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匆匆历史、漫漫人生】赤壁怀古 -- 唵啊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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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匆匆历史、漫漫人生】赤壁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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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千八百年前曹孟德统领号称八十万的大军兵临长江天堑,当此踌躇志满、横鎙赋诗之际,何以有此悲观的“人生苦短”之叹?看看今天,“对酒当歌”太容易了,二锅头六、七元一瓶,不怕没酒喝,只怕心脏肝脏受不了,听歌就更容易了,满街各式各样的多媒体,想找个听不到歌的地方都不容易,尤其广告音乐追着你跑。当今世界不是人生苦短了,反倒是人生苦长了,君不见,活得不耐烦自杀的人很多竟是大学生研究生。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曹操叹完人生苦短九百年后,苏轼又到赤壁,又有了这人生在历史长河中显得如此短暂之叹。这赤壁是“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历史长得几乎是静止而永恒。苏轼叹完以后,又过了九百年,就是我们这个时代。如今这长江,又是大桥,又是大坝,人生才过半,已目睹江山面目全非,历史长乎?生命长乎?

    小时候的青山,以为是青山依旧在,结果最近回去探访,变成成高速公路和高楼大厦了。山或许还在,但不青了,变成混凝土或荒漠化了。河流也不万古流了,有断流的,有干涸的,还有污染到鱼草绝迹的。如今历史步伐加快了,而人的寿命却延长了,于是出现与日俱增的精神病,出现了代沟,出现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的摇滚乐。古人感觉是历史长、人生短;现代人感觉则是历史匆匆短、人生漫漫长。

    各位看官,请听我慢慢道来,听听我见体验的一个一个短暂的时光,看看漫漫的人生能见证多少匆匆的历史。

    (让我扛一扛铁牛, 吽一曲《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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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Tags): #人生如梦#漫漫人生#吽一嗓子
    • 家园 唱得太酷了

      老兄这嗓音跟《短歌行》是绝配啊。

    • 家园 【匆匆历史、漫漫人生】人生无法两次跨过同样一条河水

      “四两,阿婆”,一个学生说。食堂排队买饭,一般男生都买四两饭,女生都买三两饭,猛男吃五两,弱女吃二两。

      “四两饭,不是四两阿婆”。饭堂卖饭的老大娘说。

      当学生说“四两,阿婆”时,好像很有礼貌,但卖饭的老大娘听多了,发现这些学生是不怀好意地说“四两阿婆”。

      那时上学,书包不大,里边有一本语文书,一本算术书,作业本,笔盒,还有就是饭盆。我从家到学校要走四十多分钟的路。上学的路上,书包里传出笔盒里笔和尺子小刀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和铝勺子撞击饭盆的丁零当啷的声音。

      每天中午,我在食堂打四两饭和一角钱的白菜猪肉(两三片透明的猪肉片),和两三个朋友一起,端着饭盆,一边走,一边吃。我们走出没有围墙的校门,拐过一片绿油油的西洋菜地,沿着柏油大马路走一段,然后拐下一条泥路,再挨着一个村子旁的头晕花灌木丛走一段。大约走二十多分钟,我们就来到江边,这时午饭也吃完了。

      江堤比田野高出有五六米,上了江堤,就可以感受到强烈而潮湿的江风。江面上千米宽。江岸有一个废弃的游泳池,那是木桩和大石块围起来的游泳池,池内铺有黄沙。每天我们就这样来这里游泳。夏天,游完泳以后特别困,下午上课时往往会趴在桌上睡得呼呼的响。那是文革期间,上课睡觉天经地义。

      每天游泳,江水都不同。涨潮时水往西流,退潮时水往东流,流急时要使劲逆流而上,否则就会被冲走。潮满时水离堤坝顶只有两三米,潮退到底时池内基本没水,我们要走到池外游泳。每天潮涨潮落两次,每天潮期都往后推50多分钟。古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提出一个命题,说—人不能两次跨过同样一条河水。这在我们看来,是日常基本常识。水高水低,水急水缓,水东水西,水冷水暖,每次我们游的都是不同的水。为什么这样一个普通事实,要由哲学家来说出来,说得如此神秘高深呢?

