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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7:百里视——念德不怠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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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7附:郑殽之战4/13

《僖三十三年经》: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p 0492)(05330001))(049)

《僖三十三年传》: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chāo chéng)者三百乘。王孙满尚幼,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p 0494)(05330101))(049)

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p 0495)(05330102))(049)

郑穆公使视客馆,则束载、厉兵、秣马矣。使皇武子辞焉,曰:“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间敝邑,若何?”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p 0495)(05330103))(049)

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p 0496)(05330104))(049)

我的粗译:

到第二年,我们的僖公三十三年(公元前六二七年年初,更可能还在前一年——公元前六二八年年末,周襄王二十六年,晋襄公元年,秦穆公三十三年,齐昭公六年,宋成公十年,郑穆公元年),春天,秦军走过周王城的北门,战车上的车左和车右都只是脱掉头盔没脱去铠甲即下车步行,而且有三百乘战车的乘员在跳下战车后马上又跳了回去。当时王孙满还是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于是告诉他的“王”(周襄王):“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秦国的部队莽撞又没规矩,一定会失败。莽撞就考虑不周,没规矩就不能互相照应。经过险地不互相照应,又考虑不周,能不失败吗!)”。

到了“滑”那里,正好郑国的商人弦高准备前往周王城那里交易,遇见了秦军,马上送去四张熟好的牛皮,同时,立即派人紧急把这个信息报告郑国。随后再带了十二头牛前往秦军慰劳部队,说是:“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寡君听说大人您准备带领部队开往敝邑,斗胆派我前来慰劳您的从者。虽然敝邑偏远穷困,但只要您的从者在这里逗留,居住一天我们就会准备一天的供应,巡视一天我们就会提供一天的护卫。)”。

接报后郑穆公派人去客馆查看,发现那些秦国的协防部队已经把物资装车,同时正在打磨兵器,饲喂马匹。于是又派了卿皇武子去向这些人表示歉意,对他们说:“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间敝邑,若何?(大人们已经在敝邑呆了太长时间了,看来准备的干肉粮草还有牲口都已经消耗完了,既然大人们准备离开,那我们郑国有个原圃,就像秦国的那个具囿,大人们可以去那里打些麋鹿,也能减轻敝邑的负担,若何?)”,于是秦国协防部队的将领杞子扔下部队逃往齐国,逢孙和杨孙逃去了宋国。

孟明(百里视)得知此事,说:“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郑国已经有准备,我们无法取胜了。攻又攻不下来,围又围不住,我还是收兵吧。)”。这年“春王二月”,“秦军灭滑而还”。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曰:

冬至在二月十二日辛巳,实建亥,有闰。

杨伯峻先生注“左右免胄而下”曰:

古兵车,若非将帅,则御者在中,射者在左,戈盾勇力之士在右。若将帅之车,或天子诸侯亲为将帅,则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戈盾勇力在右,所谓戎右是也。此指一般兵车,故射者及持戈盾者皆下,御者不下,仍驾车而前行。《吕氏春秋?悔过篇》王孙满之言谓“过天子之城,宜橐甲乘兵,左右皆下,以为天子礼”。免胄,则仅脱去头盔,并不去其甲,亦未必束其兵,于当时之礼貌犹未全合。

杨伯峻先生注“超乘者三百乘”曰:

《吕氏春秋?悔过篇》作“超乘者五百乘”,但《礼记?丧服小记》孔《疏》引仍作“三百乘”。《国语?周语中》亦作“超乘者三百乘”。超乘者,毕沅《吕氏春秋新校正》云:“盖既下而即跃以上车,示其有勇。”超,《说文》云:“跳也。”毕说可信。昭元年《传》“超乘而出”,亦谓子南跃上车而出可证。

桥案:我感觉这三百乘就是这一支秦军绝大部分的兵车,也就是说秦军此次出征的规模为三百乘略多。

杨伯峻先生注“王孙满尚幼”曰:

《通志?氏族略》四引《英贤传》谓“周共王生圉,圉曾孙满”。梁履绳《补释》云:“共王,穆王之子。穆王名满,其六世孙何得又名满?”则未必可信。

杨伯峻先生注“秦师轻而无礼”曰:

