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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23:季行父——备豫不虞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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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3附:穆姜怒成5/5

《成十七年经》: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p 0896)(08170011))(070)

《成十八年经》:

八月,邾子来朝。((p 0905)(08180009))(070)

《成十八年传》:

八月,邾宣公来朝,即位而来见也。((p 0913)(08180901))(070)

《成十八年经》:

筑鹿囿。((p 0905)(08180010))(070)

《成十八年传》:

筑鹿囿,书,不时也。((p 0913)(08181001))(070)

《成十八年经》:

己丑,公薨于路寝。((p 0905)(08180011))(070)

《成十八年传》:

己丑,公薨于路寝,言道也。((p 0913)(08181101))(070)

《成十八年经》:

丁未,葬我君成公。((p 0906)(08180015))(070)

《成十八年传》:

丁未,葬我君成公,书,顺也。((p 0914)(08181501))(070)

我的粗译:

将近两年后,我们的成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七三年,周简王十三年,晋悼公元年),八月,邾宣公来我们这里朝见,这是他即位以后的例行朝见。

当时我们正修筑鹿囿,《春秋经》上写下“筑鹿囿”,是因为不合节令。

己丑那天(杨注:己丑,七日。),我们的“公”在“路寝”去世,《春秋经》上专门记下“公薨于路寝”,是认为应该如此。

丁未那天(杨注:丁未,二十六日。),为我们的“公”下了葬,《春秋经》上写“丁未,葬我君成公”,表示这次葬礼很完满。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曰:

无《传》。此公元前五七四年十月二十二日之日全食。

杨伯峻先生注“八月,邾宣公来朝,即位而来见也”曰:

去年十二月《经》书“邾子-玃且卒”,则邾宣公今年即位。

杨伯峻先生注“筑鹿囿”曰:

《春秋》三书“筑囿”,此及昭九年“筑郎囿”,定十三年“筑蛇渊囿”。“郎”与“蛇渊”皆地名,则此“鹿”亦当为地名。“鹿囿”恐非畜鹿之囿。

杨伯峻先生注“筑鹿囿,书,不时也”曰:

周之八月,夏正之六月,农功正忙,非动土木功之时。

杨伯峻先生注“公薨于路寝,言道也”曰:

详庄三十二年《经?注》。

杨伯峻先生注《庄三十二年经》“公薨于路寝”云:

寝,寝室。古代天子有六寝,正寝一,燕寝五;诸侯有三寝,正寝一,燕寝二。正寝一曰路寝,一曰大寝;燕寝一曰小寝。平日居燕寝,斋戒及疾病则居路寝。疾病居路寝者,《仪礼?既夕礼》所谓“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也。《春秋》鲁十二公,终于路寝者,庄、宣、成三公。成公十八年《传》云:“公薨于路寝,言顺(道?)也。”《礼记?丧大记》亦云:“君夫人卒于路寝。”可见当时之礼,以诸侯及其夫人死于路寝为得其正。((p 0250)(03320004))(026)。

下面再贴一遍考古发掘得到的秦-雍城朝寝建筑平面示意图,或可就此想见当时各“寝”的位置,根据文献记载,当时鲁国朝寝建筑的分布当与此类似。各建筑的命名杨先生的观点与绘图者不同,但三座建筑的分布则应无疑,如何命名可另论。图片出自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汉考古研究部《陕西秦汉考古五十年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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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丁未,葬我君成公,书,顺也”曰:

据杜《注》,死于路寝,五月而葬,国家安静,太子继位,故云“书顺”。庄公虽亦死于路寝,而子般被杀;宣公虽死于路寝,而归父出奔,国内皆不如成公薨后安谧。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邾”——“绎”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襄二年经》: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p 0919)(09020003))(070)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p 0919)(09020007))(070)

《襄二年传》:

夏,齊姜薨(hōng)。初,穆姜使择美槚(jiǎ),以自为櫬(chèn)与颂琴,季文子取以葬。((p 0920)(09020301))(070)

君子曰:“非礼也。礼无所逆。妇,养姑者也。亏姑以成妇,逆莫大焉。《诗》曰:‘其惟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季孙于是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bǐ)也。《诗》曰:‘为酒为醴(lǐ),烝(zhēng)畀(bì)祖妣,以洽(qià)百礼,降福孔偕(xié)。’”((p 0921)(09020302))(070)

我的粗译:

又两年后,我们的襄公二年(公元前五七一年,周灵王元年,晋悼公三年,楚共王二十年,齐灵公十一年),夏五月庚寅那天(杨注:庚寅,十八日。),我们襄公之父成公的夫人齊姜去世了。早先,我们宣公的夫人、齊姜的婆婆穆姜让人选定了一批漂亮的梓木木材,准备为自己打造棺木和颂琴,此时竟被季文子(季孙行父)下令拿过来作了齊姜的棺木。