      有时我们游得兴起,游到江心的浮标上,有几次游到江对岸摘番石榴吃。冬天,我们跳进刺骨的江中奋力猛游,上岸后,穿上鼓鼓囊囊的棉衣以后,还要打半小时哆嗦。年复一年,学校还没读完呢,就看着黄沙变成了黑沙,黑沙变成了黑泥,江水也越来越浑浊了。初到江边游泳时,退潮时可以坐在干净的石头晒太阳,到后石头积了灰土,再后来灰土上长了青苔,再后来石头就黑糊糊滑腻腻的,看到都起一身鸡皮圪塔。读书几年,看着江水由清变浊。我们用眼睛都看得出来,人不可能两次跨过同样一条河水。

      后来我进了工厂。工厂在一条河涌边上。夏天吃完午饭,我们就跳到河里游泳。第一年水微浊,第二年水变黄了,第三年水变黑了。也就是第三年,我身上长癣了。那是看着河水,不敢再继续游了。我的皮肤感觉到,人不可能两次游同样一条河水。

      这都是文革期间的事情。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更快了,河水变化更厉害了。我闻过上海苏州河的臭味,闻过天津海河的臭味,前些天又听说太湖水臭了。人怎么可能两次跨过同样一条河水?

      人生漫漫、历史匆匆。确实看过几度昔阳红,青山绿水何曾依旧在?我们见证着自然界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崩溃。

      唵啊吽:【秀色可餐】(3)木棉一文中提到的游泳场面,已经是工厂组织的专门到郊区江水的上游活动了。

    • 家园 【匆匆历史、漫漫人生】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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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湖田窑影青暗刻娃娃瓷枕,这可能就是李清照说的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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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顶蚊帐,好处是一个钩子就挂起来了,缺点是蚊帐几乎碰到鼻子,不舒服。姑姑家的蚊子圆顶是竹架子撑开的,帐纱不是这么透明的。这可能就是李清照说的那种纱厨。

      父亲带我回老家。老家是水乡,不通车,邮政靠自行车走小路送信,所以父亲提前一个月写信,约好回老家的日子。

      我们晚上乘船,船舱里是上下两层通铺,高度刚好够坐起来。每客就是一米宽的床位,床位之间用一块乒乓球网一样高的板子隔开。船舱里有一股浓浓的柴油味,船启动的一瞬间,舱内本来就昏暗的灯光忽的一下暗的几乎没有光。床头有一小窗,可以看江水和岸边,只是天黑了,离开码头没有十分钟,岸边的灯火就被远远甩到后边了。船舱熄灯了,船突突突震得厉害,我很快就被颠得睡着了。等船不颠的时候,反而醒了。一看窗外漆黑一片,父亲说到码头了,要等天亮才下船。

      又睡了一会儿,待窗外东方泛白了,舱里有动静了,乘客陆陆续续收拾行李下船了。我们不急,等天亮得差不多了,我们才下船。这是一个小镇,我第一次见到的水乡小镇,镇的主街是清晨雾水打湿的花岗石条铺的路面,凹凸不平。街两边住家多,铺面少,街上横斜穿飞的燕子,从一家屋檐俯冲下来,在起早挑扁担的行人之间穿过,有飞上另一个屋檐。我抬头看看,几乎每家门前屋檐都有一两个燕子窝。我一下想起西游记那个什么国每家门口挂个笼子,里边放个婴儿。走过一条街,有来到水边,找到了表姐,她划了一个小船来接我们。

      这是水乡棹双桨的那种船,接近船尾的地方,船两边有各有一根支撑木桩,上边有三道槽,竹篾编的套环套在桩槽上,桨从环中穿过。划船的人视自己身高,可以把桨挂到高槽或低槽。表姐站在船尾,腿一前一后,手握双桨,桨落水以后,她身子向前一俯,把两桨把一压,桨就在水里往后划。每次表姐双手向前一撑双桨,木桩上的桨套就嗄吱地响一声,船就应声朝前冲一程。

      小船沿着宽阔的江边走了约二十分钟,就转入小河叉了。表姐划着船在河叉里左转右转,河道越转越窄,有时船就挨着岸边的冬瓜棚穿过去。转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一个五、六米宽的小河沟,岸边有一个小阶梯,表姐把船栓在阶梯边上,我们上了岸,就是姑姑家的院子了。