轻指超乘,谓其轻佻不庄重也;无礼指仅免胄而不卷甲束兵,过天子之门而不敬。

杨伯峻先生注“无礼则脱”曰:

脱,简易也,今言脱略,疏略。

杨伯峻先生注“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曰:

《吕氏春秋?悔过篇》谓“郑贾人弦高、奚施将西市于周”,《淮南子?人间篇(训?)》谓“郑之弦高、蹇他”云云,除弦高以外,尚有其党。《秦本纪》、《晋世家》则从《左传》只有弦高。

杨伯峻先生注“以乘韦先”曰:

乘韦,四张熟牛皮。孔《疏》曰:“乘车必驾四马,因以乘为四名。《礼》言乘矢谓四矢,此谓乘韦谓四韦也。”先者,古代致送礼物,均先以轻物为引,而后致送重物,襄十九年《传》“贿荀偃束锦加璧乘马,先吴-寿梦之鼎”,《老子》“虽有拱璧以先四马”,皆可证也。

杨伯峻先生注“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曰:

步,行也。步师,犹今言行军。

杨伯峻先生注“不腆敝邑”曰:

腆,厚也。不腆云云,当时客套惯语,文十二年《传》“不腆弊器,不足辞也”、“不腆先君之弊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成二年《传》“不腆弊赋,诘朝请见”、“不腆弊赋,以犒从者”、襄十四年《传》“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等等皆可证。不但田赋及他物可谦言不腆,人亦可谦言不腆,昭三年《传》“不腆先君之適以备内官”是也。不腆亦可言无腆,昭七年《传》“郑虽无腆”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为从者之淹”曰:

淹,久也。成二年《传》“无令舆师淹于君地”,久于君地也。故淹久亦可以以同义词连用,宣十二年《传》“二三子无淹久”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居则具一日之积”曰:

积指以芻、米为主之日食所需诸物,包括牛羊等肉食品,说详《周礼?秋官?大行人》孙诒让《正义》。杜《注》:“积,芻米菜薪。”

杨伯峻先生注“且使遽告于郑”曰:

且,一面犒师,一面告郑。杜《注》:“遽,传车。”传车犹后代驿马,为古代传递紧急公文之办法,每隔若干里设驿站,接力换马,务求奔驰迅速。然《吕氏春秋》说此事则云“遽使奚施归告”,则此遽字解为急、疾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则束载、厉兵、秣马矣”曰:

载指可载于车之物,什物皆已捆束,兵器皆已磨砺,马匹亦已喂饱,以待秦师之来,甚至可为内应。

杨伯峻先生注“使皇武子辞焉”曰:

辞谓道歉,实则示已知其谋。

杨伯峻先生注“唯是脯资、饩牵竭矣”曰:

干肉曰脯,杜《注》:“资,粮也。”沈钦韩《补注》谓“脯资当为斧资,[《易》] 《旅?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则解“脯资”为钱财,虽言之成理,然据下文取其麋鹿,仍以解为食品为宜。饩,牲生曰饩;牵指牛羊可牵行之牲畜。“饩牵”为同义词连用。句意谓食物罄竭也。

杨伯峻先生注“吾子取其麋鹿,以间敝邑”曰:

欲其自取,以令我等得间暇,示意之辞。

杨伯峻先生注“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曰:

向东逃者,恐晋、郑防西兵,惧己被截获。

杨伯峻先生于“灭滑而还”之后注云:

《淮南子?人间篇(训?)》又有“郑伯乃以存国之功赏弦高,弦高辞之”一段。郑赏弦高,自有可能,而弦高因徙东夷,未必然也。

秦军之“灭滑而还”也是贼不走空,盖因当时的部队成员(身份当均为“民”)都是临时征召而来的,如果不能让他们有所收获,则征召他们的统帅将无法交代,所以在春秋时,这样贼不走空的例子屡见不鲜。

“秦”——“雍”推测位置为:东经107.39,北纬34.50(雍,凤翔南。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3480╳3130,1000万平方米,春秋早期至战国早期)。