贵族们评论此事说:“非礼也。礼无所逆。妇,养姑者也。亏姑以成妇,逆莫大焉。《诗》曰:‘其惟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季孙(季文子,季孙行父)于是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诗》曰:‘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偕。’(这不合规矩,按规矩不能反着来。儿媳妇,是要侍奉婆婆的。现在侵犯了婆婆的利益去满足儿媳妇,没有比这更反的了。《诗》里说:“只有聪明人,懂得好赖话,从不反着来。”,现在看来这“季孙”可不聪明。而且这位姜族女子,是我们主上的祖母,《诗》里还说过:“制出酒和醴,献给祖奶奶,礼仪都完成,福气到处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己丑,葬我小君齊姜”曰:

己丑,十八日。杜《注》:“齊,谥也。”

杨伯峻先生注“美槚”曰:

槚音贾,楸也。楸音秋,木材细密,可供制器具及棺木。美檟,又檟之美者。

我意槚当就是梓,下面是梓树的图片,出自《古寨古树古梯田—迷人的徐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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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以自为櫬与颂琴”曰:

櫬,近身之棺,犹后代以近身之衣曰襯(衬)衣。据宋-聂崇义《三礼图》,颂琴长七尺二寸,广尺八寸,二十五弦。穆姜制此以殉葬。《文献通考?俗乐部》有颂琴,沈钦韩《补注》谓非古之颂琴,是也。

杨伯峻先生注“季文子取以葬”曰:

穆姜于成十六年欲去季氏、孟氏而未成,其姘夫叔孙侨如又被逐,此时已无权势。据九年《传》,已被软禁于东宫。

杨伯峻先生注“亏姑以成妇”曰:

《说文》:“姑,夫母也。”古代称丈夫之父母为“舅姑”,今曰“公婆”。穆姜为鲁宣公夫人,成公之母;齊姜为成公夫人。穆姜与齊姜为婆媳。《尔雅?释亲》,“子之妻为妇”,正此妇字之义。季孙夺穆姜之棺与颂琴以为齊姜下葬用,故当时人云“亏姑以成妇”。

杨伯峻先生注“且姜氏,君之妣也”曰:

姜氏指穆姜。妣,祖母。君指襄公。

杨伯峻先生注“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偕”曰:

诗为《诗?周颂?丰年》之文。酒、醴同类物。一夜酿成曰醴,甜酒亦曰醴。烝,进也。畀,与也。烝畀犹言献与。春秋之世,以祖之匹配曰妣,《易》之《爻辞》、《诗》之《雅》、《颂》以及两周金文无不以“祖妣”连文。祖为祖父,妣为祖母。至《尔雅?释亲》、《尚书?尧典》始“考妣”连言,而《曲礼下》谓“生曰母,死曰妣”,乃后起之变义。杨树达先生《积微居小学述林》有《左传姜氏君之妣解》。洽,协也,合也。百礼,意谓所有礼义。孔,甚也,今言很。偕,遍也。

《周颂?臣工之什?丰年》:“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億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89))。

《襄九年经》: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p 0960)(09090003))(070)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p 0960)(09090004))(070)

《襄九年传》:

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001001)。史曰:“是谓《艮》之《随》 (100110)。《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幹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p 0964)(09090301))(070)

我的粗译:

七年后,我们的襄公九年(公元前五六*四年,周灵王八年,晋悼公十年,楚共王二十七年,齐灵公十八年),五月辛酉那天(杨注:辛酉,二十九日。),我们襄公之祖父宣公的夫人穆姜(夫人姜氏)在我们的东宫去世了,秋八月癸未那天(杨注:二十三日)入葬。先前她刚被送到那里的时候,曾经举行占筮,得到了《艮》之八 (001001)的卦象,负责占筮的“史”就说:“是谓《艮》之《随》 (100110)。《随》,其出也。君(穆姜)必速出。(这叫做《艮》之《随》 <100110>,《随》,是离开吧,主上您必定会早早地离开。)”。

于是那位“姜”告诉他:“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幹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没那事,这在《周易》里说的是:“《随》,元、亨、利、贞,无咎。”元,是“体”的长上;亨,是美好的聚集;利,可以与公利协调;贞,是行事专一。“体”要是“仁”,就能成为别人的长上;有美好的品德,自然就合于规矩;利于他人,才能与公利协调;保持专一,行事就有方向;有了这些,就不会受坏事影响,所以即使遇到《随》卦也会无咎。可我一个妇人,却去干涉朝政。应该在下位,却不注意“仁”,这不能说是元;不肯安定国和家,不能说是亨;坚持要作,却让自家倒了霉,不能说是利;不谨守自己的身份却展现美色,不能说是贞;只有具备前面说的那四样品行,遇到《随》卦才能无咎。我一样也没有,遇到《随》卦还怎么会一样呢?我既干了坏事,又怎么可能无咎呢?我肯定会死在这里,出不去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穆姜薨于东宫”曰:

穆姜,襄公祖母,欲去成公,立其姦夫侨如,见成十六年《传》。因此被迫迁于东宫。东宫盖别宫名,非太子之宫。

杨伯峻先生注“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001001)”曰:

《周易》皆言“九”“六”,变者一爻,变为他卦,则曰某(卦名)之某(卦名)。此筮《艮卦》五爻皆变,唯第二爻(从下数)不变,则成《随卦》。不曰“《艮》之《随》”,杜《注》谓此是用《连山易》或《归藏易》。然此两《易》已不可知,今世所传《归藏易》,乃伪书,尤不足为证。考《左传》言“八”者仅此一见,《国语》言“八”者亦仅二见,皆以不变之爻言之。下文解卦,仍以《周易》解之,则杜《注》未必可信。

下面是《艮》之《随》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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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此(史曰:“是谓《艮》之《随》 (100110))云:

成《随》卦,史仍《周易》语。

杨伯峻先生注“《随》,其出也”曰:

意谓《随》卦乃随人而行,有出走之象。

杨伯峻先生注“亡!”曰:

亡,应对否定之辞,不用、不要之义。谓不出。

杨伯峻先生注“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曰:

此《随卦》卦辞。

杨伯峻先生注“元,体之长也”曰:

元即“狄人归其元”之“元”,首也。首为身体之最高处。

杨伯峻先生注“亨,嘉之会也”曰:

亨即享,凡嘉礼必有享。享有主有宾,故曰会。

杨伯峻先生注“利,义之和也”曰:

宣十五年《传》“信载义而行之为利”,《大戴礼?四代篇》“义,利之本也”,《墨子?经上》及《经说下》均谓“义,利也”。大致古人义利之辨,行公利为义,行私利为利。利之和为公利,故穆姜以为义。

杨伯峻先生注“贞,事之幹也”曰:

《易?乾?文言》:“贞固足以幹事。”《易?文言?注》云:“贞,信也。”《贾子?道术》云:“言行抱一谓之贞。”幹同榦,本也,体也。

杨伯峻先生注“嘉德足以合礼”曰:

合与洽通,《诗?小雅?宾之初筵》、《周颂?丰年》及《载芟》皆有“以洽百礼”句,合礼即洽礼也。合洽二字本可通用。合与洽皆合和、调谐之意。

杨伯峻先生注“利物足以和义”曰:

利物犹有利于人,利人即义之总体表现,故云和义。

杨伯峻先生注“贞固足以幹事”曰:

《易?蠱?注》谓堪其任曰幹。《类篇》谓幹训能事,今俗犹有能幹(干)之语。句意谓诚信坚强足以办好事情。此八语皆见《易?乾?文言》,惟两字有不同。穆姜非引《文言》,乃《文言》作者袭用穆姜语。

杨伯峻先生注“然,故不可诬也”曰:

然字一读,如此。“故”同“固”,一本作“固”。句意谓如此,本不可以诬妄。诬,妄也,欺也。

杨伯峻先生注“是以虽《随》无咎”曰:

若行此四德(元亨利贞),则不欺诬,虽遇《随卦》,亦无咎殃。

杨伯峻先生注“今我妇人,而与于乱”曰:

穆姜自言欲去季氏、孟氏,甚至欲废鲁成公,皆乱鲁政。

杨伯峻先生注“固在下位”曰:

古代男尊女卑,故穆姜自言在下位。

杨伯峻先生注“而有不仁”曰:

有同又,而又不仁。不仁亦指逼成公事。

杨伯峻先生注“不可谓元”曰:

元是一身之首,引申之为一国之首。穆姜自谓以在下位之妇人而欲乱鲁,不可谓元。

杨伯峻先生注“不靖国家,不可谓亨”曰:

靖,安也,静也。乱鲁则使国家不得安定。国不安静,何能享讌,故言不可。

杨伯峻先生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曰:

穆姜实如此作为,终被幽囚于东宫,故曰作而害身。

杨伯峻先生注“弃位而姣”曰:

弃位犹言背弃本位。穆姜为成公母,自应守太后之位,于古代道德,自称未亡人,不加修饰。今穆姜私通宣伯,修饰为美色,故曰弃位而姣。姣,美也,好也。

杨伯峻先生注“不可谓贞”曰:

贞本是诚信之义,女子以古代所谓礼而自守亦曰贞。前后两贞字义取双关,不可拘泥。

杨伯峻先生注“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曰:

而,副词,乃也。(例见《词诠》。)

杨伯峻先生注“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曰:

谓我无元亨利贞四德,不能“无咎”。《易》辞本义“元亨”为一读,犹言大吉;“利贞”为一读,谓有利于贞卜者。穆姜则分为四义。

杨伯峻先生注“我则取恶,能无咎乎?”曰:

必有咎殃。

杨伯峻先生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之后注云:

《列女传?孽嬖传》亦述穆姜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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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姜虽然头脑清楚,但其身份注定她无用武之地,至多只能搞些阴谋诡计,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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