      姑姑家三间房子围成一个小院,没有院墙,院子对着河边,在院子与河之间是一条小路,沿路就是左邻右舍了。正对着河的一间房子是谷仓,谷仓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住人的房间。房间窗子很小,没有玻璃,把窗子关上,屋里就靠门口采光了。房子是泥胚墙,屋里地板与屋外院子和人行小路一样,就是一块泥地。这是好房院,我看到一间远邻的屋子,就是竹架子糊上稻草泥浆的墙。

      河沟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出入撑船,在河沟里洗衣服,跳到河沟里洗澡。每天傍晚挑河水蓄到厨房的一口缸里,沉淀后第二天用来做饭烧水。

      姑夫是个木匠,所以姑姑家生活还算富裕,院里有猪,有鸡,有狗。我两个小表弟,一个三岁左右,满院随便拉屎,他屎还没着地,狗就在后边给吃掉了。狗拉了屎,猪有过来把它吃掉。

      另一个表弟五岁,还在咿咿呀呀学语,每天吃饭前,他就叫“吃饭、吃饭”。其它时候就是一个劲冲我笑,也说不出话来。没事他喜欢到河里玩水,到对岸爬树。因为我们来了,这几天姑姑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小表弟特别高兴。姑姑每天换样子做,一天做了软软透明的甜糕,有好几层。另一天做了糍粑,那是用一块树叶合起来,里边是糯米粉,用一根竹签把树叶憋起来,蒸熟了吃。表弟爬到河对岸的树上,摘了些树叶,给我比划,示意我那是做糍粑的叶子。

      姑夫床上有一个小板凳式的东西,木头是很好的木料,很重,深色,而且很巧妙,拿着那“凳子”两端往上一掰,“凳子”就分成两个相互穿套的部分,可以折叠成很小的体积,便于携带。两部分抬起来往中间一夹,就变成一个结结实实的“板凳”。我拿着这个“板凳”折叠起来,合回一个凳子,又折叠起来,玩了很久,显然是木匠的一件杰作,设计很巧妙,没有钉子,没有金属活页,全靠隼楔。我问爸爸这是什么,爸爸说是枕头。木头的枕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后来发现果然是姑夫晚上睡觉用的枕头。

      那时没有电灯,姑姑家都是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傍晚吃完饭我们都河里洗洗就睡了。我们晚上睡觉,蚊帐顶是锅盖大是圆顶的帐子,撑到床边部分的帐子就很低矮了,睡下来文章几乎贴着脸。我睡的是一个瓷枕,白色的陶瓷上边有蓝色的花纹,通心,看上去就是一个大砖头,与其说是床上用品不如说更像建筑材料。

      九百多年前,李清照在她的醉花阴词里写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其中“玉枕”就是瓷枕的雅称,“纱厨”就是蚊帐的。这“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就是我在姑姑家睡觉的体验。这硬帮帮的枕头,怎么在李清照的词里写得那么温柔呢?这瓷枕千年历史,到我才是依稀几天的回忆,就匆匆消失了。

      [MP=320,240]/audio/0806/12101_25153806.mp3[/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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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木枕结构与我姑夫的木枕原理一样,但技术没有我姑夫的好,我姑夫的木枕枕面是平的,仅有一条横缝,不像这个枕头中间那么多缝。我姑夫那个木头颜色更暗,木质比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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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木枕折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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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绿彩钱孔瓷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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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看右上角枕侧面两个铜钱图案的通花,枕头是空心的。

      • 家园 很美
      • 家园 在东莞见过你姑父那样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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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在东莞见过你姑父那样的枕头,坤甸质地,板厚仅5mm,那朋友还说用红梨木为我做一个(坤甸没有了),也可以这么薄,我婉谢了,原因是曾经贪凉,用过他推荐的瓷枕——用不惯,脖子疼,盖因不能随便翻身。现在想来做个纪念也好啊!

      • 家园 看到你写的下面那段话,

        河沟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出入撑船,在河沟里洗衣服,跳到河沟里洗澡。每天傍晚挑河水蓄到厨房的一口缸里,沉淀后第二天用来做饭烧水。

        犹然回忆起80年代末,某夏天与同事坐着丰田客货两用车出差到广东顺德。中午时分,人家请吃粥。我看着主人拿了半打汤碗到小河冲洗。那河水比广州下水道的水还脏。黑,混浊,冒着泡,恶臭随风送。水牛在河里泡,群鸭在河里游,垃圾在河面漂,小艇在河里穿行。洗完的碗会干净吗?所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宁愿饿肚子,还是找借口推脱了。