“滑”——“费滑”(杨注:“滑”,《公羊》、《谷梁》皆作“郎”。滑,郑国地名,当在今河南省-睢县西北。同时另有滑国,则当今之河南省-偃师县之缑氏镇。东西相距甚远,鲁庄公无由到此。毛奇龄《春秋传》混而一之,误。#滑,姬姓,国于费,故一名费滑,见成十三年、襄十八年《传》,故城当在今河南省-偃师县之缑氏镇。僖三十三年灭于秦,旋入晋,复又属周。余详钱大昕《潜研堂文集?答问》。#滑,国名,详庄十六年《经?注》,秦于僖三十三年灭之。此次郑师入滑,不久又即卫,见二十四年《传》。滑地近郑,于郑在所必争。说详顾栋高《大事表》四。#费为滑国都城,费滑即滑国。#费滑,今偃师县南之緱氏镇,余详庄十六年《经》。胥靡在今偃师县东。献于,杜《注》谓郑邑,而未详其地。于鬯《校书》谓即成十七年《传》之虚,则是晋邑,但以偃师县境言之,或此时属郑亦未可知。姑录以存参。雍,江永《考实》谓即雍氏,在今禹县东北。梁即汉之梁县,本周之小邑,在今临汝县东。顾栋高《大事表》以雍梁为一地,即三十年《传》之雍梁,便在今禹县东北。顾说较胜。),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4.59(府店村北一公里偏东。春秋滑国故城遗址位于河南省-偃师市-府店镇-滑城河村,府店与滑城村之间,遗址南北长约为2.25公里,北端宽约为1.5公里,南端宽为0.5公里。春秋至汉)。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原圃”——“圃田”(杨注:具囿,卢文弨《钟山札记》、王引之《述闻》皆谓当从山井鼎《七经考文》所引宋本作“具圃”,杨守敬《水经?渠水注?疏》亦谓当作“具圃”。但自六朝卷子本(即金泽文库本所据)、敦煌?六朝写本、《唐石经》以下诸本皆作“具囿”,故不从。原圃即郑之圃田泽,《水经?潧水注》云:“泽在中牟县西,西限长城,东极官渡,北佩渠水,东西四十许里。南北二十(或作二百,今从王先谦合校本、杨守敬?疏?本)许里。中有沙冈,上下二十四浦,津流径通,渊潭相接。”具囿即《淮南子?地形篇(训?)》之阳纾泽,《尔雅》之杨陓,《山海经》作阳华之山,毕沅《注》谓“今名杨华薮,在陕西-华阴县东,南至潼关”。沈钦韩等以为即《周礼?职方氏》之弦蒲薮,则在今陕西省-陇县西,恐不确。#圃田亦见僖三十三年《传》之原圃,亦郑地。此圃田,以地望推之,或即郑之原圃,盖郑、卫本交界。),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9,北纬34.7(郑州东,中牟西)。

“具囿”(杨注:具囿,卢文弨《钟山札记》、王引之《述闻》皆谓当从山井鼎《七经考文》所引宋本作“具圃”,杨守敬《水经?渠水注?疏》亦谓当作“具圃”。但自六朝卷子本(即金泽文库本所据)、敦煌?六朝写本、《唐石经》以下诸本皆作“具囿”,故不从。原圃即郑之圃田泽,《水经?潧水注》云:“泽在中牟县西,西限长城,东极官渡,北佩渠水,东西四十许里。南北二十(或作二百,今从王先谦合校本、杨守敬?疏?本)许里。中有沙冈,上下二十四浦,津流径通,渊潭相接。”具囿即《淮南子?地形篇(训?)》之阳纾泽,《尔雅》之杨陓,《山海经》作阳华之山,毕沅《注》谓“今名杨华薮,在陕西-华阴县东,南至潼关”。沈钦韩等以为即《周礼?职方氏》之弦蒲薮,则在今陕西省-陇县西,恐不确。),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9,北纬34.5(泾河东、渭河北一带泽薮)。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通宝推:老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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