
天际真人看了他一眼道:“此事不是一、二日可成,待两府谋逆案结,你若还赶得上,也算是你我有缘。”
“谢真人。”唐行简大喜,就要叩头。
智真长老佛袖一拂,唐行简竟跪不下去:“日后再跪不迟。”
“走吧。”宋居易拉来马车道。
“我们三人去即可。”天际真人指着智真长老和周义道。
马车离了太医院却没有直接出城,而是转到五城兵马司衙门唤出乃诺。
“真人,我在照顾母亲。”乃诺说。
“不用你照顾,让你父亲照顾,你随我去。”天际真人道。
“真人?”周义一怔。
“此事愈少人知愈好,你就在此照顾刀眉要紧。乃诺,上车,你下车。”
“你可要仔细照顾我娘,不然她死了,我就杀你填命。”乃诺无比认真地瞪着周义道。
周义心中有些惶惑,只得下车望着马车远去。
建宁伯、归宁伯两府谋逆之案因有唐铭的证词,很快便定案。两府九族尽诛,唯两府新妇因是朝廷下旨选婚而嫁,皇帝怜悯,特许赦免,另择良家遣嫁。
平安伯、乡安伯府惶恐不安上表尽忠。
桑儿不知所踪,李龙也没要求锦衣卫追捕,不了了之。
唐二先生上书,请求将唐铭押解回蜀中正法。
李龙上表恳请嘉奖唐诗。
都察院拟议,内阁复议后,圣旨下。
平安伯、乡安伯府各罚禄米五百石,由伯子亲自押送边军。平安伯、乡安伯在家自省,府中色目姬妾仆从尽皆遣散。
奴答力月袭父职任哈密伯,唐诗少有的被封为哈密宣慰使,两夫妻待秋后便要前往封地哈密镇守。哈密,比起大明国都北京来说,离撒马尔罕国很近了。
唐铭秋后于蜀中唐门处斩,高玉随行监斩。此前暂时关押在北镇抚司诏狱。
李龙携封唐诗为宣慰使的圣旨前往诏狱见唐铭。
唐铭看完变有些惊讶道:“想不到我儿居然能成为朝廷命官。”
“我大明立国百四十年,女子被朝廷认可执掌一方政权者仅有太祖高皇帝时的贵州宣慰使舍兹,即逝世后收太祖高皇帝特遣专使吊祭,并敕建陵园、祠堂,威名远播的奢香夫人。唐诗算是第二个女子得以任宣慰使一职。”李龙道。
“哈哈哈,谢了。”
李龙叫牢役送酒进来:“今日陪你喝杯酒。”
“送别?”
“嗯。”
“早了些吧?”
“陛下身体欠佳,我不能再出来了。”
“我与你算是有缘?我对你可是真心真意的。”
“我有一事问你。”
“你问。”
“除了我们在天津抓到的那个男子,你可还有其他弟子?”
“无有。”
李龙轻吁一口气。
“你不问我神教中事?”
“为何要问?”
“不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
李龙悠然饮了一口酒道:“世间万千事,不独神教重。”
“神教之事不问,这清真教之事也不问?”
“你知多少清真教事?”
“我是不知。不过我神教跟这帮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这帮人心无善恶之念,只有他们的上主,上主叫杀人便会即时恶魔附体。切不可对他们有丝毫软弱退让,只可以王霸之术驱使之,不可以怀柔之心厚待之。”
李龙看了唐铭一眼,缓缓点头,举杯对饮。
“你既抓了建宁伯,那天鹰赌坊?”唐铭笑望李龙,问。
“天鹰赌坊已转至朱寿名下,当然在五城兵马司的档案中还是那一百年前的老主人家族子孙。”李龙微微笑道。
“朱寿?是何人?”
“有些事问来无益,喝酒吧。”李龙道。
“真的不能天天陪我个一时半刻?”
李龙起身,向唐铭拱手:“多谢了。”
唐铭凝视李龙,良久方道:“卿卿爱卿,这一世何人可得你心?”
“总之你就不要想了。安静过了这段日子,好好上路。”李龙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诏狱。
北镇抚司大门外,等候着邢缨。看到李龙,迎上前道:“刘公公请你去。”
“监丞目今只跟着刘公公了?”李龙笑道。
“他是掌印太监,要我跟着他,我也只能跟着。”邢缨笑道。
“你和张尚书目今变成他左膀右臂了。”
邢缨却警惕道:“朝中有人说张鸾是公公左膀右臂?”
李龙笑了笑:“张尚书处境如何,监丞应当比我清楚。”
邢缨一笑:“走吧,先去见刘公公再说。”
建宁伯、归宁伯府事了,唐行简便日夜盯在天鹰赌坊等候天际真人。也就这般巧,在李龙去司礼监的同时,他亦遇到天际真人。
“真人,你我还有缘否?”唐行简拦住就要进赌坊的真人道。
天际真人哈哈一笑,抚须笑道:“你还真赶得巧,还有一腿不曾接,晚些时日随我去就是。”
“那我便在赌坊侍候您。”
天际真人看了唐行简一会,甩袖内进,唐行简随即跟了进去。天鹰赌坊门前有六个蒙古喇嘛匆匆而过。
李龙随邢缨去到司礼监,刘瑾亲自出迎。
“公公唤我来,有何要事?”李龙躬身问道。
“此事老身思虑再三方才决定上书,烦请李侍卫将奏折递与陛下,只有陛下能作此决策。”刘瑾将烫了火漆的密封奏折递给李龙道。
李龙看了邢缨一眼,接过奏折道:“公公相托,李龙尽力。”
“此事事关重大,老身就不留李侍卫,日后再作答谢。”刘瑾道。
李龙一笑,将奏折郑重放入怀中道:“公公,这样可放心?”
刘瑾哈哈一笑,点头:“李侍卫做事,我当然放心,请。”
李龙便在刘瑾亲自相送之下离开了司礼监,回到小院,先淘了井水洗了手,才来到正德卧室门前敲门。
“你回来了。”室内传来正德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陛下,臣这身上染了许多尘灰,有些脏。烦请兴王爷接一下刘公公的密折。”李龙从怀中取出密折道。
门应声开了半边,兴王伸手将折子拿了进去,李龙安静的站在院中等候。
“李龙!”卧室内传来正德大怒的声音:“刘瑾所言是真是假?”
“陛下,臣不知刘公公所言何事?”
“你自己看!”正德怒道。李龙正要上前,密折却从房中疾射而出,他伸手接住,手掌都划出一道血口。可想而知正德是有多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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