    • 家园 【匆匆历史、漫漫人生】逃港疑犯

      电子技术变化越来越快,元件越用越小,比如电容从电池那么大,变成纽扣那么大,后来又绿豆那么大的。电子技术历史变化虽然快,但也有静止座标。那就是其它商品几乎是不变的。如邮票就是几十年不变,八分钱全国、四分钱市内。那时去百货商店买鞋,就是一米宽的货柜,只要一种解放鞋,看看有没有合自己尺寸的就行了。价格也不用问,哪间百货都一个价。五金柜变化多一点,特别是卖电子元件的地方,如果你是玩无线电的话,一定要经常光顾,因为货价上的商品经常变,等你真的想买什么元件的话,有时要等好长时间才能看到有货。如果手头缺钱,犹豫几天,货又没了。

      百货商店虽然到处一样,但是,市内有一间很独特的店,独一无二,我每次进市里总喜欢去转转,那就是一个旧货店,里边卖的半导体元件,一堆一堆的。比如电阻,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要学会识别色条码才能知道电阻的参数。那些电阻也不太精确,可以有10%的误差,有时宁愿买电阻值小一点的,然后会家用锉子在中间锉个槽,一边锉,一边测量,直到电阻值达到要求的数值。

      旧货店柜边用链条锁着一个万用表,让顾客测量元件参数。万用表有黑、红两枝铜笔,可以接在元件两端测电阻、电压和电流。测二极管容易,先测一个方向,然后再反方向测一次,两个电阻值一定是差别很大,其中一个电阻值大得不得了,那就是好二级管,这就是半导体,一个方向导电,另一个方向不导电。万用表才两个笔,怎么测三极管呢?首先要学会识别三枝脚的排列,三极管三个脚是不对称的,从这个不对称的位置,可以区分射极、基极和集电极。把电表两只笔按照PNP或NPN不同类型的三极管正向接上,这时是不导电的。然后用舌头去舔红笔头和基极,如果这个三极管是好的,舌头会到电流流过的麻麻的感觉,同时可以看到导通时万用表指针摆上来。你想,旧货电那堆东西有好有坏,没有这测量技巧的话,买个没用的三极管回家该多扫兴呀。

      我一位朋友玩无线电,好久买不到喇叭。一天,他让我跟他一起骑车去东莞县中堂公社。去中堂公社单程三十五公里,来回七十公里。我问他去那大老远的干什么。他说听说那里的供销社有喇叭卖。那时是计划经济,货批到哪里不符合市场需求,我有一次就是骑车去番禺县,买了全国哪里都没见过的蜂蜜冰棍吃,还买了一把双箭牌理发推子,那是名牌产品,我用了三十年,一直用到北美。

      我们又找了一个朋友,一共三人,骑车去中堂公社。公路是黄沙路,路边的树叶都铺上了一层黄灰,有点像尘封的古道。那位要买喇叭的朋友穿了一条军用马裤,小腿部分窄得裹着身子,大腿部份有腰宽,膝盖那有一突变,我们管自行车叫瘦马,他倒认真地穿起马裤来了。我骑的是一辆26寸自行车,也是农村少见的,一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公路到了中堂以后,直穿过中堂镇,到了一个渡口,我们也不知道已经到了中堂了,还径直往前走,公路接上渡轮的是两条有横杠杠的木板,让汽车爬上渡轮用的。我们骑车技术很高,从那又窄又陡的棱棱板上一直骑到渡轮上。

      我们正在洋洋得意地为自己的车技骄傲,欣赏江上的风景,等着渡轮开船的时候,忽然来了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命令我们下渡轮,并把我们带到中堂公社政府里。我们看到中堂公社的牌子,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要去的地方了。民兵把我们押到一间屋里,这时已经很多小孩在窗外围观。过了几分钟,来了两位民兵干部审问我们,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来干什么。我们就一一答复了。原来,民兵见我们着装古怪,行迹可疑,怀疑我们是去逃港的。审问了有半个钟头,民兵就把我们放了,但是不许我们渡河继续走。我们说我们就在中堂镇转一下,民兵也坚决不允许,硬是要我们按原路马上离开中堂。用当时的话来说,这些民兵是警惕性很高的。

      那是文革期间。也是收音机普及的年代。半导体收音机就是在那个年代走进了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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